[边缘类] 【完结】【造谣】听说剑魔和玉虚真人有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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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516 | 回复26 | 2024-10-13 16:28: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
     文字版造谣第十五弹!
     轻松快乐的ABO生子文学!
     时间线定位30岁

     谢云流A(天乾)×李忘生B(中庸)
     本文含有孕期,生子相关描写
     注意避雷

     情节人物有虚构
     无凭无据,重在参与

      start!
  
  
  李忘生第一次踏上东瀛的海岸是在一个深夜,这是他二十七年来第一次独自出远门。
  最近东瀛附近海盗猖獗,过往船只不论是外来的还是本地,皆难免遭其毒手。扬州码头的船家已经许久不接东瀛的生意了,李忘生此次前来还颇费了一番功夫,不仅花了大把的银钱买下一艘小船不说,还高价雇了两个胆大的船家同行,并且再三承诺必定护得二人性命周全。
  他们出海还算顺利,没有遇到风浪海啸,在接近东瀛的时候,还特意绕了一圈,从不常登陆的海岸走。途中虽也碰上了两波海盗,可一看便知不是主犯,不过凑数的杂兵罢了,他们人数不多,身手也烂,费不了堂堂纯阳玉虚真人一招半式便尽皆跪下求饶了,小船很快便靠岸了。
  李忘生没有立刻上岛,而是在船舱中静静歇了一日。他这些时日出海以来,实在是难以适应,不住的晕船,饶是一直以内力压制,也还是面色苍白,气血翻涌。打坐调息了一日方才好些,直至此刻深夜,登上东瀛的海岸。
  东瀛的海岸看上去倒和中原没什么大的不同,沙砾细白,礁石幽黑,一轮圆月在夜空中亦是同华山一样皎洁。
  这大概就是天涯此时之意吧,李忘生气息和缓了许多,轻轻笑了笑,缓缓向城郊走去。
  此处附近多方当地贵族势力盘踞,又有温王手下驻扎在此,自己一个外乡人若是贸然出现,实在太过点眼,甚是不便,不如等夜深人静,再细细探查师兄的下落。
  李忘生深吸一口气,运起内功轻盈辗转,悄然无声,穿过低矮的街巷,一处一处探查开来。
  
  
  谢云流今夜睡得不算安稳,不如说其实这十年来他很少能一夜好眠。
  白日里他独自去海边或者偶尔去道场,不是思索剑法的破绽,就是钻研刀法,同旁人并无话说,而这般寂寞便要在夜里纷纷扰扰的找上门来。
  他有的时候会想念扬州的酒家,有时候会记起长安的灯会,最多的还是在华山,同师弟在一起的日子,他们同吃同住,练剑读书,太极殿的烛火映的他心里暖暖的,李忘生的双眼在灯下格外漂亮,盛着孺慕的情谊,靠在他的怀里仰头笑着望他,玉面朱砂恍如仙人。
  忽然梦境一转,下一秒太极殿的灯火忽然熄灭,窗外北风呼啸,飞雪卷帘,李忘生已不在他的怀中,而是横眉冷对,毫不留情,手持利剑向他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剑尖与他的眉心仅咫尺之间!
  李忘生!
  谢云流骤然惊醒,周身颤抖,冷汗沿着鬓边流下。此时噩梦已醒,可惊惧之情犹在,谢云流满腔怨愤无处发泄,他双眼泛红,内息紊乱,再无睡意,持刀出门。
  木门打开,海风腥咸的气息扑面而来,谢云流走到院中,长叹一息,抬起头来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谢云流只觉得自己犹在梦中,这人一身黑衣,带着幕篱,白纱遮面看不真切,在月色下只有一个朦胧的影,可这不是李忘生还会是谁?!凭他化成灰谢云流也认得!
  李!忘!生!
  你在我梦里纠缠不休还不算,如今竟然追到东瀛来了么?
  你是来杀我的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既然你屡次背信弃义在先,就别怪我不念旧情在后了!
  高手对阵,最不能失了先机,既然李忘生找上门来,谢云流也不会坐以待毙。他长刀出鞘,飞身而至,得了先手,周身刀气向李忘生扑面而来!
  
  
  谢云流所住的屋舍离城郊还有段距离,他不喜吵闹,远离人烟,自己辟了一个单独的木屋和小院子,李忘生寻到此处也是花了些功夫的。
  这小院子虽然不算精致,但也整洁,主人也是风雅之客,此处暂无桃李,便在院中栽了一株樱树,这树还小,树干也细,此时不是花期,倒也枝叶繁茂,只是不知如今树下还会不会埋几坛好酒。
  李忘生知道这里定是师兄的院子了,虽然他也不知从何而起,但就是无端这样觉得。
  他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深更半夜师兄会欢迎自己这般到访么,见了面又该说些什么呢?
  我要如何解释当年误会?
  师兄会听自己说么……
  李忘生久久的望着不远处的小院子,只觉得进退两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犹豫之间,木门吱呀作响,谢云流推开门走了出来。
  李忘生也是一惊,他没想到这个时辰师兄居然没有睡么,是巧合?还是他发现自己了?
  李忘生的眼眶已有些发烫,自己十年间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他几乎要落泪了。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向从前一样扑在师兄怀里,告诉他往日之事都是误会,自己与师父都很想念他。
  可下一刻,谢云流带着杀气的长刀呼啸而至,李忘生周身一颤,险些没有躲开。谢云流见一招未成,举刀又刺,李忘生运起轻功向后掠去,只是躲闪。
  “既然追至此处,又何必惺惺作态!”谢云流冷冷喝道,“拔剑!”
  “师兄误会了…我没有追…我奉师父之名…带师兄回纯阳……”李忘生在刀气中艰难躲闪,气息断断续续,努力解释道。
  谢云流多年怒气难解,又兼噩梦惊惧,此时杀红了眼,哪里肯听半个字,不过都是卑鄙小人的虚伪之词,还要装腔作势不肯还手,装这假仁假义,状似无辜,只叫他谢云流做这恶人,背负残害同门的骂名!
  “你拔剑啊!”谢云流怒吼道。
  李忘生被他逼得无路可退,有心依他若言拔剑一战,可手握剑柄,正待出鞘,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场风雪中,师兄红着眼,不可置信的狠狠的瞪着自己,“连你也要对我刀剑相向?”
  我没有……
  我不想的……
  李忘生脚步一顿,动作便迟了,他放开了握剑的手,没有出招的意思,也不躲,就这么怔怔的看着谢云流。
  风吹落了他遮面的幕篱,露出他鬓间长长的白发和秋水般迷离的双眸。
  谢云流骤然见他容貌,一下就愣住了,紧接着便被他此举一惊,此时有心收势也已经迟了,刀尖只堪堪从胸口偏离开来,刺穿了李忘生的肩头。
  鲜血汩汩的沿着李忘生的手臂流下来,浸透了他的衣衫,他却像无知无觉一般静静地站着,似乎茫然的看着师兄,又好像目光没有焦点,半晌才骤然剧烈的咳了起来,牵动着刀口不住地拉扯流血。
  谢云流这会儿也有些懵,持刀之手不稳的发颤,他不想同李忘生这般拉扯,又拔刀不得。
  “点穴啊!”谢云流咬牙道。
  李忘生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左手点了右肩周围的穴道止血。谢云流这才稳了稳手上的力道,快速拔出刀来。
  李忘生被刀刃带的向前踉跄了几步,险些撞在谢云流身上,他尽力站住,没有靠前。
  此时夜色已褪,天光亮起,已至卯时了。
  谢云流眉头紧蹙,此时百姓日出而作,只怕过一会儿便要有人出来了,李忘生身份尴尬,留在此地实在麻烦,想了想又没有别的去处,只得扯着人先带回了自己的院子暂做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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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鹦鹦咩咩茶 | 2024-10-13 16:30:2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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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流A(天乾)×李忘生B(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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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art!
