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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李2025新春活动】《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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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李2025新春活动】《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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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8 03:4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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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关于小谢小李年轻if线的想象,有严重ooc
1
林海归寂,夜色如墨,抬头不见月,只有点点星子缀于空中,而此时的李唐营地却不似秋夜这般平静。
小黄门推开拦在面前的侍卫尖声叫到:“谢道长!事关温王殿下在陛下前的声誉!还请谢道长三思!”
谢云流兀自跑地飞快,他本就不喜与太监打交道,现在更是讨厌朋友身边这个总是指手画脚的管事太监。
温王不善骑射又惫于武艺,见今年皇家围场由谢云流师兄弟负责看守便起了歪心思,守卫不得与皇子见面,李重茂便多次派太监以各种借口寻谢云流给予暗示让谢云流帮忙捕猎,妄想独占鳌头。
秋猎,考验各位皇子的不仅仅是武艺更有为人品行。
谢云流心里明白他这朋友做个闲散王爷勉强凑合,当皇帝那是痴心妄想,每每听他说什么“宏伟大计”谢云流都几欲遁走,怕自己忍不住嘴泼冷水,打击到朋友那所剩不多的上进心。
只见他脚步轻点身影翻飞这一会儿已经不见踪影了。
啪——李重茂一巴掌甩在小太监脸上,打得小太监一个踉跄。
“没用的东西,本王就知道你靠不住。”他脸色阴沉道:“让林边的人动手吧,记得千万要避开那对师兄弟,如果被发现了就不用来见我了。”
旁边的侍卫灭了大营的灯火,蛰伏在树林里的老鼠得到信号窸窸窣窣出洞了。
今年秋猎场所选在了秦岭山下的一片林海,林海广袤,北面环山三面开放仅用篱笆竖起栅栏来作为此林的边界。林中奇花异草,奇珍异兽数不胜数,只要耐心总会有所收获。
为了安全皇子们的营地多在最靠近人烟的南面,李重茂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执意认为傍山的北面大型猎物最多,因此将自己的营地设在了南北中间密林最深的地方。但事与愿违,越往深处走猎物却越来越少,眼见第一天过去,他们还没有收获,只好把注意打在了最北面的山上,让亲兵趁谢李两人换班去捕猎。
一阵微风吹过,不知何时月亮也露了出来,月光如碎银泼洒在树林里。李忘生臂挽拂尘,足尖轻点立在一棵老树的树冠上,月亮宠他,甘愿做他身后的陪衬;风也爱他,只轻轻拂过,像是为小郎君打理衣裳。
谢云流抬头望李忘生,只见衣袂头发皆随风舞动,而人却岿然不动,好似仙君下凡。
谢道长欣赏了一会儿自家师弟出尘的姿态,才慢慢踩着梯云纵站在了师弟旁边,树冠高处本就狭窄,站一个人已经非常勉强,谢云流硬挤上来两人站的极近,看起来有些滑稽,硬是把李仙君从天上拽到了人间。
李忘生放下拂尘,左手轻轻环住谢云流的腰怕他掉下去无奈道:“秋猎人多眼杂不比华山,师兄需三思而后行,小心小人谣言。”又道:“方才见师兄是从温王营地方向赶来,是为温王所求之事?”
谢云流趁机往李忘生身边靠,在怀中一顿摸索拿出一个纸包道:“师弟,流沙包,又热又甜。”他洋洋自得地说:“我掐了点,专挑第一笼起锅的时候去买,虽然师兄知道第一锅和其他锅区别,但尝着总觉得比其他锅的甜……”
李忘生加重语气道:“师兄~”
“师兄听见了~”谢云流学着师弟说话“你先把流沙包吃了然后去休息。”谢云流把纸包塞进师弟手里,果真温温热热拿着还能暖手,这全赖谢云流买了包子用内力轻轻煨着,就是南面的皇子,在营地想吃一口城内热气腾腾的流沙包那也是不能的。
因为李重茂师兄弟两人已经争执过几次,每次都闹的不愉快,谢云流赶来之时便在心里提醒自己不管师弟说什么再不与师弟吵架。
他拢了拢师弟的头发,拦腰抱着师弟缓缓落地复又单独登顶,“营里放了《南华经》睡不着可以翻一翻,但不可以太晚。”他把背上的剑取下来学着李忘生挽拂尘的样子把剑塞进臂弯里,顺便还做了个鬼脸。
李忘生看着师兄逗乐的样子浅浅微笑,他手心捂着流沙包再说不出扫兴的话,但心里还是为师兄担心。
纯阳初建,确实需要宣扬以立国教威严,但与皇室牵扯过深总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温王绝非师兄认为的温良之辈,李忘生在守夜时同样收到温王暗示,让帮忙观察猎物所在。还需找机会和师兄说明才是,他一边想一边往西北走。他们二人营地靠西靠北,既不打扰皇子们狩猎,也不亲近任何一位以免落他人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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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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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8 03:5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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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唰”林子被风刮的更响了,不对劲,风没变大树叶怎么会更响?
谢云流俯看地面,一条大蛇突然在他师弟身后现了原型!
“忘生!”谢云流目眦尽裂,单手甩剑撞向蛇头,疼的那蛇来回翻滚,一击不成,调了蛇尾扇向李忘生。李忘生闻声旋身拔地而起,原处树木尽毁,大地被抽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这蛇竟如此厉害!
