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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在恋爱综艺遇见前男友的解决方案及其可行性论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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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AU]
【完结】在恋爱综艺遇见前男友的解决方案及其可行性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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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12 20: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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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娱乐圈paro,虽然恋综要素但成分不多。全文我流人物理解,有大量基于现代背景的人设和年龄微调。
·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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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mogr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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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12 20: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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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您了!”
站在李忘生面前的导演一脸绝处逢生的希冀,如果不是周围还有工作人员来来往往,他大约能当场给李忘生磕一个:“咱们这综艺六点就开始直播了,结果一个嘉宾出事了赶不过来,除了您,我们是真找不到第二位演员能救场了啊!”
李忘生把手里提的奶茶递给站在旁边的于睿,示意导演单独跟上,二人走到了导演车边说话。他的五官是一种温润的漂亮,眉心一点朱砂,并不是过分嚣张的美,却是让人瞧一眼就念念不忘的惊艳,冬日有些凛冽的风拂起他米白色风衣的下摆,李忘生手里没了和他气质格格不入的蓝色奶茶袋子,不言不语的时候就少了几分接地气的熟稔,像是披了一身雪色的疏淡月光。
导演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哆嗦。
李忘生从来不是什么普通演员。他是演艺界巨星吕纯阳的亲传弟子,如今是纯阳娱乐的首席执行官,娱乐圈喜欢讲究这些师父徒弟之类的亲传,背后是盘根错节的势力和人脉,人人心思百转逢高踩低,但没人质疑李忘生名不配位。他上一次拍戏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但古装扮相仍然年年在各大视频网站的男神白月光剪辑里刷屏,本人只在商务新闻里露脸,人气倒是比不少小鲜肉还高。
这几年娱乐圈很有点青黄不接,网友对李忘生当年风头正盛时选择退出演艺界,转成了纯阳娱乐管理层的怨念年年翻新,天天跑去纯阳娱乐微博底下问什么时候破产放李忘生出来拍戏。但就算是圈内人,知道李忘生退圈内情的都少之又少,只能猜测跟当年大张旗鼓和纯阳娱乐解约,出走日本发展的那位吕纯阳的大弟子谢云流有关系。
谢云流和纯阳娱乐,或者说和李忘生关系不和这件事,早就是公开的秘密。纯阳娱乐方面一向对谢云流讳莫如深,从不回应,谢云流就不一样了,他讲话和他那张俊帅夺人的脸一样满是侵略性,曾经在某次娱乐节目上,被不怀好意地提问了“听说您和纯阳娱乐的CEO李忘生是师兄弟,请问您对他有何评价”时冷呵一声:“哼,李忘生……”
节目正式播出时,为了热度无所不用其极的节目组都给谢云流的后半句话消了音,但保留了他的口型特写。许多网友都辨认出,谢云流说的是“那个卑鄙小人”。
这件事当时在网络上还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议论,各种揣测流言满天飞,纯阳娱乐头一次全网发了声明,驳斥了几个胡编乱造得格外突出的谣言,接律师函的营销号名单拉了一整页,唯独没有谢云流。李忘生的账号也难得出现了“转发微博”之外的内容:“师兄和我之间有很多误会,总有一日我会解释清楚,请个别人不要再有心挑拨。”
李忘生这条微博没有艾特谢云流,但是全网都知道李忘生只有谢云流一个师兄。倒是谢云流深夜转发:“李忘生,你每次都是这种无辜的模样,却把我推进深渊。”然后秒删了。
当然,对于当代互联网而言,秒删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尤其是谢云流和日本藤原家族创立的一刀株式会社解约回国之后,带着一个新成立的刀宗影视高调复出,凭着他那张从十八岁到八十岁男女老少通吃的帅脸和登峰造极的演技差点杀穿娱乐圈,人气居高不下,粉黑腥风血雨。谢云流秒删微博也没能阻止得了截图疯狂流传,给足了一大批营销号当月的KPI。只是这一次纯阳娱乐和李忘生都没有再回应,营销号又顾忌着纯阳娱乐的律师函,没敢再煽风点火胡说八道,网友胡乱讨论了一阵,热度过去也就散了。
导演可不比网友无所顾忌,暗暗抹了把汗。这次他们拍摄的恋爱综艺本来就有纯阳娱乐投资,还拉到了纯阳娱乐旗下最火的两位新生代艺人于睿和祁进加入,但他都是和纯阳娱乐的外事部联系,还轮不到他见李忘生本人,哪怕李忘生已经足够温和,那种自然流露出的威势也还是让他有点情不自禁的抖。
李忘生只是抽空来探于睿和祁进的班。这两位也是吕纯阳的弟子,是李忘生的师弟师妹,在娱乐圈也都是人气颇高的小生和小花,李忘生亲自来看,多少也有点跟节目组表明纯阳娱乐重视态度的意思。
导演这边心里七上八下,倒是李忘生先开口了:“出事的嘉宾是谁?”
他的声音像是初春融冰的溪水,清冽里裹着温和,焦头烂额的导演都被他这不带烟火气的语调安抚了心绪,就不由自主地报出了那个一线小鲜肉的名字,还低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抖搂了个干净:“说是出事,其实是涉嫌洗钱和多次偷税漏税被抓了,下午刚进去的……我们还得找他要违约金呢!”
