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疤新痕与迟来的“认错”
主线世界,烛龙殿中遭罪的换成了李忘生。为掩护弟子,他被数只毒蛛咬中后腰,伤势更重,恢复也更慢。那疤痕虽愈合,却时常在阴雨天刺痒酸痛,更留下对突然出现的爬虫难以抑制的战栗。
刀宗驻地,一个闷热的雨夜。李忘生正在灯下翻阅文书,一只不知从何处爬出的、指甲盖大小的深色甲虫突然掉落在他的手背上!
李忘生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煞白,几乎是本能地剧烈一甩手,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向后急退两步,呼吸骤然急促,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惧,甚至连身体都在微微发抖。那瞬间,烛龙殿阴冷黑暗的记忆和蛛毒蚀骨的剧痛再次席卷而来。
声响惊动了外间的谢云流。他快步进来,一眼便看到地上那只茫然爬动的甲虫和李忘生异常的反应。他立刻明白了过来。
若是以前,那个桀骜嘴硬的谢云流,或许会嗤笑一句“堂堂纯阳掌教,竟怕这等小虫”?甚至可能因为想起自己不曾保护好他而恼羞成怒,口出恶言。
但此刻,谢云流只是眼神一暗,二话不说,上前一脚精准地将那甲虫碾碎,随即快步走到李忘生面前。
李忘生尚未从应激状态中完全回神,脸色依旧苍白,下意识地避开了谢云流的目光,似是为自己的失态感到难堪:“…无碍,只是…吓了一跳。”
谢云流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不是碰他,而是握住了他微凉颤抖的手,将一股沉稳温和的内力缓缓渡了过去,助他平复紊乱的气息。然后,他拉着李忘生坐下,自己则转身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这个姿态,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臣服的意味。
“是我的错。”谢云流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李忘生一怔:“师兄何出此言?是我不慎…”
“不,”谢云打断他,目光沉痛地落在他的后腰方向,仿佛能透过衣物看到那道疤痕,“当年在烛龙殿,是我无能,未能护你周全,才让你受此苦楚。”他指的是主线世界那场恶战。
李忘生哑然,忙道:“彼时情况危急,怎能怪师兄?”
谢云流却摇头,握紧了他的手:“之后…我还曾说过混账话。”他指的是那段他固执认为李忘生“学艺不精”、“拖累于他”的黑历史。那时他被仇恨与骄傲蒙蔽双眼,将一切归咎于对方,甚至以此刺伤他。“我说你…功夫不到家,活该…”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那是他此生最后悔的言语之一。
李忘生沉默了片刻,轻轻回握他的手:“都过去了,师兄。我从未放在心上。”这话半真半假,伤疤可以愈合,但言语的利刺留下的痕迹,或许更深。
“我放在心上。”谢云流语气执拗,他抬起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隔着衣物,轻轻覆在李忘生后腰的旧疤上。那里,此刻正因天气和方才的惊吓而隐隐作痛发痒。
他的掌心滚烫,内力透过衣物温柔地渗透进去,熨帖着那不适的疤痕。“日后,绝不会再让此类事发生。”他承诺道,眼神锐利如刀,却又带着无比的郑重,“若再有虫子吓到你,我便踏平它的巢穴。若再有伤痛加诸你身…”他顿了一下,声音更沉,“必百倍奉还。”
这承诺霸道又幼稚,却让李忘生眼眶微微发热。他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谢云流,这个骄傲了一生的男人,此刻正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为他多年前的过失和无力而“认错”,并用他特有的方式,许下最重的诺言。
“好。”李忘生轻轻应了一声,向前倾身,额头抵在谢云流的额头上,“我相信师兄。”
窗外雨声潺潺,屋内灯火温暖。那只微不足道的小虫,却意外地撬开了坚冰,让深埋的歉意得以倾吐,让迟来的抚慰得以抵达。伤痕或许仍在,但有人愿意用余生去温暖它,那么所有的痛苦,便都有了归处。
