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AU] 【连载】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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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加班QiU | 2025-3-27 21:47:35 | 显示全部楼层
9.
虽然答应了方乾的邀约,谢云流却因为工作日晚上都在晚自习坐班,难以抽身赴约。几个人核对了半天行程,最终决定周六上午去陆危楼家喝酒。
周五晚,谢云流告知李忘生明天要外出,并把饭菜备好放进冰箱。李忘生闻言回道:“好,师兄出门注意安全。”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态度,但却让谢云流浑身不得劲儿。
等到第二天早上出门时,谢云流又特意去敲李忘生房门:“我出门了。”
拖鞋的趿拉声由远及近,李忘生打开门与他道别:“师兄再见,路上小心!”
谢云流:“……”
李忘生:“?”
“咳、”谢云流用指节蹭了蹭鼻尖,视线斜斜落往远处,“方乾组了酒局,拓跋思南也去,在陆危楼家里。”
“好的,师兄拜拜!”李忘生隐约觉得方乾这名字有几分熟悉,花了几秒钟思考,回过神来发现谢云流还在门边。
“……”
李忘生:“??”
见谢云流欲言又止欲走还留的样子,李忘生灵光一现,问道:“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他话音刚落,谢云流神情明显缓和:“下午就回,晚饭在家吃。”说罢转身出门。
-
谢云流输密码进了陆危楼家。他抵达时众人正聚在陆危楼的酒柜前,挑选他的珍藏。陆危楼忧心珍藏佳酿遭人毒手,既要防着众人开柜取酒,又搬出“年份不足”“不合时宜”等理由拒绝。
谢云流不理会这些,纯为买醉而来。他径自打开冰箱拎了几罐啤酒出来,倚着料理台就喝起来。
“这不是和师弟同居后人影都见不到的老谢吗?”方乾把薅来的洋酒往台面上一放,琥珀色酒液荡出一阵涟漪,“啤酒没劲,来点高级货。”
“你们就打算站着喝?”陆危楼把人招呼过来,自己往沙发上一摔,“前段时间相亲不才见过吗。对了老谢你家里怎么样了?”
方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又和谢云流相亲?!”
“不要以己度人好吧?”陆危楼三言两语将之前的事情讲给众人听,他和李忘生的第二次见面离谱到连拓跋思南都听得津津有味。方乾听完啧啧称奇:“真够乱的。”
拓跋思南闻言瞄了眼方乾,没吱声,眼神难以言喻。
谢云流将啤酒喝完又给自己灌了杯洋酒,才半抬眼皮回道:“在铺新地板了。”
方乾:“谁问你这个……”
陆危楼:“我问的。”
方乾:“……”
“等你们师弟相亲的时候,”谢云流放下酒杯幽幽说,“我倒要看看各位怎么安坐如山。”
“我没有师弟。”拓跋思南当即反驳。
方乾更是对此嗤之以鼻:“正常人谁会操心师弟相亲……”话音未落,陆危楼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击掌说道:“是了!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啊?”方乾开始怀疑究竟是自己不合群还是他们有问题。
拓跋思南察觉到方乾的想法,撇清关系道:“与我无关。”
哪知他刚说完,谢云流突然转过头,灼灼目光锁定他:“难道是你?!”但审视了几秒谢云流又撇开视线,喃喃道:“应当不是……不然那日相逢也不至于那样疏离。”
“又在发什么疯?”拓跋思南询问的目光扫过方、陆二人。方乾耸肩应道:“羊癫疯吧。”
在玻璃杯碰撞的间隙里,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谢云流独饮了大半瓶酒,话也开始多起来:“师弟心里搁了个人,怕是至今仍在。”
“巧了,我师弟也是。”陆危楼探过身子,主动和他碰了一杯。
“师弟很好。”
“没错。”
“但不为何,有时见到他就没来由地冒火。”
“是的。”
方乾见这两人一唱一和,感觉这辈子的省略号都要在今天用完:“你俩要不然去治治吧,看来已经病入膏肓。”
“怕是唯有‘师弟’能治吧。”拓跋思南一针见血,换来的却是谢、陆二人异口同声的“你不懂”。
方乾心道一声傻子,食指轻叩杯壁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对师弟感到烦躁?何时会感到烦躁?何时又不烦?等你们想清楚了,问题便迎刃而解。”
但谢云流永远能抓到重点:“我也烦其他人。”
方乾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暗自发誓,谁再管他们谁就是大傻子!