  
  
  谢云流又气又无措,内心愈发焦躁,没有好气,动作也十分粗暴,李忘生被他拉扯的跌跌撞撞,被他推进了一间简陋的小屋。
  谢云流的小院平时只有他一个人在住,他从不待客,也无人敢来招惹他,虽有一间侧屋,但久久不用,已经荒废了,现下这才第一次派上了用场。
  谢云流如今是半点不信李忘生,只将人往屋中床板上一丢,点了他全身穴道,想了想犹不放心,又取了个铁锁链扣在他脚腕上,把人死死锁在床边,转身便出去了,临走时又反锁了门。
  李忘生此时宛如犯人一般,躺在床板上动弹不了。他心里哭笑不得,实在有些不得其解。若说师兄不是来真的,那为何点穴铁链,关门上锁,一气呵成?若说师兄是认真要囚禁于他,又为何会认为区区点穴能困住他?更别说聊胜于无的铁链和门锁了。
  李忘生想不明白师兄这些无用功究竟是些什么意思,他奔波多日,又难受晕船,昨日一夜未眠,流血受伤,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安心之所,也顺势渐渐放松下来,蜷着身子沉沉睡去了。
  谢云流出了门便往城中去,自己家中向来不存什么药,还得出门一趟专程去买。
  城中有个小医馆,虽然不大,但大夫也算有些本事。
  从前医馆的大夫还是个老头,老头虽是东瀛人却曾经往大唐学医,颇通汉方,三年前因病去世了。
  他的女儿阿穗和女婿虽然继承了父亲的手艺,可她一个女子出诊免不了要被旁人欺负,更兼附近地痞流氓对她垂涎已久,骚扰不断。
  终有一日那群流氓找上门来,带着铁锹棍棒要拆了她的医馆,阿穗的丈夫据理力争,却不是对手,被人一棍子打在头上,当场死了。
  彼时谢云流刚巧路过时,正看见这群贼人将女子按在地上,撕扯她的衣衫欲行不轨之事。
  谢云流哪里看的了这个?曾经的小谢道长最是行侠仗义,英勇不凡。就算他远渡重洋,来到东瀛,他也还是那个光明磊落,行侠仗义的谢云流,最是见不得这些仗势欺人,欺压百姓之徒。
  他毫不含糊,刀都懒得拔,只一招一个将这群混蛋尽数打倒,救了这女大夫一命,又给了她一些银钱,叫她重修医馆,安葬亲人。
  阿穗大夫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对这个中原来的仗义之士千恩万谢,口唤恩人。谢云流从此也算寻得了一个自己信得过的大夫,凡有所需时常光顾。周遭跃跃欲试的贼人见这小医馆背后有谢云流撑腰,唯恐避之不及,再也不敢来犯了。
  谢云流今日来的格外的早,阿穗大夫虽还未开门,见是恩人,自然也是欢迎进来。
  “恩人还是要些抑制易感期的药么,还是老方子?”阿穗大夫转身去配药,手上功夫不停。
  “这个也要,再拿些生肌止血的外伤药,还有干净的纱布。”谢云流答道。
  阿穗大夫转头问他,“恩人可是受伤了么?还是您的朋友受伤了?伤在哪里?情况如何?”
  “算是吧。”谢云流也不隐瞒,“一位…熟人,他肩头被刀刃伤了。”他顿了顿,“贯穿伤。”
  阿穗听闻也是倒吸一口气,拿了医馆里最好的外伤药,又配了些消炎退热的药,嘱咐谢云流务必将患者伤口清理干净,好生养护,不要乱动拉扯,若是起烧了就及时退热,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她。
  谢云流点头应了,尽管大夫再三推拒,也还是坚持付了钱,拿好东西回去了。
  待他再开门进来时,李忘生早已睡熟了,谢云流把药留在桌上,就要叫人。
  “李忘生!你醒醒!”谢云流看他这不设防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己起来处理伤口,别指望我会帮你!”
  可李忘生睡得很沉,任凭他怎么叫都叫不醒。谢云流叫了几番,耐心耗尽,也不管他如何,粗暴的伸手去推。
  “李忘生!你赶紧给我起来!”
  “你听见没有!”
  “李忘生!”
  ……
  李忘生依旧双眼紧闭,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他好像有些冷,在坚硬的床板上又蜷的紧了些,整个人缩成一团,鲜血滴滴答答地沿着手臂浸湿了衣衫,流在床板上,浸润开一片殷红。
  谢云流这回真的是没辙了。
  从前二人亲好时他就总拿李忘生没有办法,如今做了仇人也还是拿他没有办法。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啊?!
  谢云流恨恨的想着,骂骂咧咧的打了一桶井水,伸手扒开李忘生的衣服,心道,我只是不想看着你这阴险小人流干了血死在我家床上!
  李忘生常年在山上修行,肌肤十分白嫩,现下解了衣衫,便看见刀口又深又长,向外翻着,稍一动作便流出血来,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看的谢云流下意识的闭了闭眼,才用棉布蘸着水清理起来。
  李忘生骤然被碰到伤口,吃痛要躲,谢云流被他这般不配合的态度磨的青筋直跳,直接跪在床板上,膝盖一压将人按在身下动弹不得,这才继续动作。
  他给人清理了伤口又倒上药粉,用干净纱布将肩头包扎好,李忘生被他毫不留情的动作弄得难受极了,忍不住呻吟出声,谢云流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有点好奇,凑了过去。
  李忘生面色苍白,渗着冷汗,双眉紧蹙,身子微微发抖,“痛……师兄,好痛……”
  谢云流以为他醒了,惊的险些没把药瓶摔了,待发现李忘生只是梦中呓语,更是百味杂陈。
  他不知道李忘生究竟梦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李忘生为什么要如此依恋的唤他。
  在他的记忆里他这个师弟从来不是个愿意示弱的人,从前不论受伤还是生病,自己每次都守在他身边,百般期待的盼着他来依靠自己,可李忘生总是说自己无事,从来不曾示弱撒娇半分,以至于他当时还颇为失落,只觉得自己这个师兄实在没用。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初日夜盼着的依恋之语,竟是在如今这般情况下听到了。
  谢云流自嘲的笑了两声。
  可我已经不稀罕了,他想。
  你这小人再怎么做出如何可怜的样子现在也是无用的了。
  谢云流收了药瓶,倒了污水,毫无留恋,转身就走。
  过了一会又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恨恨的将手中的被褥泄愤似的尽数丢在李忘生身上,砰的一声摔门而去,锁都没来的及上。
  前脚刚走谢云流就后悔了,平白无故拿这被褥做什么!怎么不活该冻死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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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鹦鹦咩咩茶 | 2024-10-13 16:31: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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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两位七旬老人儿童节快乐!
     无奖竞猜,李忘生下章不住侧屋的原因?
     下章揭晓!
  
     谢云流A(天乾)×李忘生B(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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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忘生感觉自己好冷好冷,仿佛置身于一片风雪当中。
  就像师兄走后,他一个人躺在太极殿的床榻上一样冷,风雪吹开了他的门窗,他也只是一动不动,像一个没有知觉人偶娃娃。
  他在梦中不住地发抖,抓着身上单薄的被褥,断断续续的咳嗽着。
  谢云流今夜实在睡得不好,梦里光怪陆离,时断时续,虽然他平时有时也是如此,但都比不上今夜这般难挨,心里仿佛烧灼一样焦躁不安。
  此刻夜深人静,悄无声息,李忘生与自己只有一墙之隔,他居然能容忍那个卑鄙小人与自己仅有一墙之隔?
  墙的另一边似乎也有些若有若无的声音,窸窸窣窣,似乎是翻身之间衣料与被褥的摩擦。
  谢云流被这微不可查的声响惹得心烦极了,大半夜的不睡觉,翻来覆去的做什么!
  反正也睡不着了,谢云流索性翻身下床,想要在院子里练会儿刀。他在院中摆开架势,刀气迭起,杀气阵阵,淳厚的气劲卷着尘沙草叶,在空中飘摇盘旋,划出一道阴阳太极。
  侧屋突然传来几声不轻不重的咳嗽,谢云流一时分心,气息一颤,刀气不稳,圆融之景骤散。
  ……
  他刚刚沉浸武道心中灭下去的火瞬间又上来了。
  李忘生!
  你连练刀都不肯让我消停是吧!
  我倒要看看你在干嘛!
  谢云流一脚踹开侧屋房门,夜间冷风没命的扑进来,又惹得李忘生一阵咳嗽,抖得更厉害了。
  “李忘生!”
  谢云流走上前去要把他叫起来,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忘生整个人缩在被褥里裹成一团,全身发冷,不住地抖,脸色泛着不自然的红,肩头的伤口在他几次翻身后又流出血来。
  谢云流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像触电一样收回手来。
  怎么这么烫!
  谢云流一下子有点懵了,愣了半晌才想起白日里阿穗大夫给他拿了几副消炎退热的药。
  他可真是拿李忘生没法子了,从柜子里翻出了许久不用的药炉清洗了一番,又烧了滚水烫了一遍,确定干净了,才给李忘生煎药,一边煮还一边骂骂咧咧不停。
  这边煮着药,李忘生还在不住的咳着,谢云流走到床边,伸出手又收回来,深呼一口气,还是耐着性子伸手摸了摸他。
  李忘生身上滚烫,像火在烧,四肢却冰冷,怎么盖被都暖不起来,他冷的厉害,又好像做了什么不太好的梦,眉头紧蹙,眼角发红,好像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谢云流屋里是没有暖炉炭盆之类的取暖之物的,他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把被褥在床板上铺好,把人卷起来裹住,可这被褥早就旧了,许久不用实在单薄。谢云流眉头直跳,又无可奈何,转身离去,片刻又怒气冲冲的杀进来,用自己的被褥又给李忘生裹了一层。
  李忘生稍稍缓和了一些,不知是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往谢云流的被子里埋进去,眉头也渐渐舒展了些许。
  这边退烧的药煮好了,谢云流放在桌上晾的温了。他还不肯死心,又叫了李忘生几次,却发现人已经陷入昏迷,实在是叫不醒。
  谢云流心情十分复杂,这是什么意思,这是非要自己喂了么?
