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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初恋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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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初恋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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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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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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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7-10 10:3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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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背景,私设如云,超绝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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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ngras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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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7-10 10:3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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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明媚,晒得谢云流皱着眉头睁开眼。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顶灯。
他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
房间陈设简单,但各处装饰却透着温馨,不似酒店,倒像是谁的卧室。
一个,男人的卧室。
谢云流揉着宿醉后抽痛不止的太阳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先把地上扔得散乱的衣服捡起来凑合穿上,刚忍耐着酒臭味扣好腰带,就听门口传开咔一声,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
瞪着那张熟悉到令人痛恨的脸,谢云流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后脑勺都隐隐泛起凉意。
一句“你怎么在这里”和“这不会是你房间吧”卡在喉咙里盘旋,还没酝酿出到底说哪句更合适,李忘生已经先一步开口。
他嗓音依旧温和,面色也十分平静,仿佛过去的龃龉都随时间流逝而不复存在一样,他们之间只是初相识:“你醒了。”
谢云流僵着脸憋了会儿,还是换了句词,生硬地点头道:“……嗯。”
李忘生走过来,将臂弯间搭着的衣物递给他:“我找了身你以前的衣服……”
说到一半,却迟疑着闭上了嘴,等着他做决定似的。
谢云流早就快被昨天那身衣服上的臭味熏晕过去了,毫不迟疑地接过李忘生为他准备的衣物,而后继续僵立在原地。
即便李忘生看起来淡然得很,他心里却过不去那道坎,衣服接过来又怎样?难道他们还能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地在对方面前换衣服?
可现在他在李忘生的地盘上,也没什么立场让李忘生离远点,好留他自己一个人。
正纠结着,李忘生已经很贴心地走到门边:“时间还早,师兄可以先冲个澡。我去准备早餐。”
——你嫌我臭?!
谢云流脑子里传出一声质问,还好嘴尚能控制,没直接把这话飙出来,只能深呼吸再深呼吸,忍着那带着羞耻的怒意大步迈进浴室,用力握着花洒狠狠冲洗自己。
冲过澡后,走到盥洗台前吹头发,就见崭新的一次性牙刷牙膏早已摆在台上,李忘生一如既往周到妥帖。
谢云流边刷牙边咬牙切齿地努力回想,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一觉醒来他就落到了李忘生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绞尽脑汁,记忆也只停留在跟老陆老方喝酒聊天那段,之后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把自己收拾妥帖,他皱着眉头走出卧室,就见餐桌上已经摆了不少东西,李忘生举着托盘从厨房出来,边将两碗不知是豆浆还是牛奶放到桌上,边笑着招呼他:“师兄是喝牛奶还是豆浆?都不想喝的话还有小米粥,只是需要热一热。”
这倒是解了谢云流的惑。
前一夜喝了太多酒,空腹到现在胃里确实不舒服。谢云流犹豫几秒,挑了张椅子坐下,绷着脸道:“豆浆就行。”
李忘生淡淡笑着,将豆浆和白糖都放到他面前。
两人面对面坐着,也不说话,客厅里一时只剩吃饭的动静。
谢云流在国外待久了,早餐也很随意,不是便利店整点吃的就是烤几片面包,配合一杯咖啡下肚,再苦的日子也苦不过无糖无奶的美式了。如今嚼着李忘生最擅长的小包子,可爱整齐的褶子一口咬开,内馅顿时爆出来,实在太过鲜香诱人,谢云流一个接着一个塞进嘴里,吃得停不下来。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师弟亲手包的小包子,不管是素包还是肉包,他都能吃得心旷神怡,无声地唱出一首美味包子之歌。
分开这么多年,如今再次尝到这样美味的包子,简直感动到想落泪。
但谢云流今时不同往日,因为包子而落泪的事他做不到,但又实在想表达这份喜爱,只好主动打破当前的安静:“包子,很好吃。”
李忘生夹菜的筷子一顿,抬眼看着他笑了笑:“师兄多吃点,厨房还有。”
于是谢云流眼角含泪地吃了个爽,吃到后来李忘生都难掩震撼了,轻声询问:“真的这么好吃吗?”
谢云流腮帮子一僵,猛然回神。
说实话有些尴尬,但对食物最高的赞美就是进行一个爽吃,想到这个,他又觉得自己忍不住吃个不停是理所应当的。
谁叫李忘生做的包子这么好吃?
但谢云流还是一边放慢咀嚼速度,一边澄清道:“太饿了而已。”
这回李忘生更是弯着一双眼,笑得让他耳朵发烫:“师兄喜欢的话,可以常来。”
拎着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等车时,谢云流耳尖还泛着淡红,俊挺面容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懊恼、羞惭、不爽、窃喜……这些情绪糅杂在一起,最终却被吹气球一样越来越膨胀的欢欣挤到边边角角,彻底看不到身影。
没错。即便几年如一日地怨着李忘生,但稍稍被他温柔地对待就会重燃最初的心动,纯情寡男是这样的。
头还隐隐作痛,谢云流掏出手机打给助理方轻崖,告诉他自己今天不去公司了,紧接着又给陆危楼打了个电话。
那头刚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谢云流就开骂了:“你们俩死哪儿去了?!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我醒来就在李忘生家里!”
陆危楼听着他的骂骂咧咧就开始笑:“你小子哪来的脸问我的?”
谢云流一头雾水,但气势依旧很足:“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陆危楼听着像是喝了杯茶,才慢悠悠道:“你还记得多少?还能想起来我们三个昨晚一起喝酒的事吗?”