谢云流拾剑刺向妖蛇七寸,剑与鳞甲铿锵作响,竟是不能伤它分毫。
“师兄我们向北,小心妖蛇伤人。”李忘生高声叫道。
谢云流正有此意,北面是秦岭高山荒芜人烟在山上诛杀损失最小,倘若妖蛇冲进营地那后果不堪设想。
那蛇似是认准了李忘生,张嘴前扑,李忘生调整身位和谢云流一起往北飞
蓝莹莹的凭虚气劲周身流转,纯阳轻功以轻快灵动见长,赶路速度比华山上的仙鹤还快,即便是这样也仅仅只领先蛇头一个身位而已。
李忘生在林间绕来绕去,带着妖蛇似穿针引线,那蛇通体漆黑,唯有眼睛莹莹泛着绿光,蛇体拉扯下骤然还看不见尽头。
李忘生突然停下脚步,吓得谢云流抱着师弟一脚踩在蛇头上停滞空中
“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有狩猎队伍往这边赶来,再往前走恐伤人性命!”李忘生冷静道。
谢云流反应过来,原来是有皇子趁他二人事务交接违反规则偷偷捕猎!他额角青筋鼓起,料到这必定是他那好朋友李重茂所为。
“蠢货!”气的他脏话都骂了出来,眼下只能选择就地诛杀妖蛇防止它四处流窜伤人性命。
眼见狩猎队越靠越近,黑蛇闻到人肉味更加狂躁,调转蛇头冲向狩猎队,队员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森林轰隆作响还以为是遇到什么虎豹之类的猛兽,兴奋的向前跑去,终于一声惨叫“有蛇啊——”
李忘生拔下剑,气场落在蛇头之前,一招镇山河,挡住了大蛇吞人的动作。
谢云流趁机劈向它的脑袋,划出一串火花,蛇眼翻转盯住谢云流,尾鞭又打了过来,这下不消两位道子喊,亲卫队已经四散往后跑了。
谢云流手腕翻转横剑抵挡,李忘生与师兄配合找准蛇体翻转之时捅向它的腹部,没想到这怪蛇腹部竟也布满鳞片捅不进去。
“师兄,七寸和腹部均不是弱点!”
谢云流早有预料,现下只有蛇眼这一个破绽了。他立剑掐诀,剑光将此处照成白昼,妖蛇双眼一激,闭着眼睛横冲直撞起来,谢云流挡在蛇前,气场将黑蛇固定在距他方寸之间。
李忘生只消一眼,便晓得他师兄是什么意思,同时掐诀凝出气剑刺向蛇眼。
滋——蛇眼爆开,血从伤口喷涌而出,蛇眼果然是弱点!
嘶——黑蛇失眼狂吼,撞击更加疯狂,它左眼受伤右眼又受剑光刺激睁不开,眼见只能束手伏诛。
李忘生转剑打向左眼,只要这一剑成,北冥剑气贯穿蛇脑,这黑蛇立即伏诛。
没想到黑蛇却突然破了气场冲向李忘生。
李忘生剑势不改依旧指向黑蛇左眼,若这一剑不成…生死关头,李忘生想的还是华山师徒,若这一剑不成师兄定会借势运剑,只要师兄在,纯阳的未来就在,只是对不起师父…李忘生闭眼,准备迎接命运审判。
谢云流怎会让师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遇险?!怎敢让师弟在他眼前遇险?!
他身如流星,一拳轰在了黑蛇右眼,蛇脑被他砸得转了方向,他也被黑蛇当胸甩出,连撞几排树木才落地,眼下正不知死活。
彼时李忘生剑气已穿蛇脑,大蛇晃了两下脑袋终于死了。
李忘生跪在他身旁失声叫道:“师兄!”
谢云流已经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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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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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8 03:5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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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洞宾牵着驴嗒嗒地走在路上,嘴里还叼了根草“云流,你说师父给你找个小师弟怎么样。”这话听着不像是找师弟的,到像是找媳妇的
谢云流人小鬼大,驴也不好好骑站在驴背上淘气“随您的便,收过来我可不养。”
“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尊师重道四个字谢云流你小子有哪一个?”
师徒俩打打闹闹,翻了一座什么山,蹚过一条什么河,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家,见了一个不得了的李忘生。
李忘生玉雪团子小小一个,在柿子树底下不知道念的什么经。
老道士又偷摸跟他商量道:“这家小孩儿给你做师弟怎么样?”
