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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完结】谢云流有话要说(LOF牛奶喝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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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AU]
【授权转载/完结】谢云流有话要说(LOF牛奶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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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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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2-6 15: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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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浪的龇牙笑大家可以脑补一下黄鸡大笑(乐)
陆危楼少年出道,从艺至今已有二十载,辉煌有过低谷也有过,见过不少奇葩不论人或事,也领略过不少浮沉不论喜与悲,但打开社交平台发现全网都是他震惊十秒的表情包这件事显然在人生的预期之外,事件恶劣程度本就足以令人发指,罪魁祸首还在旁边忍笑更是让他咬牙切齿。
谢云流哎一声,友情提醒他别太挂相:“镜头……镜头啊……”
陆危楼却还是那副亏了八百万的怨念表情:“……我讨厌你。”
谢云流的嘴角根本压不住:“别讨厌我。”
陆危楼道:“你现在欠我两顿饭了。”
“怎么就两顿饭了?!”谢云流大惊,“方乾那儿不是偿你一顿了?”
陆危楼面无表情:“现在三顿了。”
谢云流默默打出个问号:“你有病吧?”
陆危楼伸出四根指头:“再说四顿。”
“三顿三顿。”谢云流服了,“三顿行了吧你别加了。”
陆危楼这才消停,谢云流也抬头继续看屏幕转播。李忘生的脸在镜头下看上去还是有些红,很难不让人想到是因为方才突然冲上来抱他一事。
陆危楼震惊,其实谢云流也没想到能有这茬,愣生生被他抱了很久,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一直到李忘生松开他笑着上了台,他还是有些懵。
谢云流总觉得李忘生最近抱人抱上瘾了,他难过时要抱现在表演完那么开心的时候居然也要抱,每次都抱得他心跳扑腾个不停,但每次又抱不久,才没一会儿怀里的体温就很快就散掉了。
屏幕里的人眼黑得晶亮,弹着吉他却没寻常吉他手那种恣意,或许是因为身为新手,弹起来谨慎又内敛,小心翼翼又青涩。李忘生的咬字按他所说软了很多,流行乐的唱腔拿捏得很好,听起来真是像砂糖上淋蜂蜜,化在一湾甜甜的池里。
他跟叶英的嗓音都那么亮,唱起这首情歌真像二十出头的少年情窦初开。但李忘生很特殊,他不是校园里最受欢迎的那些,或是少年心性张扬恣意的,或是惊世艳艳却性子冰冷的,而是温柔又体贴,平易近人得过分,是普通人里最不普通的那个。
这样的少年对待恋人,总是拙笨又努力。
谢云流错过了李忘生的二十来岁,他只能记得十七岁的李忘生眉眼柔和又青涩,在自行车后座劝他骑得不要太快,谢云流嘀咕他那么不珍惜师兄还能送他上学的日子,就故意骑得很慢,让李忘生难得体验了一回踩点的狼狈,气得跟他两天没说话,最后被两颗巧克力哄好了。
他来不及见李忘生情窦初开的样子,也没想到这样一个毫无回应的单相思对象,或是在眼里或是在梦里,居然就这么占据了他整个青春。
现在这人在屏幕里唱着初恋的甜与涩,竟是唱得谢云流心都有些痒。
两人并非局限在独坐于台中弹唱,高潮时纷纷起身于台缘走动着和观众互动。毕竟不是擅长的领域,二人举止间都带着些矜持甚至称得上是端庄,这本该是互动的大忌,可李忘生跟叶英的人气摆在那儿,观众不仅溺爱还偏偏就吃这套,扯着嗓子狂喊一堆虎狼之词,成功把两人吓回了台中央。
李忘生耳朵又红了,带着不好意思的赧意和同样有些尴尬的叶英对视一眼,两人赶紧稳住局势,继续进行演绎。
不是,等等。谢云流警铃大动。
这个对视再正常不过,但导播切特写了。
一旦切了特写,再正常的互动,都能透露着一股心很脏的暧昧氛围。
他赶紧联系洛风:“风儿,报告战况。”
“……”洛风发了个问号,“师父你犯什么中二?”
“直播战况!”谢云流急道,“快告诉我现在怎么样了?”
“哦哦!”洛风道,“大家都夸您跟陆前辈特厉害呢,演得太牛了,唱得太牛了,跳得太牛了,真是犇犇又犇犇,牛到家了!还有最后他踹您那一下的姿势太帅了,打戏配上舞蹈真是拳拳到肉又不失美感,就和真的一样!”
谢云流心想这不废话因为他真的在把我往死里踹:“……你师叔那边呢?”
“反响很好呀!他们说师叔跟叶前辈真厉害还会弹其他乐器呢,唱得也好甜啊真是恋爱的感觉,两个学长都太帅了为什么我的青春没有遇到这么帅的人。”洛风道,“剩下的一些话太那个了我不好意思说您也别看了。”
谢云流不信:“还有呢?”
洛风心虚:“哦还有他们说这对cp也好嗑再见了方宇轩今晚我就要远航。”
我就知道!谢云流咬牙:“明明方宇轩都去其他队里了……”
洛风开始马后炮:“哎呀师父我都说了让您多少卖点……”
“还没卖吗?”谢云流道,“刚刚你师叔都冲过来抱我了!”
洛风那里沉默了半晌才发来一条消息:“??”
“什么?!”他打了很多个叹号,“那个人是师叔啊?!拍得真的太模糊了我没发现啊!我我我我看弹幕都在笑陆前辈的表情包,没人关注您被谁抱了……等等原来那是抱啊我看直播还以为您被谁撞了,咻一下就闪过去了哐一下镜头就转了……”
“……”谢云流难以置信,“我就糊成这样?”
“怎么可能!”洛风道,“应该是网友没反应过来吧,我都没反应过来!”
谢云流心想这怎么行,万一他们一直没反应过来,这段那么值得炫耀的镜头岂不是就要被陆危楼的表情包艳压了。
“不行,再坐以待毙敌人只会越来越多。”谢云流终于急了,“等会儿你听我指令。”
洛风汗颜:“什么敌人来指令去的师父你怎么跟师叔说开以后就越活越回去了……”
谢云流道:“我还是不是你师父了?”
洛风立正了:“弟子在,师父请吩咐。”
表演正好结束,谢云流马上关了手机奔去后台,李忘生果然在和叶英聊天,言笑晏晏地对着后台镜头打招呼。
谢云流还是顾忌着如此明目张胆对着镜头开卖李忘生会不会不开心,于是乖乖等到摄像头散了才敢上前,胳膊一伸就把人揽在怀里,往他的方向带过去。
李忘生回过头忙问怎么了,一抬头就是手机屏幕里他和谢云流两张脸,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配合地对着镜头笑了一下:“突然合影干什么?”