前短时间陆危楼出差结束,返程日期比预期早了几日,干脆半路折到谢云流这儿,准备叫上方乾,三个老朋友一齐聚一聚。方乾一听这事儿立刻就把手头的事加急处理完了,赶在昨天上了飞机。
他下机已是傍晚,两人接了他一同去吃晚饭,吃完又觉得意犹未尽,于是临时起意去了家附近的清吧。
三人进门后才发现似乎有公司来这里团建,一楼大厅满满当当,已经分组在玩俄罗斯转盘了。哥几个许久不见,多少想安静聊会儿天,于是朝着旋转楼梯走去,由侍应生领着去天台海景座。
这些年谢云流离开了家人,一个人四处飘摇(据他本人所说是四处闯荡),去了不少地方,经历了不少新鲜事,三人松快地闲聊着,不时碰个杯。
天台点缀着小碎灯和颜色明亮的鲜花,夜幕渐沉,被天空映得幽蓝的海浪轻柔翻涌,楼顶的费用更高些,人也就更少,气氛很是安宁悠然。
正啜饮着手中的酒,谢云流无意间一抬眼,视线中就出现一个人影。
也许是楼下氛围热烈,想上来透口气的原因,那人边走到天台边,边抬手松开几颗扣子,于是柔软的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一截光洁的锁骨。
谢云流愣愣看着他望着远处大海深深呼出口气,黑发被风拂乱,露出饱满的额头。
久违的心动再次席卷了他。
其余两人察觉到他的走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时了然。
“世界还真是小啊。”方乾感慨道。
“你这回回来,以后就定居在这里了?”陆危楼问道。
“大概率吧。”谢云流点点头,拿起酒杯。
夜色下,衣摆随风舞动的男人静静站在不远处,安静地欣赏着风景。
“不过去打个招呼?”方乾挑了挑眉,“看到他朋友圈发了公司要来Z市团建,没想到这么大的地方,都能让你们碰上。真是缘分呐。”
谢云流轻嗤一声,低喃道:“孽缘吧。”
所幸李忘生并没有看到他,否则无论是握手言和还是沉默相对,都不是他想要的。
最好就让往事如风而逝,他们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后来你喝多了,突然站起来,歪歪斜斜冲下楼,要去找人。”陆危楼道,“那牛劲儿大的,拦都拦不住,抓住人家胳膊就不放。”
谢云流听得心惊肉跳:“……你们怎么不拼尽全力阻止我……”
“?哥们被你推倒在地,勾子差点摔青。”陆危楼说着叹了口气,“别人本来在玩转盘,一杯酒刚拿起来就被你抢过去喝了,扯到一边卡座上,抱着死活不撒手。”
谢云流额角青筋一跳,两眼发黑。
“那个口齿不清啊~一会儿说‘就抱一会儿’,一会儿说‘别想我放手’……”
“……别说了。”谢云流心口突突跳,眼前仿佛飘起“绝望”两个大字,“然后呢……”
“?到底说还是不说?”陆危楼的声音是听得出来的幸灾乐祸。
“……说……”说话间已经到了小区门口,谢云流抱着一包衣服跟司机道谢下车,咬牙切齿地对着手机道。
“然后就是我们谁也劝不动,实在没办法,就把你托付给了李忘生。”陆危楼又喝了口茶,“你这喝醉酒没想到是这德行啊,兄弟也是长见识了。”
挂了电话后,谢云流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不管是宿醉的原因还是醉酒后缠着初恋对象不放的原因,总之都让他的人生变得灰暗了起来。
亏他还在努力回想的过程中偷偷琢磨要是他占了李忘生便宜该如何是好,这下好了,直接实锤了。
又是缠着人不放,搞得李忘生不得不在后座被他紧紧抱着脱不开身,又是叫嚷着“我有没有家你不知道吗难道你不明白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吗”这种话,听得年轻的代驾师傅神色莫测,一副吃瓜的表情跟车外担忧的陆方二人道别。
先不说到了李忘生家后又发生了什么,光是人家好心答应送他回家却在询问住址的时候说出那种羞耻的话已经让他觉得颜面尽失,之后的事也不过是咸鱼翻身还是咸鱼了。
只是可能知道全部真相后,会变得更加焦香而已。
谢云流生无可恋地在沙发上趴了会儿,才强撑着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又去卧室换了家居服,纵身扑进柔软的床铺中。
还没舒服一会儿,他又想起被自己放在餐桌上的包子。
李忘生亲手包的小包子。
想到包子,就又想起早饭时对面那张端整沉静的脸。
有多少年没见了?当初被陷害后,他陷入了风暴中央,被吕洞宾卸了职,长安及周边其他的公司也迫于压力,不敢接纳他。那时年轻气盛,只觉得自己就这样轻易被放弃了,蒙受着不白之冤,却无人愿意搭救,因此对着代吕洞宾前来看望自己的师弟,也是恶声恶气,没给一个好脸色。而令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曾想到的是,那竟就是当年的最后一面。
后来,他离开了长安,靠着之前的积蓄到许多地方旅行,走走停停,若正好到了一个很合心意的地方,就暂住一段时间,到外包平台上接一些项目补贴钱包,住够了,就收拾东西离开,前往旅行的下一个目的地。
世界太大了,如此广袤,对于渺小的人类来说,处处都是美丽。可饱览美景后,在绚丽的极光下,在漫天的冰雪中,在料峭的山顶上,那颗分明应该很充实的心脏,却始终有一块地方空空荡荡,像在嘶嘶漏着风。
再后来,他回了国,机缘巧合之下决定在Z市成立工作室,一场飘摇就这样按下暂停键。
不是没有想过回去看看,只是横亘在家和自己中间的长河,已经流淌了太多年,把曾经的温情和亲切都冲淡了,想到“回家”两个字,心头弥漫的竟只剩酸涩。
他走的时候,李忘生才刚上手公司业务,满身都是青涩,常常为了一点事就忙到深夜,披星戴月地回家。
如今,李忘生已经成了企业一把手,举手投足皆是稳重,带领着企业日益壮大。
谢云流闭着眼,昏昏沉沉地回忆着当年那个凡事还不够游刃有余的李忘生,渐渐陷入梦乡。
这些年虽然没跟家中联系过,可他发的每篇博文,吕洞宾都会点赞,虽然没管他,却也一直关注着他,也不知从哪儿扒到他账号的。
从小就是这样。吕洞宾给他很大程度的自由,无论什么事都允许他放手去做,也因此才养出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人生的挫折也随之而来,借他引以为豪的勇敢,狠狠挫了他的锐气。可再回头看,如果叫他再选一次,他还是想做这样的人,即便要走这样的路。
睡了一天,再睁眼已经五点多。谢云流在床上来回翻身,瞪了许久天花板,才打开app,回关了吕洞宾。
盯着一片空白的聊天框,谢云流反复编辑着开场白,删删改改,最终只发出句“我回国了”。
出乎他意料,吕洞宾的反应很迅速,不过十几秒那条消息就变成已读状态,随后他收到了父亲久违的消息。
『什么时候回家?』
突然就有股热意蹿上眼眶,反应过来的时候,视线已经模糊。
吕洞宾作为他的养父,那么多年来,一直像真正的父亲一样,给他最好的照顾和教育,长大后,又给他最好的资源。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他早已将吕洞宾视为亲父,也正因此,那时才那样失望地不告而别。
虽然想过将来有一天会接手吕洞宾的产业,可其实对于他谢云流来说,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有或没有都不要紧,日子过得奢靡或清苦,最重要的始终是身边有亲人陪伴。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公司里的传闻。
当年他被陷害时,公司上下就有传言说是李忘生争权,正好借着他得罪人的时机搞小动作,这才压得他一蹶不振,无容身之处。
起初他虽然不愿相信,却也明白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说不定就是有知情人偷偷传出来的,因此后来才对李忘生态度恶劣,以至于那次见面不欢而散,一别就是多年。
要是当时更成熟点就好了。他默默想。那样的话,李忘生想要什么就给他好了,只要一家人还能好好在一起。
他不是什么混吃等死的公子哥,他可以自己开创事业,并不贪图吕洞宾手中的产业。
要是那样……也许他和李忘生,就还有希望。
那时,明明就……
叹了口气,他缓缓打字:『到时再说吧。』
不是不想见,而是……在那些旅行的日子里,他也不止一次地偷偷看过吕洞宾的账号,知道父亲早已领养了几个新的孩子,一如培养他般用心地培养着。
他所留恋的过去,在别人眼里,或许经过时光的冲刷,早已变得不那么珍贵了。
这回,吕洞宾迟迟没有再回复。
谢云流深深呼出口气,擦去眼角泪痕。
也许总有一天能够释怀。那时候,他就可以坦荡地回家,给父亲一个拥抱,给……他想念的每个人一个拥抱,再平淡地继续生活。
只是……求而不得多年的人,到那时也只能彻底放下幻想,各自安好了。
想到那人,心中就不由泛上伤感。正觉得心中闷闷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谢云流把手机举到眼前,来电是串陌生号码,ip倒是熟悉得很,显示长安。
心脏不受控制地突突乱跳起来。
——也许是,李忘生?
