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四鹦争鸣

　　Summary：因缘际会，来自不同时间空间的四位谢云流齐聚一堂，就人生大事等重要话题展开了讨论。
　　
　　“师弟！我回来……”
　　房门被一把推开，来人头戴冠、腰佩剑，两眼顾盼生辉，衣袂无风自动，没有连夜赶路的风尘仆仆，反而逸似游云龙，飒沓如流星。
　　但屋内不是他想象中睡眼惺忪脸颊粉白的师弟。只见正中央一张四方桃木桌，已经围坐三位，留了一处空缺，仿佛恰好等他赴约。
　　
　　三人一齐抬眼看来，年龄有差，穿着不尽相同，面容却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似。
　　刚从山下回来的谢云流如同被兜头泼了冷水，春风满面陡然换作风雨欲来。他“锃”地拔出长剑，锋刃向敌，冷冷开口：“尔等何人？又何故擅闯我师弟房间？”
　　
　　话音落下，左侧穿着一身纯阳掌门服的人挑了挑眉，手里握着腰侧悬挂的玉佩，神情若有所思；
　　右侧兜帽劲装抱剑者嗤笑一声，自顾自把眼神收回，侧颜线条凌厉，眼下青黑，姿态孤冷；
　　毫不客气坐了上首的人气势最为内敛成熟，他眉发皆白，身着黑羽大氅，周身气劲浑然慑人，正用捉摸不透的眼神上下扫了一番谢云流，不紧不慢地反问道：“半夜三更，你又是为何径直往师弟房里来？”
　　
　　——这些人都很危险。
　　谢云流内心警铃大作，他有感这些人是他遇到的前所未有之强者，不禁将剑握得更紧，担心起师弟的安危，但面上半分不敢露怯。
　　“我之行止关你何事？”谢云流呵笑，“师兄要进师弟房间还要有什么因由？我说这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
　　
　　右侧的兜帽人猛地把剑拍在桌上，眼瞳炯炯如燃鬼火，言语间竟带着刻骨入髓的恨：
　　“你刚愎自用，一心把他当做是天下顶好的师弟、知心体己的身边人，你又怎知那卑鄙小人是怎么想的，愿不愿意做你的师弟！”
　　
　　谢云流自认两眼两耳，一看不得宝剑蒙尘，二听不得师弟受屈，平时恨不得把人当成眼珠子护着，现在哪里能容忍有人对师弟言出不逊！
　　“你这话说给普通师兄弟听他们也许信上一信，但拿来离间我和忘生可就大错特错了！我自幼发誓护师弟周全，不以星移不以斗转，除非是忘生亲口对我说不愿，其他人怎么说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却让兜帽人听得咬牙切齿，咄咄逼人地追问道：“那若是亲口说了呢？不光亲口说了，还亲手对你刀剑相向，你待如何？”
　　“师弟断然不会如此待我！”
　　
　　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逐渐吵得不可开交，谁也说服不了谁。
　　眼看要拔剑相争，上首老人拎起身侧武器抽刀出鞘，银光凛冽，乍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刀！”谢云流丢下和兜帽人的口角，不禁赞叹，“此刀从何而来？谁人锻造？”
　　
　　老者不答，随手挥出一道刀气，感受到其他三人愈发警惕的目光，通身舒畅：“都坐下。自己和自己争来斗去，也不嫌丢人现眼？”
　　
　　谢云流：“自己？”
　　兜帽人：“你已弃剑用刀了？”
　　
　　“你们的话未免太多。”
　　老者的脾气显而易见不好，他根本没那个兴致给从前的自己答疑解惑，只是都已经有此机缘，不忍心忘生再遭番磋磨，才耐下心来多说两句。
　　
　　他用傲然的姿态睥睨他人：“有什么问题抓紧问，我还与师弟有约。”
　　
　　兜帽人先忍不住开口：“你与师弟……呸，你与那卑鄙小人和好了？你原谅了他？”
　　老者答得不假思索：“他原谅了我。你说话注意点儿，别逼我拔刀。”
　　
　　兜帽人又问：“你回纯阳了？”
　　老者说：“如回。”
　　
　　兜帽人：“师父与洛风如何？”
　　老者：“……他们对你期望很高，向来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回去之后做事切忌冲动，实在不行，骂人之前先数个三二一。”
　　
　　这话仿佛暗示了不太好的结果。兜帽人沉默消化了一会儿，最后欲言又止，踟蹰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师弟对我……”
　　老者答曰：“一心一意。”
　　
　　四个字砸得兜帽人哑口无言，他又抱剑垂首，脸上表情风云变幻，但眼底有一丝盖不住的暗喜。
　　老者轻哼：“出息。”
　　
　　对面的谢云流支着脸听了全程，对他们是自己这件事逐渐相信，然而没把兜帽人讲的太放在心上。在他的认知里，师父、师弟、风儿所在之处就是自己的家，人纵然会外出，但不可能舍弃。
　　
　　他好奇地问老者：“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老者沉默一瞬，第一句是：“对师弟好。”
　　谢云流笑了：“不用你说，我自然会对师弟好！”
　　“不够，”老者盯着谢云流，“你要对他最好。不能让他心力交瘁早生华发，不能恶语相向使他心伤，不能冷眼旁观他受人摧折……你做得到吗？”
