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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完结】因由(LOF 岁暮满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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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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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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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6-20 19:3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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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LOFTER 岁暮满山雪 老师的授权,相关授权信息和原文地址请点击
【授权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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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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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6-20 19:3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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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徐志摩曾经说过,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但有的时候,重逢也是让人沉默的——尤其是意料之外的重逢。
祁进坐在邻居精心为他挑选的沙发上,看看左边,满眼怀念。
左边的沙发上坐了个慈眉善目的中年道人,手里握着拂尘,新奇地打量着祁进家的客厅。
祁进又往右边看,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看第二眼就觉得晦气。
右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横眉冷眼的中年男人,左手握刀右手捏着刀柄,似乎一言不合就打算拔刀。
没有人说话,三个人保持着一种十分诡异的沉默。
最近忙论文没有去隔壁传教是我不对,祁进沉痛地想,如果我有罪,师父您可以托个梦训我,不至于让他们俩来我这吧,我思念掌教师兄是实情,偶尔开玩笑希望他穿越也是真心——这怎么还赠送一个谢云流的!师父偏心了吧!谢云流都能出现在我家了那上官师兄和师姐师弟呢!哪个不比谢云流强!
“祁师弟。”李忘生开口了。
祁进条件反射地起身行礼:“掌教师兄。”
“依师弟方才所说,眼下已是千年之后?”李忘生示意他坐下。
“正是。”
李忘生微笑:“师父曾言师弟道心通透,可证大道,师弟这是?”
祁进苦笑:“师弟愚钝,未悟大道,左不过是鲍靓记井,羊祜识环。”
李忘生笑容不减:“大道无形,师弟于天地间修武修心,亦是师弟道心所向。”
祁进笑道:“师兄过誉。”
李忘生又开口:“师兄。”
祁进眉头一跳。从模样上看,师兄眼下还未至古稀,也就是说他还没有和谢云流冰释前嫌——那谢云流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二十岁后、七十岁前的谢云流,面对李忘生的时候从不说人话。
果不其然,谢云流冷哼一声:“和你师弟叙完旧了?现在要二打一了?”
祁进:“……”
别说,他还真有点想,可惜掌教师兄不同意。
李忘生平静:“师兄说笑了。”
“哦,那你是要单挑我?”
受不了了,祁进冷冷道:“谢宗主,这里是我家,比不得纯阳空旷,受不住你一刀。”
谢云流终于肯拿正眼看他:“小子,你是什么人?”
熟悉的感觉,祁进心想,这种谢云流一张嘴就能挑起他的火——情绪意义上的——的感觉非常熟悉,因为谢云流那张嘴实在是太欠了。祁进皮笑肉不笑:“在下是这屋子的主人,容我提醒谢宗主一句,您手上那把利器,等您出了我家就会被发现,然后您会被官府抓起来,届时官府就会发现您不仅携带利器还没有户籍,您就会被官府收押。”他抢在正要开口的谢云流之前开口,阴阳怪气道,“倘若您试图越狱,就会感受到领先大唐一千多年的武器——您有没有被师父或上官师兄的炼丹炉炸过?”
谢云流诡异地沉默了。
“因此祁某不太建议您在这里动手,我这屋子确实受不住您一刀,隔壁就住了个官府的人。也不太建议您离开,毕竟您不仅没钱,而且没有户籍,可谓是寸步难行——您就是放得下身段愿意去桥底下将就,手上的神兵也会让您第一时间被送进官府的。”
谢云流怒目而视。
李忘生干咳一声:“祁师弟。”
祁进心满意足地闭嘴了。
他说的可都是实话,没有危言耸听,还每句话都坚持用了敬称,保证谢云流就算要找茬也找不出来。
于是祁进的客厅里又陷入了沉默。
还是李忘生开的口:“我来之前正在太极殿打坐,一睁眼就到了此地,师兄呢?”
谢云流沉默片刻,生硬道:“在找人路上,也是一睁眼就在此地。”
“师兄,”祁进问,“师兄来时是哪一年?”