要接吗?还是先不接,等稍微冷静些,再回拨?
不对,凭什么回拨?他谢云流又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断联了这么多年,一句解释没有,随随便便就跟人和好?
脑中天人交战着,手机的震动也未停,一直规律地震颤着他的心。
谢云流咬紧了后槽牙,还是没忍住,按下接听键。
两头沉默。
谢云流努力沉住气,压着嗓子道:“喂。”
手机那头果然传来了李忘生的声音,清润、平静,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师兄,是我。”
谢云流心中骂骂咧咧。心想难道我能听不出来你声音?想当年光是脑补一下这把嗓子都硬梆梆,那些青春期的幻想没有一天能离开你李忘生,我能不知道是你?
就算是现在,简简单单四个字传到耳朵里,他都能瞬间支棱起来,这种程度的反应速度简直令人汗毛倒竖。
谢云流深吸一口气,继续压着嗓子:“怎么?”
“是这样,”李忘生解释道,“我刚刚回来,发现你的钱包还在玄关。昨晚带你进门时掉到了地上,我就捡起来随手放到一边了……”
“……”
装在内袋里的钱包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磋磨才能掉到地上,谢云流根本不敢细想。
他一定是拼命缠着李忘生,缠得对方焦头烂额,这才会让钱包都掉出来。
……太没面子了。太丢脸了。
谢云流奋力平复着心中的波涛骇浪,只觉出走归来分毫尊严都无:“……你扔了吧,我不要了。”
那头李忘生静了静,才道:“可是……里面有你的身份证和银行卡,补办起来会很麻烦吧?”
谢云流已经要沉不住气了,一时说话都有些急:“不用你操心。”
“……”
话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恨不得当场把舌头咬下来,剁吧剁吧丢马桶里冲走算了,可眼下的沉默实在令他焦灼,又恨又无奈,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喜欢李忘生。喜欢了很多年。当年的离开确实很突然,可又何尝不是他怯懦的逃避?
漫长的年少时光里,他们始终陪伴在彼此身边,他原以为李忘生也是同样的心意。
“李忘生。”脑子乱糟糟的,没有被咬下来的舌头却又擅自补救起来,“你故意的吧?”
谢云流一震,脱口而出的话先把自己吓了一跳,可嘴里接下来蹦出的字更加失了智一样:“故意让我看到你,故意带我回去,故意留下我的钱包……你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电话那头依旧沉默。
谢云流跳下床直直奔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就把水往脸上招呼,跟洗车似的毫无温柔可言。
但无疑这种大力冲刷让他清醒了点。冷静一些后,他斟酌着开口:“我……”
“是,天底下没有那么多巧合。”李忘生终于说话了,声音十分冷静,“看到你回国了,还开了工作室,我……”
谢云流闭嘴听着,却从那冷静的声音中听出一丝轻微的颤抖。
“是我提名了你在的城市作为团建地点备选,想办法把票数拉到第一。”李忘生继续说着,“也是我提前联系了方哥,希望他能带你到清吧,好让你撞到我。”
谢云流一下张大了眼。
“等等,”他震惊道,“你说方乾?!”
电话那头又没声音了。
他想,李忘生一定是心虚得不敢说话,才选择了沉默的逃避。
可脸上又生气又欣喜的笑容却控制不住地越扩越大。
他抬头看着镜中湿着的脸,沾了水的发丝粘在脸上,衬得他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多少有些阴湿。
李忘生这家伙,耍点心机都禁不住盘问,老老实实就吐了个一干二净。
就跟缩在沙子里的蛏子似的,撒点盐就冒出来了。
谢云流克制不住心中莫名燃起的骄傲,严厉地质问道:“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做?”不等对面出声,他紧紧相逼地追问。
“……我……”李忘生那么淡定的人,终于难得地语塞起来,“我只是……想见见你。”
“所以钱包真是故意不提醒我的?”听着他节节败退、略显迟疑的声音,谢云流就觉得飘飘然,仿佛又回到年轻的时候,压着木讷老实的师弟讨口舌便宜。
“……是。”果然,不论过去多少年,李忘生还是那个木讷老实的底色,只是镀上了一层成熟的外表罢了。
谢云流听着他闷闷的一声“是”,突然就雀跃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么说初恋的杀伤力是强,只需要见上白月光一面,什么稳重理智老练清醒瞬间就被丢到一边了。
他只想见李忘生。
反过来想想,说不定李忘生也不是故意不说,也许他送自己出去后一眼就瞥到了那个钱包,只是忍住了没有开门送出去。
这样,他就还有堂而皇之的理由可以联系谢云流,就还有机会可以见到谢云流。
他们之间,就还是有可能的。
谢云流突然想到多年前那最后一面。
他张张嘴,想问点什么,却还是犹豫着又合上嘴巴,没再开口。
“……师兄还是那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手机里又传出李忘生的声音,他叹了口气,开口时语气艰涩,掺杂着失落和苦涩。
谢云流暗想那是当然,那几年长安的富二代里最牛的就是我谢云流了,谁能与我争锋?