他把酒杯往桌上一磕,噙着笑溜达到陆危楼酒柜前,这抹笑让酒柜的主人眼皮直跳。他拉开柜门,拨开前排玲琅满目的酒瓶,精准地取出后排那瓶陆危楼私藏多年的单一麦芽。
陆危楼惊得跳起来:“有话好好说!别动它!”
方乾没理会他,从容地将人质灭口:“就当是我的精神损失费了。”
-
谢云流虽面上不显,但方乾的一番话对他还是有所触动。酒局过后,他开始对自己的情绪进行溯源,尝试记录每个对师弟情绪波动瞬间的场景和对话,并试图摸清其中的规律。
谢云流在办公桌前,逐条检查手机备忘录中密密麻麻的条目,想要理出些关联。但他越是细看,越是发觉自己对师弟的情绪波动……根本无规律可言!
比如,师弟和东方宇轩走在一起,烦。
师弟和自己走在一起,烦。
师弟对别人笑,烦。
师弟对自己笑,烦。
师弟不对自己笑,也烦。
如此种种,令谢云流毫无头绪。
这哪有什么原因!莫不是方乾在诓我?但不待谢云流细想,就被交作业的学生打断:“老师,今天的作业齐了!”
“好,去吧。”谢云流将手机熄屏开始批改作业,果然万般烦恼都得为工作让步。
-
“唐小珂,你周记呢?”
“哦马上!”唐小珂从书包深处翻出周记本递向班长,交出去前她又确认了一遍封面,才松了手。之所以这般谨慎,是因为唐小珂正以周记作为掩护,暗中进行同人活动。
高中生活被高压与枯燥填满,同人创作成为唐小珂唯一的透气窗口。但苦命的
高中生没法使用电子产品进行写作,只能把幻想托付给纸笔。凭借着对同人的热爱和惊人的毅力,唐老师甚至曾创下仅用每天的晚自习就能日更三千的壮举。而写周记,就成为了她在晚自习写同人的完美借口。
唐小珂有一双阴阳周记本,明面上的用于写普通周记,另一本虽然也叫周记本,但内页却全是同人小说的手稿。因此,她每次交周记时格外小心,不仅递交的时候反复核验,递交之后还会再三确认另一本是否在自己身边。
她把手伸进书包夹层摸索,嗯,还在……嗯?她一惊,又把头埋进书包里,却见夹层空空如也。她的额角渗出汗珠,开始在桌面、抽屉甚至桌椅缝隙到处翻找,但却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冷汗终于顺着额角滴落,唐小珂此刻耳畔都是嗡鸣,眼前只剩两个炸开的鲜红大字——完了!
-
谢云流作业批改到一半,从唐小珂的历史练习册中拎出了她的周记本。
“……马大哈一个。”他随手翻了翻本子,比起其他学生,唐小珂的这本不仅字迹更密集,篇幅竟也远超其他人。这才刚到期中,纸页已写满大半。
竟然这么爱写周记?谢云流对唐小珂平日里散漫的印象开始悄然改观。正准备合上周记本的瞬间,“李忘生”三个字却蓦地撞进他的视线。
“?”