“是天宝二年的春节。”
天宝二年?祁进算了算日子,喜笑颜开:“既是春节,还未贺掌教师兄五十诞辰,是师弟的不是。”
谢云流不自觉蜷了蜷手指。
“这倒无碍,只是师弟春节还奔波在外追杀恶人,极是辛苦,你赶不回来,门下弟子多有失望。”
失望什么,祁进颇有自知之明,他待纯阳弟子严苛,他不在山上,那群孩子只会高兴没人管,他面上露出几分笑意,不过既然是春节,又恰逢掌教师兄五十寿辰,让他们多高兴些也好。
祁进维持着难得的好心情,问谢云流:“谢宗主也是天宝二年来的?”
“是。”
两人都说不清为什么来到此处,祁进也没有头绪,三个人又陷入沉默,直到他饿了。
祁进拿起手机打算点外卖,“师兄想吃什么?”
“师弟随意。”
祁进随口问:“谢宗主有何忌口?”多年社交礼节带出来的随口一问,他怎么回答都无所谓,反正他本来就不打算点谢云流那份。
谢云流冷声道:“不用。”
“好的。”祁进也不跟他多说,知道谢云流不信任他,不会吃他买的东西,就只点了两人份的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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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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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6-20 23: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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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进最好还是点三份吧,两份最后没得吃一定是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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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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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6-21 04:5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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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流和李忘生在祁进家里住了下来。
祁进怨气比鬼重,凭什么他要把客房的床让给谢云流他在自己家睡沙发啊!
在李忘生的坚持下,谢云流终究还是在来的第二天坐上了饭桌——尽管祁进非常想把他赶下去。
三个人维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具体表现为谢云流和祁进互不交流,李忘生和两个人都沟通得很好——后面半句仅限于表面上。
谢云流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这点祁进很清楚,是以当他一觉醒来,发现谢云流和他的刀都不见了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意外。
祁进给李忘生夹了一个烙饼:“师兄不必忧心,他走不了多远的。”因为谢云流他不仅没钱还没身份证,用了轻功就会被监控发现,祁进想到这里就有些无奈,天知道他每天去上课的时候多想轻功飞过去而不是挤地铁,在地铁上浪费的时间都够他练好长时间的剑了。
李忘生不说话。
祁进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只好坦白:“师兄,我知道他在哪里。”
李忘生看向他:“师弟怎知?”
因为他知道谢云流肯定会跑所以往他身上放了定位器这种事情能说吗当然不能。
他不愿欺骗师兄,只得含糊过去,好在李忘生也不打算刨根问底,只是低头开始吃饭,准备吃完去找谢云流。
饭还没吃完,祁进手机响了。
祁进眉头一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在看见来电人的时候成了真。
来电人是隔壁那对小情侣中的男方,目前是市局的刑警,是个熟人。
杨宁不多废话,开门见山:“祁师兄,你来一趟把这尊大佛请回去吧。”
祁进:“……”
他把“不然你让他在警局蹭吃蹭喝”这句话咽回去,问:“他怎么进警局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他什么都没说,谢前辈因为路见不平替一个小姑娘赶走了流氓,但他出手……”杨宁顿了顿,含蓄道,“很有江湖习惯。”
祁进:“……”
祁进:“…………”
祁进心里闪过了文言文白话文英语中的著名脏话,最终凝结成一句——师父!您把您大徒弟带走吧!
“说吧,”祁进做足了心理准备,“腿断了还是手断了?”
“死了。”
沉默,沉默是今早的电话线。
“无上太乙救苦天尊。”祁进咬牙,“我现在就来。”
李忘生一直沉默地听着祁进打电话,等祁进挂了电话,他才叹了口气:“给师弟添麻烦了。”
“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祁进颇不赞同,“做师弟的为师兄分忧是应当,怎么能叫添麻烦呢?”