可他又万分地享受李忘生这种从小到大的崇拜,即便李忘生本身就已足够优秀。
也不知是作为兄长的尊严,还是作为男人的征服本能,总之只要李忘生崇拜着他,他就会觉得心里万分满足。
“方便的话,可以给我个地址吗?”在他克制不住的飘飘然里,李忘生还没忘记正题,斟酌着询问,“你不想再见到我的话,我可以找人送过去。”
“谁说我不想见你?”脑子还没思考,话已经先说出口。谢云流咬牙切齿地瞪着镜中的自己。
这下,李忘生的声音就明显地轻快不少:“那,师兄什么时候方便?我给你送过去。”
谢云流轻咳一声,故作冷傲道:“舟山府A栋28层。”
说完,他又补充道:“别带别人,我这里进出很麻烦。”
约好时间后,谢云流立刻开机去查李忘生的百科,找了张清晰度最高的照片,发给物业录入人脸识别,登记成了同住人。
快速处理好一切后,在空旷的房子里,他忽然后知后觉地倒抽了口冷气。
刚才物业人员问他两人关系时,他好像脑子一抽说了句『很好很亲近,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不是……物业怎么光沉默不提醒啊?!所以最后登记成什么关系了到底?
默默无言地左右脑互搏了会儿,他打开住房app,抿着嘴点进查询详细信息的选项,缓缓下翻。
不多时,“好友”二字映入眼帘。
好友啊……他撇了撇嘴。好友,也算合适。毕竟最初他是吕洞宾当做徒弟收养的,李忘生又是实实在在拜在吕洞宾门下的,现代关系填师兄弟多少有些奇怪,换做好友二字,既简单又明了。
这让他又忍不住好奇起来,会不会也有人填过“情侣”呢?
如果他和李忘生……
刚想到这里,手机又开始震起来,打断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幻想。
他接起电话,冷笑道:“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方乾顿了下:“咦?抱成那样都没和好?”
谢云流气不打一处来:“你真是有本事啊,背着兄弟搞事是吧?亏我那么信任你,你转头就把我给卖了,你——”
话说到一半,方乾忍不住打断道:“你先别骂,这事儿我做得确实太厚道了。”
谢云流眨了下眼反应了下,怒斥:“……你厚道?!你TM——”
骂道一半又被方乾打断:“我要不是推了忘生的请求,你俩说不定真碰不到一起呢。”
谢云流多少有些不解了。
他沉吟一会儿,问道:“你推了?”
“那当然。”方乾理直气壮,“你这些年到处游历,肉眼可见心胸开阔了许多。我想着人活到这岁数该想开的也都想开了,既然回国以后还没和解,那说明是你自己不想,所以就委婉拒绝了。”
活到这岁数的谢云流这回是真有些说不出话来,一时无言以对。
“哪想到,我避开了他说的那家店,选了另一家,结果还是遇上了。”方乾边说边纳闷,“你说这事儿整的。当时他一出现都给我看呆了。”
“你看呆什么?”来不及感叹缘分之神奇,谢云流先一步吃起了醋。
“?”方乾敏锐地反应过来,简直要无语凝噎,“谢小朋友,你哥我只喜欢女的,结婚证可以为我作证啊。”
“最好是。”谢云流嘀咕,“……倒是弄巧成拙了。”
本以为一切都是李忘生促成的,没想到是命运如此玩弄人心。
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无奈。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也算有了转机。
谢云流又想起什么:“我电话也是你给的吧?”
这回方乾就很是心虚:“那什么……我就关心一下,你没事我就挂了,好好休息兄弟。”
谢云流还没骂点什么,手机就传出忙音,只好咬着牙一屁股坐在餐椅上。
一个两个的,搅得他一团乱。
可他却真切地感受到,心里那个洞,慢慢又被填上了什么东西,没那么空了。
吃掉了李忘生给他拿的小包子后,谢云流揉着太阳穴打开电视,一小时过去,演的什么根本无心去看,只好又关了电视,洗漱一番躺在床上。
一片漆黑中辗转反侧,脑子里乱哄哄的,想得却都是李忘生。
脑海里又浮现出李忘生的脸。眉眼温厚,唇畔带笑,一副温柔的面相。
他从小就很喜欢李忘生,为了避免别人抢走这个乖乖的师弟,他不止一次地跟别人说过李忘生有多无聊,通过这种心理暗示打消别人找李忘生玩的念头,也所幸李忘生并不热衷于交友,渐渐地也就没什么人敢觊觎李忘生,李忘生的身边也只有他最亲近了。
他走之后,那些人说不定也去接近或讨好过李忘生,也不知当年的行径有没有败露,不过即使败露了,他也不会再回到那个圈子里,想想倒是也无关紧要。
况且李忘生也只是来这里团建,迟早要走。过去的事,想必这个向来宽容的家伙也不会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谢云流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不对啊,李忘生不是来团建的?团建不过几天而已,他……
——他怎么会住在一个小区里?
谢云流想到早上见过的房子,装修简单布置也简单,可越想越觉得一切都符合李忘生的偏好。
不会有民宿这么对李忘生的胃口,一切都按李忘生的口味置办吧?怎么想都不可能。
黑暗里,谢云流战栗地抓紧被子,有些不敢置信地设想。
也许李忘生……不止是来这里团建……
说不定,他……
一夜辗转,谢云流困倦地刷牙时,就听外边传来门铃声。
他快速漱好口出去开门,就见李忘生一身清爽地站在晨光里,眉眼清俊温和,手里还提着几个袋子。
谢云流把人迎进来,一边暗暗心动一边困惑道:“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这也不像是旅游必备品什么的。
“给你做了早餐。”李忘生换好拖鞋,唇角带笑地看着他,“今天做了豆腐包子,是你以前最爱吃的。”
谢云流愣了愣。
他倒是从没细究过自己最喜欢李忘生做的哪种口味的包子,但凡是李忘生做的其实他都喜欢吃,不管是蒸包子还是蒸馒头,也不管是炒菜还是煮面。
虽然,其实,他的厨艺要比李忘生更好些。
谢云流一时又想起过去数不清的美好回忆,心中难免染上些惆怅。
时隔一日,两人又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前吃早饭,谢云流在惆怅中又生出些荒诞。
“师父很想你。”李忘生主动打破寂静。
“……”谢云流默了默,才嘴硬道,“他又养了那么多孩子,还顾得上想我?”
