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LOFTER 芫漠漠 老师的授权,相关授权信息和原文地址请点击 【授权合集】 ***预警:前段有lcm出没! ***AND小鹦鹉之间近期的流行语:想看更多
杂草掩映中,火光影影绰绰跃动,似乎再亮一点就要被人发现。 谢云流将火苗拢得更小了些,撕下田鼠后腿反手一抛,使其正正落入李重茂怀里。 他也不管这朋友眼中透露出怎样的嫌弃与恐惧,直接将剩余焦黑肉块咬碎吞下。身旁李重茂看他如此,终于狠下心来将田鼠后腿送入口中,却在咀嚼片刻后难抑反胃,尽数呕吐于地。 另一只后腿紧接着砸过来,谢云流冷冷道:“吃。” 李重茂哆嗦不已,却还是咬牙将这黢黑肉块一股脑塞入口中,强迫自己囫囵吞下。锦衣玉食的时光仿佛仍在昨日,奔波逃亡的日子却似已过了一辈子。他口中重重喘气,片刻后,忽然手脚并用爬到谢云流身边,揪住一截破碎衣袖嘶声道:“大哥,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后日,”神经质般的话语接连吐露,“就后日,接我的船就会到扬州码头。我们一起走,走得远远的,再回来夺回这一切!” 辉煌明日恍惚在望,谢云流却甩出剑鞘狠狠击中他哑穴,厉声低喝:“小声点!” ——短短数月,他竟已不太看得清这个兄弟了。 连续不退的高热令他额头昏沉刺痛,手脚酸软。方才动作仿佛已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谢云流反手摸向右肩,只摸到一手半干不干的血渍——箭簇未射中要害,却撕裂了大片血肉,更遑论各种累累叠加的刀伤剑伤。 他如一头越困越猛的野兽,全靠不停挤压山穷水尽的生机咬牙强撑。李重茂看他苍白面容中又泛起病态潮红,心中忽而一阵后怕,嗫嚅着问:“大哥,你……你没事吧?” 烈火熊熊燃尽周身,谢云流眼前阵阵模糊,却准确无误摸到剑柄,徒手掰下镶嵌其上的片片金箔攥于掌心。 他将揉搓得看不出原貌的细小金球抛向李重茂:“出山洞,西北方三里左右,有猎户歇脚的小屋。你去,放下这些,再抱一坛酒回来。” “贴着树丛走,别给追兵发现。” 枭鸟诡异的咕咕声回荡于夜风,李重茂缩了缩手,期期艾艾道:“大哥,你想喝酒,我偷偷拿一坛就是,留下金子万一被人追查到……” 谢云流目光一凛,如冷电般直射过去:“别人要如何,是别人之事!我谢云流做不出不问自取的行径!” 李重茂终于犹豫着挪出洞口,蹑手蹑脚远去了。谢云流向后一靠,将自己整个人贴于冰冷石壁,稍稍放松了紧绷至极致的命弦。 他岂不知此时此刻哪怕留下蛛丝马迹都会被豺狼紧咬上来?就算要以物易物,也该拿些没什么特征的东西。就譬如…… 神色不由自主浮现片刻柔和,谢云流将右手慢慢探入胸前衣襟,摸出两颗成色不算甚好,却洁白无瑕,圆润可爱的明珠。 昨日种种蓦然浮现于脑海,山洞中飘忽不定的火光倏忽化为粼粼水波,摇晃于那人青涩稚嫩的端谨面孔。 ——昔日纯阳首徒临窗依水,右手上下不停地抛动手中之物,口中笑吟吟道:“忘生,害羞什么?” 春末西湖如烟如画,是终年雪白的华山从来不曾有过之景致。李忘生越过师兄肩头,看到远处碧柳低垂,轻拂水面,粉白桃杏云蒸霞蔚,散落如雨如瀑流红——种种盛景却都比不过眼前这剑眉星目,风姿清贵的青年道子。 