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完结】强扭的瓜不甜,但至少没毒(LO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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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超级ooc预警完全无逻辑纯性缘脑剧情预警云姐预警李隆基被我拉磨预警以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谢云流恨着恨着就爱上了
*大概是一开始锁雾哥想强制剑魔哥但被气到发疯的剑魔哥反强制(?不知道反正还是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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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江山 | 昨天 17:51 | 显示全部楼层
  李忘生从皇宫回山时已是夤夜,纯阳夜里雪大风重,他一身雪白的道袍在月下几乎融进倾泻月华之中,飘飘如流仙,运起逍遥游时衣袖里流动的风搅乱了纯阳山雪的节奏。

  华山脚下前来纯阳宫参拜的香客们多少都知晓这纯阳雪一般玉一般的李道长。

  名剑大会时多少带些私人恩怨地将高力士击败后,李忘生自请前去大明宫向圣人请罪。说是请罪,却只丢给李隆基一句不卑不亢的“贫道此番行事莽撞,回宫后自去思过崖以自省”,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悔意。

  李隆基虽心有不满,但名剑大会上出的事儿多少是江湖里的规矩,想罚纯阳也得师出有名。又彼时纯阳尚得吕祖坐镇,李隆基不好拂了这半仙的面子,最终能做的也只是增派监视人手,仔细盯着李忘生到底有没有“自省”,等一个师出有名的由头。

  但李忘生此人,按谢云流的话来说,最是道貌岸然,表里不一,那层叠道袍下长的是一颗教你挑不出错的黑心。

  李隆基不知道这个,不然他也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逆贼谢云流有一样的想法。

  而此时的李忘生对李隆基或者谢云流的看法一概不知,只是翻出了压箱底的唯一一件玄黑道袍换上,顶着这样一身死气沉沉的颜色长驻三清殿给圣上祈福以谢罪。

  面色平静得往那一跪谁分得清他是三清还是那三座雕像是三清?被神策问起为天家祈福为何如此漠然,李忘生在对方迟疑的注视中只答一句“贫道生性寡淡,实非怠慢,见谅”。

  这就是李忘生的厉害之处,平日里叫你看不出情绪,当你真觉得他有问题的时候他能堂而皇之地说你看错了。

  被加派来的神策军这样想,等神策军轮班混进三清殿蹲房梁的谢云流也这样想。

  八年过去了,李忘生还是那副深不见底的木头脸。

  我当年就是一步步被他这状似无辜的样子骗的。不过我都被他逼走东瀛近十年了,他如今还在装什么?嫌骗我一个不够,还想去骗谁?

  谢云流一边提醒自己切莫再被小人所欺,一边仔细打量起房梁下跪坐的李忘生,借着万籁俱寂的夜,只听他嘴里念着什么似是祈福的咒词,谢云流隐约听得几句,想起这是从前祭天大典的时候祈福用的词。

  李忘生在给李隆基祈福?难怪他没见过这身黑袍,李忘生素来不搞花里胡哨的,道袍制式就那一两件,这一身怕不是宫里头赏的,这下子正给那皇帝磕头谢恩不成。

  卑鄙小人与狼子野心的狗皇帝蛇鼠一窝倒也说得通……不对,他怎么会看得上李隆基这种人?!与此等薄情寡义之人深交,李忘生倒也真不怕阴沟里翻船,而且这身衣服难道比我缝给他的那套好看吗?乌漆嘛黑的,看着就不吉利,一点都不适合李忘生。

  我的意思是——谢云流的思绪开始滑坡——李忘生此人最可恨在表里不一,所以穿这一身直白的黑有些辜负了他那潜伏许久的蛇蝎心肠,他还是适合穿白的,像夜里水中的月亮,看着月华一鞠,捞来黑水一捧。

  不过管你穿的哪一身,今日我谢云流就要取你这卑鄙小人——

  他怎么站起来了?

  ……他怎么去锁门了?!

