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三更声响。 畅谈过后,诸般误会尽数得以开解,又得了合籍之约——此行堪称圆满,谢云流心结尽去,用力将人拢入怀中,片刻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太晚了,你早些休息吧!余下之事,日后再谈不迟。” “师兄要走?” 听他言下竟有去意,李忘生一惊,抬手攥住谢云流的手腕,“你要去往何处?” “放心,我不走。” 听出他语气中的紧张,谢云流心底一酸,安抚道,“我要去山下客栈,行李物品还在那里。 他今夜回来的仓促,原本只想看看故人是否依旧,再向师父磕头认错。不曾想在自己的房内等到了自投罗网的傻蛇,一番畅谈,误会尽消,他这个迟归之人,也该倦鸟知返了。 只是—— “我既然回归纯阳,便须青天白日、正大光明从山门走入。否则明日一早我突然从此处出门,还不将纯阳弟子吓出个好歹!” 他是回家而非偷渡,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李忘生顿时松了口气,复又追问:“那师兄明日何时归来?” “一早就归。” 谢云流对他表现出的不舍很是受用,倾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待你明天做完早课,便能瞧见我了。” “好。”李忘生微阖双眼,含糊应了一声,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肩背,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忘生当真变了好多。 如此主动的恋人让谢云流惊喜之余又有些微妙的酸意:他离开的时候,李忘生于感情一事上尚且木讷,常需他哄着才会亲近;今日却一反常态地主动——将近十年的时间,还是改变了太多事。 就是亲吻的技术没什么进步,与当年一般无二的青涩。 唇舌交缠片刻,谢云流艰难移开些许,目光逡巡在恋人面上,“再撩拨我,就走不成了。” 李忘生不语,搭在他肩颈上的手又用力些许。 谢云流抬手在他额上轻抚,指尖摩挲着浑圆朱砂,掌心拂过斑白的鬓发,下一刻已将亲吻落在他微阖的眼上: “罢了,你明天还有早课,且先饶过你这回。” “我会带着师弟师妹们去山门迎接你归来。” 李忘生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眼看向他:“我纯阳宫的大师兄就该光风霁月地回归,正大光明地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倒也不必如此。”谢云流失笑,又想起晚间在客栈遇见的那两个神策士兵,“我毕竟还有通缉在身——” “没有。”李忘生打断他的话,露出一抹带点得色的笑意,“没有通缉。师父当年便已说通圣人,只要师兄愿意,随时都能回来——我们可以一如往昔,无需顾及其他。” 谢云流一怔,李忘生这话说得简单,但其中要付出的心力可想而知。他离开的这些年,师父和师弟始终不曾放弃他,而他却…… 他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那双眼中多了些让李忘生看不懂的东西。 “好,我们一定会恢复如昔,再不分离。” 37. 谢云流下山的时候,天色都已蒙蒙亮了。 他穿着从剑气厅的衣柜中翻出来的昔年道袍纵身跃下华山栈道,一如十年前那般脚步轻快。回到客栈时,已经有早起之人坐在大厅中用早餐,瞧见他走进大门,老板娘揉着惺忪的睡眼迎上前便要招呼,却见他摆了摆手上的钥匙便上楼去,不由纳罕: 奇怪,什么时候有纯阳的道长入住了? 好端端的不住山上,偏来住他客栈,这道长也忒奇怪。 谢云流对旁人心中所想毫不在意,三步并作两步回了房中,简单归纳一番,就准备回华山去了。 出门之时好巧不巧与隔壁前来轮换的那俩神策打了个照面,后者神色倨傲,瞥了他身上的道袍一眼,便不感兴趣地离开视线,吵吵嚷嚷地下楼用餐,态度蛮横,越发衬得招呼的小二卑微可怜。 由此而观之,这些神策士兵在纯阳宫,只怕也是这般蛮横无理的作态。 谢云流望着那两人的背影,眉头微皱,又想起先前之事,心中冷哼: ——早晚要叫你们这些不速之客灰溜溜滚走。 