  李忘生你好大的架子!
  你还当自己是过去的宝贝小师弟么!你算计我,在师父面前挑唆,害我落到如此地步,却想要我像从前一样伺候你?
  怎么可能!
  谢云流气的半死,偏李忘生昏迷不醒,对他的怒火半分察觉也无,只留谢云流一个人徒生闷气。
  谢云流在心里斗争了半晌,只觉得再磨下去药要凉了,只好认命一般的坐在床头,粗手粗脚的把李忘生薅起来靠在自己肩上。
  李忘生骤离了床铺,冷得发抖,还十分不肯,只抓着谢云流那床被子不放手。谢云流觉得他可真是麻烦的很,把那床被子往他怀里一塞又给他盖上方才消停。
  谢云流捏着李忘生的下颌,试图让他张嘴,李忘生被他捏的吃痛,却始终不打开齿关。谢云流也没什么耐心,待要硬灌,却一口撒了出来,白白浪费了许多药汁。
  ……
  谢云流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这李忘生可真是老天看不惯派来折磨他的!
  “李忘生!”谢云流咬牙切齿,“你给我张嘴!”
  李忘生睡梦中皱着眉,只抿着唇不应他。
  谢云流没了办法,僵持不下,烦躁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从前自己哄李忘生喝药的时候。
  没来由的,他忽然想试一试李忘生。
  “忘生乖,张嘴把药喝了…”谢云流俯下身来,在李忘生的耳边温声唤道,“喝了药,师兄给你蜜饯吃。”
  李忘生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听懂了一般,缓缓的打开了齿关。
  谢云流得了空隙,直接一碗给他灌了进去,许是灌得急了,李忘生觉得难受,咳了两声就想吐。
  谢云流哪里给他机会,一边捂着他的嘴,一边拍背,又在耳边温温柔柔的哄了几句“好师弟”,直哄得人迷迷糊糊的听了他话,好生把药咽了才算完。
  谢云流解决了李忘生,长出一口气。他也没想到这法子如今居然还能有用,不然可当真是有得麻烦了。
  谢云流把李忘生塞回被子里,转身就走,却没走成,这才发现自己的袖子又被人给拉住了。
  谢云流不愿意给他拉,伸手就把袖子从李忘生手中扯出来,不成想衣摆又被抓住了。
  ……
  “李忘生!你差不多得了!”谢云流被他折腾了一宿,早就气的要命,劈头盖脸就骂。
  可李忘生听不见,只在梦里蹙着眉,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谢云流的衣衫不肯放手,“师兄,你跟我回去……”
  谢云流怔了一瞬,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仿佛要把这虚伪小人的真面孔看透一般,看看究竟他做了什么梦,看看他究竟心里怎么想。
  谢云流的视线扫过李忘生眉间的朱砂,颤抖的睫毛,苍白的双唇,最终落在他雪白的鬓发间。
  他不是应该独得师父宠信,在纯阳上下呼风唤雨么?
  到底是为什么……
  他才二十七岁啊!
  “师兄…你别走……”李忘生不知又梦到了什么,轻轻的唤了起来。
  谢云流只觉得好像有一双手在他心头蹂躏着,挤压着,酥酥麻麻,酸酸涩涩。
  他差一点就忍不住要去抱一抱李忘生了。
  可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谢云流凄凄的冷笑了两声,双眼猩红,一把将衣摆抽出来,不再理会李忘生如何,关门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李忘生手中一空,梦中的师兄转身而去,在漫天风雪中离开了纯阳,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枕被间,无休无止,浸开了一片苦涩的痕迹。
  李忘生伸出手去,冰凉的指尖在床榻间摸索着,终究还是什么都寻不到了。
  谢云流离开李忘生的房间,只觉得心中有千头万绪翻腾不息。
  他不断的告诫自己清醒一点,那不是你昔日的师弟,而是算计你欺骗你的仇人!
  我不能再相信他了。
  我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谢云流站在风中,长长的吐息着,平复着,却好像有几分湿润涌上眼底,直到过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缓缓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月色孤零零的落在窗棂上,而自己的床上却只剩下一张光秃秃的床板,再也睡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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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忘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接近次日午时。
  他晕晕乎乎的看着陌生的房间和不似中原结构的木梁,才慢慢回想起自己已经身在东瀛,昏睡了整整一日有余。
  他记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断断续续的,有噩梦也有美梦,他梦到了师兄像小时候一样温柔的哄自己喝药,摸自己的额头,师兄温暖的体温仿佛就在身边,在梦里格外的真实。
  他也梦到了十年前的雪夜,师兄头也不回的抛下了自己,跟着温王离开了。即便此情此景经年而去,也回忆多次,可每每出现在梦里,还是悲怆难当,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李忘生抓紧手里的被子,又把脸埋了进去。他身上盖了两层被子,软软的很舒服,大的那一床格外暖和,上面有师兄的味道。李忘生埋在被中蹭了蹭,只觉得舒服的如在云端。
  他又歇了半晌,咳了几声,方才慢慢坐起身来,肩头伤口应该是师兄帮自己处理过,现在纱布已经浸湿了,痛的厉害。
  李忘生自己简单换了药,他手法很差,左手操作又不方便,一番下来,折腾的自己一身冷汗,可算结束了这一场折磨。
  铁链还拴在脚腕上,李忘生走不出房门,好在房中药炉和水一应俱全,他昨日高烧了一夜,身上半分力气也无,现下犹未退烧,还在低低的发热。李忘生寻了退热的药,生火添水,他身上没有力气,索性跪坐在地上煮了起来。
  谢云流一大早便出门去了,他心中激愤难平,为今之计只能尽量避免与李忘生相处,眼不见心不烦,省的徒增烦恼。
  他在海边研习了一番刀法,又应约去道场点了个卯,看着那群东瀛武士稀烂的刀法,也没兴致指点,转头又走了。
  此时还没到中午,他不想那么快回去面对那个卑鄙小人,便索性去了一趟商铺,采购一些吃食用具。
  谢云流买了些米面,一些新鲜的水果蔬菜,还有两只活鸡,还有一床厚实崭新的被褥和一个小暖炉。
  老板从来没见过谢云流买这么多东西,还尽是些昂贵的新鲜食材,高兴极了,还问他是不是家里来了客人。
  不问不要紧,一问谢云流便板起脸来,冷笑道:“谁敢来我家做客啊?要不请老板你来住几日?”
  老板被扑面的杀气吓得双腿发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头鞠躬连声道歉,谢云流也不再理会他,带上东西回去了。
  谢云流没用轻功,走的很慢,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今该怎么面对李忘生,他心里已经恨极了他,可又会念及从前下意识的心软,种种矛盾,调和不得,实在是心中郁结,焦躁万分。
  可待他快要走到家门口时,却看见几缕黑烟从自己的院子里飘了出来。
  !!!
  这是怎么回事!
  谢云流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敢耽搁,运起轻功飞身落在院中。只见李忘生的侧屋里阵阵浓烟从门窗中漏出,还有“砰砰”几声剧响!
  谢云流心中惊惧,手里的东西都顾不得,尽皆扔在地上,一脚就把门踢开,捂着口鼻冲进去。
  李忘生倒在地上,几近昏迷,他看着好像是想离开这的,只是脚上锁着铁链,身上又没有力气,竟是逃脱不得。
  谢云流又急又气,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用铁链锁他,一刀劈断了这碍事的锁,将李忘生拦腰抱起,夺门而出。
  他抱着李忘生坐在风口处,拨开他脸上的鬓发,查看他的伤势,不住的抚摸着他背,大声唤他。
  “李忘生!你醒醒!”谢云流吓坏了,伸手擦去他口鼻处的碳灰。
  “忘生你别睡!”谢云流捧着他的脸颊一声声的叫他。“你醒过来,看看我!”
  “没事了!你醒醒!”谢云流急得眼睛都红了,“别怕!师兄来了!”
  李忘生吸进了新鲜的空气,慢慢转醒,他剧烈的咳嗽着,拉扯着肺中火烧般的痛。谢云流抱着他伏在自己肩头,不断的为他拍背顺气,咳了许久李忘生方才缓过来,靠在师兄怀里,彻底脱了力。
  谢云流见他没事了,松开双手,进自己屋中倒了杯凉水给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态度,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屋子冷笑一声,“李忘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着起火来?”