谢云流想,既然写了师弟,那势必得看一下了。
-
课间办公室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唐小珂却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踏足此处。她在办公室门口徘徊张望了好几分钟,直到快要上课,才咬着牙抖着嗓子喊出了那声“报告”。
“进。”回答她的是谢云流。
唐小珂进门的时候谢云流正埋头批改作业。她一边观察着谢云流的脸色,一边在裤缝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水,嗫嚅道:“谢老师,我的周记好像……”
“在这,自己拿走。”不等她说完谢云流便接过话头,看也没看她,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周记本的位置。
见他神色如常,唐小珂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她迅速抽回本子道过谢,像兔子般逃走了。
谁知她刚一转身,谢云流便停下了批改作业的动作。他沉沉凝视着唐小珂仓皇逃窜的背影,直至她没入转角。
-
谢云流从未想过会有他人尝试解读自己与师弟的关系,而且还是以……这般角度。
唐小珂构筑了一个武侠世界,在她的世界里,谢云流和李忘生仍是拜入师父门下的一对师兄弟。师父开山立派创立“纯阳”之日,二人便顺理成章地成为首徒与次席。在朝夕相处的岁月里,那些逾越师兄弟界限的情愫悄然滋长。但他们却各自将悸动深埋心底,直到那个雪夜来临……唐小珂的故事尚未收尾,后续的篇章充斥着恨海情天的纠葛,那些未及言明的心动与误解疯长着不断蔓延。
这些天谢云流的思绪总被文章牵动,故事里的自己与师弟仿佛成为现实的对照。尽管不愿承认,但他的确被故事吸引。或许不仅是故事,吸引他的还有那些未曾发生在现实的,他与师弟的另一种可能,只是他自己未曾发觉。
不过唯一让谢云流感到不满的是——
“这个‘谢云流’未免塑造得也太蠢了些,怎么听话只听一半?”
“什么‘天下皆敌,能耐我何’,像是小学生放狠话。”
果然高中生写的文章还是稍显稚嫩。
-
“师兄……师兄?”意识沉浮间,谢云流耳畔传来李忘生的呼唤。那声音像穿透了布满水雾的玻璃,尾音发颤地悬在谢云流脑海。
谢云流缓缓睁眼,李忘生的面容近在咫尺,两人正侧卧相对。李忘生穿着睡衣,稚气未脱的脸上还残留着少年的青涩。台灯的暖光将他的脸庞柔化成半透明的玉,光斑落在他的睫毛上,随着呼吸轻颤,像是光晕里跳动的蝶影。
不知为何,在朦胧的一切里,单单师弟的眉间一点和嘴唇红得过分,牢牢攥住谢云流的视线。
“风儿睡了、唔……!”谢云流脑中空白,唯余那抹红慑住他的心神。未待李忘生话语落地,谢云流便按住他的后颈,吻向他的眉心。
“嗯、师兄……”他的吻自眉心蜿蜒向下,一路游移至嘴角,引得李忘生喉间溢出断续喘息。
谢云流的吻在嘴角徘徊了几秒,他垂眸锁定李忘生微启的唇缝,找准角度,终于偏头覆了上去。
房间里很快响起了暧昧的水声,他们吻得忘乎所以,李忘生的呜咽全部被谢云流尽数吞吃入腹。来不及吞咽的唾液划落出潮湿轨迹,屋内好似在快速升温,一切变得潮湿又黏腻。
谢云流一手托着师弟的后颈,一手按住他的腰将人锁进怀里。两人紧紧相贴,除了能感受到彼此胸膛的极速起伏,还能感受到对方下体的变化。
谢云流的阴茎被裤子勒得难受,他无意识地挺腰,用自己的阴茎撞向李忘生的。李忘生被撞得浑身发抖,但嘴被谢云流堵着,腰也被他箍着,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气声。
“嗯、嗯……”
不知过了多久,谢云流的舌头总算大发慈悲地从李忘生嘴里退了出来,但下面却仍然不紧不慢地贴着李忘生磨着。即便隔着裤子,也让人爽得头皮发麻。两人的下体湿得一塌糊涂,李忘生揪着谢云流的胸前的衣服拼命喘息,声音抖得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嗯啊……嗯师兄、明天还要……嗯,还要上学……”他虽这样说,但其实自己也在无意识地挺腰回应对方。
谢云流同样喘得不行,但他下面动作不停,上面又去叼李忘生的耳垂,在他耳边一边喘一边说:“唔……好师弟,好忘生,帮帮我……嗯、帮帮师兄!”