他们拍这种恋爱综艺,邀请的嘉宾本来就是成双成对的,如今突然少了个人,难道还能把剩下的嘉宾再撵走一个?也不怪导演愁得头秃,狗急跳墙。
李忘生点了点头,再问:“你们原本给他安排的综艺对象是谁?”
导演条件反射道:“我们综艺主打的就是没有台本,自由恋爱,完全尊重嘉宾的选择权——”
李忘生终于微微笑了一下:“你们给嘉宾的合同我看过。”
“……”导演冷汗都快下来了,左右看了看才小声道,“这个,让您见笑了,说起来您应该也认得,我们安排的是——”
“是我。”
李忘生闻声回头,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点诧异:“……东方宇轩?”
如果说全娱乐圈知道谢云流和李忘生关系内情的人不超过十个,此时出现在他背后的东方宇轩就是其中之一。
东方宇轩其实本姓方,出身东海方家,亲爹方乾是方家家主,可以说是标准的富二代,但他对接手方家的家族企业没兴趣,就脱离家族出来自主创业。
都说富二代创业等于做慈善,偏偏东方宇轩是个异类,直接改了姓不借助方家人脉,一手拉扯起了万花影业公司,几年就出了好几部爆款电影,搞得有声有色。李忘生在东方宇轩创业时帮过他一把,东方宇轩也知道投桃报李,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二人年纪虽然相差十余岁,却难得志趣相投,倒是成了交情甚笃的朋友。
东方宇轩今天穿了一套相当打眼的深紫色西服,白衬衫领口同款颜色的领结打得一丝不苟,这颜色但凡换个身材长相稍微差点的人就是灾难,奈何东方宇轩生得俊朗儒雅,紫色反而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他风流飘逸的气度,又多了几分意韵深长的神秘,很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渣男气质,李忘生完全不怀疑他会成为今晚镜头前最靓的仔。
“居然是你。”李忘生不由得失笑了,“你怎么有空来参加综艺?年底贺岁档不用你操心了?”
“工作忙自然更要注意休息。”东方宇轩仪态优雅地耸了耸肩,“何况我们这边也有参加综艺的小孩,我过来照顾一下。”
东方宇轩说得模糊,李忘生也不跟他刨根究底,转头示意导演:“他可是大忙人,不会跟你们拍完一整季,你们让他今天晚上当特邀嘉宾就是了,让他一个人自由发挥,说不定你们节目收视率更高。”
纯阳娱乐本来就是节目组的金主,李忘生这么安排又合情合理,只无形间拒绝了自己参加恋爱综艺的事。导演一个迟疑,就听见东方宇轩问:“忘生哥是不想跟我搭档么?”
李忘生因为他突然冒出来的做作气息笑了一下:“我不合适。恋爱这种事情……我谈不来。你知道的。”
“只是综艺而已,有什么关系?”这话让东方宇轩微顿,也收了玩笑的姿态,“你平时忙得见不着人,今天相逢不如偶遇,咱们到镜头跟前走个过场,就提前开溜,找地方好好聊聊,还能顺便喝一杯——放心,你喝茶。”
“……”
东方宇轩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李忘生略微沉吟,到底没有拒绝:“也好。”
东方宇轩点头,冲导演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听见了?等会儿随便切几个镜头,拍完我们就走。”
两个人气嘉宾旁若无人地讨论早退,听得导演欲哭无泪,偏偏他哪个都得罪不起,只能向金主爸爸低头:“好的……时间快到了,还请您二位去拍摄场地稍等一下,我们马上开始……”
不管怎么说,救场的人是请到了,至于观察室里那位……导演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哆嗦。他实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今天节目首播能顺利,事后让他给两个大佬切腹谢罪都行!
-
谢云流被自己的下属兼经纪人萧孟叫醒的时候,正在嘉宾室角落的单人沙发上补觉,脸上盖着长檐帽,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交叉着垂在地上,黑色夹克衫上颇具设计感的黑绒遮住他的下半张脸,仿佛一只垂着脑袋打瞌睡的大鹦鹉。
萧孟不知道自家老板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只知道他下午才回到工作室,进门先闷头喝了一整罐黑咖啡,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晚上的综艺能不能推了。
萧孟先是被谢云流阴沉、纠结、恼恨中又带着一丝心疼的复杂表情吓得跳了起来,然后又被谢云流的话吓得差点跪了下去,只能把当初劝谢云流接这档综艺时候的话又讲了一遍,先说这款综艺拿了很多大娱乐公司的投资咱们不能一口气得罪一个遍,又说这是国内第一款恋爱综艺宣传很多关注度很高对提高人气非常有利,最后说咱们签那合同违约金够把莫铭浪三归和练红洗打包卖了,但是薪酬能给刀宗影视大楼翻个新还能把您办公室屋顶那大缝补上,省得您养那鹦鹉天天一下雨就嚎。
——嚎的还是“打雷啦下雨啦李忘生不要你啦”,包括萧孟在内的知情人士都觉得,这鹦鹉居然还没被谢云流带笼子一起扔到楼下就是奇迹。当然这跟高空抛物入刑没有关系,谢云流的办公室在一楼。
谢云流捏着空咖啡罐子坐在沙发上,罕见地没有出声反驳“那是老子设计的天窗你懂个屁”。他背后的墙上悬挂着刀宗影视的LOGO,破气斩云,刀意凛然,让此时的谢云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沉默又孤傲的武者。
萧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谢云流。谢云流一向是个独断专行的行动派,他决定要做的事情,那就必须要去做,还偏偏都能让他做成,有事他是真上,出事也是真敢自己扛。萧孟习惯了自家老板雷厉风行的作风,还是头一次见到谢云流如此沉默着纠结的模样。
就在萧孟已经开始脑内构思怎么委婉回绝节目组并且跟人卖惨求他们少要点违约金时,她听见谢云流呼出一口气,把被捏扁的空罐扔进了垃圾桶里。
“……算了。”他道。
萧孟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她劫后余生的表情做得太明显,被谢云流冷冷盯了一眼,立刻双手奉上了一份文件。
“这是节目组那边发来的剧本。”萧孟道,“虽然您不是恋爱嘉宾,是恋爱观察员,但是也最好熟悉一下嘉宾的人设——当然,节目组那边的意思是让您自由发挥为主,不用太局限。”
谢云流翻开剧本,用鼻音冷笑了一声。
节目组和他身边这些刀宗憨憨,真是一个敢请一个敢接。节目组大约是想让谢云流当个挑剔吐槽的输出点评位,这也情有可原,但是刀宗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家老板从二十岁起就再也没谈过恋爱吗!