谢云流含糊笑了过去:“就是想合影了。我去转播厅等你,你们继续聊。”
他又快步奔回转播厅,途中马不停蹄又给浪三归发去方才的照片。
浪三归秒回:“????”
谢云流言简意赅,开门见山毫不拖沓:“发微博。”
“不是??”浪三归莫名其妙,“本人???”
“废话,不是本人还有谁会给你发李忘生照片?”谢云流道,“快发微博。”
“……我靠这个世界太魔幻了。”浪三归震惊于两人关系的突飞猛进,“要配什么文案啊?”
谢云流蓄谋已久正待此时:“好久不见。”
浪三归抱着手机沉默了很久,寒颤骤起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真和好了吧?卑鄙小人骂得那么凶,结果和好那么快?……哎照片里还笑得那么掉价,这是真余情未了啊……
浪三归头脑风暴中,纠结想那到底该不该发啊他俩不会真是旧爱吧,发了岂不是练红洗跟莫铭都要炸,但这样合影好像也挺兄弟情的,是不是自己心太脏啊——
谢云流催促:“发了没?”
浪三归只能道:“马上马上。”
老板的要求不敢否定,老板的过去不敢异议,他只能把图片存下来,裁掉背景里的叶英后带上文案迅速发布。
谢云流算着时间应该足够浪三归保存发布加载三连招,又切回了和洛风的聊天界面:“风儿你是不是超话主持人?”
“哎对的。”洛风道,“怎么了是要我去cp超话招兵买马还是一呼百应,师父您别想太好啊没有那么多人供我们嚯嚯。”
“没,你也别犯中二。”谢云流学他发了个流汗黄豆,“用你的号去我新发的微博评论区底下带一下cp超话。”
洛风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师父你疯了?!”
他看着对面蹦出一句快点,只能再次抱着大不了退网的心情点进谢云流的官号,但在看清最新一条内容后不禁愣在原地:“……师父我在做梦吗?”
谢云流心想他应该是看见了:“没做梦,快发吧。”
“不是……师父……”洛风发来一个泪眼汪汪的表情,“您别催我让我先煽情一会儿……我想哭……”
谢云流发了个墨镜的表情,洛风被他这么一嘲笑更是嗷嗷大哭:“你干嘛啊师父!你也知道是好久不见啊!!师父啊你知道我等这一天有多久吗师父……”
谢云流无奈笑:“干什么,发个微博把你感动成这样。等师父节目录完跟师叔一块回家你是不是还要变成林黛玉啊?”
“……”洛风不哭了,“怎么了师父,现在不能回吗?是不敢吗?”
谢云流哽住:“……”
“您当时都敢在电话里对着师祖道歉了。”洛风道,“为什么偏偏不敢回来呀?”
“……这不一样。”谢云流扶了扶额,“你别转移话题啊,回去的事我跟你师叔已经定好了,到日子了肯定会去——东西发好了吗?”
“早发好了,他们说我胆子真大舞到正主眼皮子底下,劝我赶紧删掉。”洛风感慨,“哎师父,评论区好多人都在惊讶你们居然认识诶,我好感动,就是能不能不要再提方前辈了哎真是没眼力见的一群人……”
谢云流迅速切了聊天框,没看到他后面如何感慨:“回一下洛风,随便回什么。带了cp超话胆子最大最多人骂的那个就是。”
“…………”浪三归简直要投降了,“前辈您到底要干什么?”
谢云流问他怎么不发,他叹了口气:“我不敢,我怕。”
“回个评论而已啊。”谢云流道,“怎么了不敢发?怕练红洗骂?我跟师弟合个影违背哪条艺人守则了?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薪水是她发的还是我发的?”
“您发的您发的……”浪三归赶紧敷衍,定睛再瞧消息却精确捕捉师弟一词,不禁瞳孔地震,“李前辈是您师弟啊?!”
“对啊。”谢云流后知后觉,“哎我好像确实没和你们说过,你们问轻崖去吧他都知道,现在没空解释。”
“哦对了。”谢云流突然想起什么,“评论区提到方宇轩的记得删一下。”
浪三归回了个微笑:“…………好的。”
谢云流满意地切回,打断了洛风的演讲:“看看我是不是回你了。”
“……我的天啊。”洛风震惊了,“师父你胆子也真大……当心有人骂你蹭师叔热度。”
谢云流心想那怎么了,李忘生肯定乐意他蹭。
“但是回我龇牙笑干什么呀……”洛风道,“看上去好傻,一点都不像你的人设。”
谢云流的笑僵在嘴角:“……不知道啊,你问浪三归去。”
——
第二次公演圆满落幕,官方回放的副标题依旧是神仙打架神级现场,封面由最初仙气飘飘的方宇轩和李忘生换成了一身休闲潮服的叶英和裴元,角落里是陆危楼的震惊表情包,本应格格不入,对着风格大变仍旧帅气的两人却莫名有些像粉丝的脸替。
陆危楼发现自己的表情包被观众研发出了新用途,大有燎原成新梗的趋势,更是心死:“……”
谢云流劝他看开些:“公布排名了,开心点,咱能拿第一的。”
李疾风一声令下,观众噼里啪啦的投票声截止,大屏幕不断轮转,率先公布了本次公演的首位。
“……”陆危楼看着方宇轩和裴元激动拍掌,语气非常平静,“你这嘴八成是去开过光的吧。”
谢云流倒是真的心情很好:“他们第一正常啊,方宇轩走出舒适圈,裴元中间街舞都跳上了,那么炸场不让他们拿第一谁拿第一?”
陆危楼被他正经又温和的语气吓得一颤,抬头一看原来李忘生坐在谢云流另一边,合着对方刚刚根本没在对他解释。
大屏幕继续在轮转,陆危楼和谢云流一组排位第二。
“就说你行。”谢云流道,“欠我一次人情啊,给你这么好的展示机会,下次记得补给我。”
“下次后采镜头我让你对着摄像师震惊十秒。”陆危楼嘁一声。
后面的位次悉数公布,李忘生和叶英位于第五,如此天崩开局还能收获这等成绩算得上难得,但对比李忘生上一次的舞台,落差难免存在。
谢云流担心李忘生会失望,但瞧他一眼好像心情很不错,根本没被排名影响。
他有些纳闷:“拿个第五还那么高兴啊?”
“不是我擅长的领域,这个名次已经很开心了。”李忘生笑道,“毕竟来这个节目就是为了突破自己的舒适区,师兄不也是这样吗?”