  待三清殿自内部落锁,谢云流此时才反应过来——他又被李忘生骗了。此人一晚上守在殿中祈福,自他来时已过去一个时辰,而李忘生这一个时辰里都毫无任何波澜地念祈福咒,仿似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溜进了三清殿。

  也就是说,李忘生若无其事地在他面前给李隆基念了一个时辰的祈福咒并以此迷惑他趁他不备要把他捉拿在三清殿——

  谢云流的理智说着他应该先拔腿奔向最后一扇没来得及关的窗户,但很显然每次发现自己被李忘生骗了的谢云流是没有或者很少有理智的,于是除了理智之外的所有主观能动性催促他拔剑直冲李忘生而去。正准备将窗户也落锁的李忘生正走到窗户边,抬手将插销拨下,背后袭来一阵强劲的风,带起烛火摇晃,莲花灯架上的蜡烛不堪其负地灭去几盏。

  李忘生衣袖与碎发被扬起,脚下却四平八稳,后颈半指处正悬着谢云流的剑尖。

  李忘生没躲,那这一剑就是直冲着李忘生命门而去的。

  一阵后怕忽然涌上,谢云流停住剑锋之后从这种迟来的恐惧中品出一丝庆幸与极大的慌乱,在不知道哪种情绪的催促下咬牙切齿地低吼出一句:“为何不躲?!”

  “为何要躲?”

  此话一出,谢云流原是有些没缘由的气愤夹着一点欣慰,却忽然发觉他这一停并非只是他收放自如的功绩,还有他脚下泛出一阵淡蓝荧光的定身阵法。

  ……什么时候!?这卑鄙小人……!!!

  就不该对他心慈手软!

  眼前一身黑袍的李忘生平静地将窗户也落了锁才慢慢转过身来,面色如今晚这一个时辰又或者是之前八年一样平静,一双桃花似的唇瓣上下轻阖:“竟连这样简单的定身阵法都未察觉,师兄,你的性子还是这样莽撞。”

  不知道是不是谢云流太过震惊的错觉,李忘生似乎对“莽撞”这两个字咬得略重。

  果然是目的达成,装都不装了,李忘生以前什么时候这样跟他说过话!

  从见到这一身他没见过的黑袍开始酝酿的愤怒越来越膨胀,谢云流只觉心口一阵堵得慌,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李忘生神色平静地将手抬起来,玉一样的手指并起,内力自指尖渗出,轻易将剑锋拨至一旁,再上前一步来,指骨磨蹭着剑身,不断靠近、靠近。

  四周寂静无声,三清始终沉默,李忘生也始终沉默,他不张嘴,眼里却到处都是声音。

  他想问,师兄,你过得好不好?他也想问,师兄,可不可以不要走了?

  李忘生很少情绪过甚地望向一个人,所有来过纯阳遥遥一望的人只会说他是天上的月亮、纯阳的山雪,路过众生,无悲无喜。罪恶者将他的平静视作宽恕,敬奉者将他的淡然视作倨傲,无情者叹他大爱无边,多情者讽他滥情尘寰,世人赞他、爱他,却无一人可以撼动天上的月、纯阳的雪。

  可李忘生还是觉得自己是个人。

  一个会喜会悲,会怒会哀的人,而这个人正决心要将此刻的困惑与痛心交付给谢云流看,可他的神色方才从祈福时的强硬软化成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并不逾矩的关心,谢云流就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又开始了,这种眼神。

  像华山终年不化的雪也会为他融化,像高在九重的月亮也会为他下坠,像谢云流还没有离开的时候,那个不愿与他下山却爱听他絮叨尘世万千的小师弟。

  能被骗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闭上眼睛的谢云流暗自腹诽,李忘生的眼睛看不得,那是个潮湿又温暖的深渊,掉进去就再也出不来,像被千丝万缕地缠住了,只有被他耍的团团转的分儿,而他只待高作壁上观,看人为他心软为他倾倒的滑稽模样。

  这样厉害的东西,他会拿来骗很多人,骗师父、骗风儿、骗其他各派掌门、骗李隆基。

  谢云流烦躁更甚,李忘生的气息越靠越近,正稳步停在他面前,足够多的梦境和足够深刻的记忆导致谢云流闭上的眼皮没有半点用处,他不用眼睛看也能想见李忘生此时的眉眼有几分装出来的无辜几分装出来的多情,而等到他目的达成——虽然谢云流现在猜不透他有什么目的——他的眼睛就变成了冰锥子,一口气能洞穿一颗真心。

  李忘生何尝未看出谢云流的防备?可这里是纯阳,是他的家,李忘生想不明白,怎么能有人回了家还要防备呢?

