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完结】明月此时(LOF芫漠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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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81 | 回复0 | 2025-2-5 17:38: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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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又菜又要写……
**土狗预警_(:зゝ∠)_


  寰宇殿侧厅里,张钧闷头转了几圈,忽然一拳捶在桌上:“一个两个都这般说,到底什么意思?”
  他想起自与月泉淮一战后,师父双目失明已有七日。侠客岛方岛主倒是很快派来“小戎”温蘅出手医治,但这位医宗宗主诊脉不足一刻,便收手道——“迦楼罗热毒残留不散,萦绕于眼部阴、阳跷脉交汇处。伤势轻微,解法极易,只是要医好谢宗主,药力罔及,唯‘心’可通。这点,请恕温某无能为力了。”语毕温柔一笑,客客气气告辞离去。
  众弟子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这位名医意思,是师父自己有什么没想开的,所以这等小伤才迟迟不愈?可依师父性情,能有何不了之事!张钧左思右想,按照自己理解,直接上少林请了玄澄大师来。他想,佛法至理,能令屠刀离手立地成佛,开解起人还不是小菜一碟,于是恭恭敬敬请大师进了寰宇殿。结果只看到两人无声对坐半晌,玄澄便高念一声佛号,长叹道:“谢施主心性坚定,肝胆澄明,但若执拗自苦,那便无方可渡。”双手合十礼毕,微一颔首,竟泰然踱步走了。
  张钧紧赶慢赶将人送离,回来便被谢云流骂个狗血淋头。他简直叫苦不迭,辗转反思一夜,也未想明白自己有何错处。等第二日萧孟自北天药宗归来,便忍不住向她诉苦,又焦虑师父目不能视终究不便,左右为难下,直想不管不顾奔出去挥刀三千次再说。萧孟却未跟着一同烦恼,沉思片刻后,忽然道:“你去传信纯阳,再亲自上门,把李掌教请来。”
  “??”张钧几乎以为她疯了——“你是嫌我被骂得不够?师父与纯阳……你又不是不清楚。真请了人,哪是开解,添堵还差不多。”
  萧孟懒得跟这木头脑袋多说,杏眼一瞪:“去!”
  “师父若要怪罪,都算我的!”
  张钧被她瞪得一哆嗦,撇了撇嘴,还是老实去了。

  谢云流自是不知弟子们正为他多方奔忙。武学修为至此,听声辨位,行动自如,与常人也并无半分区别。只是每每入夜欲眠,总会不由自主想起与月泉淮对战时,掩日魔剑引出的幻境——
  寒风刺骨,细雪纷飞,他一次次头也不回离去。明明不该看到身后情景,他却宛如脑后长了眼睛,看到师父沉重叹息,看到李忘生踉跄追来,看到这个师弟一贯淡然的脸上,流露从未有过的脆弱和惶然。他朝着自己认定之路一往无回,身后追逐身影赶不上他,便慢慢停顿下来。
  隔着愈来愈大风雪,他听到李忘生说,你走吧。声音如玉石相击,清冷安静。
  他反倒看不清李忘生表情了,只听出话中无喜无悲,似乎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于是他更加奋力地向前行去,躲过暗箭,跨越山海,最后一步迈出,又回到三清殿前,半生飘零的起点。
  相同话语千百次回响在耳边,他想,这次,你怎么不说“我留不住你了”?