小谢躲在师父背后悄悄瞥看,小孩长的真像刚出锅的白馒头,香香软软,眉目中间还有一点红痣。
谢云流竟平生第一次感觉不好意思,他细数家当,惟有一头蹇驴,一把小木剑还有老道士专门买给他的破拨浪鼓。
“驴子可以给师弟骑小木剑可以给师弟玩”他慷慨地想“拨浪鼓还是不要给师弟了,太破太旧,等要走了央师父给师弟买个新的。”
他使劲拽拽师父衣袖,强烈表示就要这个师弟,他亲自来养。
不知道师父说了什么话,总之他是如愿了。
看着小玉团子慢慢向自己走来,他松了师父衣袖,恍恍惚惚想着他师弟真好看,就是把老驴小木剑小拨浪鼓全卖了,他也要养,不要别的师弟,只要小白馒头这一个。
这厢谢云流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还是李忘生,梦与现实之间他有些头晕,小李忘生长成大李忘生了。
李忘生眼眶微红,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说些什么,谢云流听不清,只见他很久没再掉过眼泪的师弟眨眼间又蓄满了泪水,李忘生脸白,任何颜色在他脸上都又重了三分,眼眶的那抹红就更让人可怜。
谢云流张张嘴想安慰他师弟,告诉他人没事,却又发不出声音。只好抬起另一只伤没那么重的手,想去给李忘生擦泪,举到一半被李忘生抓住了。
“师兄你怎么还敢乱动。”李忘生有些哽咽。
这句谢云流听见了。
“祸害遗千年,你师兄能活着呢。”谢云流安慰他道。
“皇上已经下旨,命我们在长安休整,等伤好全了再回纯阳,现在是在宫外皇上赐给师父的别院里。”李忘生把后续安排告诉他。
从睁眼到此时谢云流终于把师弟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扫描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才在心里松了口气,他眨眨眼示意师弟靠近自己。
李忘生以为师兄有什么大事要告诉自己,连忙俯身倾耳。
“把屋里的铜镜拿过来”谢云流正色道。
李忘生隐隐知道什么却又不敢肯定,还是给他拿了镜子。
谢云流脑袋摇了几个角度保证所有位置都看到了满意道:“师兄这张脸风采依旧啊。”
李忘生被自家师兄这命也不要先看脸的臭美精神震惊到了,反手把铜镜扣在被子上,招呼也不打一声起身走出房门。
“哎哎啊,忘生忘生,师兄伤口疼,师兄喘不上来气。”谢云流忙不迭找借口不让师弟走。
谢云流自小和李忘生生活在一起,对李忘生比对自己还上心,他心里有时候也惴惴猜想:自己是不是离忘生太近了?可让师弟远离自己那又绝对不可能,每每自己下山办事没有一天不想师弟,只要想想李忘生以后要和自己分别他就心如刀割。谢云流不知道这股感情是什么,师弟还小呢,他总这样想,怎能让忘生一人?他不是容易多想的人,想不透就不想,且自随心,快乐逍遥。
谢云流舌头一吐,谢云流“死”了。
李忘生取了《南华经》又进屋了。
谢云流笑嘻嘻,谢云流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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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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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8 03:5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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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道长自小到大过那都是猫嫌狗不待见的日子,这么活泼的一个人,你让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那实在太难。
他苏醒的第二天就在床上倒腾起来,好像农家养的猫咪,要动要关注要在意,而此时他的饲养官李忘生正在给他臂膀缠绷带。
谢云流偷偷绷紧肌肉,想展示给师弟看。
李忘生一个气场把他定在床上,这下除了嘴,什么也动不了了。
从李忘生角度看,他师兄半裸靠在流云嵌金丝的深蓝色迎枕上,少年的恢复速度很快,嘴唇已经恢复血色不像之前苍白,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含笑看着自己;往下看,宽胸,窄腰,劲臀,有力的双臂一条安静垂在身旁,一条缠满绷带,上半身有不同程度的淤青,谢云流没李忘生那么白,但也绝对不黄不黑,青青紫紫的血块散布在身体上,看起来颇为吓人。
李忘生认真换了绷带本还想留下再陪师兄说说话,可想到一想到有些流言就不敢再多看。
无论是在华山还是长安,都有听到一些关于他们师兄弟奇怪的话,如果只是说他个人,李忘生绝不会把这空穴来风的话放在心上,但是这次的流言已经涉及师兄了。
“你没见那谢云流对他师弟言听计从的样子”这是李忘生去年除夕进宫时听到的“就是驸马也没这么听公主话。”
李忘生勤于修炼,不仅修道行更修道心,他常常用自省来端正自己的言行,对自己来说师兄就是纯阳未来的掌门,是一辈子要敬重的人别的非分之想是万万不能有的,同时他反省到,让师兄陷入伦理漩涡实属大错。
从那以后,李忘生开始注意自己与师兄之间的距离。谢云流开始并不适应,狠闹了一阵,见李忘生态度坚决,便就此作罢。
只是这次秋猎,两人吃住在一起又悄悄过界了。李忘生心思细腻,责备起自己来,他对自己的心意已经有些懵懂的了解,可这懵懂之下确是苦涩的。
他端着一盆脏绷带,走到门槛没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谢云流以为自己是给瞎子抛媚眼,怏怏没趣,连求饶都不想喊了。
谢云流能下床以后就更是难管,李忘生为了他的伤只好师兄走哪儿他跟哪儿,谢云流更是喜闻乐见,带着师弟这家走走那家串串,好不得意。
这天他又挽着师弟赴宴。
设宴的是长安有名的浪子,跟小谢有些酒肉上的交情,谢云流本无意参加,但是一件事情只要有和李忘生一起的机会谢云流就不会放过。