红烛帐暖度春宵 背景: 纯阳宫掌门继任大典圆满结束后的夜晚。此世的谢云流与李忘生早已心意相通,结为道侣。今夜是继任掌门后的第一个夜晚,亦算是他二人的“洞房花烛夜”。太极殿内红烛高照,喜庆的氛围尚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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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月色如水,清辉洒在静谧的纯阳宫雪地上,反射出莹莹微光。而太极殿内,却是另一番暖融景象。
鎏金香炉里袅袅吐着清雅的降真香气,与红烛燃烧时淡淡的蜡油味混合在一起,氤氲出一室暧昧的暖香。大红的喜烛烛泪缓缓滑落,烛火偶尔噼啪一声轻响,映照在窗上相拥的人影,随之轻轻摇曳。
谢云流亲手卸下李忘生头上象征掌教身份的莲花冠,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稀世珍宝。银白色的发丝如瀑般倾泻而下,掠过他指尖,带起一阵微痒,直痒到心尖上去。
“总算都结束了。”谢云流的声音带着一丝庆典后的慵懒,更深的却是压抑已久的暗哑。他的指尖顺着李忘生的鬓角滑下,抚过线条优美的下颌,最终轻轻抬起了他的脸。
李忘生面上还带着些许酒意与忙碌后的薄红,平日里清冷的眸子此刻水光潋滟,仰头望着谢云流时,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跳动的烛火,以及谢云流自己那双早已燃起暗火的深邃眼眸。
“嗯,辛苦师兄了。”李忘生轻声回应,声音比平时更软几分。白日里在众人面前端方持重的玉虚真人,此刻在属于他们二人的私密空间里,卸下了所有防备,显露出只对谢云流一人展露的温顺与依赖。
“辛苦?”谢云流低笑一声,拇指摩挲着他下唇柔软的肌肤,目光灼灼,“我更辛苦的……还在后面。”
话音未落,他已俯身攫取了那两片肖想了一整日的唇瓣。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温柔试探或浅尝辄止,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侵略性和占有欲,如同终于等到猎物落入网中的猛兽,急切地品尝着属于他的盛宴。唇舌强势地撬开齿关,深入其中,纠缠吮吸,带着淡淡的酒香和独属于李忘生的清冽气息,几乎要夺走对方所有的呼吸。
“唔……”李忘生微微一怔,随即放松下来,温顺地启唇承受,甚至生涩地尝试着回应。他的双臂环上谢云流的脖颈,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揪住了对方背后微潮的衣料。
这个生涩的回应无疑极大地取悦了谢云流,也彻底点燃了他压抑整日的火。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几步便绕过屏风,走向内室那张宽大的床榻。
大红的锦被上绣着鸳鸯交颈的图案,李忘生被轻轻放上去,银发铺陈开来,与鲜艳的红色形成极致对比,晃得谢云流眼眸颜色更深。
“忘生……”他喃喃低语,俯身而下,再次吻住他,同时手指灵活地探入道袍繁复的衣襟。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肌肤,引得身下的人轻轻一颤。
道袍、里衣、腰带……一件件衣物被略显急切地剥离,随意散落在榻下。烛光毫无遮拦地映照在李忘生身上,常年修道练就的体魄劲瘦而柔韧,肌肤如玉,因羞涩和情动泛起淡淡的粉色。某些旧日的浅淡疤痕,此刻在谢云流眼中也成了别样的勋章与诱惑。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一寸寸巡梭过身下这具完全向他敞开的身体,充满了欣赏与渴望。李忘生被他看得浑身发烫,下意识地想并拢双腿,却被谢云流温柔而坚定地阻止。
“别躲,”谢云流的吻落在他敏感的锁骨上,留下一个湿润的印记,“让我好好看看你。”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情动的磁性,“我的……掌门师弟。”
这个称呼在此情此景下,平添了几分悖德的禁忌感,让李忘生脚趾都羞赧地蜷缩起来。他闭上眼,长睫如蝶翼般剧烈颤抖,呼吸愈发急促。
谢云流低笑着,吻逐渐向下。温热湿润的触感掠过胸前的凸起,引得李忘生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细微的惊喘,腰身下意识地向上弓起,却又被牢牢按住。
“师…兄……”破碎的呻吟自唇边溢出,李忘生只觉得浑身像着了火,理智在谢云流娴熟而热烈的爱抚下节节败退。陌生的快感如潮水般涌来,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无力思考,只能凭借本能紧紧攀附着身上的人。