“这样啊,”李忘生慢悠悠地说,“我还以为师弟执意不认大师兄呢。”
祁进:“……”
对哦,添麻烦的是谢云流哦。
熟悉的感觉,这种说不过掌教师兄的感觉。
“我之前就想问了,师弟对大师兄的态度转变,可是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祁进沉默了。
李忘生也沉默,但一直看着他。
祁进蜷了蜷手指,轻声说:“师兄,过段时日,洛风可能要带着静虚弟子下山去寻谢云流。”
哦,是因为风儿。李忘生看着祁进眼里的愧疚和痛苦,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种眼神他很熟悉,祁师弟从修罗地狱刀山血海里走出来,刚上山的时候,十八岁的年纪,生就一副神仙郎君的好皮囊,却总是沉默,本该清澈动人的眉眼比华山上终年的积雪还要冷上三分,与他未及弱冠之年额前就生出的两缕白发一样让亲者痛。李忘生知道,他每日在风雪里静坐的时候,眼里就是这种愧疚和痛苦。
“师兄是怎么看谢云流的?”祁进干脆坐回去,让谢云流在警局再待一会吧,杨宁看着应该出不了事。
李忘生不动声色:“他虽离开多年,我心里还是当他是师兄的。”
是啊,祁进心想,倘若不是二位七十多岁了还在师父仙身见证下合籍,我必然相信掌教师兄只把他当师兄看。
“开元二十七年,谢云流在华山口抢剑帖时,师兄怎么一眼就认出他了?”
李忘生张了张口。
怎么一眼就认出他了?彼时谢云流已经离开纯阳近三十年,远超过他二人相处的时间,可尽管师兄以般若遮面,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师兄。为什么会认出来,李忘生也不知道,或许是谢云流没什么变化,或许是他太熟悉谢云流,或许是……他一直在期待再见面的这天,所以即便那人蒙着面,他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师兄又为何一言不发、一招不出就把剑帖给了他?”
为什么要把剑帖给他?自然是因为他以为师兄缺了剑帖。倘若师兄想在名剑大会上大展身手,他自然是高兴,师兄回了中原,想在武林露面,他也只有支持的。
“师兄,”祁进轻轻叹口气,“去岁我替师兄打扫太极殿的时候,师兄床底下那个娃娃,我也是见过的。”
李忘生沉默了。
半晌,李忘生平静道:“年少时的些许情思,师弟见笑。”
“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祁进说,“我只问师兄,倘若谢云流给师兄写信,欲和师兄解开当年的误会,师兄待如何?”
李忘生不假思索:“自然是广邀众人,请武林同道做个见证,替师兄洗清叛党罪名。”
祁进:“……”他一点都不意外,李忘生就是这么做的。
祁进前世今生加起来活了也有百来年,见过上官师兄和语元师侄的双向明恋、见过于师姐和明教法王的纠葛、见过隔壁那对小情侣前世的波折、今生的顺遂,他见过各种各样的感情波折,加之身在局外,一眼就看清了这两个局中人的问题。
“师兄,谢云流既然是单独邀你,你又何必带上旁人呢?即便是想为他洗清罪名,也不急于一时。”
李忘生没有说话。
祁进知道,李忘生万事爱往心里搁,无论心里是沸反盈天还是惊涛骇浪,面上都是波澜不惊——教人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谢云流相反,至情至性,心里想什么就要表现出来,最能藏的就是他对李忘生的真心——虽然好像也没藏住多少。
醉蛛老人深恨谢云流都知道报仇要抓掌教师兄,整个大唐有几个知道内幕的人相信谢云流是真的恨李忘生?
就谢云流一张嘴叭叭的,祁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谢云流那嘴放豆瓣上都是劝分的,天下男人那么多,怎么掌教师兄非得找一个偏偏长了嘴的。
但天下人那么多,谁教他掌教师兄只喜欢这一个呢。
“谢云流只请了师兄一个,偏师兄又请了众多武林同道,谢云流当年被武林诸多豪杰追杀,见此情景,又触景生情回忆起当年怎么办?”