李忘生跟着他师兄进了府邸,宴会过半,不可避免的拿出酒器要喝酒。谢云流只见朋友痛饮,自己喝不了一口,只能咂咂嘴,他实在馋的不行,歪头讪讪道:“师弟,浅酌一口不算喝。”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人看,嘴上却说着没把门的话“天好地好不如我师弟李忘生好。”
李忘生害了臊,一路从脖子红到了脸颊,他偏过头去不看那浑人。
谢云流把握时机,偷偷拿了李忘生的筷子去够李忘生刚挪到远处的酒杯,李忘生眼睁睁看着他师兄两片嫣红的嘴唇一抿,又吮了筷子头,他连夺筷子都忘了,呆愣在座位上。
谢云流笑得既猖狂又放荡:“师弟这酒真香~”
没想到众人喝的正兴,后院宴主妻子却带着几个侍妾上了前院。
穿绿衣的夫人抢过丈夫酒杯一饮而尽说:“这杯是给参宴的各位赔罪。”随即把酒杯狠狠往地上一砸,对自己丈夫痛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败家子,一天天净知道喝喝喝,不是老爷子攒了些身家,早就让你这败家子给败完了。”
言罢挥袖一扫,盘子酒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又拿出写好的休夫书往浪子脸上一甩“我已秉明公公婆婆,这浑日子你自个过去吧。”
浪子吓得酒都醒了,拽着夫人说什么也不让走,什么心肝宝贝卿卿夫人的一通喊。
谢云流师兄弟不好再留,就告辞回府。
谢云流一路上跟李忘生哀叹他这位朋友的恋爱悲剧,说他自幼就喜欢他夫人。两家距离是前后街的距离,他夫人家里有棵橘子树,为了见面爬墙爬树都学了,但是他总觉得他夫人不爱他。
一个冰人,暖了近二十年,再冷也该化了,结果还是对他爱搭不理的。大婚之后没过多久就开始徘徊花丛了。
“听说早年许兄挺正经的。”谢云流有些精力不济靠在师弟肩上喃喃道。
“他夫人未必心里没有他”关于情感问题,李忘生从来只敢默默想。
谢云流也没指望李忘生答话,转头学着朋友讨夫人喜欢的样子,双眼微眯轻轻对师弟道“心肝呀。”
李忘生憋着气不说话,可又红起来的耳垂已替他向师兄做答了。
师弟呀师弟,一张玉面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怎么一碰见我谢云流就绯红难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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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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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8 03:5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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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腊月的时候长安下了一场大雪,与纯阳终年不化的雪不同,长安的雪还没来的及积攒出冰粒子,飘起来的是如鹅毛般的雪片,配着长安的风,打到人脸上便是一手凉。
李忘生再不让谢云流出门了,他虽伤了肋骨,但有内力在奔腾不息的维持身体温度,出去走走是没问题的,况且眼下的寒冷还与华山差的远,可李忘生还是选择了把师兄锁在家里。
谢云流翘着脚没骨头似的躺在躺椅上,他伸手去够身前小桌子上的茶杯,够了两下,总差点距离,他放手准备放弃。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出现拿起了茶杯,朱红色茶杯映着白玉手,指尖有些粉粉的,像是那红色平白把手染了,谢云流正盯着拿茶杯的手漫无边际的乱想。
茶杯缓缓移动,塞进了自己手里。
谢云流不看便道:“忘生。”
李忘生点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在桌子另一边的躺椅上坐下。李忘生板正,躺椅腰也坐的直直的。他还拿着那本南华经,一边陪着谢云流坐一边翻看。
配套的朱红色小茶壶吐着白气,雪片子混着白烟潜进谢云流的梦里。
他跑在漆黑的山道上,身体有几处隐痛,或许是受了什么伤,谢云流无暇思考只是一味的向前跑,带起的山风刮的他一脸凉。谢云流的脚步逐渐慢下来,晃晃悠悠有些走不动了,抬头,目光尽头竟是太极殿。
谢云流委屈极了,不晓得为什么自己要受这无厘头的寒风之苦,他想着,要向师父师弟好好告一状,华山的山风总是欺负他。
走到殿门他突然迈不开腿了,怎么挣扎身体也不听使唤。谢云流鬼使神差的将侧脸贴在门口,只听见他那如父亲般的师父说道:“事已至此,总要有人承担,可不能因为一个人……”
他心中大骇,连退几步撞倒了香炉,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听了这句这么害怕,只是转身要走。
“啪”——杯子碎了。
李忘生回神喊道:“师兄?”
谢云流直起腰板胳膊跨过茶几一把扣下李忘生拿书的手欲言又止,他情绪很有些激动。
李忘生拍了拍那只手,一边输送内力一边安慰道:“梦境与现实多是相反的,师兄不必担心……”谢云流打断他的话:“忘生你总在纯阳的吧。”这梦境没头没尾让他有些莫名的害怕,尤其是梦中的李忘生,谢云流已经不记得李忘生在梦中说了什么,只记得那剜心似的痛苦。
李忘生敛容正色道:“忘生与纯阳好似冰雪与华山,冰雪无有消融,忘生亦不会离开纯阳。”
谢云流心口鼓动,他又不懂自己了,为什么这么好的答案他还是不满意。微微垂眸,想说点什么但是却找不到话头,谢云流一向豁达,鲜少有这样纠结的时候,他不答话只是默默摩挲着自己师弟的手,梦里的委屈终是在师弟这里撒出来了。
风雪缓缓转停,院子里的枯树积上了长安的雪,白茫茫一片,好似身在太极殿,可明明现在就是在长安,他心里升腾起了无名火,抓着师弟有些险恶地问道:“你总在纯阳,可我不一定在纯阳,若是师兄离开了纯阳呢?忘生你选哪一个?”话出口,谢云流消了气焰,有些心虚。
李忘生蹙眉道:“师兄是纯阳未来掌门,怎会不在纯阳?”
谢云流的火气又上来了他明知故问:“忘生你不想当掌门吗?师父什么时候说过纯阳的掌门只能我来当了,或许你来做掌门,我以后四处漂泊天涯无归也未可知。”
李忘生哪里听的了这话:“师兄是我和师父心中掌门的不二人选,忘生别无他心,纯阳永远是师兄的家,何来天涯无归一说?”