更不要说还要分析恋爱嘉宾的感情得失,这种事简直是天方夜谭。谢云流想。要是他有那个本事能帮别人分析感情问题,他和李忘生当年也不至于用那样一种惨烈的方式收场,更不至于让他到如今都……念念不忘。
谢云流看一会儿剧本走一会儿神,思绪乱哄哄的,内容都没往心里去。晚上萧孟开车带他去拍摄现场,在车上没睡够的谢云流简单吩咐“快开拍了叫我”,径自占了个角落里的沙发开始补觉。
梦里果不其然又是李忘生。萧孟叫醒谢云流的时候,距离开拍只剩十分钟了,谢云流从混沌又脆弱的梦境里惊醒,闭着眼坐起身,把脸埋在掌心里喘了口气,再睁眼时就又成了那个无坚不摧的谢云流。
谢云流天生一张上镜脸,五官线条分明,气势凌厉,上妆都只需要稍加修饰,就可以直接拉到镜头跟前,比浓妆艳抹找角度挑打光的小鲜肉不知道省心多少。化妆师很快收工,谢云流让萧孟自己找地方休息,跟着工作人员穿过走廊,往拍摄地点走。
不同于需要跑外场的恋爱嘉宾们,观察员只需要坐在室内通过直播镜头看嘉宾们做任务,不时给些反应点评一下,属于一个只动口不动手的清闲工作。谢云流进门时目光一扫,观察室里一共四个座位,此时已经有两个人坐在那里,一男一女,女的谢云流认识但不熟,是七秀歌舞团的团长叶芷青,长相优雅灵动又贵气,见他进来微笑点头示意了一下,谢云流也颔首当作回应。
至于男的嘛——
“哟,老谢!”方乾翘着二郎腿,双臂架在沙发背上,朝谢云流挑了下眉毛,眼底满是揶揄神色,“我还以为你不会接这种节目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都能来,我自然也能来。”谢云流面不改色,在他身侧的位置坐下。他和方乾算不打不相识,对彼此情况也都知根知底,并不介意插兄弟两刀,“我可不会在元夫人跟前帮你打掩护,你要是动歪心思,就自求多福去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兄弟我是那种人吗?”方乾“嘶”了一声,有点悻悻地坐正了,“我今天可是来替宇轩相看对象的,你别胡说八道啊。”
谢云流心说你上次替你儿子说对象就把人吓得连夜离家出走,宁愿改姓东方也不回家看看,你这相看的威力比刀架脖子上都有用。但是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发耳麦,他也就没说出口,开始配合工作人员调音。
“——准备就绪!”导演抹了把汗,用对讲机在耳麦里宣布,“三、二、一,action!”
室内直播屏幕亮了起来,先是一段无人机俯拍视角的城市夜景,谢云流辨认出这是拍摄室对面的街心公园,河流蜿蜒穿过城市,倒映两侧璀璨城市灯火,像是星河倒倾流入人间。旋即镜头拉近,开始给每个嘉宾特写镜头,并播放提前录制好的自我介绍旁白。
介绍完到场的恋爱嘉宾才能轮到恋爱观察员,谢云流有点走神,只在听到纯阳娱乐的两个人时抬头看了一眼。于睿和祁进正坐在花坛边碰头分奶茶,文静娴美的女孩子声音清柔:“祁师弟是不是不喜欢甜食?这杯无糖的给你。”
祁进整个上半身微微后仰,看着于睿手里透出抹茶绿的奶茶,一张英俊脸上面色凝重,如临大敌:“不必了……师姐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于睿像是完全没听见他的拒绝:“我就知道祁师弟一定不会辜负师兄的一片心意的……快拿着,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谢云流别开视线的动作微微一顿。
——师兄?于睿和祁进的……哪个师兄?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转过念头,就看到屏幕切换到了两个站在路边的人。
东方宇轩正对着屏幕的方向,果然在镜头前亮眼得一骑绝尘,看见镜头还笑着飞了个wink,同时和正站在他对面,背对着镜头的那个人说了句什么。
于是那个谢云流无比熟悉的背影侧转过身,如明月拨云而来,眉心一点朱砂化作心头血,向屏幕外的谢云流投去了回眸一望。
世界的喧嚣退潮般谢幕,心脏突兀漏跳了半拍,在万籁俱寂之后鼓噪出紊乱的杂音,震荡着谢云流的耳膜。
他恨过的、怨过的、不择手段想忘掉的那点朱砂,那张脸,那个人——谢云流以为自己已经在时间里修炼得足够无情,哪怕站在那个人面前,也能不动声色地遮掩住曾经的过往。
可他只是站在那里,回过头瞧一眼,就足够让谢云流变成二十岁那个行事生涩而乖张的少年,想追上去握住他的手,和他接吻,让他湖水一样的眼睛里只盛下自己的影子。
那个魔咒一样的名字翻扯过他的五脏六腑,带着他心脏震颤的温度,蛊惑着声带趁虚而入,背叛了它的主人。
“……忘生。”谢云流喃喃道。
“嗯?”离他最近的方乾闻声回头,“老谢你说什么?”
