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完结】寻真(LOF芫漠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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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87 | 回复0 | 2025-2-5 19:23: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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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f……总之是不太一样的谢李。
  ***请谨慎观看(轻轻提醒)


  落雪簌簌,在纯阳宫正殿外纷扬飘洒,终年不休。
  李忘生眼神微动,自玄奥空无的境界中苏醒——在芜、在宥分侍两侧,同无数个往日并无不同,察觉到掌教目光后,还充满疑惑地偏了偏头。
  道童头顶发带划出熟悉轨迹,如同千千万万个昨日里曾发生过那般。李忘生心中陡然生出莫名悸动,如冰晶坠雪,转瞬即逝。他察觉到习以为常的,应当做出某些行为的预兆,于是玉柄斜指,拂尘轻甩,莹白麈尾于半空无风自动,以绵劲缠住某丝疲惫的引线。
  下一瞬,气劲破空,人影乍至,朦胧彩光团团蓬起,笼罩中心处正手忙脚乱戴好荷叶帽的青年道子。
  他以一个诡异又可笑的姿势定在半空,口中犹连连哀嚎:“啊啊啊我只是想着来都来了随便打个坐啊!”
  李忘生继续传功,温和目光如水一般漫过道子周身,令他情不自禁屏息敛声,又偷偷瞄了瞄眼前掌教的眉心朱砂。
  还未等他期期艾艾说点什么,李忘生已开口道:“你于乾元元年入静虚门下,至今已数年有余。为何……”他沉吟道,“为何近来久不在纯阳?是否因游历江湖时遭遇诸多坎坷之故?”
  光晕散去,传功结束,青年道子脚掌触地,心底方才那点莫名奇妙的敬畏也跟着飞到九霄云外。胆子一旦膨胀,讲话便跟着大大咧咧起来,他直接盘膝一坐,真诚发问:“掌门,我师父什么时候再回纯阳啊?”
  李忘生一怔,本能道:“九老洞一战后,师兄不是刚刚离开……”但他随即惊觉,那已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久到那声“师弟”亦缥缈如将融之雪。
  熟悉悸动似松间残留月光,随面前静虚弟子的疑问悄然扩大:“那您……为什么不去找我师父呢?”
  李忘生心中泛起空无且轰鸣的回音——我为何,不下山去找师兄?明明甚是思念……
  但他口中却不由自主,缓声道来:“师父创立纯阳,发展至今,殊为不易。身为掌教,自当在此勤加护持……”
  “唉。”道子叹了口气,将荷叶帽戴得端端正正。雪白发尾晃悠几下,竟流露出些许消沉意味。
  李忘生只是温和地看向他,并不言语。殿外山风卷入飞雪,悄然融化成冰凉水渍,蒸腾消散。丝缕寒意加身,这弟子仿佛终于找到了倾诉缺口,自顾自说起话来。
  “也许我从此也再见不到掌门了,不是今日,就是明日、后日。”
  “世界频道刚开始还刷得沸沸扬扬,什么东水寨因为交不起电费要关服啦,NPC设定驯服不了自适应自组织量子计算机频频出bug啦,玩家走着走着就被守卫群殴苦不堪言啦,地图大面积崩溃,角色也莫名其妙掉线,总而言之就是要关服。”
  “如今快两年过去,慢慢的也无人再说话。全息游戏推出一批又一批,总有新的爬墙去处。我就是不明白……”
  “明明刚上线时还很流畅,怎么快到十年了反倒频频出错呢?”
  “掌门,”他忽然抬起头来,一瞬不瞬盯向身前,“你,我师父,还有师叔、同门师弟师妹们,真的只是NPC吗?”
  “你真的,不想走出去,走过太极广场,走出银霜口,去翁洲找我师父吗?”
  李忘生仍静静站立,冥冥中有股玄机告诉他只需倾听即可,但悸动频繁出现,令他悄然冲破无形桎梏,奇异地反问一句:“那他为何,不来寻我?”
  “??”