  李忘生垂着头,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才轻声说道,“我醒来,烧的难受…想煮药……然后,火没烧好……”
  “药炉炸了?”谢云流挑了挑眉,直截了当道。
  李忘生抿了抿嘴,顿了顿,又点点头,撇过头去不敢看他。
  谢云流瞧他这样子都快气笑了!
  自己好端端的房子,从清净无人到毁于一旦,只需要一天和一个李忘生!
  好啊!
  你可真是好啊!
  好一个惊才绝世惊为天人惊世骇俗的李忘生啊!
  不愧是你!!!
  谢云流真的是没办法了。把新买的东西和李忘生,往现在唯一能住人的自己房中一丢,就去收拾火场残骸了。
  李忘生在床板上坐了一会,想出去看看师兄忙的怎么样了,前脚刚踏出门框,谢云流就胆战心惊如惊弓之鸟般冲出门来,指着李忘生怒喝道,“你不许动!你又要干嘛!”
  李忘生自知理亏,抿了抿嘴,又挪回屋中,重新坐回到床板上。
  谢云流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收拾屋子。屋中没什么要紧东西,唯一的药炉也炸了,一会还得去买个新的。他抢救出了剩下的药材和床上的被褥,打了井水在院中,趁着阳光正好清洗被子,一会好赶紧晾晒起来。
  李忘生想问问师兄需不需要他帮忙,还没走出房门,就又被师兄严厉的眼神警告瞪了回去。
  谢云流干活是十分利索的,小时候便是如此,如今一人漂泊在外独居多年,更是如此。
  他洗好了被褥,又将绑了半晌的鸡解了翅膀上的带子放进草棚,收了蔬菜掸了些水,将新买的被褥枕头铺在床榻上。
  李忘生就看着师兄忙里忙外,只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中条山的日子,心里暖暖的,撑着头坐在床边专注的欣赏了起来。
  谢云流翻了两件自己的衣服扔在床上让李忘生换了,可李忘生觉得自己身上有血,实在没必要弄脏了师兄的衣衫,不太想换。
  “我要出门买!药!炉!”谢云流咬牙切齿的指了指李忘生,“你得跟我一起去!”
  李忘生眨了眨眼睛,不解其意,“为什么啊?……”
  “为了今天晚上我还能有房子住!!!”谢云流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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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忘生换了衣衫,带上了遮面的幕篱同谢云流进了城。谢云流带着人从后门进了阿穗大夫的医馆,摇了摇窗上风铃。
  阿穗大夫听到了铃声,心领神会,看完了诊室的病人,便关了大门,挂了休诊的牌子,向后院去了。
  谢云流问她买了个新的药炉,然后请她给李忘生看诊。
  这还是谢云流第一次带人来她这里,阿穗便知道此人多半对恩人意义非凡,不敢怠慢,细细的搭脉问诊。
  好在李忘生只是奔波劳累身体虚弱,受伤外感,引起发热,不是什么大的症候。阿穗煮了退烧药给李忘生喝了,又把他肩上弄的乱七八糟的伤口重新上了药包扎,嘱咐了他别乱动,多休息,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别碰海物。
  李忘生谢过大夫,谢云流只说自己知道了,请她不要把今日他带人来的事说出去,阿穗欣然应下,谢云流付了诊费便带着李忘生走了。
  阿穗大夫靠在门边,看着恩人和这美貌郎君相携而去,恩人还特意站在小郎君伤侧虚虚护着,便品出几分别样的意味来。
  阿穗大夫笑眯眯的开门出诊,觉得今日枝头的花香有点甜啊。
  李忘生服了药正有些困,一到家谢云流就催他上床去睡,自己也没再出门,而是起灶准备今天的晚饭。
  李忘生一天没吃东西了,自己午饭也没来得及吃,晚饭还是准备的越早越好。
  谢云流今日买了两只活鸡,留着母鸡下蛋,逮了公鸡煲汤。他处理了鸡,又下了调味料一起在锅里炖上了。煮饭时多放了些水,煮的稀稀软软的,又加了点小米容易消化,最后把新鲜的青菜炒了。
  他正想叫李忘生起来吃饭,李忘生却已经醒了。他在梦里梦到师兄在给自己开小灶,说自己抓了一只山鸡,紧接着就闻到了鸡汤的香味。
  他昨日到现在几乎只喝了水和药,发烧的时候没有食欲还不觉得,这会儿烧退了些,闻到香味便馋了,醒来一看,师兄居然真的在院子里煲鸡汤!
  李忘生看的眼睛亮亮的,美梦成真高兴极了,只觉得师兄做饭的样子真是百看不厌,下床穿衣便出来了。
  谢云流见他来了也省的叫了,此时鸡汤火候正好,便开锅盛了一碗递给他。
  李忘生谢过师兄,坐在旁边的竹椅上慢慢的喝,鸡汤香醇浓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有伤的缘故,汤里盐放的不多,刚好能品出鸡汤的原本的味道来。
  方外之人不重口腹之欲,纯阳的厨房向来菜式简单,李忘生不通庖厨,也是无可奈何,如今下山连日奔波也只有烧饼干粮。
  自从师兄走后,李忘生已经许久不曾吃过这样的美味了,一时心中感慨,熟悉的味道让他几乎落下泪来。
  谢云流又盛了两碗饭,端了青菜在木桌上,只一心想着他的房子之后要怎么收拾,他虽不留客,可难免会有有心之人往来,若是见这房子熏成这样难免又要起疑,也不知自己要怎么圆这事才好。
  谢云流是不愿意暴露李忘生此番行踪的,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安。若是李忘生在此处的消息传开了,对他二人皆是十分危险,还是想办法藏住的好,藏到他伤好,把这卑鄙小人轰走也就罢了。
  李忘生就着鸡汤吃了大半碗饭,只觉得这饭也煮像粥一样软烂,吞进胃里暖暖的,青菜也新鲜爽口,甚是好吃,只觉得心里又软又甜,想必这些东西在东瀛要花费师兄不少钱。
  谢云流盛出锅里的汤和最后几块肉,留给李忘生,自己收拾碗筷刷锅去了。
  李忘生把师兄给的最后一碗也吃干净,整个人满足极了,站在小院里消食吹风。
  他觉得师兄这棵樱树很是不错,若是在树下扎个小秋千就更惬意了。秋千大概扎在这个位置,李忘生边走边量,可以做的长一点,就能够两个人坐上去。
  天边橙色的晚霞泛着暖暖的光,染在李忘生雪白的鬓边,留下头顶树叶斑驳的影子。
  谢云流一出来就看见这般景色,只觉得如画一般,他许久都没看过这个场景了。在华山的时候,李忘生也曾站在松树下,映在夕阳里,夕阳落在他秋水般的双瞳中,如仙人一般,当真是美极了。
  “忘生…”
  李忘生骤然回眸一望,长发翻飞,映在耀眼的霞光里,闪着喜悦的眸光,“师兄叫我?”
  谢云流一瞬间恍的心神都飘忽了,怔了片刻,摇头否认,“没有,你听错了。”
  李忘生低头垂眸,似乎有些失望,也不再惦记什么秋千,转身进屋去了。
  谢云流也沉默了,叹了口气,收了桌上剩下的碗筷。
  此时天已黑了,李忘生无事可做,点了烛火坐在桌前发呆。
  他拿不准师兄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态度,这两日间,师兄对他总是若即若离,整日里冷言冷语,有时又感觉温柔细腻,他没有把握说服师兄跟自己回纯阳,前日夜里惹怒了师兄,现在更不敢轻易开口了。
  好在师父给了自己三年时间,若是他能留在此处慢慢与师兄多相处些时日,或许还有机会让他相信自己。
  况且自己还有个东西想给师兄看看,有句话想问问师兄,无论成与不成,都算全了自己一番念想了。
  谢云流收拾好了厨房,走进屋来,递给李忘生一个削好的苹果,拿了佩刀,转身又出去了。
  李忘生边吃苹果,边看师兄在院子里练刀,之前过招的时候他就发现师兄如今的招术已和纯阳武学有所不同,不仅弃剑用刀,且一招一式皆能克制纯阳剑法,可似乎又不是单纯的相克之意,李忘生此刻也不能体悟到这刀法究竟是何真意,只觉得师兄果真是惊世奇才,居然已经能研习出属于自己的武功流派了。
  李忘生的苹果吃了一半便吃不下了。实在是晚上师兄的鸡汤太过美味,自己贪嘴多吃了几口,可这苹果在东瀛恐怕价格很贵,自己怎好这样浪费师兄的钱?
