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LOFTER 冬日信笺 老师的授权,相关授权信息和原文地址请点击 【授权合集】日剧《求婚大作战》的魔改向,当你梦见和师弟的过往时,师弟也在梦见你——嗯?我这还在东瀛吗,怎么千里神行了? 全员ooc的原作向恋爱喜剧,春宵苦短,前行吧小羊!
——
不对劲。
未及睁眼,便觉喉间血气翻涌,真气逆行,筋脉末端竟有断裂之像。谢云流心下大骇,起身便要去夺枕下身旁的武器。但甫一动弹,要紧关窍均被人点住,像是如此手笔下还不放心,他身上里三层外三层地缠好层层绷带。
被如此束缚住,谢云流不好视物,只靠耳侧呼吸声判断出屋内有人——仅有一人。大约是还没察觉到他醒了,屋内人仍站在约莫四尺开外的地方。
他又侧耳细细听去,心中惊骇更深一分。
——竟无一丝海水拍岸声。
是谁?他早已踏上东瀛的土地,李隆基的走狗应不至于追来此。藤原家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仇家?他不愿同东瀛贵族交好,离群索居,在海边的木屋中没日没夜的练剑,那人又是如何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走,还将他伤成这样?
谢云流压下心中繁杂思绪,刚要不管不顾运功冲开,屋内人便已出声,温言劝道:
“师兄虽破了人屠大案,但也被醉蛛夫妻伤得不清……此番还是多加歇息,莫要再伤筋动骨了。”
可惜此番劝诫之言全无作用,谢云流只觉浑身一凉,头脑眩晕,不知过了几息才再次觉察到心脏擂动。
——李、忘、生!
纵使漫无天日的追杀逐渐黯淡了鲜衣怒马长安小谢道长的记忆,他却万万不敢忘记这状似忠厚老实的声音,曾端正地、敬仰地、孺慕地,又如此痛心地缠绵地唤过自己。师兄。
他几乎是迫切又遮掩地抬头去望,受限于姿势,却只能看见影影绰绰一道白影,当是师父为他们俩量身裁定的那件道袍。那道白影动了动,并未回头看他,只是从桌上拿起杵臼,继续研磨着什么。
见李忘生并无过来的意思,谢云流才回过神来打量周遭环境。感知迟钝地回到四肢,被褥柔软,寒风拍打着关严的木窗,用,外室被云母神仙列阵屏隔开,小几旁还摆放了铜制炭盆。桩桩件件,分明是太极殿内陈设。
谢云流闭上双眼,竟不知心中是何感想。在看见李忘生时,他心中早已有了分明。师……此等卑鄙小人绝不可能放弃纯阳,来东瀛寻自己回去。再加上其所言时间是破解长安人屠惨案——大抵只是自己做的梦罢了。
只是可恨自己仍能将与他相处细节一一还原,真真假假,犹胜九老洞幻境几分。
谢云流在心中发笑,不愧是梦境,最是知他,也最是……伤他。
既知了是梦,谢云流便也不再多作动作,直挺挺躺在李忘生的床上,既希望赶紧醒来,又贪恋——别误会,贪恋屋中碳盆的温暖罢了。
毕竟他所暂居的木屋,人气不足,比起居所,更像是苦行所。
他正挺尸,李忘生却先动了,他端着捣好的药坐在床边,伸手便要给谢云流换药。
谢云流悚然一惊,不顾形象便要躲开,却碍于层层叠叠的绷带,看看上去只是不满地蠕动了两下。
李忘生放下小碗,叹气道,“我知师兄心中不满。”
你知道?谢云流斜眼去看他,你能知道什么。
“但师兄此次行事实在鲁莽,若不是废……温王的人及时赶到,师兄怕是会伤得更重。”李忘生面不改色道,“因此,我已向师父报备,师兄近日也不必再想着下山,安心养伤吧。”
谢云流:“……”
耳边恍恍惚惚响起熟悉的“可是师兄,我已向师父报备,说你离宫玩耍”,谢云流只觉心头一梗。
李忘生!欺人太甚!他愤怒地抬起头,刚想开口质问,却见李忘生眼角红红,面上竟有泪痕。
你……你哭什么?谢云流忽地有些迷茫,现在不是你正在欺负我吗?