  青年道子瞬间坐直身体,逐渐现出费解又严肃的神情。
  “等等,”他回忆道,“这句话您之前从来没有回应过我吧?可恶,为何我跑去刀宗问师父同样问题,他的反应却是直接把我打出来,您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话音未落,道子身形忽然闪了几闪,就此消失不见。
  李忘生收回拂尘,习以为常地站回桌案前,望向殿外终年飘飞的大雪和连绵远山。他的面容无悲无喜,高洁清冷,仿佛即刻又要进入玄虚大道的顿悟当中。但不知为何,久远记忆连同频频出现的悸动缠绵浮现于脑海,一帧帧画面清晰如昨,全无半分模糊。
  师父飞升前的叹息犹袅袅回响——道心难寻,非不可寻。待你学会遗忘的那日,便是领悟到“天道”之时了。
  可我究竟要如何才能遗忘?他一点点巡视记忆中如水洗过的清晰画面,再度陷入除平静外的奇怪情绪。

  ——十五岁那年,师兄说要带他去看灯。
  李忘生安静揣好长剑,跟着师兄来到长安。时值花朝,芳华初绽,一路行来皆是芬芳馥郁,热闹喧腾。谢云流坚持要二人同乘一骑,旁人目光如何,他向来不在乎。于是李忘生靠在师兄身前,逐渐收获了满怀小玩意儿——什么发簪、香囊、横笛、短剑,小娘子巧手编织的花环,小贩们游走叫卖的糖糕,待两只手都快拿不下时,谢云流端详一番,忽然道:“忘生,别动。”
  明明应该看不到师兄表情,可他就是知道谢云流在背后剑眉斜挑,捞起花环便戴在身前师弟头上,随即翻身下马,指着马上端坐的少年道子大笑不已。
  “师弟,”纯阳首徒嗓音清朗,利落穿破暖融夜色,仿佛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此时若骑的是头小毛驴,那就对了。”
  李忘生茫然地看向师兄——他听不懂。
  于是他也迅速下马,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师兄说得是。”
  难以察觉的凝滞气氛悄然浮现,谢云流唇角弧度尚弯,双眼却渐渐沉寂下去。他忽然一拉缰绳,扭头便走:“呆子,你永远也不明白。”
  “既然我说的都对,那我让你自己去玩,你也不许推拒。两个时辰后,在此会合吧。”
  马蹄声嗒嗒远去,同时带走谢云流买给他的种种物件,唯有缀满细碎花簇的花环仍安稳待在头上。李忘生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不知所措,他应当像师兄说的那样,自己去玩,不管玩什么,先走出去便是。
  可他想了很久,还是静静留在原地,望向谢云流牵马离去的方向。月牙慢慢从高到低,星子闪烁得愈发耀眼,人间的星灯一盏盏熄灭,桥下潺潺流水里也黯淡了摇曳光影。人潮如织,从身边来来去去,最后留在桥上的,还是唯有他一人。
  笑语和喧哗早已隐没于深沉夜色,寒凉空气坠上衣摆,凝出潮湿的夜露。李忘生想,师兄怎么还不回来?
  他恍然觉得自己已经这样站了很多,很多年月,可其实不过短短三个时辰。嗒嗒马蹄声由小变大,小马驮着师兄买的那些稀奇东西先一步回到他身前,亲热地打了个响鼻。
  谢云流的发冠出现在拱桥那头,然后是寒星般双目和初具青年轮廓的挺拔身形。他一步步走近李忘生,怔然看向师弟睫毛上悬挂的露水。
  “忘生,”李忘生听到师兄一字一顿,艰涩问道,“你一直,等在这里吗?”
  他应当回答“是”,可不知为何,那一刻他只想说——“师兄,你怎么才回来?”
  说完之后,又补充道:“我不明白,但我……有些不高兴。”
  迎向他的,是谢云流紧到近乎密不透风的怀抱。
  “没关系,”他听到闷闷声音自头顶传来,“师兄等你明白。”

  于是两年光景倏忽而过。他清晰记得期间经历过的每一刻,飞雪凝出六棱结晶,远山苍松覆满积雪,稀薄日光照在太近广场每日多出的新入门弟子身上,倒也一派欢腾融洽。师兄下山的次数越来越多,却总是心事重重——直到他结识了温王。
  李忘生清楚记得那一夜,谢云流身披风雪回到太极殿内,双目燃起熊熊灼烧的,明亮而耀眼的火。他身法轻盈,从窗外飘然而入时,恰如一只雪白羽鹤。李忘生刚开口道“师兄又晚归,我须禀告师父……”,便被师兄一掌捂住了嘴。
  他茫然看向谢云流,只看到奇异光彩迸发于师兄双眼之间:“忘生,何为真?何为幻?若本就不存在之事堂皇存活世间……那真正的你,又该是什么模样?”
