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完结】赏花时（LOF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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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完，烂俗花吐症pa，大概是九老洞后，洛风存活if，抹掉乱世万花if，门派弟子人均在嗑if，总之完全是自嗨的ooc设定，非常弱智，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提前道歉……

“……女郎的身躯寒冷得像是冰块。变成青白色的双手拼命地按在嘴上，指缝里漏下大朵大朵盛放的红花，如同锦被盖着她没了气息的身子。”

“情郎已经回到身边，悲哀地呼唤她的名字。带着血的花伴着呼唤的声音飘落在地上。”

“可是太迟了，死去的人啊，她什么也听不见。”



萧孟叹息一声，给这悲伤故事做了个余韵悠长的收梢。

她在刀宗专司教习弟子武学精论，能把各大门派最枯燥的心诀奥义给一群武痴讲得妙趣横生。这一个再俗套不过的劳燕分飞故事经她讲来一波三折，扣人心弦，身边不知何时已围上了一大群本该在练武读经，逛街摸鱼的纯阳与刀宗弟子。

时值新岁，或因谢宗主吃了太多纯阳弟子上贡的盘龙戏凤饺良心不安，又兼翁洲湿而不冷，腊月中阴雨连绵毫无年味，该让弟子们见识一番正经红梅白雪辞旧迎新的仪式——如此这般种种理由之下，一众刀宗弟子由张钧萧孟楼彦等人带领，随宗主上华山感受新年气氛。

但事有不巧，天道剑阵后纯阳六子皆损耗不轻，其他人还好，独那身为阵眼的李掌教气海空虚，本应百病不侵的体魄也偶感风寒，听从紫虚子建议暂作休养。只在上山第一日露了一面，红包还是林语元与素天白带队发的。

李掌教不见人影，谢宗主也有些坐立不安，神出鬼没。好在刀宗弟子觅食养自己的技能都点得够高，不多久，练红洗熟练地与林语元对接，一面把休假的洛风抓回来管事，一面把门下弟子分配到各处，习武的习武，观光的观光，有心有力的就丢去和纯阳弟子一同处理年关前的种种事务，更有能说会道的换上道袍装模作样给香客兜售同心锁，倒也算得蒸蒸日上，井井有条。

至于做完活计与无所事事的人围在太极广场旁殿宇檐下听萧孟师姐讲课，就更是有益门派交流的活动。只是辛苦了萧孟，在刀宗讲课时只需讲武学精义，在纯阳回乡随俗，课间还要讲几个情缘妖鬼的小故事活跃气氛。



“这是东瀛的民间传说？”

素天白来得迟了，只听见半截，随口向萧孟提问，手上还忙着给小弟子分发新年的饴糖与点心。

“是。从一个出身东瀛的同门处听来的，我稍稍润色了几分。据说真有其事，并非文人凭空编造。”

萧孟说完，金昀先惊讶道：“真有这样的病症吗？”

“什么病症——？”燕小霞挤进人群高声询问，顺手给萧孟塞了杯润喉的热茶。金昀答道：“心中有情缘，求之不得，郁结成疾。初时只是寻常风寒咳嗽，之后便开始吐出花朵。此症如藤蔓缠结肺腑心脉之上，无药可解，至死方休。”

素天白笑道：“金师妹也信这等荒唐无稽之言？我听闻东瀛少年男女因情殉死都是常事，或许口耳辗转相传，再被文人润色几遍，一来二去就编成这样的故事。”

浪三归和燕小霞几乎同声道：“这也未必——”

两人对视一下，燕小霞先道：“浪师兄请讲。”

浪三归咳嗽一声，道：“这病症虽然罕见，我在东海诸岛游历时，倒也确实听过几起。”

正说着此等话题，他这一咳，周围一圈人立时各退一步。其中一个年轻道士慢了半拍，被方轻崖一把扯退三步。连练红洗都是一脸忍笑：“浪师弟这是看上哪把好刀了？”

浪三归大惊：“纯阳宫风水如此养人，能让师姐学会讲笑话？”

刀宗弟子笑作一团，练红洗于一众纯阳弟子惊疑神色间肃然道：“诸位放心，这等病症与我们刀宗弟子向来无涉。就算浪师弟这副德行，一生伴侣也惟有刀——”

“正是正是。”浪三归忙不迭接道，“看来这病症只在东海一带，不曾听说中原有病例……”