他移开视线,拽了拽右边衣袖仅剩的一粒明珠,低声道:“师兄勿要开玩笑了,快把袖口坠饰还我。” “那可不行。”谢云流一个旋身避开他右手,漫不经心道:“明日就要代表纯阳上名剑大会比试,不让师兄分点心,紧张输了可怎么办?” 李忘生顿时神色一肃,摇头道:“必不会如此,师兄是天下第一。” 晴袅水波荡漾于眼底,谢云流看向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师弟,从那双眼中看到了万分认真与无边孺慕。 他有点得意,又有点不知足,仿佛这双眼应该盛满比孺慕更深,更绵,更婉转些的东西。 ——但师弟还小,何须急切?左右来日方长。 他便一点点凑近李忘生,半真半假道:“知道师父为何派我来大会比试而非是你吗?” 李忘生猛然抬头,以为这事还有除了自己年纪小、经验少之外的答案,双目瞬间炯炯有神,眨也不眨地看向师兄。 清浅呼吸温柔拂面,带来片刻心猿意马。谢云流恍惚一瞬,随即迅速定下心神,故作严肃道:“当然是因为我师弟太好看了!” “穿简简单单的道袍好看,穿这种啰里啰嗦的衣服也好看,往台上一站,起手式一摆,可不就立即不战而胜了?别人还比什么比?” 李忘生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逗了,登时低垂双眼,扭头就要离开。 “哎哎!”谢云流赶紧拉住他,顺手将人抱进怀里,“怎么越大还越不禁夸了?难道我说得不对?” 闷声闷气的回答自他怀中传出:“师兄能如此,看来的确一点紧张也无,那就先祝师兄拔得头筹了。” “忘生自知学艺未成,还请师兄放开我,让我自去练剑就是。” 怀中人也不等他回答,用上巧劲拧身一转,已如水中游鱼般灵活脱出。但他方走出两步,忽而顿住身形回头看去。 ——谢云流斜依窗棂,神情潇洒,掌中上下抛动的明珠却已变成两颗。 “师弟,”他眉眼含笑,嗓音清朗,“习武之人不衣累赘之物,这两颗珠子,师兄先替你保管了,等你长大再还给你。” 李忘生怔怔看向他,心头如被无形丝线拉扯,不由自主地,慢慢转过身子。 阳光明亮灿烂,恣意挥洒在这意气风发的青年道子身上,恍若给他披上一层耀眼金边。这一时间天地是他的,山川是他的,连同无尽辉煌璀璨的未来,尽数统归于他。 “师兄……”李忘生竭力压制莫名出现又不断上涌的热意,定了定神道:“好。” 他匆匆转身离去,这次谢云流未再将人拦住。 纯阳首徒心底痒痒,嗓子也跟着痒痒,不禁盯着掌心明珠轻咳一声。 ——奇怪,这珠子何时变成粉色的了? 简直……比师弟脸上的红晕还要动人。
温柔光晕在记忆中越染越沉,逐渐泛起不详暗红。最后一丝柔和从脸上彻底消失,谢云流忽然嘶声低笑。他摩挲着两粒旧时明珠,笑声愈来愈低,愈来愈哑,几乎要从破碎嗓音中硬生生沥出血来。 手掌骤然翻转,两颗珠子先后坠地,翻滚弹跳着冲向火堆,宛如某些曲折难还的命运。 “罢了。”短短二字突兀出口,谢云流猛然闭上双眼,再不看火焰中与明珠纠缠难分,即将燃烧殆尽的同心丝结。 柴火噼啪作响,呜呜风声中,他听到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李重茂回来了。 逃亡皇子气喘吁吁放下手中酒坛,颇有些惊魂未定:“大哥别怪我,粗陶沉重,我只来得及搬回这一坛。” “等后日安全了,我们再慢慢来,终有一日我能将天下美酒都召来给你……”缥缈幻想浮荡于黝黑洞穴内,李重茂嘿然作笑,似已对未来无比笃定。 