他今日心情好,懒得与这些喽啰打交道,悄悄打了两缕气劲将人摔了个屁股墩,而后便若无其事退了房间,再度踏上回纯阳的路途。 李忘生果然如同他昨日所说那般,带着师弟师妹与一众外门弟子守在了山门处,放眼望去,众弟子们从山门外一路延伸,蔚为壮观。守在最前方的不是别人,正是双眼晶亮、一身正装的洛风。 待瞧见谢云流的身影后,洛风率先侧身,与众弟子齐齐恭立两侧,驻剑行道门之礼。 “静虚!” “玉虚!” “灵虚!” “恭迎大师伯回山!” 三脉弟子齐声诵念道德经,而他的师弟李忘生则携一大二小三名亲传师弟妹站在山门正中央,向着他遥遥躬身。 谢云流前行的脚步一顿。 此情此景,令他心弦震颤,顶着一众弟子们好奇的目光与李忘生一同行了道礼,对视一眼,俱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化不去的笑意。 远行多年,纯阳宫静虚子,终于归山。【注】 将谢云流迎入正殿后,李忘生就挥退了众弟子,只留下上官博玉、洛风与他身边两个小萝卜头。 没了其他小辈在场,几人也不必紧绷神经摆出肃然的模样,俱都轻松下来。 “大师兄,好久不见!” 上官博玉如今已经长成了青年模样,只是那身形比小时候的珠圆玉润犹有过之,堪称福态横生,见到谢云流时憨厚一笑,依稀可见旧时模样。 在他身边的小女孩正值髫年,略微泛黄的头发似模似样揪了个道髻,目光直勾勾盯着谢云流瞧,丝毫不避讳男女大防,对上他的视线后露出个无齿的微笑:“大师兄,我终于见到你啦!” 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捂住了嘴——她正处于换牙的年龄,要脸。 与这两人和善的态度不同,站在李忘生另一侧的小道童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他臭着脸上上下下打量谢云流一番,便转头去看李忘生:“师兄,你就这样让这厮回来了?” “不得无礼,要叫大师兄。”李忘生在他头上拍了拍,向着谢云流歉意一笑:“这是师父新收的师弟师妹,四师妹名为于睿,五师弟叫祁进,他的身份风儿应该同你说过了。” 原来这就是那祁蛇儿。 谢云流本不欲同小孩子置气,但祁进既然也是妖,自然算不得小孩子,当下用挑剔的目光将他打量一番,轻嗤一声: “乳臭未干的小蛇崽子。” 祁进顿时跳脚:“我只是功力不够!将来肯定比你高!” 原来是个小炮仗,倒是与他想象中不同。 先前那荒诞梦境带来的不爽感因祁进这炮仗般的脾气散了不少,谢云流随手他脑门上拍了一记,将人按住,任由对方在自己手下挣扎,抬眼去看李忘生。 后者含笑看着这一幕,并未开口阻止,对上他的视线后更是目光柔和: “师兄小惩大诫便是,祁师弟毕竟还小。” 谢云流满意了。 视线最后落在数步外的青年身上,谢云流收回制住祁进的手,向着他招了招:“风儿,过来。” 而后若无其事向前半步,闪开了祁进愤然踹来的无影脚。 早在得知师父回山便激动至今的洛风闻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谢云流面前,单膝跪地:“师父,徒儿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好孩子。”谢云流拍了拍洛风的肩膀,“师父能回来,你记首功。” 洛风傻笑着抬眼看他:“风儿可不敢居功。师父,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不走了。”谢云流说着抬眼看向李忘生,对上那双始终温柔看着他的眼。 这里是他的家,他不在这里,又在哪里呢? “走罢!” 收回视线,谢云流重新看向洛风,“我听闻你在名剑大会上没走几招便输下台,丢人!让为师看看这些年里你到底有多不长进!” 洛风:“???” 才回来就要考教他功课,是他师父没错了! 38. 给了小师弟一个下马威,又将徒弟好生教训了一番后,谢云流心满意足,开始适应阔别许久的纯阳生活。 对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大师伯,后入山门的弟子俱都好奇不已,也有早先入门的弟子曾见过谢云流当年风采,添油加醋地同他们说了些昔年旧事,引得弟子们越发好奇,连续几日都有人或遮遮掩掩或正大光明跟在谢云流后面。 