  李忘生心底倏然一动。某些规则之外的洪流冲刷而过,令他怔然不语。两年前独自等待的记忆滚滚而来,带回至今也无法理解的落寞和期待。
  他应当封存这些无谓感受,但此刻——他看向谢云流灿若晨星的双眼,更加激荡的洪流在脑海奔腾呼啸,将一些根深蒂固的封印冲击得摇晃一瞬。
  李忘生,也可以不仅仅是谢云流的师弟。如果……
  毛笔吧嗒滚落桌案,如豆灯火摇曳数息,跃动得愈发欢快,似在无声催促李忘生抓紧此刻短暂显露的“本能”。而他终于顺从这丝本能,慢慢抬手抚上谢云流侧脸。
  满室寂静,再无旁人。李忘生慢慢仰起头,他与眼前英俊逼人的师兄便只有一线之隔。呼吸交缠的刹那,他忽然出神的想:原来师兄,竟这么好看。
  谢云流霍然俯身,紧紧握住他另一只手,急促道:“忘生,你明白了,是不是?”
  “明白……什么?”李忘生仍目不转睛地望向师兄,仿佛相伴十余载,同行同住,同歇同卧,但直到此刻才真正贴近谢云流。他将另一只手挣脱束缚,同样抚上师兄脸颊,将那张鲜活无比的面孔慢慢捧向自己。
  “师兄,”李忘生用惯常的平静语气,困惑道,“不知为何,总觉得只是这样,还不够。”
  谢云流屏息垂眼,似在犹豫。但眼前浑圆朱砂猛然撞入眼帘,他便真的一动也不敢动了。
  寒风一声声撞击窗扇,似有人在疯狂鼓噪并不存在的心跳。李忘生将自己双唇贴上谢云流下颌,又笨拙地一点点修正位置,最终正正相对。他似终于找到了正确轨迹,自唇齿相依间含含糊糊叫了一声“师兄”。
  哐啷巨响中,室内顿时陷入黑暗。谢云流呼吸陡然粗重,直接扫落身侧所有摆设,将怀中人狠狠压在桌案。
  也许师弟明日又变成那个“我须禀告师父……”的师弟,那又与此刻何干?且让他抓住这数年间仅有的片刻真实,以图来日漫长旧梦。
  衣带窸窸窣窣散落,遮掩耳鬓厮磨的细微摩擦声。李忘生朦胧察觉到某些名为“修正”的玄机,他忽然慌乱抓紧谢云流后背,近乎惶恐地说道:“师兄!你等着我……”
  刺痛传来,是谢云流狠狠咬向他颈侧,又一遍遍温柔舔舐。温热血液慢慢流出,凝固此刻紧密相贴的姿态,抓紧背后布料的双手终是一点点松开了,他看向李忘生猛然睁大的双眼,轻轻吻在那乌黑眼睫上。
  “没事,”他抱紧怀中清瘦身躯,目光沉沉投向漆黑长夜,“师兄……等你明白。”

  李忘生仍能清晰记起那一夜所有细节,但却再未有过如那夜般的魂牵魄动。师兄后来曾大骂他“骗子!”“小人!”,却也无法激起半分波澜了。
  如今五十载匆匆而过,他终于在领悟天道上若有所窥,却又衍生出更加沉重的不祥预感。时日将至,万物如常,洁白麈尾随风飘拂,恍若无声指引,李忘生决然顺从内心悸动,轻轻踏出一步。
  背后三清金身沉默震颤,抖落细小尘埃。他紧接着,踏出第二步——大殿朱红经幡披拂飘转,恍若被扯断了某些丝线。
  原来,从纯阳宫正殿桌案至殿门,只有十余步距离,可他为何数十年如一日的伫立此处,就是不能踏出去呢?