谢云流无情打破他的美梦:“先活过今晚,再说未来。” 他利落剥下右肩衣物,将辛辣酒水顺着肩颈线条直接浇洒半坛。伤口剧痛,钻心剜骨,激得眼前阵阵发黑,李重茂惊悚地看过去,却未从这大哥脸上看出半分异色。 他从心底同时升起安定和忌惮。 谢云流却全然不管这好友在想什么,只是将稍微干净些的里衣浸透烈酒包扎伤口,随即闭目道:“明日午时我若不醒,你自去找接应之人,不用管我。” 李重茂浑身一震:“大哥!我竟不知你伤得这样重……” “噤声。”谢云流抱剑入怀,淡淡道:“做我的朋友,自会护你到最后一刻。” “现在,让我睡会儿。” 日升月落,鸟鸣风起,他终于从剧痛中苏醒过来。灼遍周身的高热退去了,曾经的纯阳静虚子也跟着一并燃尽了。 ——被抛弃之人,还会期冀着有人来寻吗? 谢云流自嘲一笑,终是转身踏上驶往异乡之船,再无回头。 如果纯阳不再是家,那么天下处处,于他而言均是飘泊。
但即便是曾经漂泊之人,也会做一些温暖旧梦。 海浪哗哗声中,谢云流蓦然睁开双眼,自动略去梦中一些不甚重要的过往,抬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李忘生立时转醒,迷迷糊糊道:“师兄?” “无事,”做师兄的将他长发仔细理好,确保不会被自己压到,这才翻身下榻,“你继续睡,我去练会儿刀。” 窗外鹦鹉刚嘎嘎两声,便似被捏住嘴巴般重回安静。李忘生背身侧卧,仿佛完全未被这叫声惊扰。谢云流看了看他,这才轻轻走出门去。 ——完全未发现师弟气息沉稳,双目清明,竟是全无睡意的样子。 微不可察的叹息消散于室内,李忘生想,师兄有心事。 他来刀宗的第一天,就发现师兄不对了。 ——但他又该如何开口询问呢?
李忘生其实是个非常敏锐之人,自然也包括体察人心这方面。比如当年师父唉声叹气时,他默默送上一支崭新拂尘,顺理成章替换掉之前经常被拿来抽打师兄,如今不免睹物思人的那支;比如师妹于某次游历归来后屡屡出神,他便无声接下师妹负责的诸般事务,同时温言劝她可以多出去走走;比如师弟(特指祁)年岁愈长愈沉默,常年将自己关在思过崖闭门不出,他也只是将师弟叫出来切磋几番,以刀法运剑将对方打得茫然无措之时,再慢声细语道人亦如剑,若持续囿于过往,则很难有突破之日。 但自十六岁后,他却再难看清谢云流心中在想些什么,无论对方是仍在纯阳时,还是离开纯阳后。 师兄的心太细腻了,有时如绢细花瓣,有时如飒飒烈风,雪亮剑身明明洒落无尽骄阳,翻转间却又是自己未曾见过的幽深与暗沉。他年岁愈大,话却愈少,实在是因为不知要说什么才最合适。 ——对着谢云流,他总是格外认真与谨慎。 但效果似乎并不尽好。 他后来惹师兄生气的时候,实在太多。 短暂分离的五十年岁月里,李忘生曾把这段过往反复思考,同时也实在不明白,为何无论师兄说什么(除了下山去玩),自己都说“好”,师兄还是会生气呢? ——明明自己已经抓紧一切时间,努力练剑想要追赶上他了。 ——明明误会早已解除。 就连这次师兄让自己来刀宗小住,他也迅速回答“甚好”,师兄让他与自己同宿,他也并无丝毫拒绝之意。 但师兄还是心事重重。 唉,难办。 李忘生思考了至少一百种委婉询问的语气,却还是没能选出最合适的那个。 他下定决心,终于在师兄又一次端来鱼羹放到面前时,顺从本能开口道:“师兄,今日晴好,不如同去切磋一番?” 或许是他主动提出要求的次数太少,谢云流虽然瞬间将嘴角拉得平直,却还是答应下来。