谢云流能感受到他的紧绷与生涩,动作越发温柔耐心,极尽所能地取悦他。他知道他的忘生在这件事上纯粹得像一张白纸,而他乐于亲手在这张白纸上涂抹上最浓烈绚丽的色彩,全部属于他谢云流的色彩。
当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膏体,试探着探向那从未被人造访过的隐秘之处时,李忘生身体猛地僵住,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
“别怕,”谢云流吻了吻他的眼皮,气息灼热地拂过他耳廓,低声安抚,“交给我,忘生,放松些……我不会伤着你。”
他极有耐心,一点点开拓,细致地安抚着他每一寸紧绷的神经,直到那生涩的身体逐渐为他软化、绽放。
当真正的结合来临那一刻,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被彻底填满的胀痛感和难以言喻的亲密感席卷了李忘生,他仰起头,脖颈拉出优美的弧线,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珠,很快被谢云流温柔地吻去。
“疼吗?”谢云流强忍着冲动,哑声问道,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李忘生摇了摇头,主动抬腰迎合了他一下,用行动给出了答案。这个细微的动作瞬间击溃了谢云流最后的自制力。
红帐摇晃,烛影乱。
起初缓慢而深重的节奏逐渐变得急促而猛烈。谢云流扣紧他的腰身,每一次深入都仿佛要抵达灵魂最深处。李忘生起初还压抑着声音,到后来,破碎的呻吟和呜咽再也无法抑制,断断续续地溢出唇瓣,又被谢云流以吻封缄。
汗水交织,气息相融。
他一遍遍地唤着他的名字,从“忘生”到缠绵悱恻的“师弟”,再到动情至深时哑声的“我的”。李忘生意识涣散,只能依循本能回应着他,在他带来的滔天情潮中载沉载浮,仿佛一叶扁舟,唯有身上之人是他唯一的依靠。
不知过了多久,当极致的高潮如绚烂的烟花在脑海中炸开时,李忘生眼前一片空白,脚背绷直,指尖深深陷入谢云流汗湿的脊背。
谢云流低吼一声,紧紧抱住他,将所有的热望与深情尽数交付。
红烛燃过半,殿内渐渐安静下来,只余两人尚未平息的急促呼吸声。
谢云流小心地从李忘生体内退出,将软得如同一滩春水的人儿揽入怀中,拉过锦被盖住彼此汗湿的身体。他轻吻着李忘生汗湿的额发和泛红的脸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光滑的脊背。
李忘生疲累地闭着眼,窝在他怀里,连指尖都懒得动弹,浑身都萦绕着对方浓郁的气息,这让他感到无比安心和满足。
“还好吗?”谢云流的声音带着饱餍后的慵懒和关切。
“嗯……”李忘生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声音微不可闻,带着事后的绵软沙哑,“师兄……”
“我在。”谢云收紧了手臂,心中被一种巨大的、温暖的充实感所填满。从此以后,怀里的这个人,是纯阳的掌教,更是他谢云流名正言顺、生死与共的道侣。
殿外风雪渐起,却丝毫侵扰不到这一室旖旎春意。红帐之内,相爱之人相拥而眠,呼吸交融,仿佛天地间再无他物。
长夜漫漫,正好缱绻。
玉阙痕 华山之巅,雪落无声。
纯阳宫的重建工作已持续了数年,昔日的创痕被新雪与努力逐渐覆盖,但某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却如同论剑峰上的剑痕,历久弥新。
李忘生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纯阳掌教。他的面容依旧保持着几分清俊,但眉宇间沉淀下的威仪与沧桑,却非少年时可比。唯有在无人时,对着三清殿中的袅袅青烟,或是凝视着窗外万年不变的雪景时,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才会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疲惫与…牵挂。
他有一种近乎天赋的感知,非关卜算,而是一种对“缘”的直观。在他眼中,人与人之间牵连着无形的“缘线”,色泽、亮度、质感皆因情谊、因果、羁绊而异。弟子们之间的线多是清浅的白色或淡蓝,与师父吕洞宾的则是厚重璀璨的金色。而曾经,有一条线,如熔金炽焰,如血般浓烈,自他的心口而出,另一端遥遥系于那个早已远离的身影——谢云流。