谢云流不答话,他抽回了那只手,温暖的内力中断了。因为李忘生的输送,体内的真气停下了流转,谢云流自暴自弃的不再重启内力,让体温慢慢的冷却下来,忽有寒风从吹过,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寒个颤
李忘生拿了自己的道袍披在谢云流身上,又顺手催发他师兄体内的真气,小红杯子被人灌满了热水又塞回到谢云流的手里,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再没有比谢云流更暖的物件了。
李忘生走了。
谢云流垂眸,李忘生的南华经这么多天还停留在前几页。
他们又吵架了,近一年吵得架比前几年加起来都多。谢云流很难想清楚跟师弟为什么越走越远,以李忘生的本领,以后就是离开纯阳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就是亲兄弟也没有哪家关系近到能一直在一起的,各自总归有各自的归处,谢云流试着宽解自己,慢慢放手对李忘生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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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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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8 03:5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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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过三更,长安城一片宁静,细碎的星子之下错综复杂的居民牌坊之中,李忘生为谢云流留了一盏亮晶晶的星星。夜风吹过,月亮拨开黑云与星星相会,而卧室中的孤灯却没有等来归人。
李忘生坐在灯旁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脚长在师兄身上,他实在管不了太多,很多时候他看着谢云流解下道袍换上俗家衣服都很想阻止,让师兄不要出门。可是谢云流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对师兄行踪的管理已经超出了师兄弟这个感情的范畴,这对一个成人来说是一种冒犯。
师兄或许还在为上次的吵架生气,李忘生心里有些闷闷的想。
“云流兄,下次还来啊。”带着小金冠的友人摆摆手,他已是醉狠了,靠在门上歪七扭八还不忘下次的酒局。
谢云流喝的比他少,脑子也比他清醒,只是笑着走出府门并不答话。
谢云流走在夜路上,好安静,除了月亮星星只剩下他自己。
他低着头看影子,他往前走影子也往前,影子随着人慢慢移动,喔,到正脚底下了,谢云流狠狠踩了一脚他自己的脑袋,他接着走,这下影子在他前面了,越来越长越来越细,他的头上了台阶,谢云流抬头上有牌匾“纯阳别院”,到家了。
高高的院墙隔住了那盏为他亮的小灯,谢云流蹲在大门前他很想回去,很想见李忘生,但是他又不敢回去又不敢见李忘生。小谢道长自省事起就把三清“清静无为,顺其自然”学了个十足十,很少有如此纠结的时候,他细细想,所有的纠结好似都与李忘生有关。
他起身顺着牌坊走,拐过几个胡同在临街的侧面居然看到了人烟,反正也是无聊,谢云流循着水汽找过去。只见其源头竟然是一盏红色灯笼,灯笼底下是一口大锅,原来是一个妇人支了个馄饨摊子在卖,谢云流定睛一看,是上次宴会的绿衣妇人。
“嫂子好”谢云流打招呼道:“嫂子怎么大半夜出来做营生,许兄说......”
绿衣妇人用擀面杖轻轻敲了一下案板,示意谢云流不要在说下去“小谢道长要是吃馄饨的奴家这就给道长包上,要是给那浑人求情的,就此打住吧。”
谢云流不好再说,在摊子边找了个位置慢慢坐下来继续看着影子发呆,这会月亮已经完全露出来了,把周遭的一切照的恍如白昼。
谢云流热腾腾的馄饨就在这时上桌了,老板娘仔细擦了桌子,旁边还配了一小碟辣子。
“小谢道长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也会为谁黯然神伤吗?”老板娘怅然道“天底下什么事都不稀奇,是人都躲不过‘情’这一关呐。”
谢云流放下了来回拨弄小馄饨的勺子回嘴道:“您何以见得是情伤?”
老板娘捂嘴轻轻笑道:“小道长现在这副样子和那些求不到心爱姑娘的长安少年有什么区别?”
谢云流不回答只是说:“您跟许兄还没搞明白关系呢。”
老板娘眉毛一紧严肃道:“我和他已经彻底结束了,休夫书后已经是陌路人再无瓜葛。”
如果谢云流脑子清醒,他是绝不会再问下去,可今天恰好他心情不好,恰好他喝了酒,恰好有敞亮的月光,恰好有这么一位情感上的前辈,他只能恰好问出这句:“您对许兄有没有过真心?”
话音落地,热闹的馄饨摊又安静起来了,只剩下煮开的沸水接着在这夜里散热气。
老板娘拿起抹布一边擦案板一边淡淡回答:“没真心谁结婚。”
谢云流无言,他这会更不清醒了,那相爱的两个人又为什么会相厌直到相恨呢?他想不通。
他端起碗稀里呼噜把一碗馄饨喝干净,又自己蹲在洗碗的木盆旁边自己刷起了碗。
老板娘两只手往自己身上一抹,慌忙去他手里夺碗。
谢云流不看她只是嘻嘻笑道:“我帮您刷了,您也好回家。”
“哎~”老板娘叹气道:“这句话本不该说,但今天晚上和道长遇见了那就是缘分,给道长一句话,喜欢的人呢,要早点争取,免得人家以为你没意思不等了你又后悔;得到了一定要珍惜,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仅是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更是要相互包容,感情路上啊,两个人相互问着,商量着才能走对路呀。”
谢云流张张嘴,又说不出来话。
天光一点点亮起来,是谁的暖灯又亮了一夜,又是谁有家不能回,在自家门口打坐沾了一身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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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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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8 03:5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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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忘生抽剑,剑风带起黏在枯枝上的新雪,像是给剑披了一条白色的链带,身随剑动,脚步在雪地里清出一条条“墨痕”。
谢云流靠着大门隔着几棵院里玉兰树的枝丫看少年舞剑,这好似隔纱看美人,愈看俞美。他紧了紧拳头,一夜未睡他嗓子有些干渴。
李忘生压肩下劈,锋利的剑尖刚好错过随意生长的枝丫远远指向谢云流。李忘生一惊,收手起身:“师兄什么时辰回来的,怎么不敲门?”