  玉锁顿开,鹤鸣九皋。身形闪动间,纯阳掌教第一次出现在太极广场。
  喧嚣声浪顿时静止,李忘生徐徐扫过,看到许多熟悉的,陌生的,久未出现的门派弟子。
  一道身影顶着颇为眼熟的荷叶帽跑到跟前,震惊道:“掌门,你这是……”李忘生的目光却越过他,看向山门台阶。
  翁洲距此,也不过区区千里之遥罢了,却让师兄等上那么久。
  他温和一笑:“纯阳六脉,难得弟子齐聚,济济一堂。”
  荷叶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倏然一动:“掌门,你是要去找我师父了吗?”诸多道子团团围聚上来,却无一人再出声。
  “唉。”有人接连不断叹气。荷叶帽心中一酸,还是道:“……来不及了。”
  “灵境版再过半个小时,就会正式关服。我从刀宗神行过来,到处都找不到师父踪迹。也许,他真的不会再回纯阳了吧。”
  寒风吹起宽大袍袖,李忘生又迈出一步,堪堪踏上太极广场正中央。松针簌簌,鹤鸣清唳,他无暇关注门下弟子各种奇怪的“纪念”姿势,只是眼睫微动,捕捉自风中传来的,熟悉到刻骨铭心的气息。
  心念电转间,山门外无形屏障砉然碎裂,劈进一道凛冽刀光。来者须发皆白,神色冷厉,足尖连踏,转瞬即至。
  ——李忘生此刻正踏上地面太极图案阳极。黑衣刀客身形急闪,竟是连鸦羽大氅都弃于半空,任它飘然坠落。
  无形气场轰然扩散,将广场上人头攒动的纯阳弟子推开数尺,仅余中心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咫尺之隔,相向而立。
  李忘生终于此刻领悟到“天道”玄机。无数幽蓝数据流自他脚下气场升腾破碎,又迅速重组。他看向毫无异色的师兄,想问他是何时觉醒的,又觉得已经没有意义。
  此界五十年间,谢云流意气风发过,千夫所指过,他救了本不该存活于世的人,又顶着天下皆敌孑然数十载。江海茫茫,风波磨砺,何谓真实?何谓虚妄?也许所有一切都只是缥缈水镜,但他永远记得破碎时光中那一夜,水中月懵懂着显露真容,又被他真真切切抱进怀中,刻在心上,那便是此间仅存的锚点了。
  ——此后凡他所行之路,便是唯一真实!
  无数意念瞬间交融意会,李忘生轻轻抬手,抚上颈侧多年不曾消退的齿痕。他想如往常那般微微笑上一笑,却只是掉落此生第一滴冰凉泪珠:“师兄。”
  “是忘生愚钝,竟让师兄等了这么久。”
  谢云流上前一步,将他紧紧抱入怀中,仿佛仍是当年风露重,小桥上,朦胧夜,无人时。无数影像纷乱远去,再不能挤压回忆空间,唯有二人相伴的寥寥数段岁月铭刻于心。逝去的华年追溯而来,自二人脚下逐寸浸染,逐渐现出乌黑长发和青年容貌。
  “——卧槽!”荷叶帽边手忙脚乱按下帽檐,边狂推身旁同伴,“这绝对不是游戏设定!我师父是真的!”
  “可是这游戏要关服了啊啊啊!”
  白发坤道一边疯狂截图一边笃定道:“之前传到玄乎的自适应学习算法能在量子服务器中诞生独立人格,不会给寨搞到真的了吧?那些崩坏的地图,莫名其妙的互动,都是……江湖中人的觉醒?”
  “可是这游戏要关服了啊啊啊!”
  周遭诧异声浪接连拔高,李忘生终于回头,环视四周。
  “各位小友,”他的目光沉静温和,一如往日,“大道泛兮,其可左右。焉知诸位生活的那片世界,不是另一个此间‘江湖’呢?”
  喧嚣声浪出现瞬间寂静,荷叶帽汗毛乍竖,怔怔看向掌门,又将恍惚目光投向谢云流:“师父……”
  ——谢云流却只是握紧李忘生右手,对此毫不在意。
  “囚笼破,鹤归山。神之所在,此身不羁。”他目光所到之处,如冷电直射,尽皆噤声。荷叶帽欲言又止,心中不舍在此刻飙升至最高。
  “可是掌门、师父,关服了,我们就再也不会见面。”
  “也许江湖是假的,可我付出的感情都是真的啊!”
