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AU] 【已完结】别把代餐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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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秦川 | 2025-5-7 10:40:2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穗穗 发表于 2025-5-6 00:15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火辣了!榜一大哥把主播狠狠睡了!

支持榜一大哥把主包翻来这个覆去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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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秦川 | 2025-5-7 10:41:0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米酒 发表于 2025-5-6 20:01
不愧是曾经的头牌TOP!花样学了不少哇云流桑——就爱看大炒特炒主包(我发誓我真粉丝) ...

有点本事全使师弟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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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秦川 | 2025-5-26 18:38:2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3

吕洞宾是个公认的好导师,绿表上常年的红榜榜首,唯一的缺点只有在垂钓旺季时钟情于人间蒸发。所幸失踪的日子也不算彻底失联,钓鱼佬和俗世的唯一联络只有他那几个徒弟,早年还有博玉一道做通讯员,现在只剩李忘生还在岗位上坚守。
好在前任战友如今终于结束了海漂,在师门群里久违地冒个泡后便带着大洋彼岸的机票飞回了国。只是回来的时间实在刁钻,整四个同门,实在排不过来工作和闲暇,到最后接机队伍里头只来了李忘生。
博玉看到他顿感亲切,在关系亲密的家人面前话也格外多,好奇的嘴问个不停,什么国内这几年变化如何啊师父现下又如何,师妹师弟转行了还是在继衣钵,师兄你也是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李忘生一一答了,静等身后的人静默半晌,而后试探着:“那语元呢?”
李忘生没忍住扬了嘴角:“你俩还没把事情琢磨出来?”
博玉笑得尴尬,说是时差害人,但自己不敢主动联络的作风太明显,把锅推给连轴转的实验似乎也无济于事,到最后也只能自认心虚,梗着脖子不再吭声。
李忘生把人送到公寓总该走了,空荡荡的样板房还需要打理些许,实在不像是能待客的地方。可未曾料想主人家的又对着客人家的眨了眨眼,关子卖得紧,直到邀请他坐完倒了水才肯开口问询。
“不是语元的事。”博玉见他表情探究,忙道,“师兄,是你的事。”
李忘生的表情微微僵了,而后反应过来,舒展开一个笑容:“正好,我也有事没和你说。”
“那让我先说吧。”博玉搓了搓手,欲言又止地看看他,又望望天望望地,纠结得不行,“看您最近状态挺不错的,那应该能原谅我提那么一嘴。”
李忘生心有所感:“提哪嘴?”
“大师兄的事吧,总觉得跟报应似的。”果然听对方道,“这几年我一直在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您……当年我在日本瞧见他了,五年前吧?我和他说别回来见您了,怕他一回来您这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心里又要遭罪。”
即使早已听谢云流提及此事,现下当事人亲口坦白,李忘生仍觉惊讶。博玉知晓他俩的事,却从未亲口置言,态度不比他当时那般抵触,却也不似洛风殷切,年轻时最不擅吭声的人做了如此事,惹得他也不禁好奇:“为什么?”
“您当时跟师父商量我都听见了,工作室因着大师兄那儿的事受了些针对,惹得大家都不太开心……结果第二天您就和李隆基闹了矛盾,被停了那么久的职。委屈受那么多,要说不怪他吗?那我也实在不是脾气那么好的人呀。”博玉看着他陷入沉思,忍不住叹道,“可毕竟还是大师兄,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总觉得这样既是不信任他也是不信任您。只是木已成舟,后头打了再多补丁,他也听不进去,走得那么快,我没喊住他。”
他看着李忘生突然嗤的一声笑了,茫然道:“您笑什么?”
“笑你大师兄。”对方眉眼弯弯,不再如从前一样提起谢云流时那般肃容愁云,“笑他笨呢。你也笨。”
“……是。”博玉哪敢驳他,见他笑得那么放松反而放下心不少,“现在想来确实错得太离谱,掺和了你俩的事,现在这报应落到头上来,反倒是让我明白了些你俩的心境。”
他尴尬笑笑:“这距离隔得远了,人见不着面,有时候是真的不太敢去联络,也不太敢去迈过一些关系上的坎。我和语元尚且还能算是我的一厢情愿,您和大师兄却是……这要如何去开口呢?不能是旁人一句轻飘飘的你快去找他吧,就能放下心结的。可相反,若是旁人来一句你别去找他,那可能真的……”
“可能真的……”他叹道,“就一辈子都不想去找了。”
“我没怪你。”李忘生见他表情内疚,拍拍他肩膀,“其实我和你大师兄现在也很好——”
“师兄,您别安慰我,这事是我错。”博玉却打断他,语气低落,“还好您现在看上去是不在意了,不然我真是……哎,多亏您在感情上总是理智多一些,把他放下也好。”
“可也有些别的烦恼啊。”他道,“大师兄这不回来也不是个事,师父挂念他呢,他总不能一直因着您俩感情上的事就不回国见我们……”
李忘生无奈:“还说他?你不也是因着感情上的事一直不回来吗?”
“我、我那是真忙呀,研究一有进展,就忙得一刻也停不下来。”嘴上否得快,说着话却还是打了个结巴,“总之现在不是回来找您了吗?回来了就好嘛。”
“那有空把我留下来说说话,怎么没空找找语元?博玉,你总说自己是一厢情愿,我看你也没问过她意见。”李忘生是铁了心往这个话题上引,于是对面的人更心虚:“我跟她关系摆在那儿……算了吧。”
李忘生失笑:“人早毕业了。”
“……再等等,再等等吧。”博玉赶忙把话题绕回来,“师兄,您可别劝我这个,我是要向您取经来的,早些看开了说不定面对她还能自在些,万一说破了还要惹闲言碎语,对她不好的。”
“我有哪门子经让你取?”李忘生问。
“您这经可多了去了!当年那么大的事,您不也走出来了?”博玉道,“师兄啊,照于师妹的说法,咱们这就是失恋阵线联盟了,可别把我丢下船啊,我还准备跟您在上头多相依为命一会儿的。”
李忘生却笑得很是意味深长,看得他有些后背发凉:“师兄,您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笑什么呢?”
“没什么。”李忘生道,“就是想和你说些事。”
博玉登时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随即听李忘生不好意思笑一声:“你大师兄他——”
“……大师兄怎么了?”博玉茫然。
“他回来了。”李忘生道,“我跟他复合了。”
本该牢固的联盟说碎就碎,博玉一时间有些说不出来话:“……啊?”


——


吕洞宾的电话比李忘生的解释先到,博玉尚未从震惊里缓过劲来,又被告知这周末有个饭局,进山的难得凑了回山外的热闹,拉了一群教师教授,顺便带上师门的小裙带,在博玉回校任职前组了个局。
意味明显,博玉感谢的话还没说出,便听对方道一句云流也来。他一听这话,险些吓一跳:“大师兄也来?”
“是呀。”接他话的人是李忘生,“我要去,他也就跟过来了。”
熟悉的感觉再度席卷,博玉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饭局就这么在战战兢兢里头等来了,他一瞧见谢云流就止不住地心虚。对方和当时在日本见到时一样,相较以往瘦了不少,黑衣穿着很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他远远瞧着,一直到李忘生回了席间重新坐到谢云流身边,才敢迈步去和对方说话,一句抱歉硬是铺垫了三四个话题才敢出口。出乎他意料谢云流竟没生气,表情不似那身衣服肃,恍惚间和过去没什么区别,像很多年前一样心大得很,无谓地嗤一声:“我当是什么事。”
“不用提了,那会儿发生那么多事,换我我也不希望自己回去。”他道,“现在回来也不迟,挺好的。”
路过的于睿倒回几步,忙不迭点头,语气很是幸灾乐祸:“挺好的,是挺好的,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啊。”
“安排什么?”博玉眨眨眼,正想问他俩到底是如何联络上的,又听于睿道:“博玉师兄,您要不整这出我还真不知道大师兄爱忘生师兄爱成那样子——”
被谢云流推出话题外:“你差不多得了,见谁都要提一嘴这事。”
于睿不语离去,眼神深究又暗示连连,让博玉更摸不着头脑:“什么事?”
“没什么事。”李忘生笑着摇摇手,“你不知道最好,现在知道这事的都在师兄暗杀名单上,过了年等聚会,就要趁着人齐清算一轮。”
博玉又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得为了保命按捺下心里的好奇。
“你那师弟呢?”谢云流突然开口,问得李忘生一怔,博玉倒是迅速反应过来,不愿见证新受害人的诞生,脚底抹油迅速撤离。
“祁师弟吗?”李忘生道,“忙兼职,不来了。”
“来这儿估计够呛吧,那么多教授呢,他一个学生,怕是一来就要犯紧张,还是不要为难他了。”李忘生道,“师兄怎么突然问他的事?”
“……你还说。”谢云流撇开脸,“对他的事了如指掌的,就那么关心他?”
“师兄,他也是你师弟呀。”李忘生失笑,“你往常关心博玉那劲,但凡使一些也来关心一下祁师弟呢?”
谢云流想到直播间那顿骂战就头疼:“我不认他。”
“事情是师父敲的板。”李忘生故意逗他,“师兄,轮不到你定论的。”
“……你那师妹也是他定的论?”谢云流果然想到于睿那茬,啧道,“好好的环艺转动漫设计去了,我也不认她。”
“那你算什么呀?你都转到海里头去了。”李忘生道,“师兄,吃菜吧。”
言下之意太明显,谢云流正想违他的意再说几嘴,蓦地又被桌上的水果堵了嘴,只得愤愤咬一口李忘生的手指出气。后者毫不在意,还用手背拍拍他的脸,对方自讨没趣,贴到了人便也不再发作。
宾客齐全后众人开始吃菜,吕洞宾话不多,其他几位教授却都健谈,从校内琐事聊到教育行情,话题飞个老远才艰难转回桌上一众小辈之中,打听完博玉在国外的研究项目后又去打听李忘生工作室的运行现状,于睿的游戏新项目被唠叨个彻底,卓凤鸣的拳击副业都难逃一问,熟络的几个打听完了,话题就落到不熟悉的人头上,只是这位后辈的表情瞧上去实在有些不善,应付话题也是寥寥带过,句句有回应却又句句透疏离,不是想把话题进行下去的意思。
往常的饭局,师门里头若是有人冷了场,李忘生总会主动抛些话题往下说,可现下连二徒弟都只是在圆场转话题,像是也不希望他们多为难那人似的。
几位年长的从吕洞宾眼里瞧出些情况,猜到对方身份便不再提,一些尚过壮年的却偏要琢磨出此人的裙带究竟是何款式,无奈对方答得太巧妙,竟是一句也套不出。
吕洞宾只是笑,对着谢云流道一声:“行了云流,介绍一下吧。”
名字一出所有人都明了,一张张恍然大悟的脸,却有几位顿时面如菜色,瞧上去很是纠结。
“……吕老师。”一位教授艰难开口,“这该不会就是您那大儿子吧?”
吕洞宾是把他当儿子养,可这事轻易不抖落出去,旁人问起来都说是弟子。谢云流不知对方是如何知晓这点,看他的眼神顿时有些怀疑。
“你还这样看我啊?不认识我了?”教授嘿一声,“太子,小时候我带过你呢。那时候吕老师没空带孩子,让我们几个学生带薪跑腿接你放学啊。”
谢云流愣了愣,记忆顿时如闸门泄洪,激得他警铃大作:“是您?”
“是我啊!你怎么才反应过来?”教授忙道,“还有那几个啊,都是当时你拜过把子的哥哥姐姐。”
谢云流的表情僵在脸上:“……”
李忘生惊讶地咦一声:“您认识师兄啊?我还是第一回知道。”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要不是他来我都快忘了——那个时候你师兄才几岁啊?八九岁吧,个头小小的脾气大大的。”教授道,“哎忘生,你是不知道,你当年研一进组老吕还让我关照,当时一群带过娃的同事都误会了,全搁群里嘀咕太子要带资进组,吕导也堕落了啊。”
吕洞宾朗然,谢云流嗤笑:“谁带资进组了?按年龄算忘生比我小三岁,这怎么误会的?”
教授呛他:“就你小时候那浑劲,三战才上岸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啊。”
谢云流服了。
教授得逞般笑起来,对着的人却是李忘生:“忘生啊,你认识你师兄时他多大了?”
李忘生看一眼谢云流:“十二岁。”
教授又看看师门其他人:“你们呢?”
吕洞宾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更晚。”
“好好。”教授乐了,“那你们绝对不知道你们师兄还是小屁孩那会儿——”
撂筷一声哎拦得迅速,可惜于事无补,爆料的事开了个口子就停不下来,一个没事儿讲了另一个又接上,连本人都记不清的东西也难以去求证真实度如何,什么为了根巧乐兹签了卖父协议,又什么卷子考太烂在后院求野猫毁尸灭迹,连没在场的洛风也难逃厄运——
“他那会儿还抱小孩呢,老把人从摇篮里拎出来。”有人道,“问起就说是他孩子,我们就问哎那妈呢,他说老婆跑了现在还没找回来。”
席间一阵爆笑,李忘生肩膀都在颤。
“然后这小子小升初那年又跟我打了个照面,挺负责啊,逛街还牵着那小孩。”他道,“我就问他哎小谢你老婆回家没,他说回了,老婆讨到学业有成,考进附中给他得意得,一直说自己是成功人士要策马奔腾去。”
李忘生笑不出来了,于是笑容转移到了谢云流脸上。
“哎,所以你那老婆呢?”对面的人没注意到他俩的表情,问道,“是不是看上班里哪个姑娘自己臆想着呢?说出来不用害羞啊,反正你小时候也没啥形象要弥补了。”
谢云流嗯嗯点头,语气无谓:“是是我臆想着呢,那会儿暗恋个呆子,每天找我除了补习就是补习,其他什么事也不干。”
他听到李忘生小声清清嗓子,故意笑道:“还好呆子开窍后脑子灵光,后头找我除了补习还要去逛小树林。”
李忘生在底下踩了他一脚,动作太大没收住劲,被踩的人还夸张喊一声生怕没法昭告一番天下。
方才爆料的几位突然意识到什么,都把目光移向吕洞宾,后者嘿嘿笑笑,默认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于是方才的一切都说通,引得众人纷纷后知后觉地点起头来。
博玉笑着在吃菜,听到旁边的于睿幽幽叹一声:“天哪。”
他疑惑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在想……”于睿啧啧道,“大师兄,打小就心术不端正。”
“小孩子嘛,不懂那些东西的,小时候我看他俩相处也很正常啊。”博玉道,“哎再不济你看现在,现在大师兄心术多端正啊,过去的事也不计较了,多好一个人。”
“现在心术端正啊?”于睿笑了,“师兄,您吃饱没?吃饱了跟我出去聊聊天啊。”
博玉摇摇头:“这才吃多少。”
“哎呀没事。”于睿扯他袖子,“走吧,跟您讲些事,管饱的。”