  师兄……一定吃了很多苦。

  李忘生如是想着,方才流露的情绪忽而尽数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名剑大会上盯准高力士时一抹冲着下死手而去的狠戾。

  那种莽撞却快意的感觉重新涌上来,原本看着谢云流态度抗拒已准备退却的李忘生忽然又像坚定了某种决心似的,不再停顿踌躇,抬手搭上谢云流握剑的手,手指强硬地插进剑柄与掌心的缝隙,扣着谢云流的指节一根一根将握剑的手掰开。

  指骨被一意孤行地缠绕,李忘生的手比他的要凉些,缠着他掌心与指根却像是分不开了似的,剑身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谢云流神魂一滞,忽然感到那股被背叛的火气正在转变为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师兄既然回来了……”李忘生的声音近在咫尺,他的声音是初春的冰,吐出来的呼吸却是热的,一冷一暖团作一滴潮湿的春水,轻轻地渗进谢云流的四肢百骸,“不妨多留些时日……”

  还是不能太贪心的,李忘生偷偷想,多留些时候,撑到师父出关就好……

  被困住的谢云流只觉嗓子哑得厉害,直觉告诉他但凡开口就要让李忘生抓住把柄,便咬紧了牙关不肯讲话。

  双方沉默中,方才与谢云流指骨相缠的手在撬开剑柄之后停便转而攀上小臂,轻巧解开了护腕。一层玄黑的布料落在地上,其上的金属饰物叮当作响以掩盖不知何时成了轰鸣的心跳声。谢云流喉咙发干,勉强吞咽了一下,只觉得脑子虽不忘恨眼前这个虚与委蛇的李忘生,其余却是一团乱麻。而造成这一团乱麻的罪魁祸首如冰冷滑腻的美人蛇一般不由分说地探入松开的袖口,柔软的指尖意义不明地摩挲着他手臂上层叠的旧日伤痕,那片粗糙的皮肤早已好全,并无疼痛,只是头回被这般温柔地蛊惑,泛起一阵挠人心肝的麻痒。

  谢云流额头青筋暴起并附着一层薄汗,心下几乎是破罐破摔地怒火极盛:李忘生骗人已经要骗到这个地步了吗?!

  与此同时,李忘生的胸口猝然挨一记无形的闷痛。

  师兄在生气。

  李忘生以内力结此阵,其中运行境况皆有所感应,因此对于谢云流的抗拒李忘生自然一清二楚。从谢云流意识到自己被阵法困住时他就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阻力越来越大,方才也不知为何忽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抗力,再这样下去若是阵法骤然被师兄冲破,只怕会一时经脉逆行……

  师兄竟这般不愿回来么?又或许……李忘生忍下胸肺的血腥感,暗自垂眸,想起方才一剑杀意直冲他而来时的心悸,虽十分清楚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未曾解开,可谢云流眼里一如八年前的恨意,任谁看了都会难受。

  明明那一夜火光之前,师兄还只见尘寰可爱、人间热闹,有一双东君最偏爱的眼睛。

  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令李忘生难过,但只是这一个就足以让李忘生下定决心。他与谢云流在内力一道上实力相当,再这般对峙下去只怕师兄会因急于挣脱而走火入魔,八年来他时常后悔那句“我知道我留不住你”,在触到那些仅是触摸就足够惊心的伤口之后李忘生更加笃定了他的后悔是正确的。

  那一刻李忘生认真思考了把谢云流打包藏起来的可能性:华山数峰林立、大雪厚重,关一朵流云、一只云鹤又有什么难的?师兄为人总是侠义肝胆,要困住这样一个人的理由我自有千千万个,不是什么难事——他如何不知晓这种心思实在不义不齿,与那央求谢云流陪他一道颠沛流离的温王又有何异?

  所以李忘生还是觉得,他是一个人,不是天上的月亮也不是华山的白雪。

  他也会很恶毒地想困住一个自由的人。

  “师兄……这次我一定会留住你。”

  李忘生的声音似一根紧绷至于颤抖的琴弦,在谢云流的耳边响起。

  谢云流正要睁开眼,却感到先前被缠住的手臂骤然一轻,想必是目的达成,李忘生又轻飘飘地、毫不留恋地离去了,离去做何事呢——寂静的三清殿里传来布料被撕碎的声音,李忘生撕下一截衣袍卷作布绳,那双方才还向他示弱的眼睛已经变得和那个雪夜一样坚定。

  坚定地要把他绑回去问罪。

  谢云流窝在心口的一团火气终于撑破了一切耐心。

  “李忘生……你真是——”

  “师兄得罪,待师父出关,忘生再……呃!”