“如此,师兄便……”
李忘生止住话,扭过头去像是要遮掩什么。但谢云流何等人也,只一瞬便捕捉到他眼中一丝恨意。
哼,我就知道。谢云流不无得意,又笃定的失落下去。他是恨我的,不然也不可能逼我出走。所谓泪痕,或许只是一时情绪激动……罢了。
这样的李忘生只是他的梦而已,梦境如何,端看其心罢了。
破解人屠惨案后,他本是在长安客栈呆到伤愈才匆匆回宫,此刻却变成了李忘生亲手在太极殿内照顾他。本心是最难被骗到的,他早该知道。
谢云流不忍再想,唯一能动的右手重重锤上床边小榻。却不想他此刻心绪翻涌,手上不自觉带了内力,将桌上并排摆放着的对剑弄翻在地。
一阵叮当作响,谢云流与李忘生同时看去。只见非烟非雾齐齐躺在地上,非雾的剑身还在方才的混乱中,被非烟在剑身二寸处弄出条划痕,如新雪有瑕。
李忘生:“……”
谢云流:可恶啊李忘生,不仅你暗害我,你的剑也偷偷摸摸欺负我的剑!!!!
天心月圆。
谢云流睁开眼,哪里还有什么李忘生和太极殿,只余耳旁海浪与风暴声。
果真只是噩梦一场。谢云流用力地闭上眼,像是要把那双眼角微红,泛着恨意………的漆黑眼眸彻底驱逐出脑海,却无论如何也不得其法。
他烦躁地翻身坐起,想要像往常般擦拭兵器打发过这段不能练武的时间。非雾剑身早已不似梦境中般泛着森森寒光,因他三年奔逃,抵了太多厮杀和背叛,早已累累伤痕。
——不对。
谢云流细细看过剑身每处,在月光下,独有一道,在他眼中烙下深深沟壑,横绝开海水与飘雪。剑身二寸,哪里新增了一道伤?
谢云流心有所感,因此更不肯入睡。他本就痴于练武,现在更是无论黑夜暴雨,都在海边苦悟武学心法,必要的休息也以打坐入定代替。
如此旬月,直至李重茂以节日之由派下人前来,谢云流拒了他同去藤原家酒宴的邀请,只留下酒食。
他一人端坐于廊下,望天际弯月,沉默地为自己酌下一杯清酒。
……难喝,比师父的酒难喝多了。同长安沽酒娘子的比,更是差远了。
不过多喝了几杯,再次睁开眼,竟又换了个地。此处倒是熟悉,物件陈列与兵器摆布,是他的剑气厅。
听说我走之后,剑气厅也被查封了,也不知那些手工玩意有没有被发现……谢云流漫不经心地想,此时再回剑气厅,怕又是陷到那奇怪的梦中了。
“师父,这里风儿不会编,你再教教风儿好不好?”
清稚的孩童声将他从神游中唤回,谢云流定睛一看,只见洛风乖巧坐在榻上,将手里编的物件拿给他看。
“风儿……”
谢云流眼眶一酸,喃喃叹道。纵使他道心坚定,未曾后悔过救人之举动,但每每想起离开中原之时扬州码头上孩童的痛呼,百种滋味压在心头,叫他说不出话来。
“师父?”
见洛风偏头来看他,谢云流压住喉头哽咽,将孩子一把揽到怀中,问,“叫师父做什么?”
洛风有些懵懵地,重复道,“风儿不会编这里……师父你是不是困了?”
“师父没困,只是刚刚在想事情。”谢云流道,“什么东西?拿来让师父看看。”
洛风将手中散着的红穗子拿给谢云流看,咯咯笑着,“师父就是困了!”