“怎么……帮、唔!”没等李忘生一团浆糊的脑袋想出个所以然来,谢云流扣住他后腰的手往下一拉,睡裤便退至膝弯。
他的内裤被前列腺液打湿得不成样子,贴在勃起的器官上。谢云流隔着布料握了上去,李忘生被激得猛得一抖:“呃啊……!”
他开始上下套弄师弟的阴茎,略显粗糙的布料摩擦在茎身上,李忘生爽得上下一起流水。
“师兄!唔、嗯嗯……师、兄……”
“舒服吗?嗯?等下也要帮师兄哦……”谢云流下面硬得发疼,手上却丝毫没停。他的拇指在李忘生龟头上打转,不断用布料按压、戳刺上面的小孔。
“嗯哼哼……呃、嗯!”李忘生哪受的了这个,腰肢乱摆,疯狂摇头,“不行了呜呜啊啊……好舒服、要到了……”谢云流一边加快套弄速度,手指悄悄挑开内裤边缘伸了进去,在对方即将攀上顶峰时在龟头上重重一揉——
“呃啊啊啊……!!”到达高潮的李忘生向后仰起修长脖颈,如一只求偶的鹤。
精液射满了内裤,也射在谢云流的手上,但谢云流却毫不在意。
他剥掉李忘生的内裤,又将沾满精液的手放到自己的嘴边尝了尝,最后才慢条斯理地将李忘生摆成趴伏的姿势。他跪在李忘生身后,看着师弟的背脊腰臀蜿蜒出美妙的弧度。李忘生侧头回视,那双眼睛包着一汪水汽将落未落,亮得惊人。
只见他朱唇微启:“师兄——”
一阵刺耳的闹铃将谢云流惊醒,梦中残影在眼前支离破碎,只余恼人的铃声不断在耳边回荡。
他如弹簧般猛地弹起,不待他厘清梦境残片与现实的边界,更迫切地现实问题已然将他包围。
“……草!”谢云流看着身下支起的帐篷,只得黑着脸,骂骂咧咧地往厕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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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娇娇 | 2025-3-28 09:34:5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老谢快点开窍吧,谁会梦见和好兄弟做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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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卿 | 2025-3-29 02:55:5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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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芦棠 | 2025-3-29 03:53:0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梦做一半老谢要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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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ochen0012 | 2025-3-31 22:00:4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黄花大闺男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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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加班QiU | 2025-4-5 14:38:17 | 显示全部楼层
傲娇娇 发表于 2025-3-28 09:34
老谢快点开窍吧,谁会梦见和好兄弟做这事儿!

开了开了!!这就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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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加班QiU | 2025-4-5 14:38:54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容易啊,流流和生生都(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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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加班QiU | 2025-4-5 14:39:22 | 显示全部楼层
糖葫芦棠 发表于 2025-3-29 03:53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梦做一半老谢要气死了

本来准备大吃一顿结果煮熟的鸭子就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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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加班QiU | 2025-4-5 14:39:41 | 显示全部楼层
nuochen0012 发表于 2025-3-31 22:00
黄花大闺男终于开窍了

黄花大闺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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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加班QiU | 2025-4-5 14:40:29 | 显示全部楼层
10.
浴室蒸腾着氤氲水雾,谢云流扶在瓷砖上的手背青筋凸起,低沉的喘息与水流声交织缠绕,似有若无。
他本想速战速决,于是草草纾解自己的欲望,怎料粗鲁的抚弄却根本无法平息如荒原野火般的欲念。他的拳头狠狠砸向瓷砖,心里暗骂着咬牙阖眼平复呼吸。哪知眼帘方垂,梦中人的眉眼再度清晰浮现,学生时代的李忘生犹带着稚气,双颊眼尾泛着红晕,仰躺在床上望向自己。还不等那点微妙的罪恶感在心里蔓延,少年李忘生的青涩已褪成青年轮廓。他眼中春水潋滟,似嗔非嗔地唤了声:“师兄……”
“呃!”谢云流经受不住地闷哼一声,竟就这么射了。
谢云流:“……”
这也太快?!