谢云流烦不胜烦,干脆揪了几个出来拎去太极广场,当着所有人的面梳理了一下羊毛,很是指点了一番。 此举颇有奇效,大部分弟子羊毛被剃之后,都偃旗息鼓冷静下来:没办法,打不过也就算了,还要在众多师兄弟的围观下丢大脸,实在太考验心性了。 谢云流对此颇为不满:这几年纯阳宫沉寂至此,固然有外因所致,弟子们不求上进也是原因之一。 玉虚与灵虚门下大多主修道藏丹书,于武学上不够灵通;于睿和祁进自己都还是个小萝卜头,没有门人弟子;静虚门下倒是与他一脉相承,主修武学剑法,但洛风自己本事都没学到家,教出来的弟子——不提也罢。 谢云流本有心想寻李忘生和上官博玉商讨提升弟子们武学修为之事,又顾及吕洞宾仍未出关,自己回归之事尚未尘埃落定,只能暂且搁置,反复操练起自己门下那一脉弟子——加上一个练得有模有样的紫虚祁小蛇。 不得不说,这几个师弟师妹当中,祁进反而是最有可塑性的,一心向道,又锐意进取,武学天赋也极佳——除了脾气不怎么好之外,各方面都很对谢云流的胃口。 不过无所谓,教训——不是,是教育小师弟,并不需要对方如何毕恭毕敬,打就是了。 如此几日下来,众弟子们对这位大师伯的行事作风多少有所了解,整个纯阳宫都因为静虚子回归热闹起来,一时之间,弟子们向武之心大盛。 但谢云流仍旧不怎么高兴。 原因无他,还在于李忘生。 一别经年,谢云流本想趁着师父尚未出关,与师弟多亲近一二,以弥补多年分别的空白,然而却根本抓不到人——李忘生这几日天天早出晚归,不是在带着弟子做功课就是在忙于杂事,谢云流对这些本就苦手,多年未归更是毫无头绪,完全帮不上忙,只能克制着自己不要添乱。 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如此过了数日,就在谢云流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的时候,李忘生终于忙完手边的事,提前回来了。 才回到太极殿,就见谢云流正盘膝坐在他太极厅的床榻上,一手支着下颌,另一手翻看摊在膝盖上的书册,瞧见他归来便抬起头: “今天回来早些了。” “师兄在等我?”察觉到谢云流语气不善,李忘生脚步微顿,“可用过晚膳了?” “早吃过了。” 随手将书合上丢到一旁,谢云流长腿一伸蹬进木屐。李忘生这才发现,他身上竟只穿了中衣,头发随意束在脑后,显然才洗过澡,顿时面色微红,讷讷道:“师兄怎么……这副模样出现在我房中?” “来抓你这大忙人。” 谢云流踏着木屐走到他面前,目光逡巡于对方面上,见他忙了这几日并未憔悴,心中的气顿时散了几分:“那些杂事忙完了?” “不是杂事,师兄刚回来,静虚一脉总要安排妥帖,有些人事做了变动……”他说着微微一顿,想到谢云流向来不耐烦理会这些杂事,话锋一转,“听说师兄这几日一直在教导静虚弟子们?” “陪小崽子们练练罢了。都是风儿胡闹,还替我收了那么多弟子。”谢云流将人拉到榻边坐下,“静虚那边都散养多年了,不必太过费心,你镇日里将时间耗在这些杂事上,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 不想李忘生竟丝毫不心虚,反而笑吟吟看向他:“倘若师兄肯接过纯阳诸般事宜,忘生自然有大把空闲时间。” “……”谢云流被他噎住,恼羞成怒试图甩锅,“那些事我当年就做不好,如今更是不及你百分之一。只是风儿和博玉都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给他们分担一二。” 李忘生失笑:“风儿若知道师兄所言,怕是要生气。” “他不敢。”谢云流笃定,“你对他们太温柔了,叫这些小子一个个都养出了骄纵的脾气。你我像他们这么大时,早已能担负起纯阳宫的职责,岂能如现在这般,让他们在这里炼丹炼剑,不思进取?” ——师兄当年可比他们过分多了! 李忘生好心地没拆穿他,只道:“左右我也无需下山,时间宽裕,些许庶务罢了,并不会耽搁修炼时间。” 谢云流顿时沉默。 李忘生无法下山之事,始终令他耿耿于怀,如今听对方这般轻描淡写提起,显然已习惯此事,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之前心底隐隐浮现的那个念头越发坚定,谢云流眸色一暗,忽然用力将李忘生压在身下:“镇日里都是庶务与修炼,李忘生,你该不会忘了你还有个道侣了吧?” 