李忘生若有所思:“师兄忆起当年,势必想起他以为我当年害他之事,想来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岂止是不好听,祁进心想,是想起来就想和他打一架的程度。
李忘生也明白了,祁师弟脾气本就不好,又向来尊敬他,一心维护师父和纯阳,哪里能听得师兄的恶言恶语?必是动了手,祁师弟不是师兄的对手,可风儿……风儿若出了什么事,师兄定然不会善罢甘休,那祁师弟……
祁进尚且不知李忘生已经把他和谢云流的恩怨猜了个七七八八,他一边心情复杂地想世事无常祁某有朝一日竟也会替谢云流说话,一边斟酌着字句开口:“师兄,当年第四届名剑大会,藏剑山庄总共发了八张剑帖,除去剑帖被偷的七秀萧白胭,名剑大会持剑帖到场的有七个人。”
——要么是有人拿了剑帖没去,要么是有人有两张剑帖。
“谢云流既然已经有了剑帖,又为什么要去找您呢?”因为他有点毛病,祁进心里骂谢云流,嘴上仍道,“既然天赐机缘,师兄与谢云流出现在此地,何不趁机把话说开?”
祁进起身去找他托人给谢云流办的假证——早就知道他不可能安安分分待在他家,幸亏他早有准备——打算出门去警局捞谢云流:“师兄我先去把他带回来,师弟也只是说说,左右说开与不说开,都是师兄的事。”
“师弟。”李忘生叫住他,见祁进回头,轻笑,“进儿倒是真的能独当一面了。”
能独当一面的进儿关上门的时候耳根还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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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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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6-21 04: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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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警局就跟回家一样自在。
从他进警局门口,就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祁道长好。”“祁道长好久不见。”“祁道长不是最近忙论文没空来吗?”
是啊,祁进心想,我不是应该在忙论文吗,为什么要来捞谢云流呢?
无上太乙救苦天尊,救我。
谢云流在警局的待遇还挺好的,不仅没有在审讯室,还坐在单独的办公室,面前摆了一杯茶。
杨宁看见他来了,如蒙大赦:“祁师兄。”
“麻烦你了。”祁进走过去,扫了一眼谢云流,然后问杨宁,“人真死了?”
“死是死了,但死因跟谢前辈无关。”杨宁把尸检报告递给他。
祁进翻了翻,松了口气:“既然这样,那也没理由拘留他吧?我这就把他接走了?”
杨宁欲言又止。
祁进挑眉:“怎么?”
杨宁压低声音:“谢前辈他有身份证吗?”
“有啊。”祁进坦然地把那张假证递给他。
杨宁:“……”
杨宁瞪了他一眼:“祁师兄去哪找的这种业务?”
“不告诉你。”
杨宁咬牙:“祁师兄,下不为例。”
祁进嗯嗯啊啊地敷衍两声,一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一手翻开两个茶杯,倒了两杯茶之后自己喝了一杯,把另一杯往谢云流面前一推,跟着杨宁去办手续了。
谢云流依然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看也没看他一眼。
“他刀呢?”
“那神兵利器真有点麻烦,削铁如泥,比一般管制刀具高出好几个档次。”
“哦,在哪呢?”祁进说,“虽然是他对那流氓动了手,但没拔刀。流氓自己瘾犯了吸了一大口,死了也跟他关系不大,没理由扣下他的刀吧?”
杨宁叹气:“祁师兄,那玩意连安检都过不了。”
“他不过安检。”祁进偏头看他,“谁给他扣下的?我一会去问谁。”
“祁师兄,”杨宁奇道,“我以前听梦阳提起,还以为祁师兄从前很讨厌谢前辈呢。”
“不只是从前,现在也很讨厌。”祁进拉开椅子坐下,“但这跟我要把他的刀拿回来没关系。”
祁进把自己的身份证和谢云流的假证递给登记的警员,警员也认识他:“祁道长,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
“我还以为祁道长这回又是帮我们逮住了嫌疑人呢。”小警员半开玩笑,问,“祁道长跟这位谢先生什么关系?”
祁进:“……”
小警员:“?”
这个问题不是小警员单纯好奇,是祁进要把谢云流捞出去,确实得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祁进和小警员面面相觑,杨宁在旁边忍笑。
半晌,祁进面无表情地开口:“他是我师父的徒弟。”
小警员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祁道长的同门啊,看年纪是师兄吧。”
祁进一把火烧到了天灵盖,深吸一口气,咬牙否认:“他、不、是。”
小警员:“?”