谢云流打着哈哈回道:“太晚了,怕吵醒你。”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李忘生不说话,他悻悻把手伸在身后,摸了门把出去了。
而此时李忘生才缓缓反应过来那句“还要出门”没有问出口。
谢云流上了街也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这几天他出门多是如此,并非没有地方去,只是他思绪万千哪里也不想去。
“谢道长!”一声尖细的叫声把谢云流喊回了神,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就让谢云流的眉毛皱了起来,这是李重茂那贴身太监的声音。
小黄门一把拉住了正闲逛的谢云流:“温王殿下有要事相商。”
谢云流只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小太监嘿嘿一笑:“别院里李道长说您不在出门去了,奴才也是碰巧幸好道长没走远。”小太监躬身行礼道:“温王殿下邀您王府一叙。”
“砰砰”这是这个上午的第二声敲门声,师兄果然到哪里都是最受欢迎的,李忘生暗暗想。
他拉了门闸,对面竟是个头戴幂篱的女子,她弯腰“敢问从纯阳来的道长们可是在此落脚?”
李忘生回礼:“正是,请问姑娘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早有听闻纯阳宫两位惩奸除恶的道子已进长安,这是长安的一大幸事。今年长安及周边下了大雪,许多居民的房子都被压塌了,大家只好重建,重建还不算难事,可怕的是有些贼人借百姓重建家园之时进行抢掠,本来灾年就难,这下更是让人活不下去。小女子思来想去,报官不管用只好来求道长们,为大家镇一镇场子。”女子说完便作势要跪。
李忘生连忙扶起,他拿好剑,卸了腰间的玉佩关门扭头对那女子道:“贫道现在就可以走,劳烦姑娘带路。”
谢云流跨坐在小胡凳上,手里还拿着个金杯慢慢把玩,关于李重茂的一些话他实在无心去听。
不过今天李重茂倒是很识相,瞥见谢云流不耐烦自己倒慢慢收了话头,畏畏缩缩说起正事:“今天请云流大哥来是因为一件小事。”李重茂悄悄看着谢云流的脸色道:“大哥就是不出门也该知道,前两天的雪下的太大了,压塌了许多房子,一些流民涌进了长安。这眼看马上就除夕了,皇上那天可是要游街的。”
谢云流心里一楞,他最近总是陷于那说不清的烦闷中,对街上的关注少了,不是李重茂说他还不知道。
“那你想怎么做”谢云流问。
“怎么都行,千万不能让他们都进长安。”李重茂搓搓手斩钉截铁地回道
谢云流皱眉,他知道李重茂话里的意思,长安不欢迎流民。
他起身提起垂在地上的道袍告知李重茂:“温王既请了我,就要按我的意思来办,否则就另请高明。”
在谢云流和李重茂扯皮之时李忘生已经到了城门外的灾区。
雪灾远比李忘生想的更严重,或许纯阳别院过于遗世独立,也或许是华山积雪常年与人相伴,李忘生对雪总是亲近的,甚至是有些喜爱的,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雪无情的一面。
大雪好似一床厚厚的棉被,盖的房屋喘不过来气,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染白,只是中间的道路由于人们的反复行走留下了乌黑光滑的雪泥。
李忘生在心里叹了口气,大雪这么厚,而百姓的衣服却那么薄,世事艰难啊。
他拔剑落山河,以剑为中心荡开了一片干净温暖的休息地,虽然范围有限但也聊胜于无。
“纯阳宫的弟子都是大好人呐!”有认出了这气场是纯阳功法,李忘生此时对宣扬国教这种任务毫无兴趣,他现在只关心什么时候能把新房子建好。
一些人把老人孩子放在气场之内,扭头自己为家园清雪去了,蓝盈盈的气场好像什么信号,这周围的马匪竟然收了势,让大家平安度过了一上午。
“不知道师兄怎么样了”李忘生忙里偷闲的想着那不回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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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8 03:5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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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谢云流得了令,正踩着轻功往北门走,李重茂说北门城下受灾最为严重,他决定从最难的地方查起。
在距离城门五里地的小胡同,谢云流开始发现流民和乞丐是不一样的。长安繁华,就是乞丐,也不会衣不蔽体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只有那些新进城的原本是本本分分在土里抛食的百姓才会过得如此如此凄惨。
大雪压塌了他们的家,消雪的天气又没有太阳,空气愈凉,这些人的生活就愈苦。有些甚至浑身长满了冻疮,露在外面的肌肤看不到一块好皮。
越靠近城门,流民就越来越多,谢云流爬上城楼,坐在最高处望天,他有些不忍往下看,他叹了口气,旋即原路返回。
这么大的灾情不是只靠个人可以解决的,问题的关键于灾后的重建,那就只能依靠官府解决,他必须告知李重茂,让朝廷进行正规的赈灾。
太阳西下,一整天的雾气竟在这余晖里散开了,黄昏晕染了半边的天色,一半惨白一半血红,像是灾难过后终于等来的希望。
李忘生围在剑前打坐,他这一天消耗颇多,既要维持气场,又要帮灾民重建,只能见缝插针的恢复元气。
李忘生睁眼,一位大娘正抱着孩子一脸为难地说道“小李道长今天能不能留下来呀?孩子还没足月,实在是怕冷。”
李忘生又想到纯阳别院里的另一位主人“师兄不一定回去”他想,那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等明天再回去和师兄解释,忽然李忘生的心头涌上一阵落寞,明天师兄也不一定回来。
他回神对着妇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谢云流这头和李重茂商量好施粥盖房等措施,趁着集合,谢云流先回了一趟家。他满怀欣喜的推开门想把事情告诉师弟,结果院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一盏灯亮起,李忘生没有在家。谢云流开始烦躁,为什么这个点了李忘生居然不在家?他有什么事这么晚还不回来?谢云流又突然惊醒,这样的夜晚他自己就有好几个,他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李忘生呢?