那条线,在许多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变故中,曾剧烈颤抖,几近崩断,色泽黯淡如灰烬。李忘生一度以为它终将彻底熄灭。然而,它没有。它只是变得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异常坚韧地维系着,仿佛在无尽的寒冬中,保存着最后一点星火。
近日,这条线忽然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时而微弱欲灭,时而猛地灼亮一瞬,带来一阵尖锐的、几近心悸的感应。与此同时,江湖上开始流传一些模糊的消息,关于东海之外,关于一些神秘的挑战者,关于一个剑法狠戾、形貌模糊的“鬼影”。
李忘生知道,是他。
一定是他遇到了极大的麻烦,或许是重伤,或许是陷入了某种极端的困境。
他无法再安坐于纯阳宫。吕洞宾云游未归,他将宫中事务郑重托付给上官博玉与几位得力弟子,对外只称闭关静修。
“风儿,”他唤来已长成青年、越发沉稳可靠的洛风,“看守好太极殿。若……若师祖归来问起,便说我去寻一道失落的剑意。”
洛风看着师尊清癯但坚定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只是深深一揖:“弟子遵命。师尊……万事小心。”
李忘生微微颔首,并未多言。他换上一身不起眼的青灰色道袍,取了佩剑,一如许多年前下山的那个夜晚,悄然离开了华山。
他的追踪并非依靠普通的线索,而是循着心中那条微弱却唯一的“缘线”的指引。这指引模糊而痛苦,时断时续,常常将他引向荒无人烟之处,或是气息混乱的险地。他能感觉到另一端传来的情绪碎片:暴烈的愤怒、蚀骨的孤独、冰冷的决绝,偶尔,还有一丝极其短暂、被迅速压抑下去的……茫然与旧忆的暖色。
数月奔波,李忘生风尘仆仆,甚至经历了几场恶战,清理了一些试图趁火打劫、或是与谢云流有旧怨的江湖宵小。他终于循着感应,来到了东南沿海一个风暴频繁、传闻有海盗与流亡者出没的险峻海峡。
在一处偏僻的、被海浪与风雨侵蚀出的岩洞深处,他找到了谢云流。
眼前的景象让李忘生呼吸一窒。
谢云流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浑身湿透,黑衣破损多处,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的伤口,有些已经溃烂。他的一只手臂不自然地弯曲着,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失血和寒冷而泛着青紫。他仿佛一头重伤濒死的猛兽,唯有那双眼睛,即使在半昏迷的状态下,依旧锐利而警惕,在黑暗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
而那根连系着两人的“缘线”,此刻正紧紧地缠绕在谢云流身上,尤其是他心口的一道新伤周围,光芒急促地明灭,仿佛与他微弱的心跳同步。
李忘生悄无声息地靠近,动作尽可能放轻。然而,就在他距离还有丈许时,谢云流猛地睁开眼,几乎是本能地,那柄名为“残雪”的刀已带着凄厉的寒光劈至面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全然不顾这样会撕裂他自身的伤口。
李忘生急速后撤,剑未出鞘,只以鞘身格挡。
“师兄!是我!”他急声道,声音在狭窄的岩洞里显得格外清晰。
刀势骤然停顿。
谢云流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从嘴角溢出。他眯起眼,借着从洞口透入的微弱天光,死死地盯着李忘生。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怀疑,以及一种近乎陌生的戾气。
“谁?”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如同砂纸摩擦,“李忘生?……呵,纯阳掌教大驾光临,是来清理门户,还是来看我谢云流最后如何像野狗一样死在这洞里?”
他的话像冰冷的刀子,刺向李忘生。那条“缘线”随之剧烈震动,传递来剧烈的痛苦和排斥。
李忘生心中刺痛,面上却依旧平静。他缓缓放下剑鞘,以示无恶意。
“师兄,你伤得很重。”他陈述事实,声音里听不出波澜,“我只是来帮你。”
“帮我?”谢云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牵动了伤口,让他又是一阵痛苦的痉挛,“天下人皆欲杀我而后快,你帮我?李忘生,收起你那套假仁假义!滚回你的华山去!”