谢云流却抿紧嘴唇,骤然从沙发上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连方乾都吃惊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谢云流走出去两步,突然又扭头折返回来,隔着沙发背按住了他的肩膀,在他头顶上投下一片满是威胁的黑影。
谢云流一手关掉了衣服上的麦,一面居高临下地看着目瞪口呆的方乾,冷冷道:“回来再找你算账。”
方乾一句“你有病啊”还没来得及喷他脸上,就见谢云流撂下一句狠话之后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身形像是带风,一个眨眼就消失在了嘉宾室的门口。
“这……”在场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去劝,导演死死盯着屏幕,视线从李忘生在镜头前疏离而客气的微笑转到直播间疯狂刷屏的弹幕,咬牙道:“……不用拦他,继续!”
-
直到谢云流站到大街上,后知后觉地被刮来的冷风吹得清醒了不少,才发现街道上车流穿梭如潮水,店铺橱窗里摆满了圣诞树,轻飘飘的圣诞快乐歌掠过夜空。
——原来又是一个平安夜了。
这个念头奇异地让谢云流沸腾的脑子略微冷静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而后笃定地迈开脚步向前。
李忘生其实很好找,毕竟他们在街边拍摄,足足三个摄像机位围在他们身边,有不少群众尝试驻足围观,都被工作人员礼貌疏散了。谢云流转过街角,就瞧见了街对面的人群,东方宇轩正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写着任务的字卡,笑着招呼李忘生一起看。李忘生站在他身侧,就着他的手低下头去,两个人的肩膀几乎贴到了一起。
谢云流只觉像是被人捏着鼻子灌了一口辣油,那种刺痛的烧灼感从心脏一路涌上来,烫得他大脑嗡嗡作响。
——方乾,真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李忘生,过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都能被这种花花公子骗住了!
他和李忘生中间隔着喧嚣的人群和车水马龙,马路对面的东方宇轩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边,李忘生却像是冥冥之中自有感应一般,突然回头,朝街对面望了过去。
他一眼就看见了谢云流。他的师兄站在街边阑珊的暖光里,正定定望着他。许多斑斓的、流淌的光块隔在他们中间,像是曾经离别往山海之遥,在他们面前呼啸而过的时光。
“……师兄。”李忘生喃喃道。
他们彼此凝视的时间实在太长,东方宇轩很快察觉异样,顺着李忘生的目光看见街对面谢云流,就了然地笑了。
“看来这任务得我一个人做了?”他朝着李忘生挑了挑眉,“这回是你欠我一次茶啊。”
李忘生回过神,从身上摘下耳麦递给了东方宇轩,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对不住,下次我请客。”
“那我可就等着上门蹭茶喝了。”东方宇轩接了他的耳麦,朝他摆了摆手,“这边我来说,你放心去吧。”
李忘生点了下头,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快步穿过路口,走向了谢云流。他走得很急,像是怕谢云流下一秒就会原地消失,到最后甚至小跑了两步,白色风衣的下摆扬起飞一样的弧度。谢云流望着李忘生,像是望着从梦里走出来,渡过人山人海,朝他奔来的月光。
李忘生跑到他面前的时候,谢云流径直伸出手臂揽住李忘生的腰身,把他抱上了人行道,将月亮拥在了怀里。
“……师兄!”李忘生刚一站稳就握住他的手臂,谢云流看见自己的身影映在他澄明的眼睛里,几乎要满溢出来,“师兄怎么在这里?”
谢云流看见他和其他人站在一起时的那种暴怒和焦躁就像暖雪一样融了个干净。
他明明对着李忘生说过那么多诛心又难听的话,可李忘生还是会越过他的梦境来找他,连看他的眼神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就好像哪怕谢云流真的捅了李忘生一刀,李忘生都会用自己淌出来的血来暖他。
谢云流突然就有些忘记了自己从嘉宾室冲出来时候的心情,狠狠喘息了一下才压住心底纷乱的情绪,哑着嗓子开口:“我……”
“谢云流你干什么!放开我师兄!”