——


桌上盘盘菜,随着饭局进了尾声也没人再动筷,水果端在中间寥寥几只手去拿,众人的嘴皮子又嘚啵回了那些无聊的家长里短,听得谢云流有些头疼。
他瞥了眼李忘生,对方端着杯子小口地抿,瞧着也兴致恹恹。
“师父。”他也懒得管自己有没有打断别人说话,“我跟忘生先回去,家里还有事。”
吕洞宾笑着挥挥手:“你们走吧,我们几个年纪大的再聊会儿。”
后头估摸又要聊什么人脉来人脉去的东西,不是他们想掺和的话题。李忘生跟在他身后溜得也迅速,转身却见楼道尽头是早早离席的博玉和于睿,后者掩着唇偷笑,不知说了什么,把前者逗得眼泪都难忍。
李忘生看在眼里,欣慰不少:“大家都回来了。”
“走了,还看你那几个师弟师妹啊。”被谢云流不满捞走,整个人被箍在胳膊里头,惹得他不住地笑:“师兄,你跟小孩似的。”
谢云流更不爽:“……刚刚他们说的那些事你不准记啊。”
“那么多事,哪记得过来呀。”李忘生笑着,笑得谢云流更郁闷,委屈地小声道:“你还损我啊。”
怀里的人赶忙摇头缄口,给他的自尊留了些最后的颜面。
两人贴着出了门,夜里头的凉风一阵阵来,吹散些夏季的燥热。谢云流抬眼,外头的景色过分熟悉,熟悉的道尽头是熟悉的围栏,隐隐约约能从树里头瞧见些井中色。
夜里头都能红得如此显眼,零零星星几道学生的身影,可不就是操场。
念头一出,连带着后头的建筑也清晰起来,总觉得恍恍惚惚间,也能瞧见些三清楼之类的鎏金大字。
“不是早说要迁校吗?”谢云流问,“怎么还在这儿?”
“不迁不好吗?”李忘生和他一道往学校的方向走,“要是迁了,以前的东西就都没有了。”
谢云流问他:“你是不是又想逛小树林了?”
李忘生愣了愣,气笑了:“师兄,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谢云流眨眨眼,还是没选择那个一出口便会被吐槽的答案,步子一停一顿头一转,两人正对着不高不矮的围栏,开始朝里观望。
“忘生。”谢云流看向他,“你想翻进去吗?”
“……?”李忘生没懂,“为什么要翻进去?”
“再逛逛小树林呗。”谢云流动作快,三两下登了顶,踩着格对他伸手,“来呀忘生,这儿没人,你放心翻。”
跟以前一样莫名其妙的作风,李忘生无奈看他一眼,也和以前一样握紧他的掌心,蹬着踩着进了校。
灯被矮树遮得严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李忘生对这茫茫一片黑暗无端觉得熟悉,环视一圈确认了诸多细节,更是止不住地惊喜:“师兄,这好像是我们以前经常来的地方。”
高中里头能谈恋爱的地方不多,小树林是最佳场所,可小小的一片林子处处是眼线,总能被主任瞧见抓包。
被手电筒打断两回后谢云流便彻底不再相信坊间流传的据点,决定在里头自己开天辟地,到头来还真给他捯饬出一处秘密基地,每天晚自习间歇就来低年段找李忘生,把人骗进里头后亲亲小嘴摸摸手,偶尔还能听见外头学生在惊慌逃窜,风雨一片却不会影响到他俩私会。
如此风水宝地,除却他绝对不会有人能发现,可谢云流现下和李忘生走着,一路上瞧见的情侣却那么多,记忆里满地的枯枝败叶也没了,竟是齐整一条木桥道。
谢云流还来不及震惊便被手电筒光一闪,刻在骨子里的警觉惹得两人都是一激灵。周遭的学生叽里呱啦跑得迅速,很快便散光,独留他俩在原地被抓个正着。
钟不归还是那副大嗓门,连台词都没变,谢云流对李忘生咬着耳朵,把话术复刻个彻底,什么胆子真大啊不好好上晚自习跑这儿来了,几年几班的我要告诉你们班主任去。
对方见自己的台词居然被挑衅般地念了一通,更是骂咧地走上前去。待他凑近瞧清他俩的脸,骂声却戛然而止:“……你俩啊?”
两位优秀毕业生笑得都尴尬。
“你俩回校啊?探望老师来的?”钟不归打量他俩,“探望就探望,怎么还探望到小树林来了?”
“……不好意思啊钟老师。”李忘生尴尬,“师兄看这里学生挺多的,就来凑凑热闹。”
“少来。”钟不归不信如此愚蠢的理由,把视线投到谢云流身上,“老熟人了啊小子,你带着你师弟来这儿干嘛呢?”
“他都说了凑热闹呢,您怎么不信啊?其实我们是来帮您抓学生的,现在小孩子真是不务正业。”谢云流脸不红心不跳,“您当年不都在东边抓人吗?现在怎么来这儿了?”
“东边没人了,现在都来这儿。”钟不归嗤一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传起来的约会圣地,说是火箭班班长严选,两个班长潜伏三年无人察觉——”
谢云流阴阳怪气:“哪届的班长那么有水平,连您都逮不到啊。”
“他俩有水平不代表那群小屁孩也有水平!现在不还是都被我逮到政教处叫家长?”钟不归骂道,“结果一群小屁孩,又开始传什么班长护佑,但凡在这儿约会的都能高考超常发挥,这下好了来凑热闹的更多,抓都抓不过来。你看看。”
他踩一脚那木板路:“偷情都偷出阳关大道了。”
李忘生忍笑忍得难受,抬眼一看谢云流也颤着肩,嘴角半翘不翘的,瞧着很是滑稽。
“笨成这样。”钟不归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头,啧得很是不爽,“纯阳附中的学生,居然就这点智力水平。”