“……”谢云流心想真是好问题,转头转了半晌,话题都要过了时效性了又没忍住道,“没,我为了来见你。”
李忘生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我来这个节目是为了见你。”谢云流看着李忘生的表情越来越震惊,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疾风的声音打断。
又到了激动人心的抽签环节。方宇轩还是第一次上场,两次连拿第一,不难瞧出眉目间已有得意神色,此刻更是自信一摁,啪一声干脆又利落。
谢云流懒得管他在台上臭屁,只把眼神放在李忘生身上,后者却像是真的愣住了,也定定看着他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因为李忘生瞧上去实在欲言又止,像是要说什么非常重要的话。其实他也想说,但两人都明白这不是最合适的场合,于是只能放任空气在眼神的交汇中愈发诡异又暧昧。
直到陆危楼爆发出一阵惊天爆笑,谢云流顿觉一切粉红泡皆碎,回头瞪他:“笑什么?”
“我不行了。”陆危楼笑得捶腿,“你快看屏幕。”
谢云流看去,屏幕中央才短短两个字,却足够让方宇轩脸色大变。
是方乾。
谢云流忍不住了,也和陆危楼一道狂笑起来。李忘生太容易被感染,虽然心里想着太缺德不能这样,面上也没忍住带起些笑意。只有叶英露出了怜悯的神色,啧叹连连这才是真正来披荆斩棘的人,不成团都对不起这一路的艰辛。
一轮一轮抽签过得很快,裴元抽到了唐简,陆危楼选到了杨宁,都是非常不错的搭档。谢云流即将上场,攥紧了拳头不免又开始忐忑。
他已经不寄希望于浪三归的神秘小咒语了,他只希望李忘生能选到没什么cp感的搭档,这样观众就不会再给他徒增工作量。
察觉到袖子被轻轻扯了扯,他回头看去,竟是李忘生:“师兄。”
“谢谢你,你来这个节目是为了我,我很开心。”李忘生由衷露出个笑,“希望我们能安排到同一个舞台吧,这样才算不虚此行,不是吗?”
这声祝福突然让他浑身一震,仿若福至心灵般连带着灵台都清明不少。
谢云流下意识觉得李忘生是在对着他做法。
但那又怎么样,这可比浪三归的劳什子跳大神有用多了。
他对着李忘生轻轻嗯了声,上台深呼吸许久,才缓缓摁下按键。
李姓乍现,他的心脏狂跳,赶忙祈祷不是李承恩。
似是老天终于听到了他的心声,又或是李忘生真的是他唯一的福星,后头两个字迅速呈现,是忘生。
真的是忘生。他几乎要哭出来。
谢云流赶忙抬头看向台下的李忘生,对方正缓缓向他走来,准备上台和他一起领队伍名片。可谢云流实在太开心了,还管什么流不流程的东西,手一揽就把他圈在怀里,激动地蹦着跳。
李疾风试图打断:“那个……”
“直接给我吧。”李忘生对着他伸出手,拿过队伍卡那瞬谢云流才松开他,脸红得跟什么似的,亢奋得仿佛吨了三大杯咖啡。
“坏了。”台下的陆危楼啧啧道,“这不得给他爽死。”
叶英叹了口气,轻轻嗯了一声。
“啊?”独留中间的杨宁满头问号,“谁?”
——
观摩过陆危楼如何黑心抢曲的全过程,谢云流自觉水平已经足够,摩拳擦掌好好为选曲环节准备了一番,没成想纸上谈兵终究不得行,竞争到最后竟沦落到了二选一的究极被动局面。
关键词大相径庭,一首重金属死亡摇滚乐,一首新编民乐轻快对唱。
他和对面的方乾大眼瞪小眼,没想到再跟对方杠上会是在这种情景之下。
李忘生的表情很平静,毕竟谢云流勾心斗角勾不过别人也有他这个军师的一半职责,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放纵:“师兄,你考虑吧。”
谢云流的偏向很明显,李忘生既然说了要来这个节目走出舒适区,那就再跨远一些,反正有他兜底,名次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李忘生却突然道:“师兄。”
“怎么?”谢云流问他,“你有什么建议,我听你的。”
“没……我只是突然想起。”他道,“你上次是不是说,再也不想唱民乐了?”
谢云流一愣:“我有说过这个?”
“那天你喝醉酒嘟囔这个,我听到了。”李忘生道,“你要是不想唱,我们就选第一首吧。”
谢云流眨了眨眼,随即轻笑起来:“笨啊,喝醉说的话你怎么也醒?”
“我哪有脆弱到连民乐都不唱。”谢云流道,突然想到什么,“那咱们就唱第二首吧,我从幼儿园那次汇演后就没跟你一起上台唱过民乐了。”
他看着李忘生眸底的情绪越来越鲜明,像水波泛起了点涟漪。
而后是对方很轻一声:“好。”
“我服了。”摄像没忍住嘀咕,“老方家那边说点话啊,这差别也太大了。”
比起对面相邻而坐,方乾和方宇轩的座位像是隔了条渭河,面色均是严肃又沉重,像刚死了儿子或是刚死了爹。
他正想暗示两人说点什么,却见全程没吭声的方宇轩道出了这个环节的第一句话:“我出全部积分买第一首。”
方乾眼睛都瞪大了:“?!”
谢云流也愣住了:“啊?”
李忘生明白了方宇轩这是没想给他父亲留活路:“……”
无人异议,谁敢异议,方宇轩拿着曲子的号码牌,头也不回地进了训练室。
方乾还在沉思者姿势,应该是在考虑现在退赛还来不来得及。
跟所想一致,谢云流正好去拿最后那一张,看着曲名后跟着的小爱心才反应过来什么,转头震惊地盯着李忘生看。
李忘生未察,只是走过来开玩笑:“就那么不想跟他父亲情歌对唱啊。”
随即他也反应过来了情况,震惊地盯着谢云流瞧。
——
往训练室走得那段路谢云流好几次没忍住笑,但生怕李忘生注意又只能强行压下嘴角,努力摆出一副不在意的神色,但劲儿太过了又有些如临大敌的荒谬感。
怎么李忘生就能那么云淡风轻呢。谢云流想,太会装了。
两人走得近,手背时不时相撞。谢云流注意到李忘生因为这个稍稍往右退了些,于是他又更靠近,把两人之间的缝隙越挤越小。
直到李忘生撞到了走廊上的墙,才抬头无奈看他:“师兄,我们一定要这么走路吗?”
谢云流只得往左让出一条大道。
李忘生的耳朵瞧上去有些红,还是和过去一样一逗就泛颜色。
也不怎么会装。他哎一声,心情莫名其妙又好了不少。
他享受着和李忘生同行的悠闲,叮叮咚咚的电话铃声却乍然响起吓了他一跳,李忘生从兜里拿出罪魁祸首,一看来电显示有些怔愣:“喂?师娘?”