李忘生眨了眨眼,终于露出些许心虚的神色:“这……自是不会忘的。” “那好。” 谢云流抬手抚上他斑白的鬓角,垂下头在那颗浑圆的朱砂上吻了吻:“既然忙完了,就履行一下道侣的义务吧!” 39. 谢云流此言一出,李忘生顿时睁大双眼:“师兄!” 他因落在额上的温度失神一瞬,回过神来急忙道:“师兄忘了人妖殊途,你我如今并不能双修,我……” “道侣之间行周公之礼,又并非只有双修一道。”谢云流将他颊边碎发拢至耳后,掌心拂过斑白的鬓发,目光温柔,说出口的话却是理直气壮,“当年你我又不是没做过——只消克制些许,偶尔的亲昵无碍的。” 言罢他忆及往事,又忍不住咬了咬身下人的鼻尖:“难怪当年我每每与你——你都一副隐忍的僵硬模样,我还道你不喜此事,现在想来,当时你都在克制本能吧?害我一度以为自己技术太差,特地下山寻了话本来学。” 听他提起当年,李忘生一张玉面顿时红了个透彻,讷讷难言:当年他的确担忧伤到师兄,一直在克制,虽察觉师兄没能尽兴,但个中原因实在难以启齿,只能任由师兄误会。 如今被点破,窘迫感再度来袭,一时之间李忘生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在谢云流没给他过多时间回忆往昔,垂首在他唇上轻浅厮磨,诱哄道:“过去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知晓,便换我来克制,忘生只消好好享受。” “……”李忘生周身轻颤,垂下眼算作默许。 这是两人阔别数年、重归于好后第一次交融,谢云流极尽温柔,将那熟悉的眉眼细细吻着,吻过扑扇蝶翼,吮过玉葱悬胆,叼着红润的唇珠轻薄噬咬,又在主人家的邀请下,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叩开含贝齿关,与欲迎还拒的娇客辗转纠缠。 妖最擅长蛊惑人心,蛇妖更是。四肢随着谢云流的动作缠在他颈上腰上,肌理鲜明,却又柔若无骨,满是刚柔并济的美感。 直白地邀请。 谢云流双眸逐渐泛红。 他曾经很是熟悉李忘生每一寸肌肤,细细赏玩过玉一般雕琢出的每一处。然而阔别多年,玉质依旧,那些曾经熟悉的部位却都需要重新适应——更添了几分新鲜感。 玉山之上玉白花红,腹地之处阡陌纵横,触之柔软暖意融融。谢云流一一赏玩过去,察觉玉山之主因他动作鲁莽而紧张轻颤,便又放缓几分;仍不得消解,干脆轻叹一声,俯下身将额头抵在两山之间,去细赏那谷间幽处亭亭独立的一树芝兰。 李忘生惊得圆睁双眸,下意识要推,却又如何推得过那贼人?只能眼睁睁任由对方吞了他的宝物,夺了他的秘藏,又嫌不够,趁他失神之际叩关而攻,登堂入室。 简直——无礼至极。 偏那入侵者得了便宜,还要佯作温柔,嘘寒问暖,又来问他此处如何,彼处可否……李忘生禁不住对方软磨硬泡,初时还能强忍着应答一二,到了后来,入侵者察觉他仍在克制,越发变着花样四处探索,激的李忘生双眸失神,神智昏聩,到了最后,只能哑声喊着“师兄”,别的却是叫不出什么来了。 谢云流对于自己的所得十分满意。 他将人抵在席间细细打磨,终于打磨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见他失神至此,亦是心动不已。 这条白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被他拆吃入腹,耽搁的这些年,总要一点点弥补回来。 不过在此之前—— 趁着李忘生攀至顶峰失神的那一刻,谢云流将手掌按在他颤动不已的小腹,隔着劲瘦肌理甚至能碰触到自己所在,他眸光微黯,而后—— 运转体内功法,毫不犹豫将自身内力打入。 李忘生:“!!!” 骤然爆发的销魂蚀骨感让他差点惊叫出声,内力交融产生的刺激远胜身体上的交缠——待他回过神时,自身内力已在谢云流的引导下与之交融循环,借着身下交止之状往来于两人体内。 这不是寻常周公之礼,而是——双修! 40. “师、师兄!” 李忘生大惊之下便要中断此举,却被谢云流粗喘着厉声打断: “别动!双修一旦开始,便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于你我皆有损。” 李忘生咬紧牙关,眼尾殷红一片,他强行挣出一线清明,道:“此乃大事,师兄……怎可任性!”