  ——如果三十年前的谢云流听到这句话,他只会冷冷一笑,带着仇恨和裂痕一刀刀劈开无尽海浪。
  ——如果十年前的谢云流听到这句话,他多半只会沉默不语,并不去回答一句两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但现在的谢云流跨过匆匆岁月,想答上迟来的一句,李忘生却改而对他说,你走吧。
  手中长剑不知何时化为横刀,这方压抑天地便再也困不住他。刀光凛冽,幻境如飞絮撕裂,他与劈至眼前的魔剑将将对上。数百次缠斗连绵铿锵,战至此时,刀势将尽,下意识的,他就要用出纯阳心法。
  不知为何,哗哗海浪声中,他又听到那三个字——你走吧。
  一瞬迟疑,破绽陡现。
  迦楼罗烈焰被横刀劈散,却还有数缕扑到谢云流面上,激得他眼前赤红一片。高手对决,毫厘之间,胜负已分。
  月泉淮转身站定,慢条斯理道:“我还以为,谢宗主这等人,永远不会受神剑幻境侵扰。”
  “——却原来,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放声大笑中,他身形一闪,就此远去。
  刀宗弟子纷纷上前,忿忿不已。有人破口大骂这妖人倚仗利器之威胜之不武,被谢云流抬手制止。他沉默片刻,冷冷道:“武道比斗,输赢分明,何须做这等浮躁心态?有不忿的,自去演武场挥刀一千次领罚。”语毕也不待弟子有何反应,大氅翻飞,独自走回寰宇殿。
  沿途海浪阵阵,破碎重聚,皆化为一声声“你走吧”。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翌日醒来,自己竟变瞎子了!
  这一气非同小可,他绝不愿承认自己连这点小伤都无法自愈,但每每运功祛除炎毒,过上一夜,便又复如是,仿佛这股灼烈之气已扎了根似的盘桓在自己双眼。思来想去,都是被幻境中那句冷酷无情的“你走吧”扰了心神所致。他一边骂月泉淮无耻狡诈,专攻人心弱点,一边又恨李忘生秉性淡漠,烛龙殿中将他救下,许久都不来上门拜谢一声,焉知不是早把自己分割清楚,形同陌路?
  也许,不仅仅自烛龙殿那时起,更早、更久之前,李忘生便是如此。对他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师兄,与其他门派的千百个大师兄并无两样。更何况,还是一个打伤师父,远走东瀛的叛逆之人,桩桩件件,无论那点,都与他循规蹈矩老成持重之心不符,
  ——我就是被这样一个无情之人,引发幻境,还因此心生犹疑,何其可笑!
  他想出无数理由来解释这次目盲不愈,却均归徒劳。想到最后,也终不免浮现一丝忐忑——是不是师父真的不肯原谅我,是不是忘生已经……
  ——打住!我对恩师牵念已久,心存愧疚,又关李忘生什么事?!
  心底绝不肯承认那句“你走吧”夜夜萦绕耳边,简直如扯不开斩不断的缠绵丝线,将自己层层包裹。
  倏忽几日过去,双眼仍无好转。这日他闭目养神,心中默默推演新创刀路。忽听门外传来一句——“师兄。”
  声色清润柔和,与记忆中少年嗓音别无二致。
  一瞬仿佛回溯数十载岁月,又回到华山上无忧无虑,意气风发之时。他要偷偷溜下山玩,身后也是这样一句安静的“师兄”。
  谢云流猛然抬头,睁开眼,视野唯有一片黑暗。
  沉默流淌的寂静中,他忽然偏头,准确“看”向左侧斥道:“多事什么?!谁让你叫他来的!”
  张钧欲哭无泪:“不是……是萧孟让我请李掌教过来的啊,人已至此,师父要罚,也不关我事!”
  脚步声一溜烟远去,他听到李忘生低笑一下,轻轻道:“张钧在刀宗,倒比在华山活泼许多。师兄将弟子们,护得很好。”
  轻缓步伐逐渐接近,谢云流忽然开口:“你这是……内景经第四重了?”
  “是。”李忘生坐到旁边,似在仔细观察他双目,“也多亏师兄送来的许多药材。忘生借机突破,也算……因祸得福?”