——


险些被钟不归留下来喝顿茶,两人百般推脱才从正门离开,散了个把分钟的步终于得以回到太极广场。家就在附近谢云流却不急着回,牵着李忘生慢悠悠地走,止不住地感慨。
李忘生实在受不了他那得意劲:“师兄,至于吗?”
“那可是三年啊!”谢云流道,“三年没被那老头逮到过,师兄找的地方是不是很厉害?”
“师兄一直都厉害。”李忘生笑得无奈,对方闻言尾巴翘更高,连额发的弧度都随之抬了不少:“对啊,我一直都厉害。”
谢云流垂眸看他,眼神顺着落在广场的地砖上,依旧是记忆里的松竹纹,依旧是那几句熟悉的诗句,看得他有些恍然,小声道:“忘生,你来拜师第一晚,睡不习惯那张床的时候,我就带你来这边逛的。”
“那时候风儿就那么大。”他道,“我跟你走一块的时候……”
李忘生看他:“你就在肖想我和你是那个关系了?”
谢云流哽住:“……”
“师兄,还好我喜欢你。”李忘生道,“不然你和流氓没区别了。”
“……那没办法呀。”谢云流轻轻笑起来,“谁让我就是有自信追到你呢?”
“忘生,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跟其他人不一样。”谢云流道,“你呢?你第一次见到我什么感觉?”
李忘生顺着他的话细细思索:“我当时在想……”
他看着谢云流的眼睛,舒开个笑容:“如果是这个人来当我的师兄,那就太好了。”
谢云流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满意得不行,牵着李忘生的手都握紧几分,脚步也轻快不少。对方被他的好心情传染,散着步心态很是轻松,眼神环视一周,最后还是落到广场中央那道喷泉上。
夜间八点整,喷泉开始放音乐,水柱又高又漂亮,落下来的时候正好给行人作背景。浪漫的歌里头总有些浪漫举措,他注意到一对情侣在接吻,亲前似乎还吵了几句,个矮的像是急了,上前迈步一抬头就碰了唇。
简直没把路过的当人看。李忘生叹了口气,刚移开目光,就听身旁谢云流笑一声:“不害臊啊,那么多人呢就亲上去了,年轻人真好玩。”
被他这么一嘀咕,李忘生又顺着他视线瞧过去,打量起那两道不知为何有些熟悉的身影来。
因着角度,他只能瞧清个高的脸,熟悉的发型和眉眼,让他有种撞破熟人亲密的尴尬。
还真不知道孙老的徒弟也在恋爱。李忘生忍不住心想,东方宇轩知道这事吗?
“你猜他俩能亲多久?”谢云流抱着胳膊看热闹,“喷泉快落下来了,他俩再不走要被溅一身水,到时候就有乐子看。”
李忘生笑他坏心眼,却也没有开口提醒二人的意思,静待喷泉落下。
真可惜,两人不亲了,在喷泉落下前两秒,个高的把对方拉下台阶,脸色严肃又认真,也不知说了什么,把个矮的吓了一跳,忙不迭回头,终于是注意到了他俩现下还在公众场合。
谢云流的笑声就是在这时中止的。
洛风没瞧见他俩,回头就牵上裴元的手,嘴里叽里咕噜不知讲了什么,动作却瞧得一清二楚,台阶踩上俩,低头又是要去亲。
谢云流的嗓门险些盖过喷泉音乐:“洛风!!”
被点名的人肉眼可见地浑身一抖,回头对上两人目光,眼睛都瞪大。
李忘生正想上前,谢云流却先他太多步,箭一样窜了出去。
洛风迅速反应过来,牵起裴元便往反方向冲刺。
“师兄!风儿!”李忘生急道,“你们跑什么啊?”
站在原地的人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最后只得懊恼叹一口气,迈着步子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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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秦川 | 2025-5-26 18:48:0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4


谢云流没能追上洛风。
小时候走路都摔跤的人现下跑起路来堪称飞速,混在人群里头很快便没了影。谢云流想再追,被后头赶上来的李忘生拽了袖子只得作罢,反应过来当下情况后也不急,被对方劝着回了家,静等洛风回来再讨要个说法。
可小孩到凌晨也不见影,独留两位家长着急,电话刚抛出连环轰炸,门口便叮叮咚咚响起铃。徘徊许久的人见自己已然暴露,只得磨磨蹭蹭打开门,探出个脑袋尴尬地笑:“你们还没睡呀?”
没休息的二老都肃着脸看他,洛风只得进了屋,身后跟进个人。
裴元对上谢云流的目光,瞧上去没如何心虚的人在看清李忘生的脸后反倒很是震惊,赶忙和他打了个照面:“您好。”
李忘生刚开口,身边的人比他回复得更快:“这就把我忽略了?”
于是裴元恭恭敬敬给他鞠了个躬:“您也好。”
谢云流毫不给面:“我不好。”
“熬那么晚当然不好了。”洛风忙解围,“师父师叔您俩要么先去睡觉啊?”
“少来!”谢云流不吃他这套,李忘生也叹气:“风儿,那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和我们说?”
“这怎么说啊?”洛风喊冤,“我也才确认关系呢谁知道你俩就——”
被谢云流打断:“你第一天确认关系就跟人家亲嘴亲上了?”
“……”洛风道,“师父您好像没什么立场说我。”
谢云流被一句话干哑了声,空气霎时很安静,于是裴元没能按捺住的嗤笑便分外明显,笑得谢云流登时发作,语气很是不爽:“你笑什么?”
洛风迅速挡在他面前:“你别凶他呀师父。”
“我这不是带他来家里了吗?至少没瞒着你们,是不是?”洛风好劝歹劝,总算把谢云流的火劝熄了些,“师父您听我说,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人生阶段,您也是这样劝过师祖的,应该更能理解我嘛。”
“这能一样的?”谢云流道,“我跟你师叔认识多久,你跟他认识才多久?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更何况我一看他就心里不舒服。”
“您跟他才见几面?论知人知面当然是我比您更了解他啊。”洛风道,“其实裴元人很好的,您别对他有偏见。”
谢云流暗自翻个白眼,懒得再和他讲,正想找李忘生商讨一下对策,后者却已经和裴元聊起了天,两张脸言笑晏晏,笑得他几乎炸毛,赶紧把人捞回身后。
“你怎么也投敌了?”他问。
“投什么敌?”李忘生失笑,“风儿谈个恋爱你还认敌认上了。”
“……”谢云流拜服,“那你也不能那么快就给他好脸色看啊!”
“你对他那么大敌意干什么呀?我认识他,是好孩子来的。”李忘生没他那么草木皆兵,心态很是平静,“之前去药房是他给我抓的药,待人处事都很有礼貌,他师父也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带出来的孩子绝对不会有问题。”
有礼貌的孩子对上谢云流怀疑的视线,平静地开了口:“李先生跟东方前辈是老相识了,前辈和我师父熟络,所以李先生去他那儿看病的时候都会来我师父这儿取药。”
李忘生眨眨眼,没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把他和东方宇轩的关系拔得这般高,直到身边的人转头问询:“你跟谁是老相识?”
李忘生看一眼裴元,后者望着天,好似并非故意。
身旁谢云流还在追问,李忘生更无语。
眼见师父突然转移了话题,莫名其妙就开始和师叔纠结起老相识的定义来,洛风不可谓是不茫然,裴元却不等他再想通这个拙劣的计策是如何实施,牵起他的手便出了门:“走了,咱们躲一会儿。”
“躲一会儿也没用呀。”洛风看着他关上门,“等师父反应过来了还是会为难你的。”
“我无所谓的。”裴元道,“躲这儿是给你点时间,好好想想要不要把我带回来去见他们。”
洛风莫名:“这有什么好想的?你觉得我带你回来是一时冲动吗?”
裴元没说话,洛风失笑:“当然不是,你想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吗?”
“但现在介绍你好像确实有些太早,我送你先回去,等我晚上跟师父聊一聊吧?”洛风看到他嘴角仍在撇,忙道,“你放一万个心好不好?我真不是在玩你感情的,前阵子拒绝你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我还没想好。”
“我现在想好了。”他道,“我想明白自己是喜欢你的,我想和你走下去。”
没等到人回答,洛风忐忑抬了眼,瞧见裴元似笑非笑的脸,真想狠狠瞪过去:“你又逗我玩呢?”
“我可没逗你。”裴元笑道,“你自己讲了那么多。”
“……”洛风移开目光,“那我讲完了,你可以走了。”
面前的人说着好,步子却未动。裴元握着洛风的手,指腹不断磨着暖热的掌心,总算把人磨得愿意去看他,视线一交汇便又着了魔落了套,唇刚触及,门骤然一响,打断了一切动作。
李忘生手忙脚乱地关了门,哐当一阵响亮。
裴元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低头去看洛风——对方被人撞破也没心思再继续,转而把他押送进了电梯:“到家了发个消息给我吧?”
“下次跟我一块回去吧。”裴元道,“短信钱很贵。”
说瞎话草稿也不打,洛风笑一声:“再说吧。”
裴元却把身子挡在电梯口,说什么也不肯再动。
洛风抬头看他,知道临走前总该留些什么,他也不是真笨,可惜这家里头跟有诅咒似的,总会有人出来坏事。
“什么?我还在屋里呢他们就在外头偷上了?”谢云流的骂声由远及近,而后随着关门声彻底闷沉,“……我靠,怎么还在亲。”
两人这下彻底没了兴致,摁了键便匆匆告别。