这一嗓子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回头,谢云流揽着李忘生的手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只冷冷地转过脸,和不远处的祁进对上了视线。于睿站在祁进旁边,正一手端着奶茶,一手扣住了他的肩膀,让祁进没能第一时间冲到谢云流跟前去。
李忘生也侧过头看向了师弟师妹二人组,用目光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旋即就被谢云流伸手捏住下巴转了回来,被迫和谢云流深邃的眼睛对视,温热的呼吸拂在他的脸上。
“李忘生。”这一嗓子倒是提醒了谢云流,让他捡回了一些在李忘生跟前就格外稀薄的理智,意识到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谢云流于是叫他,用一种心平气和却暗流涌动的语气,“我有话要跟你说。现在,要不要跟我走。”
他用了疑问的措辞,语气强硬霸道得像是不容置疑,一颗心却高高悬在胸腔里。他觉得李忘生是来参加综艺的,那能把莫铭浪三归和练红洗打包卖了的违约金对于纯阳娱乐而言应该只是小钱,但他也知道李忘生向来不会轻易改变自己按部就班的事情,要是李忘生拒绝他,他就——
谢云流的思绪卡顿了一下,没就出个所以然来。然后他听见李忘生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好,我和师兄一起走。”
心脏落回胸膛的颤动震耳欲聋。谢云流膜鼓轰鸣,心跳如擂,却又蔓延开暖热的、不容错辨的喜悦。
于是谢云流松开了李忘生的腰,转而牵起了他的手,背对着摄像头和人群的方向,拉着他往街道另一端走。一开始是刻意加快的交错的步伐,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奔跑,于是一切都失控了。
他们牵着彼此越过喧嚷的街道和人群,璀璨的灯光在视野里一盏盏亮起,如同流星过眼,再被抛弃在身后,只有心跳和脉搏彼此共振,背叛全世界的声色犬马,化作唯一存在的真实。
祁进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个人消失在人海的背影,脱口而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谢云流他,拉着我师兄私奔了?!”
-
谢云流拉着李忘生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的时候,他们自己都不太记得跑过来的路线,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小巷子里是暗的,路灯的光被墙壁切割出明昏分明的线,李忘生单手扶着膝盖喘气,另一只手还被谢云流拽在掌心里,浸在光里的侧脸沾染一点晕红,就艳得惊心动魄。
谢云流就拉着李忘生的手给他拍背。他一向走硬汉风格,腹肌八块打底,日常锻炼就没断过,这时候就比坐办公室的李忘生从容不少,趁着李忘生喘气顾不上听他说什么的功夫,又开始在心底排练跟李忘生道歉的台词。
很多人说他嘴比钻石还硬,谢云流自己也知道。他这辈子就没在几个人面前低过头服过软,他师父吕纯阳算一个,李忘生就是第二个。大约是物极必反,他头一次在这两个人跟前不服软,贯彻了不教天下人负我的原则,就换来了十年海漂,孤家寡人的代价。
那时他一心要捞被卷进政府班子争斗漩涡的李重茂,差点给纯阳娱乐引火烧身。谢云流去找吕纯阳,却在办公室门外听见了吕纯阳和李忘生的对话,不过只言片语,就像是已经敲定了要舍弃他。
那时候暴怒的谢云流踹门进去,当场就要和吕纯阳断绝关系,李忘生赶上来劝他,被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谢云流向来爱护李忘生,互通心意以后更是一句重话都没对他说过,李忘生从来没见过谢云流这么失控的模样,白着脸抓着他的手不放,谢云流只冷冷推开他拂袖而去。
谢云流后来逐渐回想起,其实那时候李忘生都告诉过他,说师兄你误会了师父没有要把你交出去,又说我没有想抢师兄的位子,最后被谢云流骂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边摇头,一边一遍又一遍地喊他师兄。
从昨天晚上回来到现在,谢云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李忘生颤抖苍白的模样,和让他仿佛被万箭穿心般的那一声声师兄。
他一路上都在考虑怎么道歉,但如今真站到了李忘生跟前,谢云流也还是迟疑。错了就是错了,他倒是决心了不能逃一辈子,可要怎么说出口呢?轻飘飘一句对不起是偿不了李忘生在他跟前受的委屈的,谢云流自己也知道;赌咒发誓是不行的,他们年轻时候跟随吕纯阳,双双当过一段时间的道观弟子,李忘生格外听不得这种话;坦诚说自己是被人骗了才误会了他,又有点给自己开脱的不诚心——
这时候李忘生拉了拉他的手,在谢云流看过来的时候抬起头,看向天空,眼睛里是柔和而纯粹的喜悦。
“师兄,下雪了。”
谢云流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这一瞬间都没了。他也抬起头,漆黑的夜幕里果然有碾碎的雪片落下来,覆在谢云流和李忘生交叠的手上。
也趁着谢云流看着雪发愣的功夫,李忘生望着他,说完了后半句话。
“……师兄也来了,我很开心。”
谢云流只觉心脏像是重重被人捏了一下,他转头去看李忘生,就见李忘生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又抬起头去看天看雪,留给他一个还带着微红的侧脸。
——是啊。谢云流想。李忘生怎么会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们曾经是那么熟稔,那么亲密,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心思,从来不用诉诸于口。因为言语是最会骗人的东西,只要把明知是假的话说出口,就能骗住别人,再多重复几次,甚至能骗得过自己。