  谢云流想象着重回十六七岁的少年道子模样,脑中逐渐勾勒出清晰轮廓。李忘生贴得太近了,几乎呼吸相闻。明知对方是在查看伤势,谢云流也陡生不自在之感,他将身向后一仰,干巴巴道:“没什么好看的,小伤而已。”
  “确是小伤。”李忘生沉吟片刻,坐回身去,心中难减担忧,“只是为何许多日过去都不见复明?张钧说师兄有难以开解之事,以致炎毒反复……”
  “没有!胡说!”谢云流勃然大怒,起身骂道,“妄议师长,越来越没有规矩,该罚!”
  李忘生见他如此,便知张钧所说属实。但……师兄一生历经诸多坎坷,都未偏移半分心性,如今虽惜败于月泉淮,却也只差一步便可明证武道,又有什么能一直挂心呢?以致于伤势久久不愈……
  他沉思半晌,委婉道:“月泉淮武学修为非正途所得,这等邪功多有取巧,师兄不必纠结……”
  话音未落,谢云流更加怒道:“谢某岂会为这等事纠结!”
  猜错了——李忘生暗悔失言,但师兄心中除了刀剑相关,还有什么能郁结不消?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只恨自己口舌笨拙,连安慰人都做不好。
  谢云流等了半晌,也未等到下一句话,已然消散的火气又轰然重聚起来:“你千里迢迢过来,就问这个?”
  “啊?”李忘生怔住,“那我……该问什么?”
  “你!”谢云流气结,猛然拂袖,却咣的一下磕在桌案上。
  “师兄!”李忘生急急起身,捧了他的手来看,眼见指节已然发红,更不知该说什么。他绞尽脑汁想了片刻,终于道:“忘生自烛龙殿出来后,一直在养伤,后来又闭关至今,日前才出。不然,一定早早来师兄这里看望,必不会让师兄独自对战月泉淮。”
  “哼。”谢云流怒气如退潮潮水,哗啦啦下去多半截。只是这话细品又品出点别的意味,他先是问:“你的伤……确无隐患了?”刚出口便觉自己真是废话,如非痊愈,如何能出来一个内景经大成的少年李忘生在这里,复又问道:“你觉得我必然会输?”
  “忘生不是这个意思!”李忘生急得眉头紧皱,心累无比,只觉操持纯阳上下大小事宜,处理朝堂门派交际,都比这个简单。怎么一对上师兄,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沉默半晌,他道:“我只是,关心师兄罢了。”手指轻按谢云流方才撞到红肿的指节,神色带上几分黯然。
  谢云流任由他捧着自己右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入夜,李忘生迟迟未去客房,见谢云流“视线”一直盯着他,便解释道:“师兄双眼未愈,多有不便,忘生先留着照看一夜,必不打扰到师兄。”谢云流听房内声音,似是他在窸窸窣窣收拾靠窗矮榻,不由按下方才一瞬心跳,转而冷哼:“莫非嫌这床不够大?还是纯阳掌教住惯了高楼玉宇,不习惯与人同塌而眠?”
  李忘生只觉他今夜心情格外多变,看了看那张勉强能容两人并卧的简朴床铺,自己也不多言,安静除去衣冠鞋袜,与少年时一样紧贴着师兄躺好了。
  本以为两人会尴尬片刻,但不知是否一路上舟车劳顿,还未等谢云流张口,他便不由自主,沉沉睡去。然而到了半夜,忽听枕边人低低念到“师父……”。
  李忘生怔然不语,回想出发前吕祖的谆谆交待,心中一声叹息。

  次日,谢云流带着他,走遍刀宗各处。他也不是要证明什么,只是让李忘生单纯看看罢了。耳边听得这人笨拙但真挚的赞美之词,心中也不无得意,仿佛连黢黑视野都明亮几分。
  他带着李忘生晃悠一天,晚间又回到自己住处。李忘生却似有什么心事,很有几分坐立不安。谢云流的心陡然沉下去,他重重哼了一声,闷闷道:“怎么,才离开纯阳几日,就急着要回去了?”
  “不是……”李忘生语塞,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似是一边斟酌,一边回答:“纯阳有卓师弟代管,忘生没什么不放心的。师兄双目一日不好,我便一日留在这里。只是迁延多日,忘生始终心有担忧。”
  他小心地,慢慢地问:“师兄,你……是不是很想见师父一面?”