“这就是贫道要说的了！”燕小霞跳起来，“前不久才在万花友人那里听说过这样的病症，而且——不是孤例！”

他沐浴众人目光，得意洋洋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素天白喃喃道：“真有此事？……那还是先说坏消息吧。病症既已传到万花，只怕纯阳也……这可得赶紧秉明师父！”

燕小霞似乎毫没发现这将要成为全门上下年前的加班工作量，兴致勃勃道：“坏消息是这病症传染性极强，且吐花之时五脏六腑齐齐渗血，极其痛苦。”

“好消息么，并不是无药可解，解法说难也难，说简单么，那是极其简单。”

浪三归配合问道：“——怎么样？”

燕小霞指指自己嘴角：“只要思慕之人一个吻，哪怕只剩一口气，阎王面前也能救回来！”

众人笑声中，方轻崖身旁那名年轻道士转身离去。人群挤挤攘攘，水泄不通，他却走得毫不费力，轻描淡写如同穿模。旁人未在意，方轻崖不免多看一眼，悄悄询问身旁的柒柒：“那位是哪一脉的新弟子？”

柒柒惊讶：“啊？不是帮忙来卖同心锁的刀宗弟子？柒柒都不能给他发任务！”

两派弟子东倒西歪地笑了一阵，静静听了许久故事的林语元忽然开口：“——萧孟师妹。”

眼下只有她和莫铭两人还神色郑重——“你说，这病症初时，与风寒咳嗽无异？”

周遭嬉闹笑声顷刻间停止。萧孟一怔，燕小霞直愣愣地答道：“……是啊。”

林语元举起手，掌心中托着一朵在腊月中显得极为突兀的——碧桃花。



“……一个个不去练刀，在此地讲什么闲话？”

宗主飘然降临，刀宗弟子一哄而散，素天白也退到师姐身后两步，和着林语元恭敬道：“大师伯。”

谢云流冷冷打量着这两名玉虚弟子，半晌哼了一声：“师长卧病，门下弟子倒是轻松自在。”

“侍疾有在芜在宥。”林语元回答，“大师伯若是关心，语元可以为大师伯引路师父居所。”

谢云流直到此时也不知李忘生这首徒是位能将他三师弟逼到欺师犯上的人物，隐约听出她语气恭或有之，敬则未必，面色一时更难看了几分。而素天白在师姐身后喃喃道：“不该啊，师父没换过住处，难道大师伯忘了回去的路途么……”

“不劳费心。”他一字字迸出口，“我认得归途。”

“——大师伯。”

沉稳踏出一步，林语元竟又唤一声。

“这是今早在宥打扫师父居室时发现的。”她躬身，将那朵殷红碧桃呈到谢云流面前，“还请大师伯示下。”

谢云流只瞥她一眼，冷然离去。

素天白拍拍胸口：“师姐，怎么经了这一遭，大师伯还是这样喜怒难测的性子？……咱们这样直接说出来，当真好么？”

林语元秀眉微蹙，轻声道：“不能再拖了。”



李忘生向来受门中弟子亲近爱戴。掌门抱病的消息传出去，门外就有小弟子堆了雪人，左右两边当作手臂斜插着一根粗壮树枝，枝上各挂着几枚刻给师长的祈福锁。

谢云流盯着挂锁看清上头一个个陌生姓名道号，忍不住思索片刻纯阳弟子刻锁是否也要全额自费，有无弟子折扣，这几人是否零用钱太多可以适当削减。

门前道路上的雪被两名道童扫得干干净净。积雪堆在殿外一角，混杂着许多砂石枝叶。谢云流缓步行去，掌中真气微吐，吹开表面一层浮雪。

——那里面果然藏着数十朵盛放的碧桃花，嵌在凝冻的白雪之中，斑斑如血。

春风浓艳，悖乱天时。

这季节，纯阳宫中合该有梅花……只有梅花。

观前有一红一白两株梅树。初建观那一年，他同师弟一人一株，亲手栽下。

“——夏秋结了梅子，师兄酿酒和你同饮。”