  李忘生的解释尚未完整出口便见眼前原本被定身的谢云流闪作一片黑影,不待李忘生反应,整个人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掐着脖颈狠狠拽过,窒息感上涌的同时,背部隔着一层蒲团被人掼到了地上。

  “死性不改。”

  失重感方才消失的李忘生被压在蒲团上一边挣扎一边听见谢云流如寒铁般冰冷的控诉,在慌乱中睁开眼,眼前正是谢云流裹在鸦羽毛领和鸦黑描金兜帽间的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甚至连那眉眼间恨不能除他而后快的恨都与那个夜里对剑时一模一样。

  可李忘生顾不上那些,在被人扼住命喉的同时,他第一个反应是谢云流嘴角的红。

  原是谢云流一时气极,心火难抑,强行挣脱了阵法,现下遭了反噬,嘴角竟见了血。

  “咳、师……兄……”

  李忘生猝不及防地被谢云流反制于地,摔到在地时发冠早已撞歪,夹白的青丝千丝万缕地散开,光洁的额头坠着一颗鹤顶红一般的朱砂。他如今整个人被谢云流压在身下,本能地挣动扭腰却全是徒劳,浑身动弹不得,唯有两条腿不知在胡乱踢动什么。

  谢云流冷着脸不动声色地松了些力气,浑身血气都往一个地方冲过去。

  得以喘口气的李忘生视野逐渐清明,抬起手摇摇晃晃地靠近谢云流的嘴角,只是拇指尚未靠近谢云流的下巴便被谢云流一把钳住按在了头顶的地砖上,凸起的指骨撞得一阵疼,趁着掌心松开,谢云流的手指顺势便扣进了指缝,将这只手牢牢钉在地上。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给我收起你眼里泛滥的怜悯,你到底还要骗我多少次?!

  “我本以为,当年之事后你倘若良心未泯,也该有所悔悟,却不想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肯放过谢某。”血腥味在嘴里漫开,谢云流却无心分辨那是从嘴里流出来的血还是从心里流出来的血,“将我骗了个彻底还不够,我一回来便要捉我去交给那狗皇帝……”

  “我没……”

  “你跟他还真是……烂人真心。”

  李忘生一愣,想着要解释的话也没有了,一双杏眼正以一种震惊到悲哀的疑惑望着眼前人。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师兄你误会……唔——”

  攻守之势的突然转变让李忘生的思考能力迟缓了些许,待他从本能的痛心之中抽出理智来努力确认中间确有误会要再度开口解释的时候,那只掐着脖颈的手却蛮横地抬起他的下颌,后脑勺撞向地砖,一截脖颈被迫向这方才还要一剑斩断自己的人挺起,上头仍留着谢云流留下的绯色指痕,衬得李忘生养在雪堆里的皮肤白得更甚。

  谢云流心猿意马地瞥了一眼淡淡的红痕,又微微上移目光,见了那双紧抿的唇,想起很多时候这两片花瓣似的软酥酪都紧紧闭着,而一旦肯大发慈悲地张开了,倒是给李隆基祈了几天的福,到他这就说的全是他不爱听的。

  “师父不让你喝酒。”

  “师兄去吧,我还需将刚才的剑法再练习一遍。”

  “师兄,跟我回去向师父请罪——”

  这一句尤其不爱听。

  想到这,谢云流方才因反压制李忘生而平息些许的怒火又冒上来,食指仍抵着李忘生的下颌不松开,拇指扣进李忘生紧抿的唇中,皮质的手套沾染上口腔的温度,却渗不进谢云流的指尖。

  “放、师兄……放开……”

  “李忘生,你这张嘴还骗过几个人?”

  他凑上去恶狠狠地逼问,没顾上想明白为什么这会儿他肯看李忘生的眼睛了,鼻尖隔着一寸的距离,甚至时不时彼此轻擦,近到连李忘生的呼吸都清晰可感,近到谢云流终于只能在他那双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的眼睛里看见自己一个人。

  “管你骗过几个人……我奉劝你一句,李隆基可没有我那么好骗,不是你念两句咒词就能哄过去的,你以为谁都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那么喜欢你,连被你骗了都还喜欢你。

  但谢云流说不出口,好像说出来就真的在李忘生面前输得一败涂地,说到底,就算他现在压制住李忘生又怎么样呢?没有丝毫上位者的快感。

  他恨不得一剑杀了他,又舍不得一剑杀了他。

  指尖在李忘生嘴里不断地描摹唇舌,压着舌面,又划过齿冠,把李忘生嘴里的解释搅成窸窣的水声与破碎的低吟。

  这张嘴实在不学好,外表长得唇红齿白,内里却是迷惑师父谄媚权贵坑害同门的败絮还……还故作无辜,哄人动心……你是从何时开始算计这些的?你与我说的那些话里,当真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吗?