  谢云流沉默,李忘生便知自己猜对了。他顿时放下心来,对待会儿要做的事也多出几分勇气。待两人梳洗完毕,谢云流正准备上榻,他便制止道:“先等等。”
  “?”谢云流这下大为惊奇,不知向来循规蹈矩,晚课就寝都按部就班的师弟要干什么。于是他大马金刀一坐,难得耐心等待。
  但接下来第一句话,便让他严肃了神色。
  李忘生道:“来之前,师父回过纯阳一次。”
  “他老人家飞升在即,行踪飘忽不定,很多时候不能再沾凡尘因果,并非刻意不想见师兄。”
  “但这次,师父拼着因果纠缠,也要我告诉你一句,他老人家,一直,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他见谢云流面色沉凝,张口欲言,先抢声道:“我知道师兄不信,以为是我故意说来宽你的心。所以,师父让我代他……”说到这里,似是难为情至极,右手缓缓的,犹豫地,从背后抽出一柄半旧拂尘来。
  谢云流不自觉坐直身子,并好胡乱伸开的长腿。
  他眼前仍一片漆黑,虽看不到发生什么,却奇异地嗅到一股熟悉的威慑气息。耳中听得李忘生喃喃道:“师兄,冒犯了。你……你先别动。”
  “师父说,抽完这下,你就……就知道忘生所言非虚了。”
  细微破空风起,“唰”的一下,有什么东西正正抽在他肩头。李忘生虽尽力收拢力道,但拂尘却如有自己意识,仍是毫不留情甩了过去。几缕细丝拂上脸颊,带来细微刺痛,这熟悉痛感令谢云流心中一酸,几乎流下泪来。
  仿佛有什么陈年阴霾被毫不留情挥去,谢云流心头一轻,眼前陡然出现模糊光影。他看到李忘生满面羞赧,似乎想要放开手中物什,但这老旧拂尘却反客为主,带着他右手毫不留情再度抽来。
  李忘生窘迫不已,只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烧到通红。耳边想起师父将拂尘交给他时的叮嘱——“只靠言语,开解不了云流。他放不下的并非旧事,而是不愿过自己心中那关罢了。你此去代为师抽上一顿,也算高拿轻放,给他一个了悟。”他当时总感觉师父眼神别有深意,只是呆呆未能领会。吕祖看他实在懵懂,终是又气又叹道——“顺便替你自己也抽上几下!”
  李忘生哪敢答应,单是想想都觉得冒犯了师兄。结果……还是师父再了解他不过,竟然将拂尘暗中施下术法,强行带着他……打完这一顿。
  啪啪啪啪数下,委实抽得酣畅淋漓,好不痛快。待最后一下抽完,谢云流也彻底恢复了视野。他看到李忘生满面通红,忙不迭就要丢开手去,丢到一半,想起这是师父拂尘,又慌忙捧好,恭恭敬敬放在桌案上。
  谢云流见此情形,张口就要笑话他一番,忽然想起方才自己就是被师弟拿着师父拂尘,不留情面,结结实实抽了一通,顿时老脸一红,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又暗暗庆幸烛火昏暗,想必师弟……一定看不清自己此刻神情吧。
  他便别别扭扭,浑身轻快地翻身一躺,镇定道:“知道了,睡吧。”

  李忘生僵硬无比,深感自己此夜再难入眠,又怕翻来覆去影响师兄休息,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他陡然一惊——二十七八岁模样的师兄不知何时翻转身体,侧对着他尚未醒来。
  师兄这是……一夕悟道了?李忘生屏息静气,细细观察眼前熟悉面容,剑眉飞扬,星目紧闭,就连睡梦中也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锋利之意。
  他看得过于入神,谢云流醒来时,恰将他专注眼神逮个正着。眼前顶多十七岁的师弟眼里,映出他洗尽风霜,风华正盛的青年形貌。
  谢云流从来不以容貌为意,但也由衷觉得,此刻师弟眼中的自己,真是格外好看。至于武道有成,早有预感之事一夕应验,反倒不怎么诧异了,只觉水到渠成,果然如此。