谢云流有些失落地顺着脚步往回走,他还记得自己要慢慢疏远李忘生的事,他甩甩脑袋,像是要把李忘生甩出去,现在重要的是流民的重建安排。
与李忘生的气场不同,谢云流选择的是挥剑荡雪,直接为百姓和赶来重建的官府清出一片净土。
只见他身如鸿雁于半空中抽剑,凛冽的剑气荡起厚厚的积雪,而此时谢云流又走神了,他恍惚间想到这一式是李忘生早上刚练过的。这一剑为重建队清了场,他们把锅架在路边开始煮粥,另有一些官兵帮着百姓扫雪重建。
谢云流收了剑靠在刚搭的帐篷旁休息,这个城门只是他的第一站,后面还有其他的城门在等着他,雪夜的冷风吹起了一身的疲惫,谢云流的肋骨隐隐作痛,其实他的伤还没好全。
他按着受灾程度带着赈灾队来回跑,天光熹微的时候,谢云流绕了小路接近南门。他这一夜都没休息,干的又是耗体力的活,眼下走路都有些抖。他颤着腿一个没踩实摔进了厚厚的雪里,雪从衣服的缝隙之中溜进道袍,凉的他一激灵,谢云流苦中作乐地想:“幸好没叫师弟出来,怎么可能让师弟受这种罪。”
谢云流爬起身来拍拍衣服,他用剑当拐杖,拄着一步一拐地向前走,晨风刮起来的雪渣糊了他一脸,让他有些看不清路。谢云流把剑插进地里,抹了把脸,前面就是南门流民自发组建的营地,省了他不少事,目前已经有勤快的青年起来扫雪了。
这营地不可谓小,男女老少看起来也有百把人,身上的衣服分辨不出原色,只能看见都被雪泥漂了个痛快,当然谢云流也无心观察别人穿的是什么衣服,这冰天雪地里他只看得见李忘生这一抹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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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8 03:5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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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李忘生也看到了不远处的谢云流,他一边赶来一边唤道。
谢云流如干渴的沙漠旅人终于找到了水源,靠在师弟肩膀上都有些热泪盈眶,他问:“忘生你有没有受伤?”
李忘生摇摇头。
谢云流变换姿势改搂着师弟脖子解释道:“我得了朝廷的指令,帮助百姓重建家园,粥铺子和重建队其他门已经安排好了,只剩此处了。”
李忘生扶了他一把回道:“此地也无需担忧,现下积雪和房屋已经清理完毕,别院还有些金银,正要回去禀告师兄拿来为灾民所用。”
谢云流眼睛眨巴了几下,对着李忘生笑了笑说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向师弟邀功撒娇。
师兄弟两人一齐盘腿坐在煮粥帐篷底下,这是此处所有灾民的共同要求,让他们好好休息,原话是:“神仙再大的本领也得吃香火哩。”
李忘生不去问,谢云流也不主动提他们是怎么参与进来的,谢云流只看自己想看的,这奇妙的缘分呐,不管做什么都能和师弟走到一条道上,谢云流心里美滋滋的想。
他在李忘生脖颈之间来回瞎蹭,带起来的淡淡痒意哄的李忘生直笑。他深吸一口李忘生的独特的气味才把埋在师弟怀中的头拔出来,正正好前面的房子是一对情侣在忙活,塌的七零八落的房子,却映着一双笑脸。
李忘生敏锐地察觉了他师兄的眼神变化,顺着谢云流的目光看过去,给他解释道:“小方夫妇去年刚结的亲,今年雪灾就把新房给压坏了。”
旁边带着孩子的大娘笑着插嘴道:“人家夫妻感情深那是实打实的。”
谢云流本来对这对夫妻不感兴趣,只听大娘这么一说,又把他身体那蠢蠢欲动的坏水给勾了出来,于是谢云流问道:“何以见得?”
大娘把小孩抱到自己腿上缓缓说:“小方和他媳妇那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的感情啊!前几年小方媳妇她妈得病,小方伺候来伺候去的,连下葬都是小方招呼的。不过人媳妇对小方也是没得说,今年这么大的雪灾,你看小方身上,哪有一块冻疮?都是他媳妇上心地紧。”大娘满意道:“不离不弃,贫贱不移,这就是夫妻了!”