他走时梅树尚未结子。如今仰头只见霜皮虬枝，清奇古拙。纯白轻红落了满身，到底不是结实的时节。



……海上传来奇症，爱而不得，郁结胸中，化作花朵和血吐出，如藤蔓缠结肺腑心脉，无药可解，至死方休。

但思慕之人一吻，若得思慕之人一吻，阎王面前也能救得回来……

他站在门口，神色阴晴不定。屋中寂寂，也不知李忘生是乖乖睡着还是出去乱跑，该不该上房顶掀片瓦悄悄地看他一眼——

思虑之际，有人唤一声“师兄”，继而从他身后走过，推开房门，回身问道：“眼下是练剑的时辰，师兄为何在此？”

乌黑长发，点漆眼珠，自然亲昵的少年声口。谢云流一怔，伸手捋过颏下长须，才觉不是二十岁时一场大梦。

回神时，李忘生竟靠近几分，讶然道：“师兄为何这般神气？莫非病了么？”

谢云流急退半步，面现怒色：“李忘生！莫忘了现下病人是你！”

“师兄明明知道。”李忘生叹了口气，将他拖进房中，关上门，“内息错乱，形貌变幻毫无规律，并非患病……”

“你现下的声音说话，我听得出！”谢云流怒道，“内息错乱是真，外感风寒也是真。这副模样竟还顶着风寒出去乱跑，教人如何不气？”

“还有这个——”他快步走到床前，伸手一掀，几朵碧桃花便无声无息从枕旁飘落地上。

“师兄——”

“……李忘生。”谢云流衣袖一拂卷起桃花，双掌一搓尽数揉碎，涩声问道，“几天了？”

“从师兄来山上第二夜起。”李忘生回答，“每夜醒来枕旁就多了此物。初时只有一两朵。逐日增加，今日已有数十朵。”

“李忘生！”

“师兄放心。并不疼痛，也无血迹，还是这真气的事麻烦些……”

“萧孟若不说，我若不问，你还要在我面前装到什么时候去？我亲眼瞧见你在太极广场上偷听，事到如今，休想再拿不痛两个字来搪塞我！”

师弟和他一样要强得紧，那份忍痛的能耐他亲眼也见识过，绝不下于自身。

或者，真气错乱，日日洗经伐脉之痛，更甚于花蔓缠结肺腑，还有什么解救之法……

谢云流低头冥思，李忘生却笑了笑：“忘生只是想起去年埋的梅酒尚未起出，去取了一坛来。途中碰巧遇上那几个弟子在太极广场谈天，便听了听……想来也不算是偷听。”

他说着，将一坛酒拿上案头，询问：“师兄要尝尝么？”

这种时候，谁要和他喝酒？！

谢云流怫然。心念却一动，问道：“你难道……年年都埋几坛？”

“倒也不是年年都埋。”李忘生拍开泥封，淡淡酒香飘出封口，是酸甜馥郁的味道，“从前博玉更擅长做这些，配方也是博玉同风儿帮我一年年改出来的。后来风儿常年在外，博玉也有许多事要忙，断过几年。”

他斟出一杯递过去，口中不停：“睿儿到了能饮酒的年纪，也帮着翻阅古书，修改配方同工艺，这之后才算是真正年年酿上几坛——大师兄，酒虽轻，却也藏了师弟妹们这些年来的情谊，不妨尝上一尝？”

话说到这地步，就是鸩毒也难推却，谢云流只得接过，草草一饮而尽。实在尝不出情谊之外的什么滋味。

他打定主意不再听李忘生东拉西扯，放下酒盅，冷声道：“既然都听见了。这花——你要如何解决？”

“碧桃是天上之花，瑶池归处，路近仙源。我辈修道寻真，何必着意解决？”

做道士门派的掌门人，头一件要紧的不是通晓经书法事，而是懂得云山雾罩，做谜语人。

李忘生愈不动声色，谢云流便愈急起来。

“好啊，你宁愿这么拖下去也不肯求药？——年纪见长，倒是越发任性了！”

李忘生轻轻一咬嘴唇，给自己也斟上一杯酒，单手擎杯，眉间现出些徘徊犹疑之意，叹道：“师兄觉得，该求什么药呢？”

“你分明都听见了——花似人心，得其人可解！”

“师兄说的是。”李忘生回答，眼神却不曾从手中酒盅上移开，有些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察觉冷了场，急忙问道，“那么师兄以为碧桃花所指，该是何人？”

谢云流冷笑着从他手里夺过酒杯一饮而尽：“你心中如何作想，难道自己不知？好，你把那罪魁祸首的名字说出来，师兄替你把他绑来，如何？”

李忘生摇了摇头：“此人身份并不难猜。但师兄……又何必为难他？”