“那些机器达不到的手艺,总归是想着要传承的。”李忘生轻叹一声,“最得意的门生离开了,总得找些新的有天分的人来学。”
从前吕洞宾没发家的时候确实说过这些,他收养谢云流也本就是看中谢云流的天分,最主要的目标还是传承自己的手艺,谢云流走了,自然得找别人补上。关于这一点,谢云流其实并无异议。
有些东西,其珍贵的程度,并不是有钱之后就可以弃如敝履,吕洞宾有自己的坚持,这也是他一直钦佩师父的原因之一。
“师兄打算定居在这里了吗?”见他沉默不语,李忘生又开口道。
“嗯。”谢云流夹了个小包子放进嘴里,吃得满心幸福,“房子都买了。”
“就是这个?”李忘生环顾一圈。
“嗯。”刚住进来不久,其实很多地方还空着,多少缺些温情味。但谢云流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想把话说死,看看李忘生会有什么反应。
可他偷偷瞥向李忘生的脸,却见对方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忘生总是这样,心里想的多,嘴上说的少,难懂,难猜,令人抓狂。
于是谢云流心里又烧起了难言的焦灼,微微蹙眉道:“怎么?”
李忘生冲他笑笑:“挺好的。只是想说,偶尔清闲的话,还是希望师兄能回家看看师父。”
“……哼。”谢云流看着他那张淡定的脸就烦躁,把筷子一放,靠在椅背上,“这些不用你教我。”
“……”李忘生慢悠悠地剥着鸡蛋,即便听到这样带刺的话,面上仍毫无波澜,“我知道了。”
“你倒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了。”谢云流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睨了他一眼,“身份不一样了,气度也跟着不一样了。”
如此阴阳怪气,李忘生却还是很平静,只把剥好的鸡蛋朝他递来:“吃吗?”
谢云流一愣,僵着脸摇了摇头。
他的尖刺早已在多年游历间磨去许多,剩下的不过尔尔,早没了当初的锋利。
如今用仅剩的这些刺对准李忘生,本就没多少杀伤力,更别提李忘生也不是白白混日子的,管理一个企业需要多么八面玲珑谢云流清楚得很,如今的师弟,早已不是当年被他一激就气得湿了眼眶的少年。
他还记得那时严厉地质问后,对着师弟破口大骂时,对方瞬间就红了的眼。
面对他气得浑身颤抖的狠戾模样,那时的李忘生连说话都不再流畅,拼命忍着喉中哽咽,才勉强说完一句话:“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比起他的磕磕绊绊,气急攻心的谢云流骂起人来毫不嘴软,完全进入了舒适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公司里的流言都传到我耳朵里了,难不成都是别人编造冤枉你?我说呢整天那么兢兢业业,原来早想着取代我了啊?你早说啊,我们感情这么好,你想要什么我不给你?何必用些下作手段?!”
其实平素李忘生并不是笨嘴拙舌的人,可偏偏那天就是说不出话,渐渐在他难听的指责里沉默下来,只眨着一双通红的眼固执地看着他。
那天从见面开始到赶人出去,中间没有一秒是平和友爱的,这也是为什么谢云流与他重见后,心中始终七上八下、无法坦然的原因。
如今再想起,当初的愤怒早已不复存在,转而出现的,仅仅是糅杂着埋怨的懊恼。
但凡当时李忘生理直气壮一点反驳他,或许他都不会那么口不择言,把一切都剖开来说个明白。
那些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如果不暴露出来就好了,如果没有被大喇喇撕扯出来言明就好了,这样他还可以装作毫不知情,一心一意地喜欢着李忘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按捺不住喜欢,却又无法抛开怨恨。
这样想着,谢云流掀起眼帘淡淡看向李忘生。那人还在专心地吃着手里的鸡蛋,手指白皙纤长,骨节透着淡淡的粉色,干净又好看。
即便这男人已经三十多岁,不再如从前般年轻青涩,身上的每处小细节却还是令他心动得不能自已。
小时候的李忘生,手指圆圆短短的,指甲也修得圆润,师父的每日早餐固定一人分一颗鸡蛋,他就会用肉乎乎的小手握着剥了皮的滑溜溜的大鸡蛋,小口小口地吃。
可李忘生小时候其实不爱吃鸡蛋,每次都愁眉苦脸,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于是比他大上三岁的谢云流就成了会帮他承担鸡蛋之苦的盖世英雄,趁师父一个不注意,就把他手里吃剩的鸡蛋一口吞掉,不露一丝端倪。
这个操作一直持续到李忘生去读大学,谢云流在日复一日的训练里早已养成看到李忘生手中拿着鸡蛋就想贼眉鼠眼张嘴叼来的习惯,李忘生上了大学就很入乡随俗地选择了校内住宿,也许是大学生活改变了他,后来他又不那么不讨厌鸡蛋了,假期回家也不再需要谢云流这个英雄的拯救。
为此,谢云流还狠狠失落了一阵子。
毕竟那是他掩藏在兄弟情下,难得可以僭越关系的宝贵渠道之一。
正胡乱回忆着,就见李忘生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半个鸡蛋,有些发愁地吸了口气。
谢云流挑眉看他。
李忘生就有些心虚似的:“……很久没吃煮鸡蛋了。有点吃不下。”
“你不是早就能接受了吗。”谢云流语气平稳。
“你走之后……”李忘生说着停了下,才又看向他,“每次吃就会想起你,后来就不怎么吃了。”
谢云流面上不显,心中却一跳。
也许其实李忘生也惦记着他们的过去,也……也会经常想起属于他们之间的小秘密。那是不是说明,他也有可能……
他看着李忘生温润的一双眼,忍不住又想鬼鬼祟祟地张嘴。
没办法,多年的肌肉记忆了,条件反射就想先观察下吕洞宾的动向。
然而过去终究是过去,直到送李忘生进了电梯,那半颗鸡蛋还是放在瓷白的碟中,从温热变得冰冷。
他捏着失而复得的钱包转了几个圈,又默默地打开它,从放身份证的卡夹深处,取出藏在身份证下的一张照片。
那时年纪还小,师父带着他们和新收的小徒弟去拍全家福时,个子小小的他看到展示柜里摆放的双人合照,就问师父自己可不可以跟师弟也照一张这样的。
红底双人半身照,那时他还不知道,是常用于登记结婚证的照片。
可现在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因为他们永远不可能有结婚证,或许也永远没有机会再去坦荡地拍一张成年版的、这样的照片了。
面无表情地盯着照片看了许久,谢云流忽然用力眨了下眼,抬手夹起李忘生剩在碟中的半个鸡蛋,放进口中。
他极快地咀嚼着,不过几下就将嚼碎的鸡蛋吞入食道,做贼心虚似的,又抿着嘴飞快地起身收拾起来。
自再见那天开始,李忘生连着一周,每天都会早早来到他的家门口,与他共进早餐。
这样的耐心和主动,换做他是绝对难有的,但这种事放在李忘生身上,却做得坦坦荡荡、毫无负担。
谢云流憋了好几天,终于在打听到李忘生的团建早已在三天前就结束的那日,放弃似的主动承诺:“我会回去的。”
李忘生眼睛一亮,唇角勾了起来:“师父一定会很开心。”
“你每天来,不就是想磨我回去?”谢云流垂头丧气地嚼着小鱼干,“现在目的达到了,满意了吧。”
“是开心。”李忘生十分坦诚,“除了师父,大家也都很想见你。”
“又不认识,有什么想不想的。”谢云流撇着嘴,脸上写满被拿捏的生无可恋。
“是真的。”李忘生整个人都好像因为他的承诺而振奋起来,语气中都是喜悦,“师父和我,我们经常给大家讲你的事,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你,很想见见大师兄。”
“……”
谢云流冷着脸,心中却渐渐漫起细小的感动,一时如冰川融化般,觉得胸口堵着的那块大石小了许多。
“那你呢?”他冷不丁问道,“这段日子天天做饭讨好我,就只是为了哄我回家?”
