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新年24h的文，有在cp31发过无料
发完了搬过来一下ww 一夜风霜过后，庭前那株半死不活的梅树终于不堪重负，被拦腰折断。
谢云流推门而出时，藤原家的花匠正对着满院的断枝手足无措，见他出来连忙磕磕巴巴地解释，说昨日西风太大，这梅树移栽至此，根系本就还未长全，唧唧歪歪了半天，谢云流懒得听他啰嗦，索性一把又将门关上了。
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那花匠已然尽力了，只是梅树虽说耐寒，可这株毕竟是从华山千里迢迢运来，一路颠簸早就耗尽了养分，才刚种下去没几日，就又赶上了一场大雪。
不过是一株梅树罢了，院子里也有其他的梅树，没什么稀奇的。
谢云流闷闷不乐了半日，总觉得心头似乎是梗了一口气，入了夜也是迟迟睡不着，辗转反侧了半夜，总是想起华山的梅树。落雁峰南边有一处梅林，每到冬日凌霜而开，谢云流便带着李忘生一同去赏梅，但更多时候都是李忘生摇头拒绝，只说是要练剑，谢云流一个人跑去梅林，又觉得没意思，折了一枝梅花便匆匆跑回来。
新折的梅枝上还挂着雪，李忘生便会插到花瓶里，端端正正地摆在窗前。
谢云流猛地坐起身子看向窗台，那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已是腊月，他孤悬海外难免凄清寂寥，虽然院子里有几株梅树开了花，桃红一片也算娇艳，但终归不是华山的梅花。
那株华山的梅树死在了开花之前。
谢云流有些烦闷，坐立不安了半天，干脆披上了衣裳，心中暗自盘算着，此处靠近东海，明日便有回中原的船只，他若是昼夜兼程，不过一月便能赶回华山，正赶上梅花的花期。
主意既定，谢云流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草草留了书信便冒着夜雪动了身。
他算的不错，一路疾驰赶到银霜口时恰好一月。谢云流戴着斗笠一身黑衣便要上山，客栈的老板以为他是远道而来的香客，远远地便朝着他喊：“客官！今日有雪，山路不好走，且来小店歇歇脚吧！”
谢云流没应声，只摸出钱买了两串糖葫芦便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走，那客栈的老板年岁尚轻，怕是从前那老板的儿子。他心里想着，华山的路，我可比你熟悉。
新岁将至，山中守夜的弟子也难免有些松懈，谢云流没费多少功夫便摸上了山，落雁峰南侧的梅花果然开得正是时候，白雪皑皑红梅簇簇，这般美景果然只有华山才有，别处都难得一见。
他回纯阳只是为了赏梅，如今梅花已经看到，也可回去了。谢云流有心要折一枝带走，左挑右选才终于挑了开得最盛的那枝，想下山的时候又觉得，来这一遭也不容易，既然都到了华山，不如先去看看风儿。
路都是从前走惯了的，从落雁峰到剑园也要不了多少功夫。洛风睡的正沉，谢云流推开窗户进去的时候也还未醒，只是被窗外的寒气噤了一下，往被子里缩了缩。谢云流放慢了动作关上窗户，小心翼翼地将裹了油纸的糖葫芦放在洛风床头，摸索着量了量徒弟的身形，比从前长高了些，但脸上看着瘦了些，谢云流心里埋怨，必定是李忘生疏于照料，若是他……
罢了，若是洛风小小年纪便跟着他在外颠沛流离，还不如在纯阳宫安稳。当日离开纯阳的时候走得匆忙，洛风想必是吓坏了。
那日也是个雪夜，他孤身仗剑，昔日的纯阳首徒武艺高强名声在外，年轻弟子们没有一个能拦得住他的。
可李忘生也挡住了去路。
“师兄，随我回山，去向师父请罪。”
谢云流看着李忘生手中的佩剑，双目泛红，他不敢相信，竟连李忘生都要背叛他。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声音被华山的风雪吹得都颤抖了起来：“连你也要对我刀剑相向？”
李忘生看了看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眉心的朱砂印记艳得仿若冬日盛开的红梅。谢云流扭过头去不愿看他，余光却仍是瞥见了李忘生眼角轻轻滑落的一滴泪珠。
谢云流只觉得心似乎抽动了一下，他想，我的师弟，眼泪比剑更厉害。
洛风似乎是觉得有些热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把被子踢开，谢云流把被子重新掖好，暗自思忖，李忘生的住处离得不远，他不过是为了风儿才去看一眼。
只看一眼。