  做师弟的不学好,做师兄的就该好好管教。

  谢云流愤恨地搅弄着软和的口腔,嘴角已经被他弄得有些磨破,因为唇合不上,磨破的地方流出一缕难察的银丝。一向端庄自持的玉虚子从未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眼角飞红,眼底流春,看得谢云流的愤恨与不甘最终滑向另一个弯路。

  他与李忘生本就只差毫厘,只需低头就足以咬上那只水光淋漓的唇,可他实在是太恨了,像是撞上去一样压住了,甚至都没来得及顾及李忘生磨破的唇角痛不痛。

  滑腻的舌尖纠缠在一起,谢云流终于切身感受到了李忘生唇齿间的热度,终于像在吻一个真正的人。尽管李忘生的牙齿紧咬,舌尖退却,谢云流仍旧足以沦陷在这种横征暴敛的快感中,一边缠住柔软的舌尖一边痛苦又愉悦地想着:李忘生也是喜欢我的,他当然应该喜欢我,他怎么可以不喜欢我?

  喜欢是演不出来的,就像不喜欢也是演不出来的。你看,我那么恨你,却还是忍不住吻你,所以你骗我的我都信了,一定是因为某一刻某一眼,你真的喜欢我。

  你只喜欢我的,对吗。

  谢云流忙于从这场一厢情愿的自证中窃取到他想要的证据,却忽略了曾被他压制住的四肢已经不在挣扎,事实上,从他吻下来的那一刻起,李忘生就像停滞了呼吸一样轻微地发着抖。

  如果说之前谢云流以剑相向的时候李忘生尚且能按捺自己去思考其中误会,这一吻封缄之时,他就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思考了。

  一个人是不能在一剑险些刺穿你的喉咙之后立刻说爱你的,那么这个吻,就不能与爱相关。

  谢云流一定恨透了他。

  李忘生不知道心口忽如其来的失重感是为什么,不过这阵失重感抽干了心脏,随后他失去了全部反抗的力气,平静又消极地接受了一切,眼睛在闭上的最后一瞬瞥见了旁侧三清塑像的剪影。

  修道之人如若相爱,便许在三清面前立誓合籍,若非如此,那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戏弄甚至羞辱,谢云流竟这般恨他,乃至要三清都睁眼看看。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恨我,又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恨我……

  扣紧的食指被松开,李忘生从片刻的放纵里强迫自己找回理智,用尽全力将被掐住的下颌挣脱出来,然后迅速地咬了一口尚未来得及撤离的谢云流。

  猝然吃痛的谢云流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好不容易安抚些许的怒气和某种恐惧混杂着涌上心间,最后变成焦躁的虚张声势。谢云流决心不再向李忘生流露一丝的心软,抬手用更重的力气掐住对方的脸颊拽到跟前,却见李忘生此时眼底覆着一层澄澈如潆溪的水光,可这层晶莹的水壳之后是谢云流根本看不明白的情绪。

  这比李忘生的难辨真假的怜悯和爱都要复杂。谢云流没有见过,如果他见过,他就会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委屈。

  可他没有见过,他那时对师弟如此珍而重之,总舍不得李忘生在自己这里受委屈的。

  “你哭什么?”谢云流揣度着自己的语气,斟酌确认其间没有半分心软,才颤着声音问了下一句,“难道你就那么、那么讨厌我吗。”

  李忘生的眼泪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东西,谢云流咬牙切齿地想,再冷的心都会被骗热。

  李忘生没有说话,那些水光最后聚成一滴泪从他眼角慢慢滑落。

  “可是你讨厌我也没用。”谢云流凑上去吻他的眼泪,不管他的挣扎,像拥抱一柄他求而不得的名剑,即使要被刺穿胸口也要不惜代价地得到,“是你骗我喜欢你的,你凭什么……凭什么去骗别人。”

  “你就不能只骗我一个人吗?”

  “李隆基那样薄情寡义的人哪有谢云流好骗……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样对我,李忘生,你不可以……”

  你不可以穿他赏的衣服,不可以为他祈福,不可以喜欢他,喜欢别人也不行。

  你只能喜欢我,因为是你先招惹我的。

  “可是师兄,”大起大落之后的李忘生显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抬手抚着脖颈间埋进去的一颗脑袋,像安慰一只流浪许久终于找到路的云鹤,替他捋顺被风雨摧残后凌乱的羽毛,“我没有喜欢别人,也没有骗过你。”

  “师父与我都没有想过把你交给朝廷,我那时只是……希望你回去向师父道歉,但是后来我想,如果你能回来,师父也叫我不要在意,所以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跪在这里的时日远比你看到的要长,我向三清问你在哪里,祈祷三清保你平安,许愿三清能带你回来。”

  “所幸,三清把你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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