李忘生眨眨眼,抿了下唇。
他那张俊秀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红晕,硬是被谢云流看出几分羞涩。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扭捏模样,谢云流面上稳如老狗,实则脑中已经惊涛骇浪,隐晦地吞了好几次口水,才勉强压下锣鼓喧天一样轰动的爱怜。
这是他久别重逢后的初次试探,见多了世间百态,相爱的人或分分合合或白头到老,不相爱的人或纠缠不清或彻底放手,人类的爱情无非就是这些模样。他不渴望李忘生之外的人爱他,也不执着于一定要跟李忘生在一起,但心中始终繁盛的渴望,并不会因为这些透彻而消亡。
许多年来,从情窦初开到现在,他躁动着从未停息的爱意,也无非是为李忘生而存在。
或许李忘生能听懂他话中的暗示,或许李忘生听懂了也宁愿装不懂,那都不重要。
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来为这些年的不死心画上一个句号。
而李忘生也没有逃避,直视着他的双眼,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师兄,我跟你一样的。”
“你在的地方,也是我的家。”
三十多岁初恋还在的老男人,除了能憋并没什么其他恋爱上的优点。谢云流胸口起起伏伏,还是不知接下来说些什么是好。
李忘生的回答太讨巧了,听不出来是亲情还是爱情,可他还是止不住地心如擂鼓,觉得整个人都像充满了气一样,即便脚还挨着地板,却有种飘飘忽忽的失重感。
他留了李忘生在家,没有像前几天一样急吼吼地赶人走,李忘生也答应了。
他紧紧靠着李忘生坐着,两人的腿贴在一起,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李忘生也没有避开。
他们从早上开始,拉起客厅的窗帘,连续看了四部电影,期间工作室的几位合伙人打来电话跟他谈事,他借机换着姿势跟李忘生贴贴,李忘生也没有躲远,就像回到了当年一样亲近。
到了后来,他从背后抱着李忘生过,也躺在李忘生膝盖上过,甚至还搂着李忘生,喂对方吃葡萄过。
而李忘生,全程只是淡淡地配合,毫无抗拒之色。
这反应大大助长了谢云流的嚣张气焰,晚饭时,他甚至开了一瓶葡萄酒。
“反正你晚上要在这里留宿,喝点酒没什么吧?”
理由是这么说的,听起来很有道理,李忘生并未多言,只是主动找来了醒酒器,放在他手边。
不出谢云流意料,面对眼前浪漫的烛光晚餐,李忘生依旧坦然地笑着,什么都没说。
那晚他们睡在一起,他紧紧抱着李忘生,在顶灯昏暗的灯光下,吻了李忘生。
李忘生也温和地回吻了他。
原以为他们会做些什么的,事实上这种程度已经是再明确不过的互通心意了,可谢云流紧紧抱着李忘生,满心都是得来不易的珍重。
他低声道:“我喜欢你。”
李忘生的脸在他手里显得那样小,模糊的光线里,那样温情且柔软。
他近乎战栗地看着李忘生轻轻点头,抿着笑说出那句:“我知道。”
心中一时既是不甘又是欢喜。
“少得意了。你早就知道了吧。”他赌气地捏了把师弟的颊肉,“我走的那天,我们吵架的时候,我一不小心说漏嘴的那次……那时候你就知道了吧?”
这回李忘生肉眼可见地懵了。
谢云流看着他满脸茫然,也跟着茫然起来:“……你不知道?”
“你那时一直在骂我,我就……就没仔细听。”李忘生迟疑道,“可以重现一下吗?”
“重现你个头。”谢云流气急败坏,“你怎么不听重点啊!”
“你骂了很多……”李忘生默默道。
“……”
这倒也是。那天他确实骂了很多,骂到后来自己都有些不清醒了,说不定李忘生也被他骂得心烦意乱,早已无心分辨师兄等不到解释后彻底破防的发言了。
谢云流汗颜:“那你就当不知道吧。”
那些什么“我对你推心置腹什么都倾囊相授你却仗着我喜欢你这样对我你还有良心吗”之类的话,再重现一次也是挺尬的。
不过,他还是有些心酸地嘟囔:“……反正你想要的, 早就都拿到了。”
“我以为师兄会想明白的。”李忘生看着他,轻声道,“过去这么久了,我以为你早就猜到真相了。”
真相不就是吕洞宾家的二徒弟为了取代大徒弟不择手段使出阴谋诡计吗。谢云流扁扁嘴:“那些都不重要了。”反正你都得手了。
本想略过这个话题不谈,李忘生却不肯放过他:“我没有做。”
他捧着谢云流的脸,强迫师兄直视自己:“我从没有想过跟你抢什么东西,之所以那么努力,是希望自己可以多帮到你,好让你不要那么累。”
“那时候你每天不是周旋应酬就是忙到半夜,师父看你太辛苦了,才安排我为你分担。”
“我没有做过的事,是不会承担的。”李忘生一副正直诚恳的表情,看得谢云流心中柔软,“但你不信我,把我想成那么坏的人,我也很生气。”
“我……”谢云流张嘴想分辨,却被李忘生伸手捏住。
“如果不是师父开解我,我也会跟你一样,你自顾自地怨恨我,我也自顾自地讨厌你。”
说着说着,李忘生眼眶就有些泛红:“你太任性了。就那样离开我。”
谢云流实在听不下去,一个翻身将人压下,用嘴堵住接下来将要冒出口的委屈。
结果那晚还是该做的都做了,老房子失火根本扑不灭,折腾到凌晨才抱着浑身湿透的师弟去清洗,两个人黏得像身体里有块磁铁吸着,根本分不开一点。
第二天下午醒来,谢云流就要带着李忘生去退房。
为了哄回自己听不进话的傲娇师兄,李忘生定了个长期目标,房子也一租就是一年,置办了不少家居用品,连谢云流的旧物都寄了过来,必要时候充当缓和情绪的道具。
“你倒是想得长远。”谢云流帮他搬家搬得满身大汗,冲完澡又出来摆弄起李忘生新买没多久的智能小度。
“师兄这样的性格,凡事确实得考虑周到才行。”李忘生还在安置自己的各种小摆件,摆好盆绿植,又开始思考香薰放哪儿合适。
一片其乐融融里,谢云流手中的小度突然开始播放起视频。
“……你这么阴险……还是喜欢……”
醉醺醺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
“……从、从小就喜欢……怎么都忘不了……”
“……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咒……”
在李忘生无奈的安抚声里,醉酒的男人更加口齿不清,将人扑倒在地上,狠狠将外套甩到一边,连钱包都摔了出去。
谢云流瞠目结舌地看着监控回放里的自己。
接下来的内容就有些少儿不宜了,不过真要论起来其实也不太算得上是少儿不宜,毕竟喝醉了也只敢乱七八糟亲师弟的脸,这种程度的冒犯不像是三十多岁的男人能做出来的,非要说的话,十六七的小男孩可能都比他敢。
晚上躺在床上抱成一团,谢云流红着耳尖问李忘生:“你把我拖进卧室之后,我没再做什么吧?”