——


东方宇轩接到李忘生电话邀请时还纳着闷。到底是什么风如此带劲,居然能把这个男人刮出两点一线的生活模式之外,把他约到了茶馆,说是要来一场彻头彻尾的谈心。
在得到这份谈心主题和谢云流无关的保证后东方宇轩便一直很期待,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短也不长,说生疏还算熟络,说熟络却又还带些礼貌的生疏,仍旧处在一个距离产生美的阶段。现下对方主动邀请要回温友谊,他自然是再开心不过。
如果谢云流没跟着一块来。
穿着过分显眼的人整体气质和茶馆格格不入,一开口也毫不客气:“你俩关系挺好啊,他一约你就屁颠跑过来。”
“……”东方宇轩看向李忘生,“他犯什么病了?”
李忘生尴尬:“没事,你当没听到。”
谢云流更阴阳怪气:“行啊,还讲起悄悄话了。”
李忘生只得把凳朝着谢云流的方向拖近些,两个人几乎贴在一块——非常方便讲悄悄话的距离,如此才把人心情安抚舒爽。
东方宇轩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其实今天来找你主要是师兄的意思。”李忘生道,“我们有些事要和你讨论一下。”
东方宇轩哦一声,看向谢云流:“来找我干什么?生了什么大病?”
“身体好着呢,能生什么病?”谢云流嗤一声,开门见山道,“你认识裴元吗?”
“算是我半个学生。”东方宇轩道,“怎么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谢云流问:“你知道你学生喜欢男人吗?”
东方宇轩险些把茶叶呛在喉咙里头。
谢云流又问:“你知道你学生在和我徒弟谈恋爱吗?”
东方宇轩赶忙放下茶,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
“哎。”谢云流很是不解,“你到底怎么管学生的?”
“……”东方宇轩投降,“恋爱自由啊,这我真管不了。”
“师兄。”李忘生叫停了谢云流的刁难,语气无奈,“咱们不是说好了要讲正事,不要有个人情绪的吗?”
“我有吗?”谢云流道,“挺平静的啊,哪儿有个人情绪了?”
“风儿和我们说起这事的时候,那会儿你的反应才叫真的没个人情绪。”李忘生道,“像在看戏呢,一点都不慌张,现在怎么反倒那么急?”
“我那会儿以为这小子能有点追求呢。”谢云流道,“结果呢?那么快就被拿下了,真出息。”
东方宇轩坐不住了:“跟我学生谈恋爱怎么就没出息了?”
谢云流打量一番他身上那套紫藤中山:“你这身衣品带出来的学生能好到哪儿去?”
东方宇轩气结,懒得和没眼光的人一般见识。
李忘生看看谢云流又看看他:“我觉得挺好看的。”
谢云流抱着胳膊,半晌又打量一番他那套打扮,最后还是勉强点点头:“还行。”
“我真要请你俩出去了。”东方宇轩忍无可忍,“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快说。”
“也没什么事,就是跟你说一声。”谢云流道,“你学生谈恋爱,咱们两方家长见个面,知会一下。”
“孙老年纪大了,他那儿还是让小裴自己去决定要不要说。”李忘生道,“你这儿我们倒是可以来谈一谈,提前打个预防,免得到时候吓得半死,反对来反对去的对孩子也不太好。”
东方宇轩莫名其妙:“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反对他俩?”
李忘生思索一会儿:“你那会儿反对我和师兄反对得挺义愤填膺的。”
东方宇轩真的有些想走了。
谢云流了然的眼神投过去,看得他更汗颜:“我反不反对不知道,只知道看你师兄来这儿,反对我的意见挺大。”
“怪你学生去吧。”李忘生失笑,“他故意把你拖下水的。”
“有这事?”东方宇轩见谢云流点点头,实在狐疑,“不管了,回去再问他。先问问你俩吧,光来讨伐我,还没问过你俩那小孩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人傻了点。”谢云流道,“不然也看不上你家那个。”
李忘生忙去捂他嘴:“他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东方宇轩叹得很是苦大仇深:“你说你就不能单独来见我吗?一定要带上他?”
谢云流被捂着嘴还在坚挺摇头,帮李忘生拒绝了这份邀请。
李忘生自己也道:“不好吧,带师兄过来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东方宇轩懒得再多言。
“行了,我能有什么意见?”他看着两人紧张的目光,无奈道,“你们这俩来找我问意见的怕才是最有意见的吧?”
一句话终于说到了点子上,他看着面前二位迅速绷起脸,空气也随之凝滞不少。此情此景,实在令人不解,“你俩这都过来人了,能有什么意见?”
“风儿是好孩子,小裴也是好孩子,我没什么意见,就是……”李忘生纠结道,“他俩以后规划不一样。”
过来人担忧的原来也是过来事,东方宇轩看一眼沉默的谢云流,了然不少。
“我听孙老说,小裴跟你们俩讨论过日后的打算,是要去欧洲深造的。”李忘生道,“可风儿应该还是会留在国内,距离那么远,很难保证。”
东方宇轩挑挑眉,转向一言不发的人:“你也这么觉得?”
谢云流默认了,表情十分肃,瞧上去是真的在担心。
东方宇轩更想笑:“规划再不同,能不同过你俩吗?”
李忘生和谢云流面色均是一僵,竟是找不到话语来反驳。
“再说了。”于是东方宇轩更来劲,“我家小子不会脑子有病突然跑去异国他乡求职求得杳无音信,你家小子估计也不会由着他胡闹说不联系还真的不联系。你俩这上梁都歪成这样了还能碰一块,现下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去怀疑他俩可能会因为规划不同害得后头分道扬镳?这不搞笑吗?”
空气比太平间更安静。
最后是谢云流起了身,语气淡然:“时间不早了。”
“好的师兄。”李忘生紧随其后,“我们走吧。”
东方宇轩看着满桌未动的菜和茶,忙道:“哎!账还没结呢!”
没等到任何回应,东方宇轩嘁一声没劲,只得对着空气继续品茗。


——


鞭辟入里的话骤然点醒了谢云流和李忘生,后者却还是打算找洛风聊聊。谢云流顺着他的意思做了个负责开门见山的角色,利落挑个日子出了击。可惜时候不巧,洛风刚开局游戏,对他的谈心邀请也尽是警惕。
“不是不想跟您聊啊,现在实在不方便啊师父。”他道,“您别这副表情啊,其实我还是很愿意和您聊的,真的。”
“那你好歹把游戏停了。”谢云流道,“看着我说话,不准看屏幕了。”
洛风哪敢把视线从团战挪开:“不行啊师父,挂机遭雷劈,这个是关乎您跟师叔死活的,我实在不敢停。”
“……”谢云流啧一声,“我给你打,你不用跟我聊,找你师叔去。”
洛风视线满是震惊,谢云流继续道:“你师叔喊你过去,聊聊你跟你对象以后的事。我俩挺支持,但具体如何还是看你自己,想清楚些心态也放成熟些,别跟我俩似的闹矛盾。”
洛风被他一通感化念叨得面色很精彩。
谢云流不满:“你这什么表情?”
“……”洛风艰难开口,“不适应的表情……”
见谢云流露出无语眼神,他只得服了硬:“您真的会打这个游戏吗?”
“这游戏都多少年了,当年网吧我也打过。”谢云流道,“真稀奇,圈钱圈成这样,还没倒闭呢?”
洛风摇摇头道一声谁知道,见他起身忙给他挪了位子,很是不放心地盯着谢云流参了一波团,目睹完技能全程放得快准狠威力十足,这才放心离去。
坚挺不过几秒便灰了界面,万恶的草丛惊喜连连,连带着右下角的企鹅也开始窸窸窣窣,他鼠标一滑,本想一键已读再丝滑开个隐身,却被联系人的备注冻住了摁键的指。
裴元两个字已然足够警铃大作,特别关心的标识更是雪上加霜,何况话的内容已然彰显危机:“你今晚不来了?”
“……”谢云流上工查岗,“来哪儿?”
裴元回得迅速:“来我家。”
谢云流的面色登时严肃不少:“不来。”
裴元发了个问号:“为什么不来?”
“……”谢云流思索一番,选择了个相较合理的说辞,“不敢来,师父师叔不让。”
“可你上周还敢来。”裴元道,“怎么这周就不敢来了?”
谢云流皱起眉,回忆着洛风上周夜不归宿的说辞,明明和裴元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小子。他了然地冷笑一声,在心底已然把洛风骂了个狗血淋头。
“对了。”裴元的新消息打断他思绪,“咱们就这一套玩来玩去,上次你说想玩点新的花样,我觉得有道理,就去店里买了。”
“还以为你会来的。”语气还有些委屈,“可惜我准备了那么久。”
谢云流对着新花样三个字几乎要盯出花,眉头紧皱像戴了老花镜。
“还有,你最近不是腰疼吗?”裴元道,“正好,这个你躺着就行,床上也可以玩。”
谢云流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你今天怎么了?话好少,心情不好吗?”裴元道,“不喜欢可以直接说,大不了我们接着玩以前的。”
谢云流忍无可忍,起身打开了卧室门:“洛风!”
被点名的人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措之中下意识躲到李忘生身后。
“怎么了?”后者堪堪回过魂,见谢云流脸都气红,忙上前帮人顺气,“你别急啊,发生什么事了?”
洛风弱弱:“师父您总不能是游戏打破防了吧……”
“我破个鬼的防?!”谢云流怒道,“我问你,你上周夜不归宿那会儿给的理由是什么?”
“去电竞酒店打游戏?”洛风回忆着,“都开房了当然得住一晚……您当时也没说什么呀?”
“我当时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谢云流道,“还骗我说去打游戏,你怎么还会骗人了?”
“……”洛风莫名其妙,“不是,我真的是打游戏啊?”
谢云流盯他,完全不信:“你真的只是打游戏?”
洛风重重点头:“我真的只是打游戏啊!”
谢云流哦一声:“在电竞酒店?”
“……”洛风声音瞬间低下去,“比电竞酒店稍微……再高那么一丢丢的档次?”
谢云流简直要气倒,洛风更是心虚:“怎么了啊师父……我就是去他家睡了一晚上嘛。”
李忘生的表情登时变得很震惊,和谢云流交换眼神交换得隐晦,在接收到对方传达的肯定回答后更是难以置信,看向洛风的眼神满是痛心。
“为什么都这么看我啊?!”洛风不解,“睡一晚而已!”
“还没事?还想骗我们?”谢云流抓着他,“你自己过来看!”
洛风被他带回到电脑前头,复活点里头孤零站着个角色,队友的问号和问候满屏。
洛风没管,眼神完全被裴元的聊天框勾去:“师父你怎么还偷看我俩聊天记录啊,太不要脸了,这跟师祖当年偷看你日记有什么区别。”
被谢云流拍了一掌,登时龇牙咧嘴不敢造次,定睛一看裴元最后一条消息,关切又诚恳:“东西都买好了,你今晚还来吗?”
洛风看了眼钟表,如梦方醒:“哎怎么都这个点了,我跟他约好了今天见面的。”
“师父你让让我。”洛风挤开他,“等我回他个消息啊,你晚点再骂我。”
谢云流难以置信:“回什么回?游戏在挂机你不打了?”
“就一局游戏没关系的。”洛风叽里咕噜,“大不了掉点信誉分,不重要。”
李忘生艰难开口:“那应该还是挺重要的……”
谢云流懒得喷,扶着额只觉心累。
刚刚还在义正言辞说挂机关乎父母性命的人现下哪还有在意父母死活的样子,他看着洛风回消息那急眼劲,深呼吸着默念不气经,念完一定睛,洛风居然回了个马上来。
李忘生问出了他想问的话:“……你还想去啊?”
洛风疑惑:“为什么不能去?”
“你!……”谢云流重重叹一口气,狠狠地戳洛风的脑门,“你长点心行不行?听他意思你俩玩的花样还不少啊?我怎么不知道你私底下玩那么大?万一被骗了怎么办啊?你能相信他吗?你跟他才认识多久啊?”
洛风很迷茫:“打个游戏也算玩得大吗?”
“还打游戏?你真装傻吗?”谢云流急道,“刚在一块就亲嘴,刚亲完嘴就上床,那再过几天怎么办啊?你要是个女的是不是孩子都能给我抱回来了?”
李忘生叹口气:“那还是得先领个证……”
洛风愣了半晌,总算在一连串的话里头确认出误会:“……你们以为过夜就是发生关系了啊?”
谢云流和李忘生都露出疑惑的表情,眼底三个字太明显:不然呢?
洛风服了,回头一翻聊天记录更想给裴元跪了,三个人全都不会好好说话。
他忙打字问裴元:“你买的新东西是什么?”
裴元回得挺快:“手柄。”
谢云流震惊:“只是手柄?”
李忘生轻轻啊一声,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洛风继续打字:“今晚你让我过去想干嘛啊?”
对面这次没秒回,沉默了半晌才冒泡:“难得设备卡带都买好了,你不来吗?”
谢云流哑口无言。
“师父,他就是邀请我去打游戏。”洛风无奈,“我上周睡客房的,不跟他睡一个屋。”
谢云流的表情如回南天的白板字,垮了个彻彻底底。
“师兄……”李忘生还投了敌,转头开始指责他给的错误信息,“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以前一样的。”
“我——”谢云流想狡辩,可寻思了半天好像也找不出一句合理的回怼,只得把话都吞回去,抱着胳膊背对着他俩,不愿再见人。
“尽担心些有的没的,你们别多想嘛。”洛风道着,赶忙背上包带了钥匙,“我出去了啊,如果玩得迟了就在他那儿过夜了,不用给我留门的。到时候会给你们发消息。”
兴高采烈的人很快消失在门口,谢云流默了半晌,后知后觉地担忧起来。
“回房吧师兄。”李忘生道,“走啦,还愣着干什么?”
“不,我还是觉得不安全。”谢云流道,“单独待一晚上这件事真不行。”
“有什么不安全的?风儿也是大孩子了,真不想做他还不会跑吗?”李忘生道。
“……万一被哄了骗了怎么办?”谢云流看他一眼,“就像你那时候也没跑啊。”
李忘生默了一瞬:“……那小裴大夫跟你也不是一个道德水平啊?”
默的人轮到了谢云流。
“走吧,别胡思乱想的。”他道着揽上谢云流的腰,轻轻靠在他身上,“两个都是好孩子,你就由着他俩去吧。”
谢云流皱着眉,心里疑虑虽然未消,却还是选择听了李忘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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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秦川 | 2025-5-26 18:49:0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5