  师兄独自身在异乡本就不易,还不知他平日里银钱是否够用,自己此番前来也是特意多多的备了银子,恨不得把这些年攒下的家底全部搬来。
  李忘生看着剩下半个苹果,不舍浪费,又吃不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谢云流这会儿已经练完刀回来了,见他盯着半个苹果发愣,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不明白区区苹果罢了,李忘生有什么可纠结的,直接拿过来三口两口就把剩下半个吃完了,把果核往窗外桶里一丢,脱了外衣就要睡了。
  李忘生犹在发愣,面颊绯红,不敢想刚才发生了什么。
  师兄居然……又……吃了自己剩的东西!……
  虽然从前在纯阳的时候二人就一直如此,可……
  他如今不是恨极了自己么,怎么还肯……
  这可真是太……
  李忘生只觉得自己脸颊滚烫,仿佛又像发烧了一般,只垂着头不敢再看师兄。
  谢云流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心里暗骂自己与这小人同一屋檐,怎么能如此放松?
  往后绝对不能再信他了!谢云流恨恨的想。
  习惯当真是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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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屋烧的烟熏火燎一时还不能住人,中午洗的被褥也没晾干,今夜二人是势必要睡在一处了。
  谢云流叫李忘生进去睡里侧,他自己要在外面。被子只有一床,也给了李忘生,谢云流修为深厚倒也不需要,只从柜子里翻了一件大氅盖着便够了。
  这床自然不比太极殿宽敞,两个成年男子睡着不免有些紧,饶是谢云流再怎么躲避,也难免要与李忘生肢体相碰。
  谢云流本就觉少,如今更是觉得今晚自己多半是睡不成了,只背过身去闭目养神,权当作没这个人,躺着躺着竟意外的睡着了。
  谢云流这一夜居然睡得格外安稳,没有噩梦,也不曾惊醒,一觉便到了天亮。
  早晨他是被一种异样的触感弄醒的,他只觉得自己的脸颊,颈边痒痒的,轻轻柔柔,像蝶翼,像羽毛。
  谢云流从睡梦中醒来偏头去瞧,只见李忘生轻轻的贴在他的身边依偎着,软软的伏在自己肩头,他的长发散落在自己的枕畔,蹭在他的脸颊脖颈,所以才有这般柔软的触感。
  李忘生的呼吸吹在谢云流的耳边,发丝间带着皂角的清香,又有属于李忘生自己的气息,熟悉的缠绕在谢云流周遭空气中,谢云流几乎要窒息了。
  他觉得自己身上莫名的发烫了起来,清晨时分多年未有的少年反应,又期期艾艾的抬起头来,他只觉得不妙,推了李忘生几下,不仅没能推开,却被他抱的更紧了。
  谢云流闭眼默念清静经,只希望这羞耻的反应能尽快消失,莫要如此丢人,在仇人面前自取其辱。
  清静经是念完了,反应也结束了,只留下衬裤中黏黏腻腻的一片。
  谢云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究竟是有多么不争气,只被李忘生这么浅浅的贴了一贴,呼吸了些气息,居然就能这般发泄出来,全然溃不成军!
  谢云流再也承受不住这般羞耻,他恨极了自己,也顾不得许多,粗暴的推开睡梦中的李忘生,翻身下床,落荒而逃!
  李忘生被他猛的一推,也醒了。他迷迷糊糊看着师兄跑的飞快的背影,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了,茫然的翻了个身,埋进师兄的枕间,抓着他丢在床上的大氅抱进怀里,满足吸了两口,很快又睡着了。
  谢云流换了衣裤,在院中发泄似的练了一通刀,又用冷水冲了个澡,方才冷静下来。他去厨房煮了一锅小米粥,自己吃了一碗,又给李忘生留了一碗,便出门走了。
  我果然还是不能与李忘生同室相处,谢云流便走边想,这才不过短短两日,自己就被这虚伪小人诱骗出多少岔子来,昨晚吃了他的苹果不说,今早竟然又……
  不成,这样下去实在不成,自己眼看着又要被李忘生拐骗了去,无论如何都要避免与他相见才行。
  谢云流打定主意,从此无事便不再回家,除了一日三次留些吃食在家里,当天晚上就寻了个借口去温王处要了个住处,再也不肯与李忘生同榻而眠。
  李重茂已经许久未见谢云流这般主动同自己相交了,自从他们来到东瀛,他又搭上了藤原家族,谢云流就开始疏远他了。李重茂虽也觉得遗憾,但更重视藤原家带来的助益也只好作罢,只时不时的独自一人去看看这位大哥就好。
  现如今虽不知道云流大哥怎么突然又转了性,突然搬来自己这边住了,但不论如何,结果总归是好的。李重茂也趁此机会,一日数次的找起谢云流来,谢云流也不是全然不给面子的人,二人关系真就因此熟络了许多,又找回两分当年交友的意味来。
  李重茂觉得现在刚好是说服大哥接受东瀛帮助的好机会,便同谢云流说明日藤原家主要举行一场晚宴,问他能不能与自己同去。
  谢云流听他说这话,一下就不太乐意了,正要推拒,却又听他说,明日他们都会赴约,宅院便不留人了,若是大哥不愿去的话,便请暂时回家住一晚。
  什么?回家?!
  和李忘生那个虚伪小人睡一张床?!
  那可不行!
  不就区区一个藤原家么!我就去了又有何妨?难不成我谢云流还怕他们?倒不如看看他们耍的什么阴谋诡计!
  谢云流心中冷笑,一口答应下来。
  李重茂见他答应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一口一个云流大哥,亲亲热热的叫了起来。
  次日晚上谢云流便跟着温王一行人去藤原家赴宴了。说是赴宴,谢云流却丝毫不乐意掺和他们那些利益算计,他不感兴趣,更不需要这些。只冷眼看着温王与藤原家众人那副热络的样子,独自一人坐在一旁喝酒,好在这酒还不错,据说是御酒,今夜只此一坛,倒也没令他失望。
  酒过三巡,这藤原家主又叫了好些美貌的地坤出来,有男有女,皆是千娇百媚,万种风情,席间客人们左拥右抱,好不快活,更有甚者直接带着合他心意的地坤,去旁边屋中成其好事,一片猥琐淫乱,污秽不堪。
  谢云流冷笑两声,只觉得恶心极了。好在自己身边无人敢来接近,可他却还是觉得这酒越喝,身上越热。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易感期到了?
  不会啊,他每月都按时按量服药不说,且现在并不是他发晴的时间,怎么会突然没有预兆的发作起来?
  难不成是这屋中的地坤太多,信香混杂,将自己的晴热诱发了出来?
  谢云流不得其解,只觉得怪异非常,却也知道此地不能再留,否则对着这满屋子的地坤,自己非要酿成大祸不可!
  谢云流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向外逃去,此时他已经热的有些晕了,分不太清方向,只能竭力的维持着理智,周围来来往往的地坤信香混杂,甜腻的味道向他鼻子里钻,还有断断续续的淫靡之声从一个个小房间断断续续的漏出。
  谢云流浑身烧的滚烫,他多年来没有伴侣,只用药物压制,此刻骤然失控,成倍的晴热来势汹汹,竟是比天乾的任何一次易感都要厉害!
  他身上的信香没命释放出来,散发着冷冽的酒香,宅子里的地坤被他的味道吸引了,皆是爱极了这样优质的天乾,得了授意,更是纷纷往他怀里扑。谢云流被他们的味道冲的双腿发软,本能的冲动让他想狠狠的咬上他们的腺体,仅剩的理智却支撑着他忍着冲动推开这些地坤,翻出回廊,只抄近路向大门处跑去。
  谢云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离的藤原家,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逃出了藤原家,地坤的香气还萦绕在他的口鼻之间,他只觉得如梦似幻,飘飘摇摇,不知身在何处,要往何去。眼前时而是那些东瀛女子颓靡艳丽的笑容,时而又是二八少年娇柔讨好的样子,最终浮现出的是李忘生的脸……
  李忘生!
  谢云流的眼里骤然就只容得下这朱砂玉面,秋水芙蓉,他眼前的李忘生双瞳剪水,亦忧亦喜,就这么专注的凝望着自己。
  李忘生……
  谢云流支撑了一夜的的理智终于是被晴热焚烧殆尽了,他一把将这个让他又爱又恨不得解脱的小人压在身下,按着他的后颈狠狠的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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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忘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谢云流了。
  虽然他每日也会回来留些吃食给自己,但自己从来都见不到他,仿佛是铁了心要躲着自己一般。
  即便算上他发热昏迷的时间,李忘生与谢云流之间的相处也不过仅仅两日。他当初还一心觉得二人这般还算不错,若能天长日久的如此下去,或许真的可以理清误会,重归于好。如今想来却连这两日的相处都已经成了奢望,好像只能收藏进回忆里,离他无比遥远了。
  李忘生吹了灯,静静的躺在床上,床榻间师兄残留的味道都已经几乎散尽了,真的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他睡不着,只是沉默的躺着,不知躺了多久,只听得院门有几分声响。
  李忘生不知缘由,正要坐起身来看,谢云流就已经开门进来了。
  李忘生骤见师兄,心中惊喜,鞋子也来不及穿,下床就迎了上去。
  “师兄?”