杨宁咳了一声,忍住笑意,按住祁进的肩膀:“没事没事,你接着登记就行。”
祁进:“……”
他有理由怀疑杨宁是在打击报复。
祁进冷着脸拎着谢云流的刀回去找他的时候,谢云流依然抱着手臂动也不动。
“走了。”祁进说。
谢云流起身,跟祁进一起走出去。
送他们俩出去的杨宁:“……”好诡异的气氛,梦阳从前说她祁师兄对谢前辈很有意见,果然是真的。
“就送到这吧,”祁进说,“我认识路。”
“行,祁师兄再见。”
于是路上又只剩了祁进跟谢云流。
“那人叫你师兄,他是纯阳的吗?”
“他不是,他是师妹的道侣,师妹住隔壁,但她没有从前的记忆,就没跟你们说。”祁进回忆了一下,犹豫片刻,“天宝二年,你在找人……找宋十二?”
谢云流身上迸出杀气。
万丈晴空突然阴了下来,大片乌云侵袭而来。
“别吓我啊。”祁进压根不把这点杀气当回事,看也不看天上的乌云,只说,“他人在苍云,改了名叫宋森雪。”
乌云更厚了,当中隐隐有雷声涌动。
谢云流皱眉:“我凭什么相信你?”
祁进:“……”
刚刚是不是有狗咬他师父?
祁进皮笑肉不笑:“爱信不信。”谢云流这混蛋真不识好歹。
等祁进气顺了,又问:“谢宗主,我挺好奇的,当年第四届名剑大会,你明明已经有了剑帖,为什么还要去华山找我掌教师兄呢?”
“与你无关。”
“我师兄一言不发就把剑帖给你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呢?”
谢云流不吭声。
祁进慢悠悠地往他心上插刀子:“分开了三十年,师兄居然还能一眼认出你。你抢了师兄的剑帖,是不想让他去名剑大会吗?”
“三十年了,师兄居然还一直等着你回纯阳。”
何止三十年,五十年如一日,李忘生的心从来没有变过。祁进越想越气,越气话越狠。
“我听说你当年还打伤了师父。”
噌——
谢云流的刀出鞘了。
“我们刚刚从警局出来,你还想再进去吗?”
谢云流收刀入鞘,冷声道:“不想死就闭嘴。”
祁进看了他半晌:“好吧。”
好吧。
他是真有悔意,不敢回山见师父。
那好吧,把话说开,就不用再经历神武遗迹那遭了——虽说师兄节外生枝请了武林诸多同道让谢云流误会,但谢云流识人不清也是事实,他谢云流倒是自认坦荡,偏偏寇岛上许多东瀛人暗中埋伏,藤原家和李重茂各有私心,纯阳山底下还有神策军虎视眈眈,怎么也不可能让掌教师兄独自与“叛党”赴约。
——当年神武遗迹,在诸方暗怀鬼胎之下,竟是一场死局。
那还不如在这里说开。除非掌教师兄不带他去神武遗迹,否则他听到谢云流的恶言恶语,定然还是忍不住出手。
“还有,”祁进顿住脚步,终于赏赐了天上的乌云一个眼神,乌云似乎意识到什么,迸出几道雷。他没管,看向谢云流,“洛风死于我手。”
一道闪电落下,没劈着人,祁进不远处的一棵树倒下了。
谢云流的刀抵上了祁进的脖颈。
祁进和谢云流回来的时候,李忘生正在欣赏祁进书架上的藏书。
他听见声音走出书房,疑惑:“祁师弟可是身体不适?”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师兄脸色也不太好——不过那一看就是气得。
“并无大碍。”祁进忍住胸口的疼痛,面不改色。
谢云流冷哼一声。
祁进充耳不闻,说自己有事要出门,于是他家里就只剩了谢云流李忘生两人。
走到楼下的祁进剧烈地捂住嘴咳起来,然后直起身,若无其事地擦干净血,心想不说开也就算了,谢云流要是伤了掌教师兄的心,他今晚就把梦阳家里的猫砂盆塞谢云流床底下。
尴尬仿佛是一种常态,哪怕这两人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师兄弟。
祁进的话还回荡在谢云流耳边,他沉默片刻,说:“李忘生。”
李忘生看他:“师兄?”
“当年华山山口,你为何一照面就把剑帖给了我。”
“师兄前去,不是为了剑帖的么?”