“好小子,敢编排师父了!”谢云流顺手接过,轻轻在他脑门弹了弹。
洛风将头凑过来瞧,道,“可师父都忘了,我们是在给师叔做生辰礼物。”
谢云流手上不停,脑中却慢了半拍。师叔,生辰礼物?如此说来,怕是此次梦回景龙年间,他正和小徒弟窃窃密谋,要编个剑穗送给李忘生。
他那时是怎么想的?李忘生收到这礼物,笑得定是十分好看,再细细挂在佩剑上,如此他便也心满意足了。
手中事物忽有千斤重,叫他拿不起也放不下,沉甸甸压在手里。
谢云流在心里叹了口气,但在梦里他也不忍吓到洛风,只是调笑道,“你送给师叔的生辰礼物,还要叫师父来给你编?”
洛风托腮看师父手上动作,撒娇道,“风儿只是不太熟……风儿多练练,给师父和师叔都编。”
“那师父……可就等着了。”
听及此话,谢云流心念一动,娴熟理好剑穗再递过去。洛风得了这剑穗,珍重非常,恰好上官博玉路过此处,便蹦蹦跳跳随他去做晚课,向他告别。
“师父,我先去啦!”
谢云流斜靠在门前,闻言笑道,“去吧,晚上回来考你《南华经》!”
洛风兴奋地应下,在雪中跑远了。
将孩子打发走,谢云流望了会儿背影,直到再也瞧不见两只小羊,才反身回屋,重新找了细线,手指翻飞,快速编出个模样相同的剑穗,慎之又慎地挂在非雾身上。
他刚做完一切,便听见遥遥一声师兄,似是有些急促。
是李忘生。
因上次入梦,谢云流便知迟早会遇上他。他稳下心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头看向窗外。
漫天飞雪,李忘生正急匆匆地奔向他,天地一色,唯有他眉间朱砂端正如月色清丽。
那一刻谢云流忽然想,是否是,他一生的月色朝他扶摇而来了?
李忘生走得很快,应是运逍遥游一路踏雪而来,颇有些气喘,但仍脚下不停,急匆匆的样子,仿佛片刻也不能与师兄分离。
多美好的梦境,多蛊惑人的梦境。
谢云流不禁攥紧非雾。他想,他不得不控制自己不去想,若是当时、当时你能向我……不用向我而来,便只是不向师父出言抓捕我………
谢云流醒了。
他的手里依旧紧紧握着非雾,谢云流凝神一望,剑身上多出抹黯淡红色——是他在梦中亲手挂上的剑穗。
亥时一刻,太极殿。
李忘生自入定状态中醒来,微微叹气。他抬眼望向桌边铜镜,两鬓竟已有白发。他下榻将铜镜扣下,翻身上床,将忘崽崽抱在怀中,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叹出。
自他发现此法后,两次尝试溯洄过往,以期逆天改命。但可恨自己修行不足,尚未有办法回到指定的时间点。
两次回溯,第一次是长安人屠惨案,彼时他心如乱麻,下山一路探听,从医者处将半死不活的谢云流带回太极殿亲自看护,又向师父报备,希望以禁足方式阻止师兄下山与温王深交。未曾想醒来之时,依旧是寂寞冷夜锁冬雪,丝毫未有改变。
第二次虽在华山上,但不知为何,还未等他寻见师兄说上几句,并不稳定的回溯之态便已破碎。
到底是……
李忘生不得其法,不知如何将师兄留下,只得告诫自己,想也没用,自己只能握着渺茫的期待,一次次尝试。
万一、万一下次,师兄就能拂去过往阴霾,成为那个光风霁月的吕洞宾首徒,回到纯阳,和师父,风儿,还有……一如往昔。
谢云流睁眼,谢云流不想睁眼。
他知道自己不小心又睡着了,但此幻境实在可恶,他本想着装作不知的样子闭眼混过去。就听见身后穿来句,“让开,要发呆也去别地儿发,在桥中间挡着算什么事!”