说着抬手便欲捏诀,拼着受伤也要中断这场突如其来的双修。 谢云流岂能让李忘生这般自损,手指强硬地插入对方指间,与他十指相交,一边加快内力运转速度,一边咬住师弟的耳垂: “莫慌,我已经找到了你我同修的法子……唔……师兄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 李忘生被他制住掐诀的动作,又因内息交感带来的冲击瞬间失神,急促喘息着断断续续道:“什么……法子?” “事后同你说……相信师兄,嗯?” “……” 李忘生强压下心底泛起的惊惶感,感受到体内内力正欢欣鼓舞的随着谢云流的内息运转、奔涌,渐成湍流难以截断,无奈地放弃抵抗——他适才也是怒气上头,双修一旦开始,的确不宜打断,否则受到的伤害只怕比采补一次还要重。 察觉到怀中人态度软化,谢云流也松了口气,他这次半哄半强迫着李忘生双修,也是为了摸清人妖殊途的底线究竟在哪里——他不可能任由对方当真修炼个百八十年来解除那劳什子禁令,又对修魔一事心存疑虑,思来想去,才想到了这个笨办法,打算试试双修的风险程度。 他若直白同李忘生说自己的打算,师弟定不会同意,干脆先斩后奏,以身试法。而师父如今又恰好在闭关,两个能管住他的都分身乏术,正是最恰当的时机。 待他摸清人与妖之间双修的殊途之处,再研究修魔或者其他……总能找到最恰当的解决方法! ——我也就任性这一回,师弟向来脾气好,就让让我吧! 谢云流将怀中人抱紧,继续推动双修心法——这些时日他除了教训弟子,也在观微阁仔细翻阅了相关书籍。道家双修之术精妙无比,他二人修炼的又是同一门心法,功法运转开来,一切水到渠成,顺利得不可思议。 内力运转一个大周天,两人竟意犹未尽地又推转了一次,再一次……个中妙处实难言明。随着功法一遍遍推转,两人双双入定,将澎湃的内息逐渐收敛,一时浑然忘我。 不知过了多久,谢云流才功行圆满清醒过来,还未睁眼就察觉到不对—— 怎么他体内的内力好像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该不会—— 心中一悸,谢云流霍地睁开眼,就见李忘生神色惊慌地扑向他: “师兄,你怎么样?” 他说着便去拉他手腕,要看他脉象。 谢云流回过神来,反手扣住他颤抖的手指,先探了探李忘生的脉搏,确定无恙后才安抚他道:“我没事,忘生,你别急。” “我怎能不急!” 李忘生又惊又怒,手指颤抖:他已经感受到双修之后体内的内力大幅增长,这种增长速度,过去他苦修半月都未必可得——他到底从师兄那里采补了多少修为?! “我当真无事。” 谢云流拍了拍他的手背,神色仍有些不可思议,抬手运转内力:“我好像——实力也增长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疑心自己将对方采补了——同是修行之人,似乎典籍上也没说人与妖之间的采补肯定是单向进行。 但谢云流又万分确定,自己行双修之术时有意将内息向李忘生那边倾斜,便是任由他采补——可为何自己的实力也随之增长,而非想象中的亏虚? 倒像是他们两人切切实实进行了一场道侣间的合修一般。 这怎么可能? 该不会——书上所谓的“人妖殊途”都是骗人的吧? 就在两人满心疑惑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有弟子在外高声道: “二师兄,三师兄令弟子来通报一声,说师祖闭关之处传来异响,应是出关之兆,命我前来请您与大师兄前去主持大局。” 师父要出关了? 两人这才注意到外面不知何时竟已天色大亮,眼看着连早课时间都过了。 他们这一入定,竟然过了这么久? 虽然心中惊疑不定,但吕洞宾出关乃是大事,更何况谢云流归山之事也需第一时间告知他老人家。当下两人顾不得继续研究合修相关,匆匆换了衣服一同出门,只留下那弟子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 ——难怪方才他在大师兄剑气厅外喊了半天不见应答,敢情大师兄竟然夜宿在二师兄这里! 传闻果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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