海涛阵阵,飞鸟盘旋,灿烂阳光洒在相对而立的两道修长人影身上,连同他们手中暂时停锵鸣的刀剑。 李忘生深深吐出绵长气息,笃定道:“你不高兴。” 谢云流面上现出复杂到堪称诡异的神色,类似于“难以置信!”“你才知道?”“有这么明显?”的交织混杂。 “我想了很久,还是想问一下,”李忘生慢慢开口,“师兄心中不快,是因为我吗?” “是。” 谢云流似乎对此刻情景演练已久,答得干脆利落。 但他已不能从褪去稚嫩的李忘生面上看出什么端倪,只听到对方平静道:“可否让忘生明白为什么?” ——明明不久前你主动提及的合籍之事,我也已然答应。
为什么?谢云流心中忽而升起一股不合时宜的荒谬——他这一生,其实很少有追根究底探寻“为什么”之时。出走师门,异乡飘零,天下皆敌,故友反目,他从来不觉得过往种种是苦,是悔,是“倘若当初”,更不曾为此执着于心。做了本心认定该做的事,那么承担这些事带来的后果也是理所应当。但每每对上李忘生,某些“应当”便显得令人不那么知足起来。 ——就算明白你除了是谢某师弟,更是师父的弟子,纯阳的掌教,但抛却这些身份,你对我,对我们之间,就再无其他更特殊的想法了吗?不然何至于如此……平淡无波。 并无旁人的广阔海边,某位宗主瞬间于脑海中掠过太多太多东西。师弟疑惑费解的眼神令他短暂丢下半生的孤傲与锋锐,取而代之以孩童般的执拗,某些没头没脑之语也跟着句句出口—— “自扬州码头离开那一晚,你没出现。” “我曾当众骂你,辱你,视你为卑鄙小人,你却面色不改,全然不放心上。” “相隔五十余年,我说要与你合籍,你却连犹豫也无,随口就答应了。” “李忘生,”他回视对面沉默不语的白发道子,慢慢挤出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模糊猜想——“我于你而言,就是这般可有可无、无足轻重之人吗?” 短短一句,掷地有声。 李忘生的眼神第一次自平静中浮现大片茫然。海风拂乱雪白长发,他薄唇翕动,想要下意识反驳“不是”,另一句话却先于意识出口:“师兄……为何会这样想?” ——我之种种,为何会令师兄理解到此等偏颇程度? 巨大纷乱堵塞内心,细微刺痛中,他微微上前一步,伸出的右手却缓缓垂落下去。 如何辩解?怎么辩解?从哪个头绪开始辩解?两人自幼时到现在,纠缠难分七十余年,却原来在此事上有如此大的偏差吗? 茫然眼神落入谢云流眼底,竟令他感同身受般生出巨大痛楚。 为何要问?他咬牙想,左右他已答应与我合籍,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可我——谢云流死死握紧刀柄,直至手背青筋凸起——我却不愿自欺欺人的将就! “师弟,”他艰涩道,“不知道,就不用回答了。我……” 他闭了闭眼,霍然转身:“我明日送你回纯阳。” 古朴剑鞘如流星般从背后疾速越过,直直插入身前沙地。李忘生无声走近,轻声道:“师兄。” “自幼时入门至今,我的确从未想过修道之外的事。”他缓缓按上眼前蓦然紧绷的后背,“但师兄本就在我的‘道’中。” “如若要更直白些来讲,我心悦师兄,仰慕师兄,无需多思,自然而然,从来没有‘为什么’一说。答不上来,的确是忘生不对,可你若执意要问,我也只能这样回答。” “如此,师兄可有高兴一些吗?” 谢云流本已不太指望能听到李忘生解释,但完全出乎意料的话语落入耳中,竟是直接锁定最合心意的答案。