外贼没防住,白菜上赶着被啃叶瓣子。
这事儿洛风还是没和两人说,第二天也只是带着裴元来家里头蹭了顿饭,后者扯瞎话能力一流,搞得他几乎也要以为那晚真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游戏一夜。李忘生毫无防御,完全信了这套说辞,谢云流的怀疑在昨晚的冲击下也消退,没有再继续为难。
因为裴元夸他手艺不错。
被默认的新成员就这么来蹭了多日的饭,直至洛风注意到裴元的脸颊上头肉多了不少,两人这才意识到饮食质量上升后的严峻问题,及时止了损。
可惜厨子本人没什么自觉,且由于李忘生食量太小,对方吃剩的基本都是他在解决。在日本为了身材管理饿久的人一旦破戒就不可收拾,咖啡馆又正值旺季大酬宾,设计展的邀请也接二连三,事业刚起步之下,谢云流没多少时间去跑健身房。
日子过得太单一,于是一天天一周周过起来格外快,一道道菜照常地做,一顿顿的饭也照常吃,可怜一次次的健身计划却被越挪越后,存在感和身材轻微的变化一样,几近为零。
李忘生却比他本人先注意到异样,夜里照例埋在谢云流胸口时歇息时,明显察觉到胸口比起先前稍微塌陷了些,脸往下一蹭,腹上的沟壑没那么深,指腹一摁,还有些软软的。
他纳罕咦一声,轻轻地喃:“好像没那么大了?”
谢云流疑惑:“什么没那么大了?”
“这个。”李忘生戳戳他胸口,又戳戳他小腹,没忍住笑起来,“师兄,你好像胖了些。”
谢云流的嘴角很是僵硬,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于是伏在他胸口的人毫无察觉,还在继续自己的感慨:“太好了,你刚回国那会儿真的好瘦,是不是日本那边一直吃不饱啊?”
“还好现在回国生活安定了饭也吃得饱了。”他道,“师兄,你这样算是幸福肥吗?”
他被自己说出口的这个词惹得轻笑起来,谢云流便在此时开了口,复述的却是好几分钟前的话:“……真没那么大了?”
声音好抖,连带着胸口也一震一震,李忘生抬眼,很是直白地说了实话:“肌肉吗?好像是小了点。”
认真负责的人又特地实践检查一番:“好像也没有,还是差不多的。”
“不用担心啊师兄,不差的。”他道,“这样也很舒服的,你不要这副表情。”
谢云流轻轻滑进了被子,选择闷在里头不出声。


——


天气一热起来,肉也藏不住。
直到七月毕了,工作那头的事彻底忙完,谢云流才有些时间感伤自己的身材变化。细数这几月来点点滴滴,李忘生开始忙碌跨国项目,每天和他说最多的不是稍等就是别闹;洛风在忙开题报告,忙到最后人间失踪,直接去了外头租房;吕洞宾依旧神龙不见尾,到最后和他唯一能共享些伤感情绪的只有在朋友圈叹气连连的博玉。
他懒得去关心对方跟学生进展究竟如何,因为李忘生开始连家都不回,飞国外去对接项目,被地中海喂了一周的海风。
北非的大太阳对于常年宅家的人而言还是太过狠辣,晒得李忘生回来瘦了一圈黑了一度不说,精神气也被晒干。
终于到家的人,话都没和他聊几句,倒头就去床上会周公,睡醒又开始接电话聊合作,匆匆忙忙去上班,连坐下吃个早饭的时间都吝啬。
一连几天下来都是如此,任谢云流如何劝如何哄都没用,遭了冷落多日的人一个急眼,被迫使出些前岗的绝活,可惜均以失败告终。
谢云流不想怀疑自己的职业素养,但他更不想怀疑是自己的硬件退化。
职业生涯首次遭到挑战,他盯着熟睡的枕边人,又抬头望昏黄一片的天花板,颇为迷茫地叹了口气。
事情在第四天晚上终于出现了些转机,李忘生的时差倒回了正常状态,电量也脱离了半格危机,在他再三请求下可算愿意配合,乖乖躺下随他动作。可到头来呢?做了一次就累了,推开谢云流又想睡,推得身上的人忍无可忍,只觉上一回尽兴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何况对方表现出来也不像是多满意的样子,叫得如此敷衍,简直演都不肯演。
“忘生。”他很委屈,“你是不是嫌我了?”
对方叽里咕噜喃几句,谢云流没反应过来,凑到他耳边一听。
李忘生说别吵。
谢云流想哭。


——


到最后又是和天花板深情对视一夜。
谢云流没睡着,天刚蒙蒙亮便去洗脸求个醒。水扑完脸后视线都清明,可谢云流定睛一看镜子里的脸,竟是怎么看怎么陌生。
熬夜的后果可不就是垮脸,人不年轻了,熬一晚的副作用比年轻时要大得多,黑眼圈和浮肿一道席卷,配合着眉尾的陈年旧疤,让谢云流的心态彻底崩溃。
他冲回床上,动作太大连带着床都上下一震,上头睡着的人一个惊醒,尚未反应过来便被谢云流抱在怀里,更是茫然地说不出话:“……怎么了师兄?”
“忘生,你看看我。”谢云流道,“你看看呢,别闭上眼啊。”
李忘生被他强行晃醒更迷茫:“我看了,怎么了?”
“好看吗?”谢云流问,“你别睡呀,快说好不好看。”
“好看的,好看的。”李忘生敷衍完,打个哈欠又钻回被窝,眯了半晌似是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没哄到位,又起身亲一亲谢云流的额头,“好看的,师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标准答案既出再无后顾之忧,李忘生放心地继续回笼,被亲的人却更不安,踱步去了阳台开始对着还没被日光照亮的弯弯月叹气连连。
于是失眠持续到了午间十二点整。
老板顶着黑眼圈来视察,浪三归想关心,可看着那怨气冲天的样子他也不敢太随意,只得先恭恭敬敬给他敬杯安神茶,力求走个流程来得免死金牌:“您请喝。”
谢云流接了,好好的一杯茶,抿竟也抿得苦大仇深。
浪三归看不下去,小心翼翼开口:“您怎么了?”
他顺着谢云流的眼神望去,店员忙上忙下,没有偷懒,人人着装整齐,瞧着尽是人模狗样,并无不妥。
“……怎么了前辈?”浪三归问,“您放心,大家没掉链子啊,这几天都有好好保养的。哎呀咱们都知道的这店也就靠服务生色相博噱头了,要是脸垮了那不就全完了?”
一句话不知戳了谢云流哪根肺管,激得人猛烈咳嗽起来。
“你忙去,别管我。”谢云流不想再和他的嘴多待,“莫铭不是在那儿吗?你去招待他。”
“招待啥啊。”浪三归道,“每天光点一杯柠檬水就来坐下偷男人,再过几天那画册都要变成点名册了。”
“……”谢云流看他一眼,“你走不走?”
“行,那我走。”浪三归起身,“留您一个人静静啊,有事再叫我。”
谢云流郁闷喝口茶,明明是降火祛燥的,却越喝越心烦。
他干脆给李忘生抛了个视频通话,对方没像以往一样秒接,瞧着头发凌乱的样子,应该是午休刚醒不久。
“……师兄,你脸呢?”李忘生看着那黑头像,茫然眨眨眼,“怎么又把头像换回黑的了?”
“心情不好。”谢云流道。
“为什么心情不好啊?”李忘生问。
谢云流答得行云流水:“想你了,你不在。”
李忘生愣了半秒,没忍住笑出声:“下班回去不就能见到了吗?”
谢云流抱怨得理直气壮:“回去你就不理我了。”
李忘生像是如梦方醒,后知后觉地轻轻啊一声:“不好意思师兄……最近真的太累了。”
“你今早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吗?我没注意到。”他道,“等忙完了我好好陪陪你,你要去哪儿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这人总这样,迟钝是迟钝了,偏偏认错态度又那么积极,叫人挑不出刺来,生气也生不淋漓。
“……累了也能主动黏黏我,可你不理我。”谢云流道,“早上我问你问题,你就那样敷衍我。”
“不好意思啊师兄。”李忘生笑道,“那我今天主动黏黏你好不好?能不能原谅我啊?”
谢云流很吃这套,瞧着表情总算满意了一些。
李忘生松口气:“你打电话来就为撒个娇吗?”
“不是。”谢云流开了摄像头,对准忙忙碌碌的店员,“忘生,你看看。”
李忘生疑惑:“看什么?”
“看看这些年轻的。”他道,“看看他们好不好看。”
“师兄,你是在考察吗?”李忘生道,“挺好看的呀,没给店丢面。”
谢云流哦一声:“比起我呢?”
“你今天怎么啦?那么关注自己的脸干什么?”李忘生失笑,“当然是师兄更好看了。”
谢云流彻底舒爽,怨气一扫而空。
远在角落里的浪三归被迫成为比较的一员,很是莫名其妙:“……”
莫铭也没能逃过摄像头的追踪:“……老师犯什么毛病了?”
“……感情这东西啊,谈到一定程度会厌会倦。”浪三归道得认真,“不然你以为七年之痒怎么来的?只是处腻了吗?不然,还有年岁渐长的缘故啊。年纪大的比不过年纪轻的,大家都怕变老。”
“……”莫铭皱起眉,“你又犯什么毛病了?”
浪三归只得恢复正常:“哦,我只是觉得前辈应该在中年危机。”
莫铭夸张地哈一声,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