李忘生沉默地看着他,不退反进,又小心地向前迈了一步。他能看到谢云流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弓。那条“缘线”在他持续的、平静的注视下,狂暴的波动似乎稍稍缓和了一丝,尽管依旧充满了警惕和痛苦。
“师兄,”李忘生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若我要杀你,当年华山之上,便有无数次机会。若我要害你,此刻只需转身离开即可。”
他慢慢蹲下身,与谢云流平视,无视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气。
“我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这里。”他轻轻地说,目光落在谢云流还在渗血的伤口上,“让我先替你处理伤口,好吗?其他的,之后再说。”
谢云流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虚伪的痕迹。岩洞里只剩下外面海浪拍打岩石的轰鸣,以及两人之间紧绷的、几乎凝滞的空气。
许久,谢云流紧握着刀柄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松动了一下。他闭上眼,头向后重重靠上石壁,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随你。”
这并非信任,而是极致的疲惫和一种破罐破摔的漠然。
李忘生心中轻轻松了口气,那根“缘线”的尖锐刺痛感也略微平缓。他不再多言,立刻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清水、伤药和干净的布条。他动作熟练而轻柔,先小心地剪开谢云流身上被血污黏住的衣物,清理创口。他的手指稳定而温暖,与谢云流冰冷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当清理到心口附近一道最深的剑伤时,李忘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道剑伤再偏半分,便是致命之处。而缠绕其上的“缘线”似乎格外凝聚。
谢云流始终闭着眼,但身体肌肉依旧紧绷,呼吸粗重,显是在极力忍受疼痛和保持警惕。
“为何……”谢云流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戾气,多了些难以分辨的情绪,“为何要来?”
李忘生正在为他包扎手臂的动作未有停顿,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明日天气:“我感知到你有性命之危。”
“感知?”谢云流嗤笑,却因虚弱而显得气势不足,“吕洞宾教你的新把戏?还是你李忘生终于也学会了装神弄鬼?”
李忘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仔细地打好最后一个结,才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向谢云流:“师兄,与我回华山吧。”
谢云流猛地睁开眼,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仿佛被触及了最深的逆鳞。
“回去?!回去做什么?再看一次你们是如何大义灭亲?再体验一次被至亲至信之人背叛的滋味?!李忘生,你休想!”
激动的情绪让他再次咳嗽起来,伤口处隐隐有血色渗出。
李忘生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喘息稍平,才缓缓道:“师父从未真正怪你。纯阳……始终有你的位置。”
“我的位置?”谢云流眼神冰冷,“是墓碑上的名字,还是警示后人的反面教材?李忘生,别自欺欺人了。从那一夜我踏出纯阳宫起,我就再也回不去了。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道,究竟是什么?”李忘生追问,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力量,“是孤身一人浴血挣扎?是背负着误解与仇恨直至终老?师兄,你追求的,难道就是这样的‘道’吗?”
谢云流被问得一怔,随即暴怒:“你懂什么?!你永远只会站在你那光鲜亮丽的高处,用你们那套规矩来衡量一切!我的道,不由你评判!”
“我并非评判。”李忘生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其中的复杂情绪,“我只是……不想再看你如此痛苦下去。那条路,太冷了,师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极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音。岩洞里陷入了沉寂,只有谢云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突然,洞外传来了隐约的人声和脚步声,伴随着兵刃碰撞的轻响。
“搜!仔细搜!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跑不远!”
“老大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追兵来了!
谢云流脸色骤变,挣扎着就要起身拿刀,却被李忘生一把按住。
“别动。”李忘生低声道,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冷静,“你的伤势经不起再战。”
他迅速扫视了一下洞穴内部,目光落在深处一堆坍塌的乱石后。
“躲到后面去,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出来。”
“李忘生你——”谢云流想反对,却被李忘生以不容置疑的力量推向了石堆之后。紧接着,李忘生迅速用脚拂平了洞口附近的痕迹,然后整了整道袍,手持拂尘,淡然地向洞口走去。
几名凶神恶煞的江湖客正好堵在洞口。
“哟,这儿还有个道士?”
“喂!牛鼻子,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伤的黑衣男人?”