  李忘生走到近前唤了一声,却发现师兄好像不太对劲。谢云流与他近在咫尺,浑身滚烫,脸色绯红,呼吸灼热的喷在他的脸颊边,他好像在看自己,又好像不在,眼神涣散,神智也不甚清楚。
  这是…易感期?
  李忘生凭着经验判断,觉得师兄十有八九是起了晴热,不免深感无力,自己只是个中庸,注定是帮不上师兄的忙了。
  李忘生很久以前便知道,师兄对自己是不感兴趣的。
  从前在纯阳宫,二人年少时感情亲密,谢云流待李忘生更是出奇的好,温柔又耐心,处处格外照顾,远超同门之谊。
  李忘生也曾偷偷想过,师兄会不会真的对待自己有几分不同,想来师兄是注定会分化成天乾的,若是自己可以分化成地坤,便能与师兄结为道侣,共度一生,李忘生光是想想就十分高兴,对未来也多了几分期盼。
  李忘生本以为自己的梦能持续的久一点,可没想到的是,他分化的时间居然格外早,彼时他还不到十六岁,便迎来了分化之时,在三日短暂的分化期后,李忘生成了一个中庸。
  李忘生当时难过极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成为师兄的伴侣了。可谢云流却好像全不在意,待他亲好一如从前,李忘生不太明白师兄究竟是怎么个心意,莫非他依然对自己有意?莫非他打算接受自己这个中庸么?
  谢云流的分化之期却格外的晚,接近二十岁才迎来了分化,比李忘生晚了将近两年。谢云流果然如众人所料分化成了天乾,并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一次易感期。
  第一次晴潮不能用药物抑制,谢云流又没有自己的伴侣,只能一个人在空屋中独自挨过。吕祖怕他初次发晴忍耐不住,伤及无辜,除了送去一日三餐,屋外皆落了锁。
  李忘生在门外听见师兄痛苦的喘息声心疼极了,彼时他只是中庸,对这些性别之分,晴热之事并不是十分了解,也不知道天乾的易感期发作起来意味着什么,他只是不舍得看师兄这般受苦。虽然自己只是中庸,并没有信香,可若是给师兄贴一贴,抱一抱会不会也能安慰些他晴热的痛苦呢?
  李忘生第一次违背了师父的命令,他在夜深人静时撬开了房门的锁,偷偷的钻了进去。
  谢云流发觉有人来了几乎一下子就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他,天乾的本能让他在李忘生的脖颈上不住地寻找着腺体和信香,可李忘生是注定要让他失望的。
  谢云流摸索了许久,一无所获,他猩红的双眼看着李忘生怔了片刻,便放开了手,重新蜷缩回了床上,任凭如何难受如何忍耐,也不再理会他了。
  李忘生跪坐在地上,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与师兄的距离是如此遥远,第一次真正的明白中庸之身的自己再也无法成为师兄的伴侣了……
  从那以后,他便不再粘着师兄,也不再答应师兄的邀约了,既然无果,自己就该懂得放手,总有一天师兄会找到合他心意的地坤,自己也总有一天能习惯没有师兄的日子……
  当年的李忘生是无能为力,如今的李忘生也依旧如此……
  他只能看着谢云流浑身烫的发抖,双眼猩红的盯着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他怕师兄神志不清,发起狠来伤了自己,想先扶着人坐在床边,却被谢云流一把翻转过来狠狠地压在了床上。
  下一刻剧烈的疼痛在他的后颈蔓延开来,谢云流狠狠地咬住了他。
  “啊!师兄!你别!”李忘生无奈极了,他知道师兄是实在忍耐不住了,可自己并无腺体,再咬也是无用的,他试图挣扎,断断续续的解释道,“师兄!我不是地坤!我没有……啊!!!”
  谢云流哪里会听他啰嗦,接着更深的一口便又咬了上来,易感期的天乾发了性,此刻狂躁异常,只把李忘生狠狠的蹂躏在床榻间,拉扯啃咬,毫不留情,任凭李忘生如何劝说反抗也充耳不闻。
  李忘生被谢云流折磨的毫无还手之力,如同一个破烂的娃娃一般。他的脖颈已经被嘶咬的鲜血淋漓,右肩愈合了许多的伤口也在拉扯间再次撕裂开来,殷红的鲜血滴滴答答的流淌在床上,浸透了身下的被褥。
  谢云流的唇齿间也染着李忘生的鲜血,却依然执拗的一遍一遍去咬身下人的后颈,即便他知道这毫无用处。
  直到将李忘生咬的不成样子再也无法下口,他怔了片刻,才痴痴的停下了,滚烫的泪水从眼里一滴一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李忘生感觉嘶咬的剧痛停止了,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脖颈和后背上。
  师兄怎么了?
  他是…在哭么……
  李忘生忍着痛,努力的支撑自己翻过身去,却看到谢云流血红的双眼悲伤的看着他,大滴大滴的泪水沿着他俊朗的面颊滚落。
  谢云流绝望的低下头,埋进李忘生的颈边哽咽着。
  “忘生…我标记不了你啊……”
  李忘生怔怔的愣住了,他的双眼微微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伏在自己身上哭泣的师兄。
  师兄他说什么?
  他没有把我错认成地坤!
  他从头到尾都知道我是谁……
  他这般作为是因为想要…标记我……
  李忘生觉得自己从少年时在心里筑起的那面看似坚韧的墙,好像在不断的开裂,崩塌。巨大的惊喜抚平了他肉体上的痛楚,李忘生颤抖着,哽咽着,他伸出手去紧紧抱住了他的师兄。
  “师兄,你标记我好不好……”李忘生流着泪,轻轻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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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流的神智也还不甚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得了身下人的授意,便再无顾忌了。
  谢云流撕扯开李忘生的衣衫,在他的身体上发泄着,啃咬着,他没有理智,也不得其法,只是生硬的与李忘生相合,粗暴的收刀入鞘。
  李忘生中庸的身体本不适合承受周公之礼,刀鞘也不似地坤那般发育的完整而柔软,直被谢云流毫不怜惜的动作折磨的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李忘生的身体上满是青紫的痕迹,他已经痛极了,却不曾有丝毫抗拒,只是尽己所能的迎合着师兄的动作,任凭他如何发泄,也撑着不肯晕过去。若是自己受不住,师兄的易感期只怕就要吃苦头了,李忘生疲惫的笑了笑,再一次攀上了谢云流的肩膀,迎合上去。
  谢云流靠药物压制已久的易感期,此番数倍的发泄出来,又没有地坤的信香作为疏解,他也不知自己这般究竟持续了多久,直到灼热渐缓才沉沉睡去,待他意识再次恢复清醒时已是七日之后了。
  此时犹是深夜,谢云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未着寸缕,他还有些迷蒙,只借着月色点了床边的烛火,这才看到身下的床褥也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自己留下的黏腻之物,还有血迹。
  血?!
  怎么会有血!
  谢云流心头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去看床上,他一把掀开被子,看到了蜷缩在里面的李忘生。
  被子上沾满了血迹,李忘生身上也全是血迹,他白玉般的身体伤痕累累,一丝完好之处也无了,李忘生双眼紧闭,全身发抖,呼吸滚烫,已是气若游丝。
  谢云流双眼血红几乎要疯了!
  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
  我竟把李忘生给……
  自己发热的时候看到的根本不是幻觉,是真正的李忘生啊!
  自己竟然如此百般折磨,侮辱于他,把人伤成了这个样子!
  “李忘生!”
  谢云流赶紧取了干净的被子将人紧紧的裹在怀里,疼的心都要碎了,“忘生,你再撑一下,坚持一下好不好,求你……”
  泪水从谢云流的眼中不住的落下,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扯了两件衣衫穿在身上,抱起李忘生就往医馆去!