他便慢慢转过身来,面无表情道:“嗯。” 双手却已将人牢牢抱住,简直恨不得嵌入怀里。 真奇怪,他想,这就是师弟执掌纯阳多年练就的话术吗?竟能把我被哄得这样高兴。 “并非话术,皆是忘生真心所想。但……”李忘生仿佛洞悉他所有想法,慢吞吞道,“师兄方才是要赶我回纯阳吗?” 谢云流矢口否认:“绝无此事!” 他未听到李忘生接话,心头不由一慌:“忘生,你别生气……” “没有生气。”李忘生诚实道,“但方才片刻,的确还是有点伤心的。” 多年前百思不解的疑惑在此刻尽数消散,他想,原来一个人的心竟能如此简单,简单到他只需说—— “师兄,请你对我……多放心些。” 巨大的新奇体验涌上心头,谢云流看着师弟低垂长睫,有些心疼,又有些想听更多。 稀奇,他想,忘生竟然会跟我撒娇了。那我这个做师兄的,自然更要处处顺着他。 “忘生,”他将人松松环抱,颇有些无赖地左右晃了晃,“是我不好,你怎么罚师兄都行。” 他以为会听到李忘生说“师兄没错”,未料师弟竟然眉头微皱,认真思考起来。 “……”忐忑与郁闷接连出现,谢云流又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猜想了。 片刻后,李忘生从他怀中利落退出,反手撩起长剑挥向海面。 ——浅近海水于一刹那出现静止,浩然澎湃的气劲将水面压得平滑如镜。 他如一只清瘦羽鹤,轻盈踏上雪白浪花,细碎水雾随剑势化为朦胧气场,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剑锋霜寒,凝雾为雪,片片雪花纷扬旋转,李忘生自翁洲海边的小小落雪里,向师兄坦然伸手:“来战。” 剑光明耀,太极无瑕。 明明今日没有饮酒,谢云流却觉得自己已然醉倒,醉得心潮澎湃,心绪起伏,继而生出无穷无尽的冲动与欢喜。 他道:“师弟,我有礼物给你。” 温润光芒一闪,两粒浑圆珠子就势飞入李忘生摊开的掌心。 ——那是两颗焦黑斑驳,裂纹遍布的明珠。莹莹珠光从细碎裂痕中透露出来,带着自几十年前流转至今的情愫。 李忘生并不知晓这两颗自少年时就被摘走的明珠经历过什么,可他仿佛于一瞬间看到了全部过往,心头一酸,几乎要流下泪来。 谢云流此时一点也见不得师弟伤神,迅速补充道:“还有这个。” 米粒大小的珍珠用软金串连成细细一线,被谢云流以内力轻盈送出。珠光璀璨温润,环绕着落在李忘生长发,又自他发间细密滑落,没入微微敞开的衣领里。 微凉触感自锁骨一路往下,自胸膛传至腰腹,还未及多做感受,谢云流已飞身而起,揽着师弟落于地面。 他的手指仿佛被珠链牵引,自怀中人发尾缓缓摩挲至面颊,又自面颊向下,对着清瘦锁骨不断轻触。 今日莫名其妙出现的勇气似乎格外多,谢云流想,这不能怪我,都是师弟给的。 “想看更多。”他凑到师弟耳边,窃窃私语。 李忘生素来镇定的脸,倏地红了。 谢云流顿时心满意足,觉得此刻简直不要太圆满,只要未听到“还请师兄节制”这等煞风景的话,他已能完全感受到李忘生对待自己的特殊之处。但他紧接着听到师弟小声说—— “可以。” 这个白日便迅速从朝阳初升过渡到繁星密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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