说完就想起那天早上醒来时散落一地的衣服,心中一时很没底。
李忘生波澜不惊地笑:“你说就算做梦也要报复我。”
谢云流一震,紧张地盯着李忘生。
“然后脱了衣服。”
谢云流咽了口唾沫。
“说要上我。”
“……”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到底为什么醉酒之后会做出这种恶劣的事、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啊!!这根本不是真正的他!!
“但是立不起来。”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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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ngras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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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7-10 10:3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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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片段
1.
跟李忘生一起回到长安后,两人当天就直奔老宅,结果最先见到的竟是隔壁家小孩洛风。
谢云流年轻的时候花枝招展,毕竟是人见人爱的好青年一枚,邻居小孩不例外地也被他的魅力所征服,但凡他回老宅就要缠着他拜师学艺,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都长成俊秀的大人了,还是第一时间闻声而来。
谢云流不由有些感慨,话不多说先收了个徒。
等到吕洞宾啪嗒啪嗒下了楼,父子二人相对无言了许久,才像没事人一样,当爹的招呼久未归家的儿子坐,儿子拉着对象坐在当爹的对面。
“待几天?”吕洞宾看着儿子很自觉地开始给自己泡茶,露出欣慰的笑容。
“还没想好。”谢云流给师父倒了茶,“我们做项目还算自由,只要带着电脑就行,有什么要紧事就远程会议。”
“这么说,可以多住一阵子?”
“嗯。”谢云流正拿起杯子要喝茶,就见二楼冒出个小脑袋,“楼上是?”
李忘生看了眼,道:“阿进,下来见见大师兄?”
拒绝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底气十足:“不要!”
谢云流扭头看向李忘生:“你不是说他们都很想见我?”
不等李忘生开口,吕洞宾先道:“小进比较孝顺,觉得你没心没肺,抛爹弃徒。”
说着,谢云流就见那个被他“弃”了的徒对着自己扭捏两下:“……”
这时候反悔也来不及了,早知道就考虑考虑再收……
可嘴上说着不要见大师兄的少年,没多久还是磨磨唧唧地下了楼,藏在师父背后,瞪着双黑亮的大眼睛偷偷看着谢云流。
“今天气势很足啊。”吕洞宾伸手揉了揉他脑袋,“来,坐师父旁边。”
少年这才安分地绕过来坐好。
谢云流看着这个一对上自己眼神就怒目而视的漂亮少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几徒弟啊师父?”
吕洞宾呷了口茶:“五徒弟。”
“我记得还有一个小六?”谢云流忍不住又看了眼自己的五师弟,果不其然被回以白眼。
“凤鸣还没放学。”李忘生看了眼手表,“不过也快了。”
谢云流听着,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默默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像是察觉了他心情的低落,李忘生安抚地摸了摸他膝盖。
“过两天小睿也放假了,她回来看到你,一定很高兴。”吕洞宾笑道,“你的师弟师妹里,她最盼着你回来。”
“是吗。”谢云流奇道,“可她又没见过我。”
“那就要问你师弟了。”
见吕洞宾笑着放下空茶杯,谢云流忙又给他续上,还不忘瞥了师弟一眼:“看来都是某人的功劳了?”
李忘生轻咳一声:“小孩子爱听故事……”
到了晚上,谢云流耍赖皮硬是要睡在李忘生房间,两人躺在床上,谢云流就从背后搂着师弟的腰,好声好气道:“给我也讲讲故事呗。”
“……”李忘生背对着他,语气难得有些发虚,“快睡吧,明天不是要早起给师父做饭?”
“不影响,讲讲嘛,讲讲大师兄的故事。”谢云流满脸坏笑地咬了口师弟后颈。
“……你……”
可惜着故事最终也没讲成。多年如一日地崇拜着大师兄的李忘生,并不知道自己的师兄已经肖想了很久在师弟的房间里对师弟做坏事,只勉强讲了个开头,就被吃干抹净,昏昏沉沉地陷入深眠。
2
于睿回来的那天,风刮得极大,她顶着一头乱发进门的时候,家里老小都被吓得一身白毛汗。
整理好凌乱的长发后,清丽的少女就两眼亮晶晶地站在了厨房门口,探着脑袋观察里边忙碌的两个师兄,满脸都是欣喜和激动。
“睿睿回来了啊。”李忘生百忙之中一眼瞥见她,笑着招呼道。
“是呢……”少女两眼望着窗边搅鸡蛋的高大背影,眼神中写满了好奇。
李忘生见她这副模样,便轻笑着叫道:“师兄。”
谢云流逆着光回身,温柔笑着的师弟就落入了他眼中:“嗯?”
终于见到大师兄现实真容的少女发出声细微的尖叫,蝴蝶一样飞入了客厅里师父的怀中。
“?”谢云流疑惑,“什么玩意飘过去了?”
李忘生含笑剜了他一眼:“你的小迷妹。”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懂事的师弟师妹和谢云流唯一认证小徒弟一起摆菜盛饭,餐桌上满满当当,十分丰盛。
“很久没下厨了,有些生疏,大家凑合吃吧。”谢云流边给大家倒果汁,边谦虚道。
“你现在住在海边,学会做海鲜了吗?”吕洞宾夹了一筷子菜,“可以的,色香味俱全。”
“……没有。”谢云流有些不好意思,“多数时候都是出去吃,一个人也没什么下厨的动力。”
“以后多回家,家里嘴多,能给你补充点动力。”吕洞宾道。
听出父亲的期盼,谢云流心中就酸涩又幸福,乖乖答应道:“没问题,一定常回来。”
然而正感动地坐下,就对上对面正怒瞪着自己的祁进的视线。
“……”谢云流被他瞪得有些心虚,但又不甘示弱,干脆问,“五师弟有话想说?”