李忘生立于洞口,身形虽清瘦,却仿佛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海风吹动他的道袍和下摆,飘然若仙,与洞外的杀气格格不入。
“福生无量天尊。”李忘生稽首,声音清越平和,“贫道在此静修,并未见到诸位施主所说之人。此地险峻,风急浪高,诸位还是请回吧。”
为首的刀疤脸狞笑:“静修?这鬼地方静修?骗鬼呢!我看你就是那姓谢的同党!兄弟们,进去搜!”
几人就要硬闯。
李忘生眼神一凝,拂尘轻扬,一股柔和却磅礴的气劲无声无息地推出,将那几人逼得齐齐后退一步,竟无法越雷池半步!
“贫道说了,此处无人。”李忘生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内家真力,震得几人耳中嗡嗡作响,“若再前行,休怪贫道无情。”
刀疤脸脸色一变,意识到遇到了硬茬子,但到手的赏金又不愿放弃,恶向胆边生:“一起上!先解决了这多管闲事的道士!”
刀光剑影瞬间向李忘生笼罩而去。
李忘生身形未动,脚下踏罡步斗,拂尘或扫或点,看似轻柔,却每一次都精准地击中兵刃的薄弱之处,或是点中对手的穴道。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道法自然的韵律,在一片狠辣的攻击中游刃有余,竟无一丝杀气,却有效地将所有人阻挡在外。
石堆之后,谢云流背靠着冰冷的岩石,紧握着手中的刀,听着外面兵刃交击的声音和李忘生平静无波的应对。他能想象出那是怎样的画面——那个从小就跟在他身后、被他认为性子过于温和甚至有些呆板的师弟,如今已能如此从容地独当一面,护住他想护的人。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震惊,有陌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还有……一丝极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安心感。那根连系着两人的“缘线”,在洞外的打斗声中,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刺骨,反而隐隐传来一种沉稳而温暖的力量。
很快,洞外的打斗声停了。传来几声闷响和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是逐渐远去的、仓惶的脚步声。
脚步声重新靠近洞口。
李忘生的身影出现在光线中,道袍依旧整洁,只是发髻稍显凌乱。他看向石堆,轻声道:“师兄,暂时安全了。”
谢云流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他依旧沉浸在那种复杂的情绪里。
李忘生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缓缓走到石堆边。他看到谢云流低着头,紧握着刀的手指关节泛白。
“他们暂时退走了,但可能还会再来。”李忘生说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谢云流终于抬起头,目光极其复杂地看向李忘生,看了很久很久。洞外的天光勾勒出李忘生清瘦而坚定的轮廓。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好。”
玉阙劫 纯阳宫,坐忘峰深处禁地,“映心镜阵”内。 李忘生立于阵法中心,周遭玉壁光华流转,映照出无数过往碎片。他并非被强行拉扯,而是主动引导阵法,希冀能更清晰地感知与道侣谢云流之间那跨越时空的深刻羁绊。 光华骤亮,复又缓缓平息。 阵中多了三个身影。 身着纯阳道子服饰、眉目飞扬、眼神清澈又带着些许傲气的少年谢云流,他惊诧地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李忘生身上,脱口而出:“忘生?此地是何处?你怎地……长大了许多?”他的记忆似乎停留在李忘生少年时。 黑衣凛冽、眉宇间带着经年风霜与一丝未散戾气,但眼神深处并非全然的恨,更多是疲惫与复杂执念的剑魔谢云流。他看清眼前景象,尤其是那个年轻的自己和李忘生,眉头紧锁,声音沙哑:“……映心镜阵?李忘生,你又在搞什么鬼?”他的记忆似乎停留在东海归来后,恩怨未完全化解但已有转机之时。 玄衣宗主服、气质沉凝、华发已生却更显威严深情的宗主谢云流。他瞬间明了状况,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极深的温柔,看向李忘生:“忘生,你……”他的记忆是最新的,与李忘生关系已趋缓和亲密。 