他抬手抓住谢云流手掌，揉碎的花汁印在掌中。谢云流一怔，便听李忘生缓缓道：“占尽红尘紫陌，归去瑶台仙家……除却五十年前静虚子，世间无人配此花。”

谢云流几乎连气息都被这一句话逼得停住。许久才自嘲般一笑：“好，好，好——你师兄纵有通天的本事，这个人，却也没法替你弄到面前来！”

他满心狼狈地起身，掌中却一紧，被李忘生硬生生扯着坐下。

“师兄误会了。”李忘生平淡道，“师兄说的是花似人心，忘生答的也是碧桃花似何人。至于罪魁祸首，另当别论。”

“……罪魁祸首又是什么东西？”

谢云流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李忘生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静室中一时只闻刀宗宗主急促的心跳呼吸声。李忘生与他对视，慢慢地说出一个名字。



“洛风。”

“——语元、萧孟、小霞……想必，还有宇晴。”




“不能再拖了。”

林语元沉吟一会，却将那不卑不亢，凝重又凛然的大师姐做派一抛，笑着同檐下萧孟换了个眼神：“师妹放心。你开始讲故事时，大师伯已在匾额后头有一阵了。”

莫铭刚跳上房檐，又一跃而下，愕然道：“我都不知道宗主这般喜欢蹲房梁。难道寰宇殿那样建法，是为了防他自己平日情不自禁蹲到梁上去么？”

林语元嫣然一笑：“原来大师伯也是……上梁。”

“洛风师兄带回的桃花只够再用一日。”萧孟颔首，“纯阳宫太冷，花圣传的法子至多也只能存放七天。再拖下去花朵离枝不鲜，师叔心细，一定瞧得出端倪。”

林语元笑道：“是啊。辛苦在宥每日偷摸撒花。将来师父师伯对过口供，事发之后，他那份罚还得你我一力担下。”

“也未必就有罚。”浪三归沉稳道，“师父只消有他平日的三分行动力，李掌教未必能知道发生什么，这事就成了。”

练红洗摇头做个总结：“……你们就是看师父好骗。”



“萧孟所讲的故事中，女子日日咳嗽，不分时辰地吐花带血。”

“而我身上只有轻微风寒症状，每日只有晨起之时，看到枕边有花。”

“碧桃不是应季之花。配上那个东瀛故事，师兄看了，自然会被他们牵引着往那故事上想象。”

“但青岩万花与纯阳宫比邻。谷中四季如春，四时之花不败——风儿在万花的熟人不少，花圣宇晴亦在其中。”

谢云流默不作声地倒上两杯酒，一仰脖饮尽，又续上一杯。才端起酒盅，李忘生一只手按上手腕，目光关切。

“……师兄怎么又大口喝冷酒？”

“与你无关。”谢云流冷笑，“接着说啊？怎么不说了？”

李忘生摇了摇头。

”“以花喻人……说到师兄，首先想到‘静虚子’者，这世上应只有师父、忘生、风儿、博玉四人。”

“师父不会这样拐弯抹角，博玉师弟不会让语元牵扯其中。除我自身，只剩下风儿。”

李忘生垂目。

“——便是如此，并不难猜。”

谢云流狠狠推开他手臂，酒到唇边，突兀拔高了声音：“所以，风儿为首，合谋这许多门人弟子编出一个故事，想要骗我——亲吻你？”



浪三归伸了个懒腰，笑道：“还得是燕兄。我准备的词儿可没有燕兄这么丰富详实，也决计讲不出燕兄这么活灵活现的风味。嘿，一定是捉妖驱鬼的事儿做多了，千锤百炼出的好演技。”

燕小霞茫然：“你们在说什么？……我是当真在万兄那里看到了病历啊？”



“风儿一直想看到师兄与我修好如昔。五十年前如是，今亦如是。”

李忘生平静道，唇边绽出淡淡苦笑。

“正大光明的法子已用尽，难免想出些旁门左——另辟蹊径的法子。他毕竟是师兄的徒儿，并不奇怪。”

“这把年纪仍累得弟子担忧，我亦觉有愧。但师兄心志决绝，忘生不敢强求……师兄、师兄？”


冷酒入喉，谢云流终于无法遏制地俯下身，剧烈呛咳起来。

杯中酒液泼洒一地，白梅凌乱，酒色血红。

哦，原来得病的是谢宗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