李忘生总觉得那天的电话成了什么转折点,事态逐渐朝着他没想过的方向扭转,比如谢云流突然开始打鸡血,又把在日的那套白斩鸡拌沙拉遗风带回了国内。
平日里和他一样下班就躺的人开始泡健身房,一日三餐素膳从简,是要减肥的架势。
李忘生静待他把沙拉拌好,眼神飘到厨房里:“师兄,我不想吃这个。”
于是谢云流又把热腾的菜端出来,味道勾人,也不知厨子本人是如何忍得住,也不知有没有在里头偷吃。李忘生注意到菜盘数量未减,还是两人的份。可谢云流自己又不吃,他被劝着勾着连哄带逼的,难得吃撑了肚子。
再抬头,对方还是啃着那些菜瓣叶。
李忘生忍不住问他原因,谢云流很是震惊于他的明知故问:“忘生,我不能再胖下去了。”
“你不胖呀。”李忘生道,“哪里胖了?”
“还不胖啊?你知道你前几天直播的时候那群人说我什么吗?”谢云流不满,“他们说我占屏面积变大了。”
李忘生啊一声:“你离镜头太近了。”
“不止呢。”谢云流道,“他们还说我最近圆润了。”
李忘生道:“因为你的脸在边缘变形了吧?”
“……”谢云流气道,“忘生,你别装啊,他们都在说我胖了!”
“哪有呀?”李忘生继续打哈哈,“师兄只是脸上肉多了一点而已啊。”
面前人瞪得很幽怨,李忘生只得承认现实:“好吧,你确实是胖了。”
“可是胖了好呀,现在的身材不是刚刚好吗?师兄,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样子。”他捧着他的脸,笑着捏那块软软的颊,“你看,脸上有肉了,多可爱,就跟以前一样,多有亲和力啊。”
“……”谢云流莫名,“我要亲和力干什么?”
“不好吗?你带着这样的脸去咖啡馆,大家说不定还能更喜欢你一点呢。”李忘生道,“小浪这几天老和我说,你板个脸去视察,他们压力很大。”
“他瞎说八道。”谢云流嘁道,“我不要什么亲和力啊,再胖下去你都要嫌弃我了,我还管他们如何看?”
“不会嫌弃你呀师兄。”李忘生道,“以前不也这个身材吗?怎么现在反而想减肥了?”
“……跟以前一样吗?”谢云流沉思一会儿,“那你现在趴我身上,更喜欢以前还是现在啊?”
“以前都过去多久了,我哪能记得啊?”李忘生道,“反正现在很喜欢,师兄怎么样都喜欢。”


——


“……那你来问我干什么?”东方宇轩莫名其妙,“他喜欢哪个我怎么知道?”
谢云流疑惑:“你俩不是老相识吗?”
“老个头啊?”东方宇轩啧道,“你不咨询就出去行不行,不要浪费我休息日时间。”
“哦。”谢云流正襟危坐,“那我是来正经做咨询的。”
东方宇轩不太信他,无奈职业道德要求他不得放弃任何一名病患,只得硬着头皮问:“你咨询什么?”
谢云流答:“我焦虑。”
“……”东方宇轩继续问,“你焦虑什么?”
谢云流很认真:“身材焦虑。”
东方宇轩皱起了眉。
“脸也有点。”他道,“你说忙工作是不是就会垮脸啊?我真感觉最近人憔悴了不少,一憔悴就变得没什么精气神,瞧上去没以前好看了。”
“最近的健身也没什么效果,我压力很大啊,你能懂我吗?”谢云流叹口气。
“……”东方宇轩看着自己满当当的值班表,默了半晌,“不懂。”
“你怎么能不懂呢?”谢云流很痛心,“明明我俩同病相怜啊,你照照镜子就能懂我了。”
“…………”东方宇轩指着门,“我治不了,请回吧。”
“庸医啊。”谢云流麻利起了身,走前还不忘问候一句,“你要一块来健身吗?双人有套餐。我看你这状态挺需要的。”
东方宇轩忍无可忍:“不要!你快走吧!”


——


跨国的业务竟是还没结,李忘生再接到电话,想跳楼的心都有。
摩洛哥的天气和吃食就这么把人翻来覆去地又折磨了一轮,他在回程的飞机上狂睡不止,一醒来却仍旧憔悴,瞧着不像出差,像受刑流放了数周。
出了机场卫生间,他也懒得再管镜子里的人样貌多可怖,迅速打了车只想快些回家见谢云流。好不容易到了地儿,一开门见到的人却有些出乎他意料,让他几乎不敢直视。
这阵子的视频通话不是白打的,他隐隐有些察觉,可本人现下在跟前,还是和在屏幕里头见到的模样有出入。
谢云流又瘦回去了,却不似在日本那般消瘦得憔悴,胸与肩增了一圈,腰倒还是细的。他那张脸骨相好,本就没什么瑕疵,现下精气神一上来,配着明显紧致不少的颌线,好看得太有冲击力,让人无端有些望而生畏。
李忘生确实退了,只是谢云流迈步迈得比他快,腰瞬间被搂住,容不得挣脱。他抬眼对上谢云流的目光,一时间被眸底那湾水拽住了推阻的手,对着那张脸不争气地红了耳朵。
“师兄……”李忘生打量着他的刘海,“你是不是烫头发了?”
“不能吗?”谢云流眨眨眼,“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就不能打扮一下吗?”
衬衫领口被解得那么低,这打扮的用意绝对不轨。李忘生闭上眼,逼自己把视线隔绝,可对方随即又吻上来,发间脖间的香味一块席卷着,把他的脑袋都香得迷迷糊糊,再反应过来时早被抱着坐上床沿。
李忘生紧急叫停,谢云流却在他勒令前先把衬衫脱了,白花花一片坦着露着很是大方,连带着大臂平缓下去的筋,一道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对方也不动作,只是攥着他的手,俯下身抬眸盯着他瞧,等着那一句回答。
李忘生只得投降:“……去洗澡吧。”
得逞的人笑得大声,轻松把他抱起来便往浴室的方向走。
刚出差回来的人也经不起太大折腾,谢云流深知此点,便把主动权悉数交给李忘生,由他对着新练成的胸与腹打量连连——明明眼神都那么露骨了,嘴上还要狡辩说自己只是好奇,谢云流干脆躺倒了由着他摸,如此主动果然引得人收敛不少,还是做了往日最常干的,没再多逾矩。
事后的尽兴也算尽兴,他看着李忘生终于重新表露出如此浓情蜜意,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忘生,怎么样呀?”
李忘生不住点头,趴在他胸口刷手机:“很好很好。”
“好什么?”谢云流戳他手机壳,“一做完就玩手机,我看你心思不在我身上。”
“别闹啊师兄。”李忘生笑起来,“在跟平台聊要不要续签的事,晚点跟你说。”
“晚点再说?”谢云流问,“那你现在要干嘛啊?”
李忘生埋在他胸口,额头抵着沟壑狠狠蹭一番,语气飘着荡着随着动作断断续续:“现在蹭蹭你。”
如此爱不释手。
谢云流很是骄傲:“满意成这样啊?”
李忘生重重点点头。
“那你夸我厉害。”谢云流道,“你去外头这阵子我很自律的,一点油的甜的都没吃,每天都跑健身房。”
李忘生喟叹一句那么厉害啊,引得他更是翘尾巴:“对啊对啊。”
“还有别的呢?”他问,“除了厉害还有什么能夸奖我的?”
李忘生沉思些许,露出个坏心思的笑。他扯来被褥间方才褪下的外套,在袋子里头开始掏皮夹。
一叠红钞被拍到谢云流胸口:“师兄,你要这个奖励吗?”
“?”谢云流惊叫出声,“忘生!我不是出来卖的!”
“你还只拿五百?!”他数完钱,更是崩溃,“我只值这个价吗?”
“不是吗?”逗他玩的人语气无辜,“你在门口勾引我上床的时候看上去挺像的。”
“你还说我啊?”谢云流道,“一勾引就勾引走了,你道德水平也就那样了。”
“还说喜欢胖的。”他怼得兴起,“结果呢?健身健回来你就挡不住了。”
李忘生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什么名堂,见他语塞至此,谢云流笑得更是得意:“怎么啦,没话说了?”
遭完对方一眼瞪,嘴上便宜占个够的,这才开始嘘寒问暖:“忘生,去那儿累不累啊?”
“很累。”李忘生道着,往他怀里钻,转瞬便被抱得严严实实,安心的温热笼着罩着像蕊外头的瓣,裹得他犯困。
“看出来了。”谢云流道,“感觉你晒黑好多啊,白猫都成煤球了。”
李忘生愣了愣,视野里头只有谢云流雪白一片的胸口,瞧得他很是心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比起胸口的触感简直糙得可以。
好像还有些漏网的胡茬没刮干净,他最近是不是真的太忙了?忙得都没时间捯饬自己了。
李忘生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不好意思,赶忙把脸埋进掌心里。
谢云流见他突然捂了脸,问道:“怎么了?”
李忘生转个身,把脸埋进了被子:“……我想睡觉了。”
“怎么突然要睡觉了?”谢云流见他不动弹也不吭声,只得帮他关了灯,“累了?累了快睡吧。”
李忘生却突然下了床,没管谢云流如何反应,直直冲进卫浴里头,镜子底光的设计实在反人类,他被镜子里的人脸再度吓了一跳。
他尚在研究黑眼圈到底是如何能青黑至如此程度,谢云流已经从背后抱上来,眼神直勾勾盯着他那张脸,盯得李忘生几乎要无处遁形。
“上班就是会这样的。”谢云流见他心情不好,开口安慰道,“你这几天项目结束了就好好休息,好不好?休息好了就没事了。”
“真的吗?”李忘生担忧道,“师兄,我都没注意到自己成这样了。”
“真的啊,你怕什么?你变成什么样师兄都喜欢。”谢云流无奈,“你不也这么跟我说的?”
“我是这么跟你说的……可你还是去健身了。”李忘生道,“师兄,我是不是也要跟你一块吃那个绿东西了?”
“你吃那个玩意儿干什么?你好好吃饭。”谢云流皱起眉,“听我的,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好了人就漂亮了,真的。”
“好。”李忘生被他哄着,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师兄,真羡慕你。”
谢云流问他羡慕什么,他思索半天,也只能答:“我也想像你一样闲。”
“忙完这阵就好了啊忘生。”谢云流哎一声,“等这个项目忙完了,等你工作室招人了,那时候就不用那么忙了。”
李忘生轻轻嗯一声。
“师兄。”他道,“法餐好像也没那么好吃。”
“是吃不惯吧?”谢云流见他点头,笑了,“那我明天给你做,想吃点什么?”
“都行。”李忘生道,“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