于是黑着脸进浴室的谢云流,就这么又黑着脸出来。他踏出浴室,恰好撞见晨起正睡眼惺忪的李忘生。
老房子的不便之处在于只有一个卫浴间,因此只能错峰使用,日常总是李忘生早起先用。此刻看到谢云流披着湿发走出浴室,李忘生也是一愣:“师兄怎么这么早?”
谢云流见他头发睡得乱翘,脸颊还有压出的印痕,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暗忖道:那个眼尾含春的李忘生果然是假的。
“睡不着,起来冲个凉。”
李忘生含糊应了声,迷迷瞪瞪往浴室挪。直到摸上冰冷的门把,混沌的脑子才转了过来:“这个季节?冲凉?”
已是落过初雪的十一月,谢云流不想让人知道他在浴室降火,但用冲凉作为借口确实突兀。他正懊恼失言想要圆话,李忘生却已走进浴室感受到残余的热气。他只当师兄口误,顺口提醒了句:“降温了,师兄注意别感冒。”
谢云流盯着再度紧闭的浴室门,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再度翻涌。但不同的是,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什么你不再多问我几句?
可惜,李忘生并没有读心术。
两人收拾好出门时天还没亮。谢云流没有早读任务,本不用这么早到校。但他总以学校食堂吃早餐方便为由,天天跟着李忘生一起上班。后来索性买了保温桶,专门为李忘生带早餐。
“李老师从前可都是用速溶咖啡糊弄早饭的,”同事撞见保温桶总要打趣,“还是师兄会疼人。”
谢云流从前听到这类调侃会冒出些火气,他以为这份不适来源于玩笑越界。但此刻,他隐匿在未明的天光里,望向灯火通明的教室里正巡视晨读的李忘生,终于明白自己那份不满来源于对李忘生不爱惜自己的痛心,更来源于对自己后知后觉的恼火。
那么,蛰伏在这些心痛和懊恼背后的又是什么?
「等你们想清楚了,问题便迎刃而解。」
“……”谢云流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将方乾的话铭刻于心。
-

李忘生察觉到师兄近来的情绪状态趋于稳定,尤其是无端暴躁的频率明显降低,取而代之的是走神状态较之往日变得多起来。
“师兄?”李忘生歪头注视着突然停箸的师兄。谢云流方才还在夹菜的手此刻凝固在半空,眸子倒映着李忘生的轮廓,但却始终无法将焦点凝聚,倒像是透过他,注视着某个遥不可及的虚影。
李忘生手指骤然收紧,搁下碗筷又唤了声:“师兄!”
谢云流被他带着隐约怒意的尾音惊醒,忙回应道:“嗯?”
“师兄最近……总是走神,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李忘生问道,“可否告诉我实情?我也希望帮师兄分担一二。”
谢云流一时语塞,他该怎么回答?难道告诉李忘生自己梦见与他共赴巫山但不知该如何是好?话在谢云流喉间转了几圈,最终化作一句:“没什么。”
谢云流经历过青春期,他清楚地知道春梦本质上并无特殊含义,只不过是正常的生理反应罢了。但不一样的是,往昔的梦境只有如同月光下的剪影般模糊的感觉,从未有过明确的对象。
那日异常清晰的梦,让谢云流无法确定是否与那篇意外读到的文章相关。而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仅用做梦来确认自己的心意实在草率。但不得不承认,梦境也为他开辟了全新的视角。
于是谢云流索性静下心来,排除杂念,梳理那些在意识深处蠢动的微妙情愫。
他的目光依然在李忘生与自我之间游移,但这次的观察不再停留于表象,而是如晨光照破迷雾般直指本心。
当他以全新的视角重新审视与李忘生有关的情绪波动,竟出乎意料地顺利找到症结所在。
原来李忘生那些投向旁人的关注让他如芒刺在背,是因为自己渴望独享这光景。而当李忘生转向自己时,他又恐惧这关注只是对方廉价的施舍。
他可以体谅师父的难处,能够漠视“友人”的背叛,却唯独对李忘生的恨意哽在喉间又难以下咽。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他所期待的是来自李忘生的毫无道理的偏袒,他能接受所有人转身离去,只有李忘生,哪怕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向他走来,便是对他的背叛。因为在他尚未察觉时,已对李忘生倾注了爱情,而他所求的亦是对方的私心。
分明是寒意正浓的深夜,谢云流竟生出拨云见日的清明感。是了,这般煎熬与渴望,除了爱情还能是什么?