是为了剑帖吗?
——可他已经有了一张剑帖,他要两张剑帖有何用呢?
不是为了剑帖吗?
他不能让李忘生去名剑大会。
他心里恨李忘生恨得要命,可他偏偏还想去再看他一眼。
三十年未见,李忘生怎么样了?他会长白发吗?眉间朱砂还在吗?眉眼依然如从前吗?还是他记忆里的李忘生吗?
若李忘生学艺不精,他就夺了剑帖,省得李忘生去名剑大会丢人;若李忘生剑术大成,可见李忘生没了他这个师兄后更加顺心,连剑法都更上一层楼;若交手后李忘生认出他……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只是没想到,李忘生一眼就认出了他。
或许不是没有想到,这个念头从他脑中一闪而过,他没有抓、不想抓、不敢抓。
千百种假设,李忘生竟然一言不发、一招未出就把剑帖给了他。
谢云流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去名剑大会扬名,李忘生不可能不知道他还是通缉犯,拿着本属于李忘生的剑帖去了名剑大会,朝廷怎么想?神策军怎么想?龙椅上那位能杀亲子的皇帝怎么想?
三十年过去,李忘生如今竟不怕连累纯阳了吗?
那当年呢?
“倘若当年我邀你下山时你与我同去,或许我与李重茂就不会成为知交,也就不会为他离开纯阳——事到如今,你可曾后悔?”
二十岁的小谢道长,一颗真心尽数捧给了他师弟。
只是师弟不要。
事到如今,沧海桑田,少年都已面目全非,师弟可曾后悔?
李忘生说:“未曾。”
谢云流心里竟毫不意外。
李忘生说:“忘生生性如此,不爱出门是真,不愿欺瞒长辈是真,所行皆从本心,无可后悔。”
果然。谢云流想,纵然到了现在,他二人称得上形同陌路,李忘生还是不肯后悔。
祁进说错了。
李忘生既然没有半分悔意,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只一点。”李忘生又开口了,他很平静,“忘生知晓师兄的心,却出于种种顾虑,未与师兄言明忘生的情意——此事倒是颇有几分悔意。”
谢云流怔住了。
死去多年的心好像在此刻重新跳动,年少的妄念摧枯拉朽地席卷了他的理智,只因为眼前人的一句话。他似乎是不敢相信,来来回回把李忘生方才说的话回想了四五遍,然后才开口:“你是说……”
“忘生的意思是,”李忘生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他的心,“从三十年前起,忘生便心悦师兄。”
谢云流心神激荡,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从一开始,师弟就没有不愿意要他的真心。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少年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年。
谢云流想也不想,旧日称呼脱口而出:“师弟。”他说,“我心匪石。”
可少年的心意竟从未改变。
和好了。
祁进心想。
虽然他们俩什么都没说,但一看就是和好了。
——所以之前蹉跎那么多年,果然是谢云流想不开。
都是谢云流的错,祁进一刀剁开案板上的排骨,决定一会就去隔壁找梦阳借猫砂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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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6-21 04:5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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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徐志摩还说过,我悄悄地来,正如我悄悄地走。
谢云流和李忘生就像来时一样,在一天早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祁进没有半点不适,他收起了多余的两套餐具,吃过早餐把论文发给老师,心想,这次,纯阳会好好的吧。
只是天机到底难泄露,他能拜托掌教师兄注意东海的月泉淮谢采,也能告诉谢云流醉蛛老人,左不过是挨两道天雷,可安史之乱的始末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也罢了。
他想,能救下一些人,也是很好的。
电话响了。
“祁道长,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祁进没有拿剑,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剑过不了安检——他现在的日子也很好,修武修心,辟邪诛恶,此乃紫虚之道。
李忘生是在太极殿醒来的。
他问过语元方知,此时距他打坐之时并未过去多久。
想来千年之后,若不是一场大梦,便是难得的机缘。
春节刚过,纯阳上下还很热闹——可能是因为常敦促弟子们练剑的紫虚真人还没回来。
李忘生铺开信纸,提笔打算写信。
“掌教师伯!掌教师伯!”一个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莫急。”李忘生说,“何事?”