但是李忘生的眼神不会骗人,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不会骗人,一起奔跑过的街道不会骗人,爱……也不会骗人。
谢云流曾经以为自己是被抛下的那个,笃信不移地独自走了很久很久。他以为自己和李忘生已经背道而驰,哪怕自己有朝一日回头,也只能看见李忘生的背影,只会割得他更痛。等到他终于攒够了回头的勇气,才发现李忘生就在他身后,等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人间的月亮追随朝暮,而他的月亮只向他而来。
谢云流拉过李忘生,紧紧地抱住了他。那个睽违许多年的称呼滚出舌尖,让谢云流专心而虔诚地念:“师弟……”
他话尾有些犹豫的长,李忘生被他捂在怀里,在他颈侧模糊地发出一个疑问的“嗯?”。
谢云流紧了紧胳膊,下定决心又喊他:“忘生。”
李忘生就听懂了,伸手回抱住他的肩背,低声应他:“嗯。师兄。”
平安夜总是热闹而寂寞的,只有雪花从空中落下,平等地眷顾于无人处相拥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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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的时候,他正握着李忘生的腰细密地亲他。雪下得愈发大了,谢云流拉着李忘生往巷子里走了两步,找了个有顶棚的位置接吻,天地俱静,那首他们两个十几年前主演的电视剧的主题曲前奏就显得格外地响,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李忘生就趁机从他唇齿间逃掉了,他被亲得喘不上气,眼睛像是含着一汪流转的雾,看得谢云流喉头一滚,还想不管不顾地继续,被李忘生轻轻推了一下:“师兄……万一是急事……”
李忘生在清醒的时候和工作的时候,谢云流就总拗不过他,何况是让清醒过来的李忘生瞧见了他的工作。谢云流只能遗憾地停住了,一边扶住李忘生的腰,一边腾出一只手摸手机。
他俩拉拉扯扯的功夫,手机铃声自动停了,没两秒就又响了起来。谢云流举起手机看清屏幕,显示来电却不是谢云流以为的萧孟,而是练红洗。
在刀宗除了谢云流以外的三大顶梁柱里,练红洗已经是最靠谱的那个,要是换了莫铭和浪三归,谢云流可能就直接挂电话了。他收紧胳膊拉住了想走去雪里避嫌的李忘生,一边接起了电话:“有事?”
“老板。”练红洗的声音倒是稳,先打招呼再谈正事,“网上有舆情说您和纯阳娱乐的李总私奔了,还是直播节目里当着网友的面私奔,视频已经传开了——您不用开微博看热搜,服务器已经炸了,但是其他论坛几乎都在说这事儿。用不用我们联系处理一下?”
谢云流把已经举到眼前的手机又贴回了耳边。李忘生就贴在他怀里,电话里练红洗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闻言愣了一下,也摸出手机开始看,耳尖在谢云流眼里越来越红。谢云流又有点没心思工作了,随口应付:“我考虑一下,等下给你回电话。”
“老板,李总和你在一起吗?”练红洗却没接他话茬,“我能不能跟李总聊两句?”
谢云流询问地看了一眼李忘生,李忘生点了点头,从谢云流手里接过手机:“你好。”
“李总您好,我是刀宗影视的练红洗。”练红洗的语气正经而干练,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谢云流刚放下一半的心,就听见她道,“您和老板的事情我们也大概知道一些,今天就是想跟您说,我们老板从二十岁以后就没再跟人谈过恋爱,身边也没有过其他人,您可以放心。”
谢云流:“……”
李忘生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忍不住失笑:“我知道了……咳,谢谢你告诉我。”
“您客气了李总。”练红洗甚至还能绷得住一本正经的腔调,“麻烦您转告我们老板,有需要的话让他把定位发给萧孟,萧孟会开车去接。”
李忘生一个“好”字还没出口,练红洗就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迅速补了一句:“当然,如果您二位还有什么其他安排的话,就让她明天早上再去接。”
李忘生:“……”
谢云流终于听不下去了,从李忘生手里拿回了自己的手机:“一天天胡编排什么呢?没其他事就别讲废话。”
练红洗从善如流:“老板您忙。您和李总百年好合。老板再见。”
谢云流面无表情地把电话挂了,一回头就看见李忘生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见他看过来就道:“师兄手下的孩子都很有活力。”
——起码师兄这几年身边不是全然的晦暗。这句话李忘生没有说出口,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我就放心了。”
谢云流心软了几分,旋即按住了李忘生的肩膀,开始兴师问罪:“我的事情你知道了,那你呢?为什么会参加恋爱综艺?”
李忘生闻声一顿,先伸手抓住了谢云流的手腕,才尽量详尽地跟他解释:“他们节目临时缺了个嘉宾,我是被东方拜托去救场的,一开始就说好了是特别嘉宾,随便拍两个镜头应付——我不会去做恋爱任务的,师兄。”
他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楚,语速很快又很细致,像是吸取了当年的教训,生怕谢云流一个不高兴又跑了。谢云流心里一软又一酸,握住了李忘生的手腕不放,低声问:“不做恋爱任务?跟师兄一起也不想做吗?”
李忘生这回是真的怔住了:“师兄……想参加那个恋爱综艺?”
“你那是什么表情?”谢云流噎了一下,忍不住去捏他脸,“我可是签了合同去当恋爱观察员的!”