谢云流只能听到话题里头的语气着急忙慌,具体说什么是一个字也听不清,便凑过去试图听清些。
“怎么了,突然让我们回家?”李忘生话音刚落,谢云流脸色便登时一僵,下意识远离了话筒打算跑路,却被李忘生揪着领子拽了回来,“怎么了师娘?别不说话呀。”
谢云流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听得下一秒李忘生语气大变:“什么?师父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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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2-6 15: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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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祖:好多人啊. jpg
何潮音哭着哽咽着话也听不太清,李忘生努力地辨别,才听清事情缘由,竟是吕洞宾早上照例去遛鸟时猛摔了一大跤,人老了本就经不起摔,这次又摔得重,直接病倒了,在家里躺着半天没醒。
李忘生越听心越凉,眼前昏得不行,谢云流凑得近,也听了个七八大概,赶紧握住他的手语气焦急:“走,我们回家去。”
李忘生忙道:“节目组那边——”
“先回去。”谢云流急道,“我们先回去见师父。”
他已经见过太多世事无常,对老天的恶趣味再深知不过,变故就像暴雨一样瞬间就降临,都不给人反应时间,劈头盖脸一顿淋心都浇凉。谢云流对吕洞宾本就最为亏欠,现下惊闻出了事更是唯恐亲不待,整个人都惊慌失措,牵着李忘生便往电梯口奔。
方宇轩刚跟方乾吵完架,走出训练室打算透透气,就被两道身影刮了一脸风:“诶?”
他看着两人手牵手跑远,有些莫名其妙:“……他俩也私奔了?”
随即察觉到不对:“不是,什么时候和好的?!”
——
谢云流嫌打车还要多等,干脆把自己的车开出来,李忘生也赶忙上了副驾,担惊受怕着几乎要被安全带压抑呼吸。
谢云流开得太急,赛车似的超了好几辆,极限卡在超速的关头连红灯都是急刹,一刹起来手套箱里的东西就哐当当响。
两人一道叹出口气,谢云流在懊恼怎么又吃到红灯,李忘生则在琢磨到时候自己是先被何潮音的电话吓晕还是被谢云流的车技吓死。
李忘生相信谢云流有分寸,还是没责怪对方,毕竟事出紧急他着急忙慌也是正常。但看着前方场景脩然变幻还是有些头晕,他只能把目光移向不住作响的手套箱,一看都是些零碎,除却必备的充电线之外尽是挂饰玩偶之类的小玩意,很难相信收集他们的人会是一个又高又俊的酷哥。
又一个刹车,一块翻盖手表哐啷掉在地上,冲击过大导致盖子都被震开。
他弯腰去捡,却见表盖之下不是什么时针表盘,这是一块破了很久的表,破到谢云流觉得它估计真的没什么用了,把它的内里都掏了个干净,放了张蓝底的证件照。
他发现这身服饰很熟悉,是他们高中的夏季校服。李忘生心想应当是谢云流自己的照片,一翻表盖看到里头的人脸却不禁愣在原地。
他抬头震惊地看着谢云流,对方还在专心致志跟红灯挑战速度与激情,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于是李忘生默默把表盘合上放回原处,装作没看到里面自己的照片。
好在节目录制地就在市中心,这几年路也修得差不多了,饶是吕洞宾住所稍稍远了些,一路交通便利也很快便到。
谢云流还在换挡的工夫李忘生已经下车,他也赶紧拔了车钥匙跟上,一道朝着熟悉的宅院狂奔。
家门口还贴着去年的福字,谢云流赶紧祈祷吉人自有天相,李忘生则手忙脚乱地挑着钥匙迅速开门,拧着门把闯入家中。
吕洞宾气定神闲地在大厅中央逗着鸟:“哟,来了,那么快?”
他看着两人愣在门口:“怎么了,说句话呀?”
李忘生喘着气惊魂未定,谢云流倒是瞬间懂了:“您……不行了?”
“最近天气冷,腿确实冻得不行啊。”吕洞宾道。
李忘生不敢相信:“……半天没醒?”
“哎呀。”吕洞宾笑道,“睡觉睡到现在才醒嘛。”
谢云流看了眼扶额的李忘生,不禁气道:“您干嘛啊!跟师娘一块骗我们!”
“呀,真骗到了?”何潮音正好从卧房抱着被子出来了,“哎我就说我演技没退步吧。”
“谁敢瞧不起我们百花影后啊。”吕洞宾损她一句,转头对上谢云流的目光,嘿嘿笑一声,“这不是吓吓你才有效果么?”
“行了,别愣在门口了。”他招呼他俩进来,“过来陪老头子喝喝茶。”
李忘生坐下后还是有些不满:“师父您怎么能开那么大的玩笑,避谶也不忌讳着些,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我跟师兄真的吓坏了。”
“……您要我回来直接联系忘生告诉我就行啊,我马上回来。”谢云流也怨念,“这样吓一顿,光吓我一个人就算了,把忘生都牵连进去了。”
“没法光吓你啊。”吕洞宾喝了口茶,“臭小子电话号码都换了,让我拨空号啊?”
谢云流心虚地低头不再说话,李忘生见状叹了口气,道:“师父,您下次真的不能这么吓师兄了……”
刚刚路上就差闯红灯闯到驾照报销了。他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谢云流不知道他在底下如何嘀咕自己的车技,担心道:“您真的没事?”
“能有什么事,身子骨硬朗得很。”吕洞宾笑了笑,“云流啊,也别怪师父出此下策,师父也只是……”
吕洞宾瞧上去真的苍老了很多,头发皆是花白,眼尾的皱纹也越来越深,笑起来更是像老树一样叠成一道道圈。
“师父也只是想见见你。”他道,“就想看看你怎么样,跟以前比,变化大不大。”
谢云流盯着茶里的余波,胸口像被攥紧了:“师父……”
何潮音坐到他身边:“哎,让你看节目你又不看,非要见真人,你也跟那群小姑娘一样搞线下追星啊?”
“……”吕洞宾放下茶,“他抱个电吉他在台上蹿得跟个小猴一样我能接受吗!”
谢云流:“…………”
李忘生一口茶呛在喉咙里,一边咳嗽一边笑。
谢云流难以置信:“你还笑?!”
吕洞宾迅速转头:“你还凶?!”
谢云流赶忙低头认错,李忘生更是忍不住,笑归笑最终还是出面打了圆场:“好了师兄,你也有话要对师父说吧?”
听到这句话,谢云流登时正襟危坐,语气诚恳:“师父,我——”
玄关突然一阵吵嚷,钥匙孔动得仓啷啷,于睿突然杀进客厅,身后跟着祁进等人均是着急大喊:“师父!”