那弟子指了指山门的方向:“有人在纯阳山门口,指明要见您!”
李忘生心里一动。
“那人提着刀,虽孤身一人却来势汹汹,掌教师伯,是否要请师叔们一同去?”
“不必。”李忘生面上浮现出不太明显的笑意,“我这就过去,你去找洛风,让他去山门口。”
“是。”
纯阳的风雪如他去时一般大。
谢云流想。
他站在山门口,忽视了周遭弟子警惕的目光,等着李忘生来接他。
他眼神好,隔着老远就瞧见李忘生拾级而下,眼底带了笑意,他极喜欢李忘生朝他走来的模样,偏偏等李忘生近前的时候还要埋怨:“师弟,你太慢了。”
李忘生说:“师兄等急了?”
“并未。”谢云流说,“我给你带了山下的点心,还有你的生辰礼物。”
祁进那小子说李忘生等了他很多年。
那也无妨,他也可以等师弟。
往后,都可以是他等。
二人没注意守山门的弟子的神情,并肩往山上走,像世间最寻常的师兄弟、最熟悉的道侣。
恰逢此时,天边的流云往纯阳宫飘来,山上的白鹤也飞了回来。
只有守山门的弟子仍然是懵的。
“那是……谢云流?”
“不是说和我们纯阳再无关系吗?不是说三十年没回来吗?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真和掌教师伯三十年没见会这么熟稔吗?”
“那下次见了是不是该叫大师伯了?”
“幸好我师父不在,不然肯定会生气。”
“祁师叔前几日是不是来信说他就这两天回来?”
“……”
“……”
“完了,听说剑魔脾气也不太好,太极广场不会被他们俩劈了吧?”
“应该不会……吧?”
“掌教师伯还在呢,能阻止他们的……吧?”
“都愣着做什么?守山门还不专心?”
“师父!”
“祁师叔!”
“祁师伯!”
祁进上下打量他们:“发生了什么?”
“师父,刚刚有个人来了,您别太激动……”
“我不会。谁来了?”
“就那个谁……嗯……”
“谁?”
“应该是谢云流。”
“……”
“师父!师父您冷静些!”
“……祁师伯的轻功真好啊。”
“……先被劈坏的会是太极广场还是三清殿呢?”
“还是先去通知掌教师伯吧。”
洛风被叫去山门口时,只以为有什么客人需要他招待。
可真到了太极广场,瞧见掌教师叔身边的那人,分明是思念了太多次的身影,他却不敢认了。
那人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掌教师叔,掌教师叔面上是他熟悉的、对那人最常有的纵容笑意。
那人伸手理了理掌教师叔鬓边的白发,朝他看过来。
他笑道:“风儿,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好像从前一样。
好像谢云流只是下山多耽搁了几日,又忙着带些新鲜玩意哄他的师弟和徒弟。
好像过往三十年,都只是幻觉,谢云流从未离开纯阳,从来没说什么与纯阳再无干系的话。
洛风瞬间落下泪来。
谢云流无奈:“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
洛风哽咽道:“师父……”
谢云流摸了摸他的头发:“风儿长大了。”
“谢云流!”
熟悉的声音。
谢云流转身,就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祁进面色铁青,手中长剑已经出鞘。
谢云流想起千年之后的祁进的话。
“我年轻时脾气不好,行事冲动,于我而言,纯阳的清净得来不易,是以对纯阳、对恩师总有几分偏执,痛恨一切伤害过纯阳和恩师的人——连带着对静虚一脉也多几分偏见。你回去后见了我,我必是要同你动手的。”
他说得没错,谢云流想,这脾气何止是不好,简直暴躁。
洛风连忙挡在他面前:“祁师叔且慢!”
谢云流眉头一跳,还没开口让洛风让开就先听得祁进开口:“风儿退下,别插手长辈的事。”
谢云流拨开洛风:“这是要与谢某切磋?”