谢云流心口发烫,理清一切的他只恨不得立即下楼跑几圈。他满心装着“喜欢师弟”的念头在床上翻腾,单人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不经意间,旁边书架上的《半生缘》闯入他的眼中。谢云流翻滚的动作停滞了几秒,立刻记起这是两人“相亲”当日,李忘生顺手买回的那本。现在想来,难怪会觉得它刺眼。
谢云流再难忍耐,腾身坐起抓过《半生缘》往看不见的角落一塞,这才心满意足地倒回床铺。
他想,他们两人是决计不会走到那步……
想到这里,刚躺下的谢云流又猛然坐起身。他忽然意识到,方才只顾确认自己的心意,却忘了最关键的问题:师弟对他究竟是何态度?他知道师弟心底还藏着一段未了的旧情,那个令师弟难以释怀的苦恋对象。
倘若师弟知晓我的这份情意,他会怎么做?他能接受我吗?能放下过去那段感情吗?而我自己又该怎么做?
「等你们想清楚了,问题便迎刃而解。」
方乾的话再次出现在脑海。谢云流想通了一切,但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层出不穷。他暗骂方乾的主意果然不靠谱,但又忍不住大半夜在群里艾特对方追问:「然后呢?」
方乾没有回复,只有夜猫子陆危楼回了个:「?」
谢云流没心情理他,心里怪方乾上了年纪睡得太早。他满脑子装着自家那位心有所属的师弟,翻来覆去越想越精神。随着思绪越发活跃,他清晰感受到身体也在悄然苏醒。
谢云流强压着自己的渴望,却难敌本能的躁动,终于认命般伸手纾解。他阖目仰颈,无需刻意想象,只消忆起李忘生平日里唤他“师兄”的语调,便能弄了满手,活脱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在短暂的余韵里,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占据了谢云流所有心神:师弟情窍刚开时,是想着谁来……
他得不到答案,只有满腔无处发泄的嫉妒、愤怒与未曾察觉的悔意翻涌。如果……如果能早些看清自己的心,是否就能改写此刻的局面?
几番折腾下来谢云流睡意全无,他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捱到晨光微熹,便起身带着迷迷糊糊的Blue下楼遛鸟。
刚出单元门,清晨的寒意激得一人一鸟齐齐打颤。Blue没穿背带也没戴脚链,乖乖立在谢云流肩头,张开翅膀将羽毛抖蓬松。而谢云流也在清冷的晨曦中,慢慢平复心绪。
休息日清晨,小区里只有些晨练的老人。谢云流虽然才搬来一个月,但靠着Blue的稀有与美貌,已经在小区结识了不少鸟友。
“哟谢老师,”晨练的大爷和谢云流打招呼,“又带着你家客厅遛弯呢?”