谢云流:“……”
谢云流悻悻睁眼,侧身让背后的马车过桥。
此处与前两次醒来的地点不同,细细打量对比,街景熟悉,竟是长安花朝节灯会。此等盛会,离开中原前,向来爱凑热闹的他倒也去过不少次,就是不知幻境里到底是何等年岁了。
他已探清,在此清醒梦中作出的抉择,会极大程度的影响现实,简直像是回到过去,改变未来般——
“师兄。”
——他就知道!
谢云流转过头去,果然瞧见李忘生正站在他的身后,抱着两人的剑,静静地抬眸看他。
……他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
即使再想抹去自己的记忆,谢云流也不得不承认,一见到李忘生,那光怪陆离、不知何年何岁的奇诡仙境快速倒去,只留下无需言说的确信。
这件道袍是景龙二年新岁时,纯阳宫订的新衣。作为亲传弟子,他二人的款式是格外区别过的,袖上还有两颗明珠。李忘生的袖子却干干净净,想来是被他摘掉明珠的那件。
“师兄平时缠着要忘生陪同下山,此刻却怎么又在发呆?”
或是见他不动,李忘生等了会儿,便向他询问。
发呆?确实不该发呆,谢云流想,我应该拔剑质问你,将你打得落花流水,再被我带回纯阳宫仔细发落……
但眼前的李忘生,是景龙二年的李忘生,也许正密谋着背叛他,也许尚未……总之,既然会影响未来,那立刻对他喊打喊杀也没有什么好处,不如将计就计……看看这卑鄙小人,会做些什么。
“没什么,方才师兄不过是在想带你去看什么好顽的。"谢云流颇为牙酸地模仿自己,"走吧,师弟?”
李忘生盯着他僵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轻点头。
“好。”
亏得自己还没有出走太久,谢云流心想,此时也还能记起花朝节有何去处。要是再走个三十年,怕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李忘生垂首走在自己身侧,不发一言,像是师兄把他带去哪里都无所谓。
谢云流本来都在心中计划好了,先带他去看些杂技歌舞表演,再趁机灌点酒,顺势揭开这卑鄙小人的面孔。此时见李忘生如此温柔情态,他却忽然觉得无趣了。
同他看会儿灯会,说些无关痛痒的师兄弟体己话,又能怎么改变未来?这个李忘生本就不是那个背叛他的李忘生,就算改变了未来,叫他不再背叛自己,那也不是属于自己的李忘生。
他不想再玩些过家家的把戏。
谢云流停下来,却不想李忘生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眼见师兄停下,自己却也未刹住步伐,直直撞进他怀里。
“笨死了,走路也不会么!”谢云流眼疾手快,一把搂过来防止他摔下去,教训道,“还要师兄看着你走路!”
“多谢师兄。”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李忘生啊李忘生,你总是这样装作状似忠厚无……
盛世一夜鱼龙舞,吹落点点灯如雨,吹落一点凝转流光,描上清俊道子唇珠。
谢云流脑子一热,想说的台词一句都接不上来了。
啵唧。
他亲了口李忘生。
——不对,不对!!!
谢云流在心里疯狂呐喊,刚刚这么登徒子调戏师弟、不对,仇人的,必然不是我,一定是被上身了!!
他想要拉开距离,但见李忘生也愣住了,玉白面皮被蒸得通红,简直要原地烧起来。怕是此刻自己一放手,他连站都站不稳了。
谢云流正尴尬得不知所谓时,李忘生心中也是惊涛骇浪——我到底是回溯了过去,还只是单纯地做了个和师兄有关的……有关的……梦?
思及回溯一事,李忘生坚定了眼神。
左右前两次平稳行事都未改变什么,倒不如……不如顺从本心,应势而为。
他闭上眼,大逆不道地抓住师兄领口,心一横,垫脚亲了上去。
———???
谢云流:!!!!!
end(?
应当是有后续的等我徐徐写之(爬开)
其实目前两人都不知道回溯境里是本人(笑)
小谢:不能睡不能见到那个baby小人(反复默念) 小李:师兄……是不是在外一人无法入睡……(心疼 小谢(不注意睡着了) 小谢:睡了也不让人消停!啊啊啊啊啊李忘生你果然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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