李忘生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几乎称得上是愕然的表情,心理活动倒是和几个小时前的谢云流微妙地同步了——节目组和谢云流的经纪人,真是一个敢请一个敢接啊……
这下倒也不用问谢云流为什么会出现在拍摄现场了,李忘生看了看手机,侧头问:“离拍摄结束还有一个小时,现在回去应该来得及,师兄的意思是?”
其实谢云流一开始只是随口一问逗师弟玩,但是越细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连发微博昭告天下的流程都省了,他一面掏出手机给萧孟发定位,一面道:“反正咱俩私奔都被他们拍到了,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解释清楚,也算回应一下网上舆论,省得那些营销号又要拿来造谣。”
谢云流自己粉多黑多,从不在意热搜和营销号,但他看不得李忘生被恶意编排。李忘生本来还想反驳他这是翘班不叫私奔,听到后半句忽然就有点热气上脸:“解释清楚……什么?”
谢云流定位刚发出去,萧孟就秒回了一个“我马上到”和一个磕头表情。谢云流满意地按灭手机,捞过李忘生盯着他的眼睛:“当然是解释清楚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李忘生有点拿不准他的意思,试探问:“……师兄弟关系?”
毕竟当年谢云流和纯阳娱乐解约出走,多少有点背离吕纯阳门下的意思,吕纯阳倒是不甚在意,说人生各有缘法,重逢自有其时,臭小子要是敢不叫师父就找人打断他的腿,只有李忘生一直念着让谢云流堂堂正正地重回师门。
谢云流的脸当场就黑了:“你会亲你的师兄弟吗?”
李忘生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师弟没有亲过,师兄只亲过这一个。”
“……”
谢云流被噎得说不出话。他大李忘生三岁,惦记师弟就惦记得早一些,到底是想等李忘生成年才克制着没说出口。十八九岁正是最躁动的年纪,谢云流还得守着身边一天天出落得跟仙女一样好看的师弟,有时候忍得狠了,才敢趁李忘生睡熟了浅尝辄止地偷个吻。
——李忘生是没亲过师弟,他谢云流可偷偷亲过不少次呢!
谢云流难得带出几分心虚来,就没注意到李忘生也有点目光闪烁,随即坚决而果断地换了话题:“师兄既然愿意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这话题转得几乎算得上生硬,谢云流也只能道:“刀宗那边肯定还是跟着我的,剩下的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日本一刀流那边,恐怕还有事需要我处理一下。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被找上门,我还真不知道——”
他有点咬牙切齿,昨天晚上被证据打破一直以来观念的难以置信的痛恨又涌上心头。倒是李忘生一怔:“……昨天晚上?”
这事儿虽然丢脸,倒没有什么不能对李忘生说的,谢云流道:“昨天晚上,经侦那边上门让我去配合调查,我就跟他们去了——”
李忘生脸色都变了:“他们为难师兄了?!”
“没有,只是找我了解情况。”谢云流连忙安抚他,“而且负责的是天策那位李局,说话都客客气气的,询问结束以后还请我去他办公室聊了聊,他还说他认得你,很夸了你几句呢,忘生你认得他?”
“之前拍宣传片的时候合作过。”李忘生看他又有东拉西扯跑题的意思,直接问,“师兄刚才说找我有话要说,就是这件事?”
“是。”事已至此,谢云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李局给我看了一些证据,我才知道自己被藤原家和李重茂骗了多久。现在他们都在海外,如果不是李局他们不打算找垫背的交差,我可能根本走不出那里了。”
他知道了真相,一出来就想推了事情去找李忘生,倒没想到阴差阳错,还是让他们聚在了一处。
他语气云淡风轻,李忘生却听得心惊又酸涩,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轻声叹息:“让师兄受委屈了。”
谢云流很想和之前一样跟他插科打诨,想说你师兄皮糙肉厚没那么脆弱,又想说师弟这几年人脉广阔了也是个厉害人物了,但他看着李忘生的眼睛,那些故作轻浮的话就都说不出口,只能反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没事,别担心。”
他师弟这么好,这么玉一样的人,好像这一生所有的伤感和难处都着落在他身上了,偏偏李忘生只担心他有没有受委屈,半点没为自己想过似的。
果然是个小呆子,连心疼自己都不会。还得他这个做师兄的担起来,连谢云流自己的心疼算一起,加倍地疼他才好。
谢云流望着他师弟的眼睛,心里酸软得一塌糊涂,正酝酿着要再说两句哄人的话,熟悉的汽车发动机的嗡鸣声就由远及近,几秒后以近在咫尺的刹车声作结。
谢云流:“……”
一辆白色商务轿车停在小巷口的街道旁,萧孟从驾驶座探出头来,违约金的重担让她得以顶着谢云流能杀人的目光大声喊:“老板——李总——快上车——”
李忘生的手还放在谢云流手里,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
萧孟依旧开车回去,李忘生坐在后座回手机消息,对话框切了一个又一个。谢云流一开始还端正坐他旁边,装作不在意地瞄李忘生屏幕,看一眼再看一眼,李忘生索性挪坐到他近前,半侧了手机屏幕方便他看。
他俩直播私奔的画面已经在网上传疯了,微博服务器还没修好,也不耽误李忘生这边来了一大堆打探消息的人。李忘生挑拣着回,不熟的客客气气打个场面话应付,合作伙伴就添一句日后安排,若是相熟的便坦诚说和师兄说些私事让大家见笑了——谢云流发现李忘生居然会发表情包,还喜欢用一套可爱的咩咩羊——面对纯阳内部来询问的,李忘生也游刃有余一一安排下去,几分钟便安抚住了乱跳的聊天消息。