  ——卡住武道领悟的最后一步,竟然与“武”毫无干系,世间机缘,实难臆测。

  他觉得今日海风格外清爽,对上师弟稚嫩面容和沉静眼神,又不知道该叙些什么,干脆拉着人将昨日看过之处一一再看一遍。沿途弟子有认出他的,也有没认出的,各种恭贺无视之词不一而足,谢云流也不以为意。行至最后,忽发奇想,直接换上刀宗初级弟子装束,将演武场中练习之人训了个遍。李忘生静静注视他,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热烈骄傲的纯阳大师兄,面上不觉浮现温柔笑意。
  谢云流一个轻功落到他面前,将这抹笑意尽数收入眼底,脑中嗡的一下,竟生出点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来。还未等他理好心绪,忽听李忘生道:“师兄已然无碍,忘生……也该启程回纯阳了。”
  海风陡然变得潮湿,谢云流定定看他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好。”
  “明日一早,让萧孟送你。翁洲海景不错,你还未见过,今夜随我一道去看看海月吧。”

  入夜潮退,谢云流推出一叶小舟,带着李忘生飘至宁静海面。
  一轮圆月自远处冉冉升起,清辉玉寒,洒落此刻人间。李忘生看向前方划桨身影,回忆起过去,突然笑了笑。
  “笑什么?”谢云流并不回头,只是发问。
  “没什么。”李忘生注目,环视与芦丛鹤飞截然不同的情景,恍惚又回到昔年心境。
  他道:“以前跟师兄出去的次数也不多,这还是……师兄第一次划船载我。”
  谢云流松开手中木桨,仰头望月。冰轮硕大,正静静悬于两人头顶,四周海水幽沉如碧,无声托起小舟中一站一坐的两人。
  他回头,注视此刻咫尺之隔的李忘生,忽然道:“华山明月,也会照到此处吗?”
  李忘生一怔,慢慢,慢慢垂下眼。他不确定师兄所问是否还有其他含义,但他自己,早已在心中回答过无数遍。
  谢云流看不清这人表情,只听到他声音低哑,却又无比坚定,仿佛这个答案已放在心里很久很久——“过去,现在,未来无数年月,只要师兄回头,华山月便一直在。”
  谢云流听到清晰而真实的回答。李忘生抬起头,月光洒在他乌黑长发,洒在他玉白脸庞,洒在眉心那点朱砂阴鱼,仿佛那条殷红小鱼也要活泼地游动于月色里。
  ——所有月光又都凝于他眼底,柔和,清亮,无声漫向伫立船头的那人。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谢云流喃喃低语。但此刻的他不必远隔天涯,横在面前的,只有朦胧月影,和短短一步。
  他只觉今夜月色真好,好到旧年的伤痕,阴郁,隔阂,全都消融于这片天地,只待朝阳升起,便重新融合成另一个明日。
  久违的豪情与冲动充斥胸臆,谢云流低头,李忘生仍望着他,仿佛在他许多看不见,不知道的时候,就一直如此。
  两人无声对视,谁都没有再移开视线。
  海面平缓如镜,倒映空中皎皎月轮。此情此景,谢云流觉得自己很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具体要怎么说怎么做,他也并未深思,只是自然而然顺从心意,弹指振向腰间长刀——雪亮刀光出鞘,李忘生看到师兄双眼寒星熠熠,锐利专注,比身前刀光还要亮,还要耀眼,还要动人。
  谢云流只觉心中畅快无比,横刀一震,激得李忘生衣衫猎猎,发丝飘飞。他热烈注视着眼前人——“师弟,出剑!”
  “趁此良夜,何不痛痛快快比上一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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