为了让谢云流和洛风单独相处于是离开听说紫虚真人回来了又匆忙赶来的李忘生:“……”
李忘生打断上前一步眼看着就要应战的祁进:“祁师弟。”
祁进一见他来,立刻收剑入鞘,行礼:“掌教师兄。”
“祁师弟追杀恶人才回来,极是辛苦,先去休息吧。”
祁进:“……”
祁进面无表情跟谢云流对视片刻。
祁进在“听师兄的话假装看不见谢云流”和“不听师兄的话跟谢云流打一架打不过也得打”之间犹豫。
祁进听了李忘生的话,行礼之后走了。
看也没看谢云流一眼,再看就真的要拔剑了,祁某修为有限,只能忍到这一步。
谢云流看着祁进的背影,有些遗憾地轻叹一声。
“怎么?师兄还真想同祁师弟切磋一番?”李忘生领着他往太极殿走。
“那小子之前说他家经不住我一招不肯同我打,我想同他打一架很久了。”别以为那小子阴阳怪气他没听出来。
李忘生:“……”
谢云流嫌弃道:“那小子行事冲动,脾气暴躁,性情又偏激,师父真说他道心通透可证大道?师父莫不是看走眼了吧?”
李忘生:“……”这几个词听起来都有些熟悉。
李忘生假装没听见:“师兄回来住哪?剑气厅之前被卓师弟拆了,怕是得委屈师兄住……”
“不委屈,住太极殿就好。”谢云流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李忘生无奈:“师兄。”
“怎么了?我又不是没住过。”
李忘生斟酌片刻:“师兄刚回来……”
谢云流再次打断他:“刚回来怎么了?难道你不想我?”
……倒也没有想到要一回来就同床共枕的地步。
“师弟,”谢云流揽住他的肩膀,驾轻就熟地哄他师弟,“我想跟你一同住,成不成?纯阳宫现在这么大,这么些人我都不认识,除了你我还能跟谁一同住?风儿还是博玉?都不要!”
本来是想单独给他找个住处的李忘生沉默了。
谢云流从他身后绕到他另一边:“师弟?师弟?”
李忘生就松口了:“也可。”
谢云流面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离开纯阳宫三十多年的静虚子谢云流回家了!
这个消息比紫虚真人的剑还快,一天之内传遍了华山上下。
连远在天策的刘梦阳都有人写信通知她。
先是李忘生给他介绍他走后师父收的师弟师妹——除了祁进,其余三位倒是都改了口叫师兄——然后是洛风领着谢云流从未见过的静虚一脉来找他,认他这个师父。
谢云流每日同师弟腻歪——好像铁了心要把之前三十年的份都补上,除了还没打祁进一顿,在纯阳的日子可谓是事事顺心。
五天后。
祁进料理了几个打探消息的神策军,想跟谢云流打架的心思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他怎么做到一回来就给纯阳带来麻烦的?
“师父。”他的弟子高剑过来,“有您的信。”
祁进拆开把信读了一遍,觉得自己刚刚压下去的火又冒起来了。
“听说他当年是为了废帝离开纯阳的?难不成他以为李重茂是什么柔弱无辜身不由己的稚子?”祁进嗤笑一声,“师父说他至情至性果然不错,谢云流离开纯阳三十年,依然重情重义,依然识人不清。”
路过的于睿:“……”
于睿无奈:“祁师弟,不可背后语人是非。”
“我知道。”祁进收起信,“所以我现在要去当着他的面说。”
于睿:“……祁师弟,别在太极殿打。”
“师姐放心,我自有分寸。”
于睿身边的杨小阮小声嘀咕:“我怎么不太信呢。”
好啦这回是真的写完啦。
其实还有一些东西想写比如进哥儿知道谷之岚的身世emo了流流哥一脚踹开他房门把他拎出来打架(bushi)
爱看一些大小炮仗互扯羊毛(缺德)
进哥儿收到的信是关于一刀流藤原家lcm作恶多端的证据,他还请朋友帮忙搜集了流流哥无辜的证据,成熟祁进(?)也跟流流哥说了所以流流哥也在关注。没办法,流流哥既然回了纯阳,想不连累纯阳的办法就是洗清他自己。
进哥儿为了纯阳甚至能帮忙洗白流流哥不愧是纯阳毒唯进哥儿。
不出意外下一本应该是写个俗套的生生重生大团圆,我爱大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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