他悄悄走到李忘生屋外，扒开窗户正要入内，猛然看见窗前端端正正插着一支白梅，窗外雪花恰巧飘了进来，落在了白梅的花蕊上。
谢云流心中恼怒，想着自己飘零在外凄风苦雨，李忘生端坐纯阳也就罢了，竟还如此不知检点，也不晓得是哪个野男人学着他送梅花，大过年的还送了支白梅，花开的也不够好，必定是随手抓了一枝便剪了下来，不像他每次都是挑的枝头开得最好的。
谢云流一把将那白梅扔出了窗外，换上了自己折的那支，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撕开油纸嚼了一口，这山楂果涩得很，必定是黑心老板趁着过年以次充好挑了坏果子出来卖，专门骗小孩子的。
山楂上挂着的糖霜厚薄也不均匀，谢云流胡乱嚼了几口就扔了出去，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李忘生还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丝毫未曾察觉自己的屋中多了个人，谢云流走到床前伸手虚虚点在他眉心的朱砂印上，李忘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眉心有些不安地微蹙着，双唇轻轻动了动。
似乎有一团火，顺着李忘生眉心的朱砂便烧到了谢云流心里。谢云流心中一团乱麻，明明来之前已经打定了主意只看一眼便走，但真正站在李忘生床前，他的双腿却像是被黏住了一般。
是李忘生的错，他心想，都是李忘生的错，是李忘生在梦里还这么勾引他，是李忘生在乱他的道心。
他要给李忘生一个教训。
他合该给李忘生一个教训。
夜色正沉，今日是晦日，窗外半点月色也无，守夜的弟子们也睡熟了，正是他最好的机会。
这种时候，不管他对李忘生做些什么，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可以尽情地折辱李忘生，可以肆意揉捏那双唇瓣，可以毫无顾忌尽兴妄为，可以看到李忘生自噩梦中惊醒时泛红垂泪的眼睛。
谢云流手抖了抖，指尖按在李忘生的额上，突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肩头还落了雪，手也是冰凉的，他收回手自己搓了搓，见李忘生仍旧无知无觉地睡着，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在那艳丽的朱砂印上轻轻吻了一下。
李忘生眼睫动了动，谢云流方寸大乱，转身便沿着窗户跳了出去，落地的时候踩到那枝被他扔出去的白梅，也顾不上别的，匆忙往怀里一塞，便在东边熹微的晨光中落荒而逃。
他没有听见李忘生那声几乎细不可察的“师兄”。
雪似乎比夜里更大了些，眼前雾蒙蒙地看不清路，下山比上山还要更艰难些，谢云流按了按心口的白梅，没入了华山白茫茫的风雪之中。
他本就是为了梅花而来，如今折枝而去，也是理所当然。
来时戴着的斗笠早就不知落在了何处，寒风四面八方地往衣襟里灌，谢云流只觉冷得厉害，这路似乎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师兄。”
似乎有人在叫他，谢云流往后一靠，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李忘生连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地问他：“师兄做噩梦了么？怎么把被子也掀开了。”
谢云流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梦里清醒，重新盖好了被子，顺便把李忘生揽在了怀里。
“快睡吧，天还没亮，还要早起呢。”
“就睡。”谢云流应了一声，“明日元朔，各处可都安排好了？”
“早都安排好了……”
“酒可酿了？”
“也酿好了，师兄，睡吧……”
“嗯，睡吧。”
过了好一会儿，谢云流又道：“明日若是得闲，就去落雁峰看梅花好不好。”
李忘生没有说话，谢云流以为他睡着了，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这才听见李忘生迷迷糊糊的回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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