  阿穗大夫在半夜被一串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赶紧穿上衣服起身开门,却见恩人双眼血红,满面泪痕,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小郎君。
  待她将人安置在床榻上细细查看时,也是惊的倒吸一口凉气。这小郎君前段时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伤的如此重!还是,那般…欢好之伤。按理来说他应该同自己一样是中庸才对啊,怎么会受这种伤……
  “是我……”谢云流声音哽咽,愧悔已极,他不能隐瞒,也没有脸再隐瞒,“是我伤了他……”
  阿穗大夫一边煎药,一边帮恩人一同处理李忘生的伤口,听见他如此说,心中其实也猜到了大概,她感觉恩人很是难过,也不知从何宽慰起。
  “小郎君没有大碍,只是烧的有些厉害,我煮了退热的药,一会儿您喂他服下。其余都是皮肉伤,只是看着吓人了些,现在已经上了药,回去好好养护,会没事的。”阿穗轻轻劝道。
  谢云流点了点头,视线却不肯离开李忘生一刻,就这么痴痴的看着他。
  阿穗大夫处理好伤口,留下药便出去了,把空间留给恩人独处。
  谢云流将药晾温了,含在自己嘴里,抱着李忘生,一点一点的喂给他。他将人贴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摇晃着,像小时候一样哄他安睡。
  饶是大夫说没事,谢云流也还是不放心,陪着李忘生在医馆中又住了一日。他看李忘生这般受苦,心疼极了,整日的守在他身边,擦身换药,喂水喂饭,不忍稍离,平日就把人抱在怀里轻轻的哄,不叫他梦中害怕。直到李忘生的烧渐渐退了,他才抱着人回家去住。
  谢云流重新收拾了一片狼藉的卧房和床榻,不敢留下一点痕迹,他将李忘生轻轻放在榻上,盖好被子,又忍不住轻轻摸了摸李忘生的额间,这里的朱砂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轮阴阳太极。真好看啊,谢云流想,以后自己可能就看不到了。
  他最后不舍的看了看他的师弟,他知道李忘生就快醒了,自己也真的该走了。
  谢云流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和被褥,也不管侧屋熏成什么样子,还能不能住人,就直接搬了进去。
  谢云流知道自己其实应该离师弟再远些才好,可李忘生重伤未愈,他实在不放心离得太远,又不敢靠得太近,只能暂时如此,等李忘生身上好些,平安无事了,自己就搬出去,然后再也不回来了……
  谢云流想过自己与李忘生的很多结果,却唯独没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若李忘生是他的仇人,他便应该快意恩仇,恩怨两清,正大光明与他一战。
  若李忘生是他的师弟,他便应该惜他敬他,照顾于他,一生护他周全。
  若李忘生是他的…心上人,他便应该拜过天地,敬告三清,请求师父,结为道侣,然后和籍双修,携手百年。
  无论哪一种都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不可饶恕了!
  肖想于仇人,乱伦于师弟,侮辱于道侣,如此不仁不义,愧于师父对自己一番教导。
  过去自己也曾憎恨于李忘生,觉得他口蜜腹剑,挑拨师父,却也存了一份希望,万一这其中真有误会,师弟若能说清缘由,也还是有望重归于好,回到从前的。
  虽然谢云流不愿意承认,可他看到李忘生一遍一遍的同自己解释,甚至不远万里来到东瀛,说他此行专程为了带师兄回纯阳,心里是很受用的。他喜欢被李忘生这样认真的注视着,对待着,仿佛自己永远都是他心里那个最最特别的人。
  可如今他们再也不会重归于好了,也再不会回到从前了……
  李忘生明明是来带他回家的,却反被自己侵犯侮辱,折磨重伤。
  现在只怕是李忘生更恨他多一些了……
  以后他再也不会看到那个一遍一遍向自己解释,满心满眼装着自己的小师弟了。
  他们真的成了一辈子的仇人了!
  谢云流没有脸面再出现在李忘生面前,更没有勇气去看李忘生对自己嫌恶怨恨的眼神。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服了药,易感期还是偏偏不受控制的发作起来,既然发作起来自己去哪里不好,又为什么偏偏想要回家然后遇上李忘生……
  他一声声苦笑着,任凭泪水落在碳灰斑驳的地面上化成一滴滴苦涩的印记,月光落在床板上,映照在干涸的血迹间,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仿佛这里还留着李忘生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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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鹦鹦咩咩茶 | 2024-10-13 17:53:2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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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流A(天乾)×李忘生B(中庸)
     本文含有孕期,生子相关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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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忘生昏迷了将近三日,在回到家后的第二天清晨醒来了。
  他觉得自己全身疼痛,仿佛连骨头都被拆散了架,没有一丝力气。
  他还睡在师兄的房间里,身上伤处敷了药,衣衫是干净的,被褥也已经换过了,正是从前师兄盖的那一床厚实的被子,还残留着些师兄的气息。
  屋中只有自己一人,桌上点着烛火,炉上煨着药,灶上温着粥。
  “师兄?”李忘生试探着唤了一声,无人答应。
  他只能慢慢的坐起身来,喝了些水,又去盛灶上的粥。
  李忘生心里有些难过,师兄明明照顾了自己,又留了这许多东西,可人却不找不见。
  他又唤了几声皆是无人回应,便艰难的撑着墙,缓缓走到院中,静静地听了一会,转过头去看着自己住过的侧屋。
  “师兄?”他对着窗子的方向轻轻问道,他知道谢云流就在里面,他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能感知到他内力的流动,他醒着,也隔着被碳灰糊住的窗子看着自己。
  他只是不回答。
  他只是不见我。
  他又不要我了…
  一定是后悔了吧……
  后悔同我行这周公之礼,尴尬的不想看见自己了…
  师兄觉得自己身为中庸不能标记,或许多半还是想找个地坤的吧。
  而他照顾自己也仅仅是顾全他们过去的同门情谊。
  易感期那一夜他曾经还以为他们之间或许会不一样了,到头来发现还是什么都没有变。
  他每一次都留不住师兄……
  既然如此就不强求了罢……
  待自己伤势好些就收拾东西回华山,师兄已经不会再跟自己回纯阳了……
  李忘生慢慢的向屋中走去,他的脚步不太稳,每一步都拉动着伤口,疼痛让他有些踉跄。
  谢云流在窗缝中看着,他很想冲过去扶着他,可看了看自己这罪魁祸首的双手,又缓缓的放下了。
  我这般不义之徒,就不要再玷污他了吧……
  谢云流每日都做好三餐,煮药烧水,只是避开李忘生。
  李忘生也不再寻他,只默默的吃完,放在院中,便回屋了。
  二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整整一月有余,再也不曾碰面一次。
  李忘生换下了师兄的衣衫,洗干净叠好放回原处。收拾包裹,带好佩剑,换回了自己的墨色道袍又带上了幕篱,在一个清晨离开了小院。
  谢云流蹙着眉看着李忘生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他是很不希望李忘生此时离开的。
  并非是他因为一己私念要强留李忘生,只是他觉得师弟最近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令人担忧。
  大概半月前,李忘生的食量就越来越少,自己送过去的饭有时候根本没动几筷,几乎是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
  他以为是自己不熟悉师弟的口味了,做的菜他不爱吃,于是愈发变着花样的做些他喜欢的菜式,甚至一次送过去五六道菜,就为了赌中一个师弟能入口的吃食。
  可李忘生还是吃的很少,而且他还总是恶心想吐,虽然他有意藏着不让自己发现,甚至吐过之后还马上清理干净,可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身体不舒服?
  昨天自己又给他炖了一次鸡汤,可不知道是不是油略重了些,李忘生吃过后吐了好几次,一直折腾到半夜还不舒服,结果一大早居然就收拾东西走了,这如何能成?
  且不说东瀛距离华山远在千里,光是水路他就断然受不住的。
  谢云流越想越怕,越想越急,赶紧穿上外衣拿着刀追了出去。
  李忘生最近确实很不舒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过去爱吃的饭菜,如今却怎么也吃不下,师兄虽对自己没有慕艾之意,可待他也算十分尽心,变着花样做了许多美食,可自己还是吃不下。昨夜更是难受的厉害,仅睡了不过两个时辰,现在只觉得眼前阵阵的发黑。
  李忘生来到渡口,上了最近出海的一艘船,谢云流跟着也付了银子进去了,若不能劝他回来,谢云流也是要把人安安稳稳送回去的,虽然不能送至华山脚下,至少让他送到扬州,我不会再缠着他,只送到扬州我就走,谢云流心里暗暗发誓。
  很快船便开走了,李忘生坐在船舱里,不多时便受不住了,他晕船的厉害,此刻更是不停的喘息,脸色惨白,只把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谢云流在不远处见他如此,心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紧紧的攥着双手,指甲嵌入掌心都感觉不到痛。
  他恨不得直接把人抱紧怀里,带回家中,要他做自己的娘子,细细的养着护着,好生照顾他一辈子,叫他再也不要再受一丝苦楚。反正他们也行过周公之礼,有夫妻之实,即便现在李忘生恨极了他,那自己就陪着他,哄着他,直到他愿意原谅自己,若是他不原谅也没关系,即便哄上一辈子又有何不可呢?他就是这般心悦忘生,从很久很久以前便已是如此了……
  李忘生靠在围栏上,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涣散,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恍惚中他感觉自己好像还在师兄的院子里,身边是那棵不大的樱花树,树下扎着一个秋千,秋千不大,但足够坐着师兄和自己两个人,师兄专注的望着自己温柔的笑着,他说,忘生,我要标记你做我的道侣……
  真好,李忘生想。
  让我任性一次,留在这个梦里好不好……
  李忘生缓缓滑落在地上,轻轻的笑了,他的眼前渐渐漆黑,再也没有知觉了。
  恍惚中,他好像真的永远留在了这个梦里,师兄紧紧的将他抱在怀中,将他揉在自己温暖的体温里,不住的贴着他的鬓发,一遍遍唤他的名字。
  “忘生!忘生!”谢云流将昏迷的李忘生一把抱入怀中,“醒醒!你怎么样了!”