于睿赶忙到他身边打量一番:“师父您没事吧?!”
谢云流瞪大着眼:“……”
吕洞宾眨眨眼睛,看向李忘生:“怎么回事?”
“……”李忘生才想起来,尴尬道,“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我就在路上通知了一下师妹。”
吕洞宾汗颜,赶紧对着于睿疯狂使眼色,后者这才注意到对面沙发上那个白衣男,定睛一看竟是谢云流。她再移开视线一看,李忘生也对着她眨眼睛,聪明如她,顿时明白吕洞宾在卖什么关子。
她懂了祁进不懂,一个大步上前指着谢云流就地开喷:“你怎么还敢回来!你——”
被于睿捂着嘴退下了:“哎呀没事啊没事啊,大师兄你继续聊继续聊……”
谢云流看着唔唔抗议的祁进,转头对李忘生认真发问:“他哪位?”
祁进闻言更是气急败坏。
何潮音赶紧起身招呼,推着四人上了楼:“哎哎你们四个来了也好,去楼上帮我搬被子吧,我要把那个房间收拾一下。”
一阵杂乱脚步声过后客厅终于清净,吕洞宾摆摆手:“你说吧。”
谢云流深呼吸一口气:“师父我——”
门又砰一声打开,洛风急道:“师祖!您没事吧!!”
他看到表情已然姹紫嫣红的谢云流,无不震惊:“……师父您怎么也在。”
还带了点哭腔。
谢云流捂着脸,也有点想哭:“……这又是谁通知的。”
于睿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我!是我啊不好意思!”
李忘生已经要笑倒了,在谢云流丧失说开的勇气前赶紧起身揽过洛风:“师父没事,具体怎么回事我上楼跟你说。”
洛风不明状况,哦哦一声跟他上了楼。
能走的人都走光了,现下没了无关人等,只剩这对师徒面面相觑。
谢云流叹了口气,重整旗鼓对上吕洞宾的目光,却又不敢看太久。
“师父……”他艰难地开口,光是提及都觉得胸口闷闷得难受,“这十多年我一直误会了你们……我,我……”
见他说不下去,吕洞宾便把他的话茬接过。
“师父知道。”他道,“可云流,都相处这般久了,发生那种事你却还是最信你自己,不肯信你师父也不肯信你师弟。这件事你知错没有?”
“我知错了。”谢云流哽咽道,“我一直都愧对您……不管是推伤您还是丢下您逃跑,桩桩件件我都记着。我……我真的对不起您。你们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不知感恩,反而这么对您,我真该死……”
吕洞宾豁达地笑了:“有什么该死的?师父当时也有错,没有在乎到你的情绪,也没告诉你我们在干什么,让你一个人在医院担惊受怕那么久。”
“您别哄我了……”谢云流闷闷道,“都是我的错。”
“行吧,那是你的错。”吕洞宾道,“可那又如何呢?我们现在揽错,除了更愧疚以外还能干什么?我和你,还有忘生跟你师娘,咱们之间难道只能用歉意联系了吗?这还是家人吗?”
“云流啊,别困在你的情绪里。我早说过,你心性太浮沉,不如忘生那样安定,很容易被影响。但那么多年了,我猜你应该已经悟了懂了,如何去应对你这个性,唯一的方法便是学会释怀。”吕洞宾道,“不论是过去的多疑和自暴自弃,还是现下的悔恨和自觉亏欠,这都是不好的情绪,我希望你能放下。家就在这儿,你想我们了随时可以回来。”
他抚着谢云流的脑袋,像多年前在孤儿院遇到这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一样,语气间满是怜爱和珍惜:“我跟你师娘没有孩子,你们就是我的孩子。我不忍心我的孩子因为过去犯的错而愧疚,到最后一辈子都不敢见我。”
谢云流低着头,小鸡啄米一样点着。
吕洞宾被他难得这么听话的样子整得也不太习惯,赶紧拍拍他肩膀,把气氛缓和一点:“臭小子,今年过年回来吧?”
谢云流赶紧道:“回来的。”
“那就得了。”吕洞宾道,“行了别哭了,眼泪擦擦。”
谢云流闷闷道:“我没哭。”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不够你哭的?!”吕洞宾难以置信,一看谢云流抬头眼圈确实红红,这才放心,“哎,就是哭了嘛,还嘴硬。”
他靠在沙发上,仰头一瞥瞧见二楼楼道居然洋洋洒洒趴了一堆人在看戏,表情各异纷呈,哭的笑的气的懵的全有,实在有些花花乱人眼。
谢云流顺着他目光看去,一下便对上李忘生含笑的眼。
“……看够没啊,看够了下来吧。”吕洞宾无奈,“今晚给你们做顿饭,都留下吃吗?”
哪有人会拒绝。
——
家里难得那么热闹,跟提前过了年似的,吕洞宾和何潮音都笑得合不拢嘴。于睿在阳台跟节目组打着电话帮出走的两人请假,祁进跟洛风在打牌,博玉跟卓凤鸣在跟吕洞宾讲最近学院的状况。这副场景在新年常有,已然算得上熟悉,但今年总算有了些不同。
李忘生望向谢云流的方向,对方正在鸟笼前对着俩鹦鹉挤眉弄眼。
“哎,忘生。”他唤道,“你看这牡丹真像你。”
“……”李忘生觉得谢云流有时候也挺幼稚,“那这玄凤也挺像师兄的。”
“我有那么挫吗?……哎不是吧好像还真有点像。”谢云流转头对着厨房喊,“师父!您想我俩想出幻觉了啊鸟都养那么像的?”
“自作多情什么!”吕洞宾道,“花鸟市场随便捞的,没这回事啊!”
谢云流转回来嘿嘿笑道:“这玄凤倒跟一般的性子不一样,凶巴巴的。给它喂瓜子它还啄我呢……”
李忘生学着他也给玄凤喂一枚,果然被啄了手指,赶忙缩回来。
谢云流故意发出一阵奇怪的恐吓声,把玄凤吓退了几步。
李忘生笑道:“师兄跟鹦鹉相处起来挺融洽的。”
“有吗?可能因为我养着一只,有点经验吧。”谢云流道,“在日本捡到的,可能是从其他人家里飞出来的。那个时候心情不好了就跟他说话,现在在我家里待着呢。”
“你家……”李忘生小声问道,“哪个家?”
“舟山那儿,不过我不怎么回去,能住工作室就住工作室。”谢云流道,“家里没什么人,就一个睡觉的地方,跟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
谢云流的表情很平静,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孤独,李忘生看他一眼,沉默了许久也只是道:“……那只鹦鹉呢?”