  李忘生回想起那些来来去去,在他面前读经、转圈、自言自语、胡乱扭动,亦或是打坐半天沉默不语的弟子,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大道得成身死后。”
  “无须难过,有缘……终会再见。”
  山风骤起,飞雪盘旋,远处山峰开始片片碎裂,坍塌之线无声逼近。翻腾尘烟涌至山门下,被一道浩然澎湃的镇山河阻隔在外。
  李忘生看向一众懵懂道子,轻轻眨了眨眼,漫天飞雪便骤然化作片片鹤羽,轻柔拂过众人周身。
  维持此方世界的“源”即将断开,翩跹鹤羽中,他温和道:“江湖路远,望自珍重。”
  “掌门!师父!”荷叶帽飙出大朵泪花,跌跌撞撞扑上前去:“我的太虚剑意已经练得很好了,JJC把把连胜!但我还想学紫霞功!你们别走……”
  可他的声音淹没在一片憋泪的抽泣中。柔软鹤羽飘落眼前,世界从柔白迅速过渡到漆黑,淡金字体自视野缓缓浮现——
  【世界公告】相伴廿五载,与君终须别。感谢侠士一路走来的陪伴,剑网3灵境版于2045年8月30日17:30分正式关服。此去亦非永别,有缘自会相见!
  愿重逢时,你我仍驰骋于这片大美江湖!

  淡金字体渐渐消散。全息游戏舱感知数据流断开过久,自动滑开舱门。
  荷叶帽还维持着想要拂开鹤羽的姿势,呆了片刻,终于慢慢放下手来。
  “什么啊,”他一边嘀咕,一边坐起身体,“这个游戏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我也没有很舍不得,何况掌门跟师父都站到面前告诉我他们是真的了……”
  他慢吞吞爬出舱外,忽而有点茫然,脚步顿了顿,干脆就这样靠着舱体席地而坐。夕阳慢慢斜坠的光线中,一滴水珠悄然砸落地板,发出轻微的啪嗒声,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仿佛在方寸之间下了场小小阵雨。
  荷叶帽的头越垂越低,最后深深埋在臂弯。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有一声压抑低泣回荡于空旷室内——
  “我可是天下无敌的太虚剑意啊。”

  东水寨办公室,程序员们面面相觑。
  数十双眼睛将关服前三十分钟的数据翻来覆去研究个遍。有人迟疑道:“这个……是不是得报告给国家?”
  也有人在怀疑人生:“不是吧,专业科研机构都没研究出来的源生意识体,被我们搞出来了?还是在游戏里??”
  “难道是因为我们玩家的样本足够丰富?”
  “……你是说那些天天在世界频道滚动的复制党?”
  “人家跟角色交流又不用复制!”
  “那到底要不要上报?要不先问问制作人或者策划?”
  “他们懂个P的游戏!”
  “报!”

  —————————————————————
  李忘生再度苏醒时,太极殿外落雪簌簌,轻盈飞舞。
  他刚一转身,便被腰间手臂箍在原地,谢云流将头埋在他颈后,困道:“再睡会儿。”
  “可是师兄,”李忘生翻身推了推他,“我们已经沉眠够久了。”
  谢云流充耳不闻,直接大字型扑倒,将他严严实实压在身下。
  “你照顾小羊崽子们那么久,难道不该多陪陪我?”
  李忘生无奈,正要再劝几句,忽听嘎啦一声,床榻对面窗扇被人鬼鬼祟祟推开,探进一个熟悉的荷叶帽来。
  大喜过望的声音瞬间打破清晨静谧:“掌门!我回来了呜呜呜你还记得我吗?师父你压着掌门做什么?”
  ——谢云流徐徐抬头,冷笑道:“我记得你。”
  他翻身坐起,随手将李忘生裹进被子内,又闪身来到窗前。
  荷叶帽后知后觉缩了缩脖子,感觉后颈有点凉。
  他支支吾吾道:“是掌门说的,有缘自会相见。我就知道这破游戏完不了,重新开服第一秒就进来了。”
  “师父,快教我怎么打这个赛季的33!或者你等我切刀纯,我心法三修!”
  谢云流一声冷嗤,弹指将人定在原地。继而向荷叶帽打出他此生承受过的最大暴击——
  “我有道侣,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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