  谢云流怕极了,他不知道师弟究竟是怎么了,竟然虚弱至此,以至于生生晕倒在船上,若是自己没有跟来……
  谢云流都不敢再想,他将李忘生拦腰抱起,紧紧的拥在怀中,纵身跃起,直接于海面上踏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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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鹦鹦咩咩茶 | 2024-10-13 17:56:5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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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流抱着李忘生冲进了阿穗大夫的医馆,连忙请人来看。
  阿穗问了问李忘生的情况,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她搭上李忘生的脉,轻轻的笑了,“恩人,小郎君是有身孕了。”
  “你说…什么?……”谢云流睁大了双眼,犹不敢相信。
  “恭喜恩人,已经一月有余了。”阿穗笑道。
  自己骤发易感期唐突了师弟已经够荒唐了,现下他们一夜之后居然还有了…孩子…?这……
  若是李忘生醒来知道了,他如何能接受?又何尝愿意要这个孩子?只怕更是要恨死自己了……
  “那…可以引产么……”谢云流试探问道。
  阿穗大夫一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以为恩人会高兴的,只好解释道,“天乾与中庸结合本就不易有子,若是引产的话很可能会永久损伤母体,更重要的是,这样以后他可能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会伤到他么?”谢云流有些后怕,只后悔自己实在不该问这般蠢问题。
  “中庸的胞宫本就不太完善,多半不能生育,若是强行流产肯定会受伤的,恩人还是再想想吧。”阿穗劝道。
  谢云流点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提此事,你也莫要同他说。”
  阿穗大夫应了,谢云流走出里屋,此时李忘生已经醒了,他坐在榻上,抬头望着许久未见的师兄,方知自己不是身在梦中。
  谢云流也许久未见李忘生了,更拿不准师弟如今恼恨自己到什么程度,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再三犹豫,最后还是实话实说。
  “忘生,你…有孕了……”
  “…我知道了……”李忘生低头轻轻答道。
  谢云流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只悄悄去看李忘生的神色。
  李忘生垂眸不语,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谢云流又让他多歇了一会,才慢慢扶着他穿鞋下床。
  李忘生犹还怔怔的,任凭他摆弄,只专注的看着师兄英俊的侧颜,连谢云流拉住了他的手都不曾发觉,直到走出医馆才察觉过来。
  二人也没说话,就静静的并肩走在街上,谢云流稍稍在李忘生侧后方半步,暗暗的护着他。
  谢云流这会儿再思量此事,心中却是有了一种隐秘的欣喜。自李忘生分化为中庸起,他就知道自己今生也无法真正将师弟标记为伴侣了,再加上他又总是不肯回应自己的示好,便更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免患得患失。
  如今师弟居然阴差阳错下与自己有了孩子,虽然这孩子来的不甚光彩,可是否也意味着,从今往后李忘生便能真正成为自己的伴侣了呢?
  观之师弟对自己的态度并非十分憎恶,知晓此事的反应也不算抗拒,若是自己从此把他当做娘子好生对待,又有孩子将他留在身边,或许真的有机会重修旧好,琴瑟和鸣?
  至于他十年前对我究竟是算计还是误会,反正如今也是我对不住他了,只要他今后不再算计自己,自己就会认真待他好,什么都不追究了。
  李忘生这会儿也依然觉得飘飘忽忽,如在梦中,自己身为中庸居然能有孩子,还是自己和师兄的孩子,这让他如何能不惊喜?
  他不知师兄是怎么找到自己,又将自己从船上救下来的。可今日看他不再像以前那般横眉冷对,甚至还有几分温柔,不仅像幼时一样为帮自己穿上鞋袜,直到现在都还…还牵着自己的手……
  这是不是意味着,若是自己为他生下孩子,便有可能留住师兄在身边,甚至带他回纯阳?那师兄会不会也日久生情对自己生出几分爱意?那师兄是不是就成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伴侣?便不会再去找别的地坤了吧……
  二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彼此拉着手,一路慢慢的回了家,此时已是下午。
  谢云流惦记着李忘生今日还没吃东西,一到家就煮了一小碗红枣粥,拌了一道爽口的醋黄瓜给师弟吃,只劝他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必勉强自己,吃不了就剩在那,他自会处理。
  李忘生这会也饿了,倒真的吃了小半碗,也不曾再吐。
  谢云流扶着李忘生回房休息,又把他剩下的粥吃了,刷了碗筷,然后在院中久违的练了一会刀。直到算着时辰过了晚饭,又捡了两个鸡蛋给师弟蒸了一碗鸡蛋羹。
  李忘生孕吐不适,一次吃不下太多东西,一日三餐便不再合适,不如这样少量多次的分开投喂,反而刚刚好。
  谢云流的鸡蛋羹蒸的软烂,拌了肉末又撒上葱花,此时香味四溢,李忘生一边吃着一边忍不住夸了两句师兄的手艺,大约又吃下了半碗。
  谢云流看着差不多够了,便把他剩下的吃干净,又给师弟削了几块梨。
  李忘生只觉得师兄今日待自己实在是太好了,忍不住的偏过头去看他。
  谢云流如今也是爱极了同师弟这般相处,只觉得岁月静好,小意温柔。师弟总待在院里无事可做会不会太无聊,明日给他扎个秋千吧,谢云流想。
  二人洗漱更衣,便要歇了,谢云流前车之鉴,心有余悸,依旧不敢与李忘生同榻而眠,生怕自己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帮师弟盖被熄灯后,便还照旧回到侧屋去睡。只同李忘生说若有什么事或者哪里不舒服就直接叫自己,自己一定听得见。
  李忘生这会儿一个人躺在床上,心里还是有些寂寞了,他明知道自己与师兄生疏已久,即便有心和好也还是需要时间,且师兄如今待自己已经足够好了,自己又怎么能如此不肯满足,总想索求更多?
  李忘生闭上眼睛,努力说服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却还是难以入眠。如今床榻间早已没有师兄的味道了,他也没办法再想象师兄抱着自己。于是他便翻身下床,忍不住去翻师兄的衣柜。
  谢云流半夜听到隔壁有声响,难免担心,便起身来瞧。却看见自己的衣柜被翻来,他素日的旧衣铺了满床,李忘生把自己整个人埋在其中,怀里还抱着一件大氅。
  “忘生?这是怎么了?”谢云流看着这个画面,心中也惊讶极了。
  师弟这是喜欢自己的旧衣么?抱着自己的衣衫睡觉是不是也太…缱绻了些?……
  李忘生突然被师兄逮个正着,这会儿也愣住了,他又羞又怕,脸色绯红,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难道自己要说,因为太过想念师兄所以难以入眠么,若是自己当真这般粘人,恐惹得师兄不悦,那他又解释不了自己这般作为究竟是何意……
  “我不在…你睡不着么?…”谢云流不太确定自己猜的对不对,只能试探着问他。
  李忘生突然被点破心事,脸更红了,半晌,忍着羞涩点了点头。
  “你…就不怕我么?”谢云流也不明白,自己曾经这般对待李忘生,他怎么还能如此毫无防备的依赖自己呢?
  “我为什么要怕师兄?”李忘生歪着头看他,好似完全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谢云流只觉得自己之前全然想错了,过去之事既已铸成,如今李忘生刚刚有孕,心中难免害怕不安,正是需要自己陪伴的时候,自己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在此,以至于到要靠翻自己的旧衣寻得一丝安慰?
  谢云流当真是恨极了自己,想到过去一个月自己无颜面对,于是百般躲着李忘生,他孤身一人又重伤未愈,不知会有多难挨。
  谢云流走到床边,只将这些旧衣拨到一边,“不用这些!”他翻身上床把师弟抱在怀里,将他的碎发别在耳后,温声道,“师兄陪你睡好不好?”
  李忘生骤然得了温暖,只觉得眼底滚烫,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埋在师兄的胸口轻轻“嗯”了一声,感受着谢云流温柔的的抚摸他的背脊。
  “怎么突然想到找衣服的?”谢云流轻轻问。
  直到过了许久,当他都以为师弟不会回答他了,李忘生才小声说道,“不是突然…”,他顿了顿,“这些年在纯阳,…都是这样睡的……”
  谢云流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之人,他只觉得心头像是有刀在绞,有火在烧,只把人紧紧的抱在怀中,恨不得揉进骨血里,今生今世都不在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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