祁进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一桌人都被这别扭的反应逗笑了,连认真啃着肘子的卓凤鸣都忍不住露出笑脸。
一顿饭过半,忙于公司业务的上官博玉才赶回来,洗了手就被按坐在餐桌前,大师兄给他倒饮料、二师兄给他夹菜、师妹给她盛汤,整个人受宠若惊地各种道谢。
“你大师兄说今天要露一手,快尝尝跟以前的味道有没有区别。”吕洞宾笑眯眯道。
上官博玉眼含热泪地嚼着鲜香的饭菜:“还是那么好吃。”
“大师兄能回来太好了。”他热切地望向谢云流,“你和二师兄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啊?我一个人快累死了。”
把公司一大摊子事留给师弟后甩手走人的谢云流&把把公司一大摊子事留给师弟后甩手走人的李忘生:“……”
“师兄肯回来的话,我的办公室随时可以更名。”李忘生看向自己师兄。
“我Z市的工作室才刚起步没多久,杂事很多。”谢云流冲他笑笑,“你就乖乖待在你办公室吧。”
饭后,吕洞宾点了谢云流到自己书房一趟。
进了久违的古色古香的大书房,谢云流不禁有些心惊胆战。
毕竟从前都是犯了事才被叫进来,在这里有好事发生的概率几乎为0。
“你之前长租的酒店,后来到期了。”吕洞宾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酒店的工作人员把你的东西收拾好送了回来。”
谢云流讷讷应了一声,仍有些紧张。
“其他东西,忘生都一一为你整理好了,只有这个被我留着。”
他递来一个A5大小的活页册,其厚度堪比半块板砖。
谢云流一看见那册子,就吓得面无人色,连接都不敢伸手去接。
见他没有动作,吕洞宾就随手翻弄起来:“你对你师弟,现在还喜欢吗?”
谢云流抿着唇,点了点头。
那本“罪证”一时被翻到李忘生的照片,一时又被翻到他的暗恋日记,红色签字笔画的超大一箭穿心极其醒目。
吕洞宾叹了口气。
“忘生是个好孩子,但他的父母年纪毕竟也大了……”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这回谢云流像是又充满勇气了,很干脆地打断道。
吕洞宾扭头看向他。
“这回他去找我,我们都说开了。”谢云流满脸坚定,“我不会跟他分手的。”
吕洞宾想了想,淡淡道:“去祠堂,罚跪三天。”
谢云流喜提家法伺候也丝毫不虚,目不斜视、昂首挺胸地就要往出走。
“三天后,我带你登门。”吕洞宾在他身后说,“提前想想怎么哄丈母娘。”
3
『谢云流回来了?』
李忘生看了这条消息许久,才回复道:『是的』。
『那你要小心了,说不定他有别的目的。』
新的消息很快发来,这回李忘生没再回复,只是将手机锁了屏,放在床头。
这位合作伙伴也是当年二代圈子里的一个,跟李忘生并无交集,却在谢云流离开后主动找上了李忘生。
谢云流一走,失去了他庇护的李忘生就被赶鸭子上架处理起公司事务,焦头烂额了整整一个月才好些。再后来,就慢慢接过了从前谢云流身上的担子,成了公司的一把手。
为了讨好这位新的话事人,谢云流当年的许多“朋友”都围了上来,想方设法地讨好李忘生。
深知想要经营好一家公司,需要忍耐的事情有很多的李忘生,也并没有拒绝这些资源,只维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就当多了些占着好友位的人。
而这位也算是圈子里有名的玩咖了,仗着家世背景雄厚,跟谁说话都像大爷,唯独在李忘生这里,倒是客气得很。
遥想最初他跟李忘生聊起谢云流时,皱着眉头很是不满:“我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你了,还跟你师兄要过你的联系方式。结果被那小子拒绝了,说你是个死脑筋,整天只知道干正事,没意思。”
彼时他们是在一个发布会的晚宴上,李忘生端着酒杯,听了他这些话,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着。
“早知道你其实很有趣,我就再坚持坚持了。”那人举着酒杯碰了碰他的,“结束后有空吗,李总?”
“嘶……快来扶我一把,忘生。”
回忆被谢云流一开浴室门就发出的脆弱声音打断,知道他跪了三天膝盖疼,李忘生忙下床去搀着他:“慢慢走。”
上午师父带着师兄一起拜访了他的父母,把他一个人撇在家连通知都没通知一声。等到中午再回来,谢云流一进门就满脸喜色地抱住他,蹭完左脸蹭右脸,像是高兴得傻掉了。
李忘生看看目不忍视、满脸嫌弃地转身走开的师父,瞬间福至心灵,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两个人就那样抱在门口,傻乎乎地相视而笑,直到放学归来的卓凤鸣被堵在门外进不了家发出疑问,才勉强克制着消停下来。
眼下踉踉跄跄的男人走一步嗷一嗓子,仿佛以前没跪过祠堂一样,受一点痛都要让师弟心疼才满意。分明娇气得很,却就连这样,也令李忘生心中生出无限的怜惜。
师兄能有什么目的?无非是近乡情怯,无非是担心父亲已经不再疼爱自己,无非是担心喜欢的人眼中利益重于自己。
师兄想要的太简单了,跟从前一样,始终保持着那颗纯粹的心。
而李忘生也心甘情愿把他想要的都捧到他面前,心甘情愿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忘生。”刚靠着枕头躺好,谢云流就抬手勾住了李忘生睡袍的腰带。
李忘生停下要去拿跌打油的脚步,回头看他:“嗯?”
谢云流的眉眼还带着柔软的湿意,吸足了水分的脸看起来也十分柔和。
“今天晚上……你在上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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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zelNuts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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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7-10 15:4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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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立不起来啊啊啊啊笑得满地打滚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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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n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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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7-10 19: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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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喝酒误事吧!老师不续续李总没法拒绝师兄要求的当晚纪实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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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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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7-12 00:3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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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记成了同住人”!(静虚咩咩竖起了大拇指)“好友”?!(静虚咩咩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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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ke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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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8-1 04:2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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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特么立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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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芦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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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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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乾忍不住打断道:“你先别骂,这事儿我做得确实太厚道了。” 哈哈哈哈爆笑家人们,这就是大唐F4D的真兄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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