好饭好菜如上瘾,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工作太忙的人,光是上班就能把精力全榨干。李忘生只觉每天最开心最期待的事只有吃饭,人累了饭量也会比平时稍大一些,遑论身旁还有个不断给他夹菜,吃完让他倒在沙发上主动提供按摩的。
享受着伺候着总算是挺到了项目结束的那天,李忘生终于睡到自然醒,窗帘被掀开后太阳就毫不留情面,洒一大片全到他身上。
暖乎乎一片里头谢云流也躺到他身侧,李忘生顺势抱上他,却听谢云流在耳边奇怪地咦一声。
他抬了抬眼皮:“怎么了?”
“没事。”谢云流抚着他的肚子,“就是好久没摸这儿了,有点不太一样。”
李忘生察觉不妙,下意识收了些腹。
“迟了啊。”谢云流道,“怎么回事忘生,平时摸这儿,应该是平的啊?”
他故意扬了语调:“现在怎么还鼓起来了呀?”
李忘生闭着眼,不愿接受事实。
“哎呀忘生。”谢云流没忍住笑道,“你被我养胖了。”
被里的人一缩便没了影,只有软绒绒的发在枕上凌乱。
“怎么这个反应啊?”风水轮流转,身上的人笑得非常不留情面,“胖一点不是好事吗?你太瘦了呀。”


——


空调吱吱嗡嗡太响亮,吵得东方宇轩有些烦躁。
笃声响完门一开,他瞧见来者,更是有些郁闷。
“……你们俩到底要干什么?”他叹口气,“专挑休息日过来骚扰我?”
李忘生莫名,看了眼背后空无一人,也不知对方这句抱怨源于何因。
如此无辜相,东方宇轩也不忍再把谢云流的过错归到他身上:“……你坐吧。”
“心里头又想什么了?”东方宇轩问,“总不能是感情又出问题了吧?”
“不是感情的事……是我自己的事。”李忘生欲言又止,“感觉最近可能……有点太在意外貌了?”
东方宇轩皱起眉:“什么?”
李忘生的表情更尴尬:“你不觉得我最近有点胖了吗?”
东方宇轩盯着他半晌,硬是没看出这脸比起先前有什么不同:“……没觉得。”
“可我确实胖了。”李忘生道,“师兄最近也不知怎么的,看上去状态越来越好了。”
“可他光练他的,对我只说让我好好吃饭,吃好了状态也好了,把我当什么养了似的。”李忘生道,“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东方宇轩面无表情,瞧着是在认真倾听的样子,眼睛早就溜到了书房那一排柜上,尽是病人送的横幅,还有一座座证书奖杯。
职业生涯两堵墙啊。他想,这些丰碑还是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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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秦川 | 前天 20:2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6


续不续签这事儿还是得当面谈。
按理以往几次都是叶炜出面,这次倒是难得请来个闭关的,墨镜戴着把眼角的疤遮个干净——气质太出众,这一戴像公子哥耍帅,反而让人想不到是真患了眼疾。
李忘生到店时,叶英还在和服务生商量把窗帘拉上的事。叶大少照例的见不得太阳,昏暗的环境反而让他看得清楚,李忘生还未走近,便见人歪歪脑袋,迅速得出了来者的身份:“来了。”
叶英的眼睛现下如何状况,隔着墨镜是瞧不出一点,李忘生只能从方才他飞速的反应里猜测些许:“你眼睛好些了?”
“只有你敲门敲得那么轻。”叶英却摇摇头,不再沉迷针对眼睛的嘘寒问暖,开门见了山,“真不续约吗?”
得了肯定答案,他也没多遗憾,或许是如此场面见得多了,又或许是面前人毕竟熟识。账号没怎么商业化,本人也没什么要在这行业拼出个人生成就的干劲,再加之跟平台没纠纷也没旧仇,叫他没什么好担忧。
“……退回野生主播。”叶英只能如此评价,“你这是要归隐山林了?”
李忘生被他的莫名比喻惹得轻笑几声:“那也算吧。”
他见叶英的表情不像是要强留洗脑的模样,等着表率的心跳便也没那么快,可惜心态方安定,对面的人便骤然转了话锋,不是要放过他的样子。
“你不续约我们损失也大,总得给点表示。”如此睁着眼说瞎话,“正好,我这儿有个主意。”
李忘生觉得对方跟东方宇轩玩久了性格也被带偏:“……你想拜托我什么事?”
“小事。”叶英道,“五弟新买套房,想请你去设计一下。”
“就为这事?”李忘生松口气,“微信来个消息的事,我会来帮忙的。”
“不止。”叶英轻轻叹一声,“藏剑年底发布会,得请个设计师来给特邀嘉宾做衣服。”
“这……”李忘生失笑,“那得去问师兄,不能来问我。”
“你怎么就敲不了板呢?”叶英道。
“我可敲不了板。”李忘生道,“师兄接合作很看眼缘,说不准的,你有问过他吗?”
“二弟给他发邀请,你猜他怎么回复的?”叶英问。
“……”李忘生难得从他眼里看出些不满,有些想笑,“这是被拒了几回啊?”
叶英放下瓷杯,铿锵一声小发雷霆:“四回!”
李忘生没忍住笑出声,惹得叶英更无奈:“都说事不过三,可如此油盐不进的也是第一次见。二弟也是碰壁碰犟了,打算最后再试一回。”
“我怕这再试一回,结果也还是一样,所以想托你去说服一下他。”叶英道,“要这法子再不行,那我们只能另请高人去。”
“好吧。”李忘生好不容易止了笑,“我帮你去说说,但师兄在这事上有自己的坚持,怕是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改意见。”
叶英点点头,见他始终不提回馈,忍不住开口:“你呢,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想啊。”李忘生道,“家里茶包又见底,不如你送些龙井来?”
李忘生还是那副样子,能帮的尽量帮,也不求什么回报的东西。叶英也不想让两人关系变得太划清界限,或许这样轮流来一通你欠我我欠你的戏码才算好些。
“好。”叶英道,“所以真不续约了吗?”
李忘生摇摇头,他便顺势问原因,问得对方很是纠结,沉思许久才开口:“也没什么原因。”
“说实话,之前为什么会签,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有观众,我就播下去了,播下去就跟着常规主播会做的那样,去和平台签约。”李忘生道,“虽然最大原因应该是你二弟当时糊弄我,拉着我喝茶喝了两个小时。”
叶英假装没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你现在也有观众,怎么不播下去了?”
李忘生听出他言外之意,不免失笑:“你认为我当时是为了孤客播下去的?那也可以这么想。”
叶英默默喝了口茶,在脑海里头,把回忆里那个扬言绝不复合的李忘生就地埋了。
“……其实也不是不播了,只是不想像完成指标一样地去播。”李忘生道,“说白了也只是个闲暇爱好,工作已经很忙了,再投入在这个上头,怕顾不过来生活里的事。”
“……好吧。”叶英道,“这话术真熟悉。”
李忘生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叶英便继续道:“娱乐圈里的,准备隐退回归家庭那些人,也都这么说。”
李忘生点点头:“那倒也是。”
叶英见他连否认的意思都没有,简直汗颜:“……我不明白。”
光杆三十多年的人,能明白就怪了。李忘生宽慰看他一眼:“不明白也是好事。”
叶英忽略了他话里的炫耀和怜悯,不想再多谈,干脆地起身送客:“后续的事邮箱联系吧,还是让三弟对接。”
李忘生点点头,迅速利落关上门,走的架势太绝情,让叶英忍不住怀疑对方究竟有没有把问询的事放在心上,好在半小时后对方便来了电话,效率高得吓人。
“他说可以。”李忘生道,“回复邮件发叶晖那儿了,顺带让我提醒你们一声,还是按你们加码的要求来给报酬。”
“好的。”叶英挑眉,“那么快就说服了?”
“是啊。”李忘生的声音听上去似是有些怨念,“茶叶多送几包来吧,我怕是要替你那些嘉宾先一步当上模特了。”
叶英难得笑那么缺德。

——

不续签这么大的事,还是得说。虽然李忘生觉得,正常人都该明白,又不是不播了,那也没什么必要说。
谢云流反应却极大:“你不签了?”
“你不签了不就是不播了?”他道,“不播了怎么办?那我还怎么和紫虚抢切片发啊?还怎么蹭你皮套跟那群粉丝对喷啊?还怎么在摄像头对面刷脸啊?还怎么警告他们别乱说话啊?”
李忘生觉得还是得说。
晚上直播时就这么顺带着提了嘴,弹幕一片平静,除了哭几句玉虚直播频率越来越低以外也没太激烈的表示,跟谢云流那架势简直是两模两样。
只是哭丧来了,控诉也随之滚滚,李忘生反省着回忆些许,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间歇性的每晚直播逐渐变成了雷打不动的一周两播,到现在可好,不定期也不限时,确实有些亏待。
主动认错不可取,耐不住观众一群蹬鼻子上脸的,说线下那本市的舰长聚会就在周末,玉虚本人来露一下面行不行,有人过生日。
又是这个理由,李忘生这次却不再吃这套,发个红包抽个奖的操作下来,温言温语几句又把观众哄服帖,硬生生把话题平复了过去。
谢云流在椅后头看得嗤之以鼻,却没想到这线下的舰长聚会竟是真寿星组的局,没对着李忘生坑蒙拐骗。
包场的咖啡馆也挺巧。
“装饰寄过来后店员会帮你们布置啊,大概什么时候送到?”他看一眼面前目瞪口呆的主办,实在忍不住笑,“呆什么,巧了么这不是?人生处处是相逢啊。”
“再过几分钟吧,刚刚快递员打了电话,在来的路上了。”身旁浪三归不知他在相逢个什么玩意儿,还搁那兢兢业业汇报对接情况,直到那姑娘把他拉过去,表情很是惊恐:“你没告诉我你们店长居然就是玉虚对象啊?”
“哎呀,这个又不在对接范围里。我要是提了,岂不是让到手的赚钱机会飞高高。”浪三归道,“是对象也好啊,监督你们别乱来,免费的警官啊!”
姑娘沉重地叹了口气,郁闷时分,装饰正好送到,哐哐咚咚从车上搬下来,很快堆满了角落。
浪三归迅速吩咐众人去拆盒,转瞬工夫便开始利落布置。姑娘的表情却很是紧张,绞着手指对谢云流尴尬笑,笑得后者生了怀疑,踱到大厅去看情况,正巧撞见店里的小年轻在拉横幅。
谢云流抬头看一眼,文案里头好亲昵的告白和真情流露,画面里头皮套的道长好笑盈好温润,看上去对围住他的爱心还挺满意。
浪三归察觉到谢云流表情有些不满,正想开口转移话题,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爆笑,一位店员被舰长们簇拥着,表情疑惑地把kt板放在门口,正好在玉虚立牌的脚边。
谢云流下意识觉得他们没在笑好事,走到大门一看,kt板上是只比格,很贴心地被标注了静虚二字,串了根绳,风一吹就晃,一瞧固定的点在哪,可不就刚好贴在玉虚的手上。
谢云流再抬头,主办那姑娘早溜没了影。