这难道就是爱情吗?谢云流又缩回李忘生怀里了,他想:“我与师弟应当如是,不离不弃,贫贱不移,这本来就是属于李忘生和谢云流的特权。更何况我和师弟怎么就不是青梅竹马,我们也是正经八百的青梅竹马。”谢云流不仅哄师弟有一套,哄自己也不遑多让,想着想着就能把自己哄乐。
李忘生不明所以,只是悄悄低头看师兄,很多时候他都不懂谢云流在想什么,但是这无所谓,人与人感情的感情又不是只靠一眼看穿彼此的想法就可以维持的。李忘生把手放在师兄腰间,像平常一样送着内力为师兄取暖。
大雪再没有连下,赈灾工作有条不紊的接着进行,谢云流又被李忘生关进了家里。这次与第一次不同,谢云流不仅不难过反而很高兴,囚禁怎么就不是喜欢的一种方式呢?他有些得意的想。
他们在这个小院里度过了第一个独属于他们两人的除夕。当天晚上鞭炮声此起彼伏,兄弟俩又坐回当初赏雪喝茶的位置上,谢云流磨墨,李忘生作画。
乌黑的枝丫蜿蜒曲折,这是小院的玉兰树,淡淡的墨痕渲染出雪的痕迹,这是这晚的实景。谢云流透过橘灯看师弟,李忘生眉间的那抹红越发撩人,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像是在谢云流心上挠痒痒。他自胸口烧起一股微微刺人地痒意,谢云流抬起放在桌上的手移至胸口,他揪着衣服来回搔痒,可又怕打扰到专注作画的人,只能憋紧气轻轻动作,可这怎么能止痒?他愈看李忘生就愈难受,可这专注的橘灯下的李忘生他怎能错过?他又有些心痛地想起出生到拜师前的李忘生他还没有见过,每一面的师弟都是独特的不可再现的。谢云流松开了揪在一起的衣服,在小桌子底下李忘生看不到的地方,虚虚环住李忘生的腰。
离开李忘生的事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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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8 03:5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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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的脚步走过大唐,二月份护城河旁的柳树已经开始抽条新芽,谢云流的伤躲过冬雪沐过春风好转起来,一点不见当初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模样。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只有一件事,让谢云流感到郁闷不解:师弟又开始躲他了。谢云流实在想不通自己错在了哪里,也不懂怎么解决这件事,眉眼之间有些郁郁不乐。
“谢道长春风得意,新一波的赏赐听说已经到华山了,伤也好了,你师父也不催你回山,还在为何事忧心啊。”朋友关切道
“这还用问?肯定是和小李道长有关。”说话人酒杯往桌上一放偷偷压低“各位没有听说吗?有公主给小李道长送剑穗。”
“这有什么可伤心的。怎么?谢道长和小李道长喜欢的是同一位公主?”另一位挤眉弄眼调笑道。
谢云流屈指轻敲乌桌说道:“当着我面编排我师弟,谁给的胆子。”
“我听说小李道长没收,人家一拱手,礼数周全的回绝了。”说话的人还附带做了个行礼的动作。
“害,小李道长对谁都那样。”一个朋友思索道:“除了谢兄没见小李道长跟谁走特别近啊,是不是谢兄又惹小李道长生气了?”
“那就哄哄呗,也别去想什么原因了,你俩关系这么好互相让一让怎么了。”
这句话说到谢云流心坎了,略有炫耀道“我跟忘生的感情那怎么是别人能比的。”又问“那我怎么哄?做点好吃的?”
朋友忍不住吐槽:“也是快及冠的人了,总来这一套,就是再好脾气也烦了。”
谢云流皱眉“那还有什么办法?”
大家七嘴八舌的给他支招“你也学学人家公主,做个剑穗啊,旁的你写个诗啊舞个剑呐。”
谢云流不说话,气氛有点凝住了。
一位朋友幽幽道“我听着不像是哄师弟的。”停顿一下才说:“到像是哄媳妇的。”
另一边偷偷加码:“谢道长你张嘴闭嘴都是师弟,你什么心思?”一合纸扇拍桌激动道:“谢道长,你至今未娶啊!”
大家放声大笑起来,气氛又热了。
谢云流再坐不下去,门都没走,直接翻窗户跑了。
谢云流逃避似的在人群里走了一阵,这感情到今天他隐隐已经有了方向,却又不敢细想,一路逛着回了府。到了前厅刚好看见李忘生在练剑,他看了一会发现原来垂在剑柄上的剑穗果然不见了,他也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话头在脑子里转了一个来回,但是还是不知道说什么,谢云流只好开玩笑,夹着嗓子道:“师弟,开门我是弟妹。”
李忘生旋身挥剑,趁间隙远远瞥了他师兄一眼,谢云流得了这带有埋怨的一眼不仅不生气,反而散了眉间的郁气,欢欢喜喜又出门去了,他要找个别人都拿不出的剑穗,谢云流自得地想。
他脚步一拐往温王府走去,皇家对于珍奇的消息是最灵通的。
哪成想温王府也在设宴,李重茂忙的像丛林里飞来飞去的花蝴蝶,只来得及招呼谢云流落座便应酬去了。
“谢道长怎么没去打擂?”朋友笑着问道
“云流兄前段时间赈灾太忙啦,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事”一位朋友咽下嘴里的酒解释道:“洛阳擂台出了新回合,奖励是一块暖玉,上面还带红纹呢。”
“暖玉大家还见得少?”不消谢云流说,自有人替他发问。
“人家这个暖玉真不一般,触手不是温的,是热的,听说长期戴在身边能改善体质呢。”
喝酒的人继续解释道:“许多高手为了这玉赶去洛阳,人多的一直从下雪打到今天,是持续最久的一次了,不过这两天也该结束了,擂主是谁来着......”
没等他说完,纨绔子弟的台面上又换了话题,只有谢云流还记得那块暖玉,正好给师弟当剑穗,他想。
谢云流不仅敢想也敢干,一拂袖提上剑,下了酒桌就翻身上马往洛阳赶。这一路上八千里的云月仿佛是少年烈性的见证,一碧如洗的天空缀着四散的云朵,随着谢云流的快马也飞速流动起来,好似给一往无前的少年披了一条纯白飘逸的披风。
他自清晨开始赶路,一路抄近道小路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天浅浅泛白之时到了洛阳郊区。谢云流牵着马靠在城门口的石头上休息。赶了这么久的路他竟不觉累,只是兴奋地想马上就可以给师弟添新剑穗了,他想着师弟的笑,缓缓运气,谢云流亮亮的眼睛里全是对暖玉的必得。
而李忘生只知道这一夜他师兄又没回来,在同样的清晨,他收到了吕洞宾的传信:“事必,可回家否?角落里还画了一只小龟。”
李忘生揉揉困倦的双眼,他早想回山,可是又舍不得师兄。他提着笔,对着信纸犹豫再三,一滴墨突然掉了下去染黑了信纸,李忘生下定决心,揉了废纸换上新的写道:“三日之内启程。”他看着自己的笔迹,想到还没有和谢云流商量,只好搁了笔又揉了信纸,有些忧伤地想:“师兄又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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