三个谢云流互相看向对方,眼中没有敌意,只有巨大的震惊、恍然,以及一种奇妙的灵魂层面的共鸣与认同。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就是自己。 少年谢率先开口,带着好奇与直率:“你……你们,是我?未来的我?怎么会……” 剑魔谢冷哼一声,但语气更多是别扭:“看来是了。这阵法倒是稀奇。” 宗主谢最为镇定,微微颔首:“应是阵法之力,将我三人不同时期的魂念投影汇聚于此。”他看向李忘生,眼神温柔而包容,“忘生想必是为了……” 李忘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看着眼前三个不同模样的师兄,心中涌起巨大的酸楚与怜爱。他走上前,目光依次抚过三人,声音轻柔却坚定:“师兄……是忘生冒昧,引动阵法,想更明白师兄的心……没想到,竟将三位师兄都请来了。” 少年谢看着眼前风姿清雅、容颜依旧却更添风韵的李忘生,耳根微微发热,下意识道:“忘生长大了……更好看了。”说完才觉失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 剑魔谢看着他这副情态,嗤笑一声,像是嘲笑年轻的自己,但目光转向李忘生时,却也深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更显浓烈的占有欲:“哼,倒是会挑时候。” 宗主谢自然地将李忘生护在身侧,虽是同一人,却俨然有了正宫的从容:“既是阵法所致,亦是机缘。或许……于我等而言,并非坏事。”他意有所指。 阵法空间内,气氛微妙,却并无火药味,反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浓烈的情感张力。四个人的气息仿佛在共鸣,对李忘生的爱意是共通的基底,只是表达方式即将不同。 甜蜜激情情节展开示例: 好奇与触碰:少年谢对成年李忘生充满好奇,可能忍不住伸手触碰他的脸颊、发丝,对比记忆中的小师弟,被李忘生温柔握住手,轻声回应“师兄,我一直都在”。宗主谢和剑魔谢在一旁看着,眼神复杂,既有对年轻自己的莞尔,也有对李忘生的深深眷恋。 共同的守护:阵法或许会产生一些轻微的波动(而非攻击性伤害),三个谢云流会本能地同时将李忘生护在中心,不同时期的力量属性(纯阳内力、刀宗煞气、宗主修为)或许会短暂交融,形成奇妙的保护圈,让李忘生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感官共享的甜蜜折磨:阵法可能开始影响他们的感官。当宗主谢忍不住低头亲吻李忘生的额头时,少年谢和剑魔谢可能会同时感到一阵心悸般的甜蜜触感。当李忘生回应这个吻时,另外两人也会感受到那份柔软与热度。这种共享会加剧他们的渴望,也让亲密行为变得极其私密又公开,充满羞耻又极度刺激。 循序渐进的亲密: 可能由少年谢的直白渴望开启(“忘生,我可以抱抱你吗?”),他的青涩与热情感染了其他两人。 剑魔谢或许会从身后环住李忘生,下巴抵在他肩窝,呼吸灼热,带着一丝霸道的语气(“别只顾着那小鬼。”),但他的动作可能因为另外两个“自己”看着而略显僵硬,别有一番反差。 宗主谢则负责主导和安抚,他可能会引导着李忘生的手,去触碰不同时期的“自己”,同时也接受着来自不同时期自己的触碰,仿佛一场对彼此存在的确认仪式。他会吻去李忘生因羞赧或过度刺激而溢出的泪水,低声安抚:“无妨,都是我……都是爱你的。” 爱意的交织与融合:亲密行为会自然发生。不再是强迫或痛苦,而是充满了探索、怜惜与极致的爱意。不同时期的谢云流会展现出不同的风格:少年谢的热情生涩,剑魔谢的霸道浓烈,宗主谢的沉稳深情。但他们都会极度关注李忘生的感受,彼此之间也会有奇妙的默契和配合(因为本质是同一人)。李忘生会被来自“同一个”爱人不同侧面的爱意彻底淹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充实与幸福。过程中会充满甜蜜的私语、温柔的抚摸和激情的碰撞,强调的是爱与欲的结合。 阵法的圆满:当情感达到巅峰,爱意完全交融共鸣时,阵法会光华大盛,并非痛苦,而是温暖包容。三个谢云流的虚影可能会逐渐变得透明,他们的记忆和情感如同暖流一般,更深刻地汇入宗主谢(本体)的识海,也让李忘生更完整地感受到谢云流跨越时间长河始终如一的爱。最终,阵法平息,可能只留下宗主谢和李忘生相拥而立,但彼此眼中都多了更深的了悟与柔情,关系进入一个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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