——

来接谢云流下班的人愣在原地,和门口那只静虚大眼瞪小眼。
李忘生打百米开外就瞧见了那个巨大的立牌,脑袋本就烧得厉害,这下看见这化了狗精的静虚,更是思考不出个所以然,彻底宕机。
他细细念着立牌上印的字,什么赛博神父勇救三婚风尘,什么距离完美的男人只差一个温柔贤惠的大嫂,他看不懂也不敢懂,迅速打电话给了谢云流:“师兄,门口这是什么东西啊?”
“问我啊?问你舰长去。”谢云流道完又问,“忘生,你在门口看到我没?”
“我没看到啊。”李忘生张望着,“你在哪儿呢?”
“狗绳那么明显你没看到?”谢云流道,“那狗耳朵好像被吹折了,你帮忙掰回去一下。”
李忘生面色复杂地看着那只比格,只得把它的耳朵掰正回来。
他在外面站得太久,已经有人注意到他,在里头纷纷挥着手,邀请他也进来玩。李忘生还是不好意思走,于是进门不过半分钟的工夫,就给舰长围了个彻底,一群人凑上来叽叽喳喳报id,水泄不通地一绕,把谢云流都挤出圈外。
李忘生一个个打完招呼,聊了好一通,才看向角落的店长:“师兄,什么时候打烊啊?”
“看他们什么时候走。”谢云流没好气,“你待会儿吧,我给你做点蛋糕。”
围人的更开心,又是叽叽喳喳开始留客,李忘生耐不住一双双眼恳切地盯,只得挑了个空座坐下,被很是感慨一通,说什么玉虚过了那么多年,性格居然还是和上次线下活动时一样好,一点班味没沾,一点怨气不带。
李忘生笑了:“性格还会变差的吗?”
谢云流被他盯得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
“玉虚也担心被静虚传染啊。”有人道,“唉没事,这样的对象,能把他拿捏也是一种本事,我相信有这种本事的人不会被同化。”
谢云流懒得骂人,李忘生忍笑忍得辛苦,门在这时候又开,打断了对话。
在粉丝群瞧见非法聚众里头混进玉虚本人的祁进姗姗来迟,出警的话还来不及说,面色便在瞧见谢云流的那刻骤然变差。
李忘生恍然看向二人,想起上次说要带谢云流去和祁进见个面,可惜最终还是没见成,这下碰了面也挺好,免了他再组局介绍。
他回头示意谢云流,后者不明所以,但还是上前打了招呼:“平台ID?”
祁进嘁一声:“紫虚。”
谢云流登时露出复杂神情,还没来得及发难,对方身后那位一道来的反而先有动作,箭步一迈上前,迅速握住了他的手。
谢云流着急忙慌看向李忘生,回头赶紧抽,没抽出来,只能瞪着警告面前人:“你干什么?”
面前人很是感激:“哥们,真的谢谢你。”
“是孤客,我没认错吧?”姬别情道,“真谢谢你啊,还好你主动犯贱,要不是你我对象还真想不到我这号人。”
谢云流皱起眉,骂人的欲望还是被李忘生的目光浇灭,只得硬着头皮礼貌应对:“……不用谢。”
祁进语气嘲讽:“没谢你。”
“哦。”谢云流冷哼一声,把点单牌挪过来,“那不闲聊了,你快点单吧。”
被李忘生带着光顾数次的老顾客对自己的心属口味很了解:“焦糖拿铁。”
谢云流比个掌:“五十。”
祁进气结:“你抢钱啊?”
“你对象不是说我帮上你俩忙了?”谢云流面不改色,“那总得给点月老费,我缺钱养家。”
祁进翻了个白眼,正想骂他黑心,一张百元钞便被拍到谢云流手心:“来两杯。”
谢云流登时露出得意的笑:“爽快人。”
姬别情跟他抵了拳,拉着瞠目结舌的祁进迅速落座。
收了钱的人变脸变得迅速,赶忙背过身狠狠甩手。
李忘生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语气很欣慰:“你们三个相处还挺顺利的。”
“那必然。”谢云流又摆出副无谓表情,“我一直很亲和的。”
李忘生无奈看他一眼:“那就好,我还生怕你对祁师弟有意见。你俩对彼此印象算不得好,现在见了面,应该能弥补一些吧?”
“弥补什么?难道我看他好看就会嘴下留情些?”谢云流顺着他的话,又打量一番祁进,没忍住嗤出声,“刚才还没发现,你这师弟长得,挺迷你啊。”
“我现在就喊莫铭过来。”他道,“看看未成年长得高还是他长得高。”
祁进警觉回头,李忘生赶紧去捂谢云流的嘴,尴尬地露出个宽慰的笑。

——

聚会接近尾声,围着李忘生的人也终于少了些,某位的视线灼人是一回事,主播本人也不是太爱凑热闹的性格,躲在后厨避难,千呼万唤也不出来。
人在谢云流可视范围内,终于是把店长哄开心了,拉的花也没那么怨气冲天。李忘生就跟在他后头瞧,贪吃蛇尾巴似的形影不离,但不挡道,多贴心。
谢云流还是压不住嘴角,好不容易得了闲,第一反应便是想去牵他手,门却突然开得响亮,祁进匆匆道一句找人,理所应当地站到了李忘生身旁,开始追着问。
“我听他们说您不续签了?”他道,“怎么能不续签呢?”
“反应那么大干什么?”谢云流怼他,“只是不续了又不是不播了。”
祁进果然愣一会儿,像是松口气似的:“……这事我怎么现在才知道?您不和我说吗?”
“我以为你那天直播在线呢。”李忘生打个哈哈。
“师兄!”祁进不满,“你忘记最近给我派多少任务了吗?我哪来的时间看直播?”
“我说怎么最近没来和我对线了。”谢云流嘁道,“还以为他洗心革面认真上学去了,没想到是你故意支开的啊?”
李忘生心虚望天花板,证据凿凿之下还是没狡辩,如此默认让惨遭压榨的实习生更郁闷。
“……”但终究还是没发作,“所以您以后还直播吗?”
“还是会直播的。”李忘生道,“就是时间不固定,看心情播吧,主要还是得回归一下生活。”
一句话不知戳了谢云流什么爽点,惹得人突然很大声地笑起来。
“瞪我干什么?”他迎向祁进复杂的目光,“又不是我让他回归生活的。”
祁进响亮啧一声,懒得跟人计较,转身出了门,刚好得以窥见外头一景,一干人已经有了离场的势头,在准备合个影。
姬别情混在里头很有违和感,对着他们光明正大地招招手,成功把三人拐进合影框。

——

再热闹的时刻也有终点,春分后夜越来越短,日落的时间也晚,等外头彻底暗下来时已经快七点,再恋恋不舍便有些不安全。
宴会毕了人自然散个干净,店员被谢云流遣了先行下班,主办和其他几位想留下帮忙收拾,遭了李忘生一顿劝也只得踩着夜色先回家。
零零落落满地气球飘带的,灯光熄去真冷清。
李忘生帮着在扫地,等对方戳完最后一个气球,空气才终于安静下来。
扫帚窸窸窣窣的刷声在谢云流开口时顿了几秒,对方轻笑一声,语气很得意:“回归生活啊忘生。”
他转过头:“我终于是你的归宿了?”
归宿这词未免太大,复合后还是第一次提起这种事,让李忘生有些不适应。谢云流还是喜欢让他许些承诺,场合却显然不对,现下当务之急应该是回家而不是谈什么归宿。
李忘生无奈于他的明知故问,把灯关了再踱步到门口,在原地等着人动作。可谢云流没动脚步,在一片黑暗里瞧着他,像是一定要等个回答。
这人太喜欢许些口头的誓了,不管是自己去承诺,还是得了别人的保证,都能让他开心许久,年轻时带着我们一辈子好的势头,什么感情都往对方身上倾注。李忘生懂他这性格,认识那么久,再不擅长饲养的也通了门道。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已经认识那么久了,久到足够那么了解对方,一句话能引申出那么多心理活动。人生那么多年就跟这人纠缠不清着,真要说归宿好像也只有眼前这一位。
那就是了。这就是答案。
谢云流看着他,视线渐渐由势在必得变得忐忑,看着车水马龙的光也是如此陆离斑驳,映得门边人半张脸暖暖地亮,剩下半张隐在夜里头,眼却是亮的,认真地盯着他瞧。
“怎么不说话了?”谢云流还是没忍住问出口,声音落到对面人耳里,面上表现出的竟是比他还震惊,“怎么了?”
“不好意思啊师兄。”李忘生面上露些赧意,“我刚刚在脑子里回答你了。”
谢云流彻底无语。
“回答个是与否至于回答那么久吗?”他道,“告诉我,你刚刚想什么呢?”
“想些过去纠结的事情。”李忘生道,“师兄说归宿,容易让人想到一些事,比如前几年的时候,我不觉得你是唯一的选择,说是归宿,倒更像是一种孽缘。那个时候我不觉得我们有以后,因为我们已经断在中间了,再去谈未来谈归宿,是不是很奢侈的事?”
谢云流被他这脑回路念得很汗颜:“……忘生,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
“不是吗?”李忘生轻轻唔一声,“那我言简意赅一些?”
谢云流抱着胳膊笑:“你说吧,我看看你过了那么多年,讲话的技术精进些了没有。”
他这么打量着,却让李忘生反而有些说不出话了。
直播间里头什么话都能往外说,宽慰的玩笑的,劝谏的指责的,那么多年下来都能集齐厚厚一本词藻典。多巧言善辩的人,居然在此刻败下阵来,只能诚恳地露个笑,而后把掌心摊开来:“师兄。”
“回家吧。”他道,“我们一起回去。”
他想说很多话,从七年的纠结说到现下的感慨,但转念一想确实不用在当下急着分享那么多,日后那么多时间,有的是时候慢慢讲慢慢聊。
就是答应师兄说要言简意赅的,最后简成这模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敷衍。李忘生小心看一眼,唯恐谢云流还要再如很多年前那样闹些脾气,可对方没皱眉也没咋舌,瞬间明白了他未尽的话,表情轻轻松松的,登时把他的掌心握紧。
夏夜的风恰时迎面来,在吹起额发那瞬间,李忘生才有了些实感。
“走吧。”谢云流朗声道,“回家去。”
他才恍然,恍然这句话也能发生在他俩分别后的某个夜晚,心里温热之下,又忍不住再攥紧了些谢云流的指尖。
“好。”他道,“我们回家了。”

——fin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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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滴红豆泥 | 10 小时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老福特看了一遍追过来再看一遍啊啊啊啊真的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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