“钥匙给了浪三归,那小家伙平时也是他在照顾。”谢云流道。
“它没有名字吗?”李忘生问。
谢云流想起自己刚把它捡来那会儿确实是想起名字的,但后面忙巡演就忙忘了。这鹦鹉定位也有点特殊,本就是家里突然多出的成员,他没当宠物养只当它是个路过蹭饭的迟早会跑,于是每天只喂饲料光换水,觉得能把鸟养活就是胜利。
直到有一天谢云流喝醉酒说胡话对着它狠狠骂了顿李忘生,骂完又在它笼前抱头痛哭,两个孤独的灵魂就这么在夜里产生了共鸣。从此这鸟就像找到了什么人生指标,每天睡醒对着谢云流第一句话就是骂我。
这种事情哪敢跟李忘生说,他赶忙切了个话题:“没呢,要不你哪天去我家看看,看完你来起一个?”
“可以呀。”他笑盈盈道着,随即像想到什么,嘴角被压了下去,“节目录完……我们是不是见不到面了?”
“不会。”谢云流忙道,“我会来找你的。我每个月都会来找你。”
李忘生无奈:“你哪有那么闲呀,这次上了节目,你肯定要红了,到时候我要怎么跟你说话啊。”
“不闲也要来找你啊,到时候我们一起约工作不就好了。”谢云流道,“你要去什么节目,我也问问能不能去。你跨晚要去哪个卫视我也去问……”
李忘生被他逗笑了,不敢相信说了那么多对方居然还没懂他的意思。
“师兄。”他道,“二十一世纪了,至少用用通讯工具吧。”
“还有。”李忘生看他一眼,“微信上你还把我拉黑着呢。”
谢云流如梦方醒,赶紧拿出手机。
——
一桌饭菜极其丰富,众人纷纷落定准备开饭,大门却又被打开了。
方轻崖身后冒出三个颜色各异的脑袋,在齐齐大喊前被谢云流制止:“哎哎哎行了!”
“没人出事。”他招呼他们进来,“进来坐吧。”
“都是你那边的孩子吗?”何潮音问,“我去添几双筷子。”
于睿震惊道:“轻崖?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师父通知我出事而了吗?我们就赶紧高铁买票过来了。”方轻崖挨着洛风坐了,后者不好意思地笑了声:“这可真是,一传十十传百的。”
其他三人还都是第一次见吕洞宾,均是局促。浪三归性子外放些,率先开口:“您没事吧?”
“哎呀没事没事的。”吕洞宾笑呵呵道,“你头发怎么是白的?”
于睿帮他答了:“跟祁师弟一样是染的。”
祁进一口肉僵在半空:“……”
吕洞宾又对着练红洗道:“那你……”
方轻崖哦一声:“也是染的。”
吕洞宾了然指着莫铭:“那你应该也……”
莫铭赶紧道:“不是!我这个是天生的!”
谢云流在帮何潮音递筷子,正好走到身后给了他一脑瓜崩:“天生就天生,说那么大声多没礼貌。”
莫铭幽幽地叹了口气:“太莫名其妙了。”
练红洗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怜悯:“前辈就这样,你还没习惯吗?”
——
晚饭过后众人纷纷因为有事告辞,方轻崖也道他们已经预约了酒店,不用麻烦二老。
送走最后一只后吕洞宾浑身一激灵:“哎我天,家里还是两只鸟一群乌龟好,清净啊。每天要这样被他们闹一回真是太折腾。”
何潮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又被你踢出这个家了?”
吕洞宾忙道不敢不敢。
谢云流和李忘生帮他俩收拾着桌子,一切都恢复原样后纷纷道是时候回去。吕洞宾却有些纠结,送他俩到了门口还是没忍住道:“要不留一晚再走?房间都腾好了。”
李忘生把视线投向谢云流,对方知道他这是同意了的意思,便也没什么异议:“师父不嫌弃就行。”
“他刚刚开玩笑呢。”何潮音道,“你们来了他比谁都开心,尤其你那边几个小孩——”
“哎!哎!”吕洞宾赶紧叫停,“不说了啊!”
谢云流笑起来:“那我睡客房吧。”
“什么客房?睡你本来的房间啊。”何潮音道,“虽然十多年没住人了,但忘生跟我一直在收拾,东西没给你动过。”
谢云流有些愣:“我……我房间还在?”
“嗯。”李忘生道,“我们都给你留着。”
“不是,这个。”谢云流道,“这个你们还留着干什么……”
“我也想过要不要干脆落灰算了。”何潮音道,“但忘生说你总会回来的,只要回家了就会收拾一顿,生怕你回来的时候房间是脏的。”
谢云流转头,李忘生只是对着他笑,很平静也很平淡,好像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东西,只是一件他最应该做的,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已。
“哎,你俩啊。”吕洞宾叹了口气,各自执起一方的手,交叠在一块,“以后作为师兄弟,一定要好好扶持着,知道吗?”
李忘生的掌心很暖,谢云流没忍住曲了曲手指:“我会的。”
“师父,我们会的。”李忘生笑道。
——
晚饭后两人没先去房间,何潮音在看节目的新一期,让他俩过来陪她看。吕洞宾实在听不惯,耳朵被震得不舒服便早早去了房间睡觉。看完李忘生那组后何潮音也说困了去睡觉,只剩他们俩窝在沙发里看。
李忘生问要不要关了,谢云流说看着吧,看完我们也能洗澡去睡觉了。
方宇轩选中方乾的片段还是太好笑,配上后期的特效和字幕后更是上了一层楼,李忘生扬着嘴角,肩上却传来一阵重量。
谢云流坐得离他近了些,手掌搭着他的肩把人揽进怀里。李忘生抬起头,见谢云流眼神落在屏幕上根本没瞧他,好像干这件事对师兄弟来说再正常不过。
于是李忘生也不敢问,安静靠在他胸口,看着电视里谢云流拍下摁键,屏幕上是自己的名字。
他很想时间不如就在静止在这一秒,但节目到了这儿很快就进入尾声,片尾的字幕滑动不止,谢云流也松开了他:“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师兄先吧。”他道。
谢云流点点头,脱下外套搁在沙发靠背上。
脚步声渐渐散去,李忘生悄悄伸出手,把那件外套拉下来,正好落在自己臂弯里。谢云流还在上大学那会儿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凑过来和李忘生说话时身上是很清爽的沐浴露香味。现下上台从艺,多少总要喷一些,也不知道是化妆师选的还是谢云流选的,是很好闻的草木香,带着些苦味却很安神。
他没忍住把外套再捧起来些,又没忍住再把头压得低了些,最后干脆把整张脸埋在衣服里头,任由领口的毛轻磨他的脸颊。
“忘生。”谢云流走过来,“你帮我看看口袋里是不是有……”
“怎么盖着我的外套?”他看着满面震惊的李忘生,自己的外套在他怀里服服帖帖躺着,“……你很冷吗?”