　　谢云流感到此话中冥冥暗含因果，听罢整肃神情，端端正正行了一个谢礼：“以道心起誓！”
　　
　　话到这里，应是言尽于此了。老者抬眼看向另一侧，问：“听了这么久，没什么感想吗？你是哪里来的？”
　　左侧掌门服的人拱了拱手，他的年纪同兜帽人相仿，但气质要洒脱不少，眼角眉梢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愉悦之意。
　　他先是说：“你们……说的师弟是谁？”
　　
　　其他人心下一震，纷纷把目光投向他。老者眯起眼：“还能有谁，姓李名忘生，号玉虚，纯阳掌门。你什么意思？你没有师弟？”
　　这话没说完，仿佛有未尽之意——这个人居然没有师弟，也太可怜了吧！
　　连兜帽人都忍不住投去同情的目光。
　　
　　“我有三个师弟，上官博玉、卓凤鸣和祁进，现在的纯阳掌门是我，”顶着其他人愈发不忍的眼神，掌教服人悠悠继续，“但我不是不认识忘生啊。”
　　峰回路转，最年轻的谢云流沉不住气，逼问道：“少卖关子！你到底是什么情况？忘生怎么会不是师弟？”
　　
　　此人娓娓道来，原来在他的生平里，李忘生家里官至要职，自幼被钦点做了皇子伴读，后来又作为领头带领一众富贵子弟来纯阳听学，至此与谢云流结缘。
　　谢云流一向对皇亲国戚没什么好感，于是对身为代表的李忘生多番刁难，想让他们知难而退，没事少来纯阳扰人清净。
　　
　　但李忘生长了一张芙蓉面，却有一颗玉石心。他不怕苦，对故意做素的饭菜照吃不误；他不怕难，抄写经书直到天色泛白；他不怕累，练剑台上总有他的身影。
　　久而久之，他的功力眼看比早入门的纯阳弟子要好。
　　
　　谢云流总遇见他练剑，从开始挑衅般的指点，也慢慢变成了有来有回的过招。
　　考校他功课，他不仅对答如流，甚至还能提出一针见血的问题。连吕洞宾都不由得私下对谢云流感叹李忘生颇有道缘，真是可惜了如此身世。
　　
　　李忘生这个人仿佛生来就无一处不妥帖，无一处不合宜，这种仿佛跟谢云流远如两极的人，对谢云流的吸引力实在太强。
　　谢云流暗地对他十分欣赏，但李忘生也是吕洞宾耳提面命过要警惕的权势角色，不能太过接近。
　　
　　于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忽冷忽热，谢云流每每与其碰面总少不了一顿夹枪带棒、唇枪舌战，而李忘生不动声色地照单全收，偶尔四两拨千斤地反击回来，偶尔又圆滑地避开，让谢云流看见他心里就仿佛有猫尾巴在挠。
　　简而言之，谢云流对李忘生有点儿上瘾。
　　
　　这种情态本来持续了不短的日子，久到吕洞宾收了几个徒弟，久到谢云流任职掌门，久到李忘生到了……嫁娶之年。
　　谢掌教说：“圣上问忘生有没有对哪位公主有意，暗自打探他偏向哪方。但忘生不想卷入这场漩涡，又想给圣上表忠心，于是选了独成一派的国教纯阳。”
　　兜帽人喃喃道：“……什么意思，有点听不懂了。”
　　
　　“忘生向圣上讨了与我的婚事，以后和纯阳同气连枝，这就是定情信物，”谢掌教把一直没松过手的玉佩展示给他们看，不住摩挲，那股心花怒放的劲儿溢到眼中，“咳，我就知道，李忘生上次趁我醉酒时亲我，分明是喜欢我！”
　　“再过几天就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到时如再相见，一定请你们吃酒！”
　　
　　“……”
　　
　　“滚出去！”
　　谢云流咆哮着睁眼，发现自己正好站在师弟门前。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被罩上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看不清细节，但有两个深刻的念头不住在内心盘旋。
　　其一，是发誓要对师弟好，怎么好也不过分；
　　其二，则是……
　　
　　谢云流推门而入，把睡眼惺忪面颊粉白的李忘生从被窝挖出来，揉进怀里，轻声哄道：
　　“忘生，好忘生，答应我，以后和师兄成亲好吗？”
　　李忘生半梦半醒，大脑一片昏沉，根本没听清谢云流在求什么，但本能觉得师兄说的都对，于是点头应了：
　　“嗯……都听师兄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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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的鹦鹉 发表于 2025-2-5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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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最终是最圆满的那个，青梅竹马亲自拉扯大养成系师弟，平安顺遂的和自己携手一生，大赢特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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