“客厅”是鸟友们给Blue起的外号。之前有人询问Blue的身价,大家伙儿掰着手指头一算,这价钱都能买下一个客厅了!正巧那时Blue又拍着翅膀飞了起来,就有人扯着嗓子喊道:“谢老师你家客厅飞走了!”于是外号就这么叫开了。
谢云流停下脚步与人寒暄,Blue将他们当作攀爬架,从这人跃到那人身上,被它攀爬的人也乐呵呵地任由它玩耍。
“怎么不见李老师?”平日里两人总一起散步,邻居们习以为常,故问道。
“他还没起。”
“也是,平常上班够累的,周末是该好好补觉。”邻居颔首附和,又瞧见谢云流提着的餐盒眼睛一亮:“给李老师带的早饭?”
谢云流晃晃袋子:“顺路捎的,等他醒了直接热热就能吃。”
“哎,真是羡慕不来!”
谢云流听着这家常闲话,心头泛起隐秘的甜,仿佛此刻他们落在旁人眼中,便如情侣夫妻般的。他突然急切地想要见到李忘生确认这感觉,于是他唤回Blue,草草与邻居作别,疾步而归。就如同新婚丈夫急于表现那般,Blue甚至需要略微张开翅膀才能在他肩膀上保持平衡。
谢云流快步冲上三楼,打开门扬声唤道:“忘生!”
“师兄回来了?”李忘生已经起床,正坐在沙发上,似乎专门在等他。
那种微妙的亲昵感越发鲜明,谢云流鞋都来不及换就蹭到他身边。正要开口,李忘生却先说道:“师兄,我仔细考虑过……”
“……考虑什么?”谢云流没想到一回家就面对这样的场面,喉头发紧。
李忘生无意识地抿了下嘴唇,抠了抠抱枕边缘:“我们还是、”
“还是……?”谢云流的心脏好像快要停跳。
“我们还是趁着周末先把教案写好!”李忘生把备课本放上茶几,“不要再半夜补了。”
“……”谢云流的心脏这下是真停了。
见他没动静,李忘生眨了眨眼:“好不好师兄?”
谢云流太阳穴突突直跳: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师兄?”李忘生突然倾身凑近,与自己一样的洗发水香味瞬间盈满谢云流鼻腔。
谢云流脑中紧绷的弦“啪”地断了一根。他扣住李忘生的手腕将他拉开,把早餐甩在茶几上:“吃早饭!”
“那吃完早餐再写?”李忘生眼神清亮。
“……”
“写教案!写教案!”Blue也扑棱着翅膀凑热闹。
谢云流咬紧后槽牙:“写!今天就写!”
李忘生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暗自咋舌,师兄竟如此讨厌写教案,看来日后得多替他分担些才好。
-

教案即将抄完,谢云流才收到了方乾的回复。
「大晚上没头没尾又发什么疯?」
陆危楼却好像随时都在:「这就是谢云流说话的艺术。」
方乾赞同:「确实,毕竟是说话鬼才。」
谢云流将教案收尾,才划开微信回复:「你说想清楚就能解决问题,现在我想清楚了,然后呢?」
「什么清不清楚的。」方乾依然懵着。
倒是拓跋思南记得清楚,说道:「是师弟那回事吧?」
经他提醒,方乾忆起那日的对话。没想到不过数日,傻子居然开窍了,但又没完全开窍。
「想清楚什么??」陆危楼问。
方乾:……行吧这还有个傻子呢。
「其实只消弄清楚想要的是什么,再徐徐图之就好。」方乾耐着性子给兄弟支招。
谢云流:「徐徐图之?」
方乾:「近水楼台先得月。」
陆危楼:「你们在这打什么哑谜呢!」
「‘方乾’拍了拍‘陆危楼’的肩膀缴纳了十元会费」
方乾:「毛线团.jpg」
方乾:「看到这个毛团了吗?」
陆危楼:「?」
方乾:「玩去吧。」
那边正在逗猫,拓跋思南忽然问道:「你确定要按老方的办法来?」
方乾警惕道:「什么意思!」
谢云流看得却很清楚:「方法无对错,端看施用者如何驾驭。」
「不错。」拓跋思南深表赞同。
而方乾,方乾握着手机再次发誓,谁再管他们谁就是大傻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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