李忘生默默把外套给他,谎话说得脸红心又跳:“……有点。”
“哦,那你披着吧。”谢云流掏了掏口袋确信车钥匙和寝室的房门钥匙都还在,顿时放心,把外套重新放回他怀里,“我去洗澡了。”
“好。”李忘生应了,攥着谢云流的衣服却不敢再动。
——
洗完澡后李忘生带着他去了房间,还真是跟十多年前的布局一模一样。
床铺、书桌、书柜……布局全都没变过,书柜上那些小玩具跟书籍也都是原样放着的,却没有落灰。
谢云流一件一件摸过去,甚至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他学着动画片里的情节,给李忘生和他做了个联络纸杯。
“师兄以后回家就可以住这儿了。”李忘生道。
谢云流却只在乎一件事:“你还是住在我对面吗?”
“是啊。”李忘生似是意有所指,“你翻个阳台就到了。”
“小心天一亮我就翻过去喊你起床。”谢云流笑了,于是李忘生也跟他一道笑起来。
夜早就深了,这场留宿太出乎意料,连两人现在穿的睡衣都是紧急才买的,为了图省事干脆同一款买了两套码。
空气里都是沐浴露安神的香味,也是同一款。
他突然不是很想李忘生走了,仿佛李忘生只要离开这个房间,就会打破他们其实已经同居的假象。谢云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联想到这个,但肖想了那么多年的人就这样站在他跟前,从头到脚都是和他如出一辙的,仿佛整个人已经为他所有。
于是他跟他扯了很多有的没的,直到气氛僵持,直到真的无话可说。
谢云流转过头,见李忘生看着他,眼睛被窗外的月色照得晶亮。
方才进来开的是助眠灯,昏黄得跟没开也没什么两样,这样暗生生的夜里,配上李忘生这么亮的眼睛,记忆便一瞬被拉回,又是那次地下演出。
李忘生当时也这样在台下看着他。
明明有那么多人,但他偏生觉得他的眼睛最亮。
谢云流那时在李忘生的眼里看出了一刹那的情意,现在又何尝不是,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害怕这一刹那不过一瞬虚幻,如镜花水月般很快便成空。
谢云流听到自己开口,话语和心跳的声音重合:“你看我做什么?”
李忘生却只是低头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想到过去很多时候,我们也这样。”
我们哪样?谢云流愣神,是我想的那样吗?
“师兄。”李忘生问,“这次回来了,还会走吗?”
谢云流摇摇头:“不走了。”
“那便好。”李忘生道,“我去拿个东西,你等我一下。”
谢云流疑惑地看着他快步离开,半晌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被他放置在了原地。
李忘生这真是……他无奈地笑了笑,乖乖在房间等着对方回来。
*那只混世玄凤,拎出来给大家伙遛遛,表姐家收养的她一发我就惊呼怎么能那么像啊,感觉一开口就会是天下皆敌的那种(。)
现在她在试图教会它哼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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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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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2-6 15: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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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忘生没让他等很久,很快便抱着一个盒子回来。谢云流认得上头像小蘑菇一样凸起的贴纸,是他初中为了让自己唯一的曲谱盒看起来高大上一些,执意在上头用五毛的水晶贴装饰上去的。
虽然老旧,但上头一点灰尘也没有,李忘生把盒子打开,露出里头一沓沓的草稿。谢云流当时臭屁,也不是说多有版权意识,就是觉得自己的作品还得留下自己的芳名,于是每张每页都标了日期签了名,字迹比起现在也变化极大,他凝视着,像在看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少年。
谢云流以为里头应该只有乐队那四年的作曲,可往下再一翻,连孩童时期随手写的一些片段都在,他都不记得这些是抄音乐书上的还是真自己作的。
“师兄。”李忘生见他怔愣,便解释道,“你当年曲子的原稿都在这儿了,有一些是我整理房间的时候整出来的,就一块放进去了。”
谢云流难以置信:“不是……不是被偷了吗?”
“你出国后,他们突然来拜访,李重茂把这盒子还给了我们。”李忘生笑得有些艰难,“他说……既然你已经走了,版权的事也定下来了,那这些东西就没用了,还给你们也当留个念想。还说你走了,他也很难过,他难过什么……”
“师父当时气得差点昏过去,风儿把他们骂了一顿,问他难道不怕我们拿着这份原稿告回来吗。”李忘生道,“他们说版权起诉得当事人出场,怕什么呢?谢云流都不要这个家了,他自己都不想要过去的自己,也就你们那么执着地等着他,吃力也不讨好。”
谢云流攥紧了拳,指节都在泛白,他不敢相信这群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好处得尽还要对着他的家人冷嘲热讽。他下意识想骂,抬头却见李忘生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光,登时愣在原地。
“师兄。”他听到李忘生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等到了。”
“我等到了,我要跟他们说……我等到了。”李忘生小声道着,对他露出个笑,眼泪刚好滚下来,“师兄不就在我面前站着吗?”
谢云流在想,自己有时候是不是把李忘生想得太厉害了。
心性坚韧的人又不是真的坚不可摧,他扛得住那么多过往,不代表他愿意扛,也不代表他能扛得滴水不漏,真的一点情绪都生不出。李忘生哪有那么冷静,也没有那么理性,他惯会装的,强撑着把一切都扛下来,经年累月把自己累麻痹了就不会去想其他事,可这又如何能带过呢?
这些事如何能像李忘生那天轻轻捂住他的嘴,一句不用再内疚就可以带过翻篇呢?
谢云流被他的眼泪吓得手足无措,只能抬手帮他把泪擦了一遍遍喊忘生。
李忘生的失态也就一刹那,被谢云流一哄更是很快敛了情绪,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师兄,虽然那个乐队早已解散,但李重茂还在靠你那些曲子盈利。”
他把盒子递向谢云流:“你自己想吧,要不要跟过去的事做个了断。”
谢云流接过那盒子,把它放在一旁,暂且不管什么过去的事,这不是现下该论的。他看着李忘生,只想一把抱住他,把人抱得紧一些,才好证明自己是真的不会再离开。
骤然被拉入熟悉的气息里,李忘生只觉压抑下的情绪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他不知道错拍的心跳是自己的还是谢云流的,只知道两人的呼吸都很乱。
谢云流在他耳边轻声道:“忘生,别难过了。”
李忘生笑了:“我难过什么,我没难过,我开心还来不及。”
“那我难过……”谢云流又把他抱得紧了些,“我抱抱你。”
谢云流听到李忘生嗯了一声,往他的怀里靠得更近一些。
他终于可以想抱多久就抱多久了,现在没有人打扰他们,只有他和李忘生两个人。谢云流想着,听到李忘生小声道:“师兄,你为什么突然要回国啊?”