谢云流看得啧啧称奇。他一向不太管这些交际,演戏方面听萧孟安排,公司交际就交给练红洗和莫铭,他自己只负责最终拍板决策和代表公司露脸,此时一面感慨于李忘生的滴水不漏,一面心底又生出几分隐密的自得来——这么厉害的人,是他一个人的师弟。
谢云流的好心情没维持得了几分钟,萧孟就已经争分夺秒把车开到了拍摄现场。也不知道练红洗和萧孟是怎么跟节目组沟通的,谢云流和李忘生下车以后,被工作人员分发了耳麦,而后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了一个宽敞的活动室里。
恋爱嘉宾们在一晚上的奔波之后终于齐聚,椅子明显按照两两配对摆放,中间的茶几上摆着玫瑰花篮。于睿和一个西域长相的高大男人坐在一起,正在耐心地教他普通话发音;祁进身边则是一个长相漂亮气质温柔的女孩子,两个人话都不算多,相处却异常和谐。其他几对也都是年轻男女两两组合,见了谢云流和李忘生进来,都起身喊谢前辈和李老师。东方宇轩也在,抬手跟他俩打招呼,笑得意味深长。他大剌剌占了个沙发,旁边位置没人坐,却摆了一盏没动过的茶,也不知是给谁留的。
在镜头前,大家都默契地寒暄两句,像是完全不知道谢云流拉着李忘生私奔这回事,让谢云流和李忘生坐在了仅剩的两个空座位上。
“我们大家都做完最后一个任务了,就差二位师兄了。”于睿微笑着朝李忘生点了点头,她一向聪明又敏锐,已经不动声色地换了对谢云流的称呼。
工作人员递来一张任务卡片。谢云流接过打开,上面赫然一行大字——
“向彼此讲述你们印象最深刻的平安夜。”
谢云流的表情顿住了。
没有落款,字是打印体,但谢云流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他看剧本虽然看得囫囵吞枣,但是他还记得最后一个环节,恋爱观察员编写一个恋爱任务,然后指定一对情侣完成。
始作俑者不做他想,一定是没来得及当场报仇的方乾。
“师兄?”李忘生坐在他旁边探头去看,“任务是什——”
他看见了谢云流手里的任务卡,突兀地也卡壳了。
这个问题换成其他人可能会迟疑,但对于谢云流和李忘生而言,似乎只有一个答案——
谢云流和纯阳娱乐解约,出走日本时下着大雪。那一天的晚上正是平安夜。
谢云流没出声,倒是李忘生先回过头,问工作人员:“任务完不成的话,有什么惩罚吗?”
“最后一个任务完不成的话,就代表配对失败。”工作人员回答,像是生怕他们误会似地补了一句,“这是一开始就定好的规则。”
李忘生看得开,倒是没觉得一个综艺的所谓配对有什么关系,但是下一秒他的手就被谢云流握住了,二人对视一眼,李忘生就看懂了谢云流眼里绝不认输,尤其是绝不跟方乾那个狗东西认输的倔劲。
“……”李忘生想笑又想叹气,点了点头:“那就我先讲吧。”
没人质疑为什么他先问任务完不成的惩罚,又开始第一个讲。李忘生的声音很沉稳平和,让人不自觉地沉浸进去。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李忘生说,“当时我第一年去上大学,冬天下雪时比家乡冷得多,我没带够厚衣服,年底寒潮的时候就感冒病倒了。”
“那天是平安夜,舍友都不在,我一个人在宿舍烧昏了过去。后来我被颠醒了,发现我正趴在一个人的背上,四周黑漆漆的,灯光里又全是白茫茫的雪。他给我撑着伞,自己的头发却被雪结成了冰。”
李忘生侧头看向谢云流,微微笑了起来:“是师兄给我打电话没人接,敲门也没人回,他就爬了宿舍楼外墙翻窗户进来,然后冒雪背我去了医院,陪了我一晚上。”
谢云流看着他也笑了:“你当时睡得昏昏沉沉的,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我当然记得。”李忘生眨了下眼睛,他在外一向稳重温和,此时居然透出几分孩子气来,“只要是师兄对我的好,我就都记得。”
——李忘生选的从不会是离恨和求不得,而是足以抚平山海的爱。
在场的人脸上都或多或少露出动容神色来,连祁进的脸色都有点复杂。李忘生也不看他们,只低声问:“我说完了,师兄……?”
谢云流捏了捏他的指尖,言简意赅。
“我印象最深的平安夜,就是今天。”他说,“我在很多年前那个平安夜弄丢了我爱的人,今天我把他找回来了。”
平安夜的钟声响彻夜空,化作记忆的回响。他们之间的雪落了许多许多年,终于尘埃落定,游子和飞鸟得明月眷顾,终于得以归乡。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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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个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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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 15:3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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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幸福的圣诞节呜呜 哈特软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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