“想来找你们是一回事……”他道,“主要是因为我和藤原闹掰了。”
听到一个全新又陌生的名字,李忘生不禁抬起头:“谁?”
“邀请我出国发展的日本星探,我拒绝了很多次,他一直没放弃。”谢云流道,“那时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所以没有告诉你。”
“你去日本是因为他吗?”李忘生问。
“是。他把我的违约金付清了,还资助我重新进行了剩下的手术。我念着这份旧情,才答应签约去日本发展。”谢云流道,“但有一天我发现,他跟李重茂居然有联络。”
李忘生怔愣地眨眨眼,随即明白过来为何两个毫无交集的人会有联络,手止不住地发凉。
“我找他理论,这才明白当年为什么李重茂突然有了胆子去和家里合作,为什么突然把我踹出了乐队还把我的曲子占为己有,原来都是藤原的意思。他就是要逼得我无路可退,让我失去国内有的一切,才会心甘情愿陪他去日本。”谢云流冷笑一声,“……他倒也是得偿所愿。”
他注意到李忘生的呼吸滞住,赶忙道:“不过我现在已经和他断清了关系,你不用在意。”
“事务所没了我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闹解约的时候把他们扒干净我才走的。旗下艺人和练习生里有很多奔着我来的华人,我把他们也都带走了。”谢云流道。
李忘生想到方轻崖在饭桌上提到的那个热热闹闹的工作室,无不骄傲道:“师兄真厉害。”
“……忘生。”谢云流把脑袋埋在他脖颈间,“该了断的,该算清的,我都会去做好,你别担心。”
“好。”李忘生道,“我们现在已经比他们过得好太多了,今后也会越来越好,他们只会越来越糟。师兄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来便好。”
谢云流轻轻嗯了声,还想再抱久一些,但李忘生又把他推开了:“师兄。”
“不早了。”他道,“快睡觉吧。”
谢云流只能道:“那……那你也早点睡。”
门被关上了,房间又恢复了寂静。可谢云流却忘不了刚才怀里的温热,李忘生发间的香味还未消散,一直到谢云流进了被窝还在始终萦绕。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心里就像冒着一团火,烧得他的脑袋始终精神又亢奋。
客厅的钟敲响了不知几下,他终于忍无可忍,起身和黑屏电视机里头模模糊糊的倒影大眼瞪小眼。
谢云流掀了被子,起身朝门外走去,大脑空白地搬离平台上碍事的盆栽,鬼使神差地翻过了阳台,一直到熟悉的落地窗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李忘生没拉窗帘,于是谢云流能看见他整个人缩在床榻的一角,头发柔顺地铺在枕头上。
他拉开窗,小心地走到李忘生床侧,俯身凝视着对方的脸。
李忘生的呼吸很平稳,应当是睡熟了。他难得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好好端详这张脸,可靠近了之后该做什么?谢云流临到山前,又不敢动。
他注意到李忘生的眉心有些纹路,就在那枚朱砂下面,不凑近还挺难瞧见。谢云流抬手把它抚平,很小声唤一句忘生。
李忘生没醒,于是他放心地嘟囔:“你再原谅我一回吧,我再干这一件错事。”
说是这么说的,到最后谢云流还是没敢逾矩,只敢在额头上亲了亲。他合着眼无声忏悔许久,忏悔自己不该对师弟抱有绮念,忏悔自己不该听从私心亲吻李忘生。
“……但没办法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太喜欢你了忘生。”
那么多年了,都说时间能磨平一切,可为什么这份喜欢反而越来越难以控制,到最后连隐瞒都困难。
谢云流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栽对方身上了,认输般地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望向对方的脸。
李忘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惊愣地看着他。
谢云流的心跳都吓停了半拍。
能解释的。他努力劝自己冷静。
他能解释的,只是亲个额头而已,还好只是亲个额头,忘生不会误会的,他一直都对感情的事笨笨的,肯定会信我的说辞……谢云流慌乱地眨着眼,可是自己刚刚说喜欢他,这又要怎么解释。
李忘生缓缓起身,谢云流心想完了,不如抢先认错,之后忘生若是疏离了他,那也认了……
他赶忙道:“忘生,我——”
话语被吻打断。
李忘生捧着他的脸,俯身吻上他的唇。
——
李忘生亲人的功夫特别差,除了嘴唇相磨就没有别的花招,谢云流回过神来后便占据了主导,搭着他的腰把人压在床上。唇几乎是一撬就开,纠缠之际几乎要将空气都略尽,李忘生很快就被他亲得呜咽,喉间发出暧昧的轻哼。
他听到他在断断续续地喊师兄,平日里早已习惯的称呼在当下居然起了诡异的波澜,他把唇移到李忘生的嘴角移到他瞧着尖却触感圆润的下巴,顺着颌角一路亲到发鬓,一口咬住了李忘生的耳垂。
特别软,像糯米糕似的。
李忘生吃痛嘶一声,耳边温热一片呼吸,谢云流的声音很轻,但距离太近,把他震得几乎全身发麻:“忘生。”
“我早就想说了……”谢云流抚着他的腰,隔着温热的皮肤摁过他一节节骨骼,“忘生……我从十八岁开始就想说了。”
李忘生转过头,谢云流又吻了吻他的唇。
“我真的……真的太喜欢你了。”他小声道,“就连最恨你的那几年我都在想你能不能回来找我,如果你来找我我能不能亲你能不能抱你,能不能让你永远别回去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李忘生抬手把他的眼泪擦去了。
“你……你刚刚亲我是不是也喜欢我啊?”谢云流抱紧他,“你没在梦游吧?你没有睡觉乱亲人的习惯吧?我……我……”
李忘生笑了:“师兄。”
“我也早想说了。”他用指腹蹭着对方的面颊,距离太近都能听到谢云流的心跳扑通扑通,“师兄,我也很喜欢你的,那么多年了……我还是喜欢你。”
“所以你别走了好不好?”他道,“今晚别走了,以后也别走了,好不好?”
——
亲人功夫不行的人其他功夫更是不及格。谢云流把人扣子解了的时候李忘生才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但被师兄哄着哄着就稀里糊涂应了,胸口湿漉漉全是被谢云流亲的,他几次被弄得想喊停但对方就是恶作剧一样看他笑话,直到后头完全纳满才明白谢云流刚才是一直在等他放松。
冬天夜里有些冷,谢云流偷溜进来那道窗户缝还开着,他以为自己偷亲完就能跑的转瞬工夫,现下倒是成了漫漫长夜的远征。室内的温暖被掠夺,于是李忘生只得把谢云流抱得更紧,不知道被他翻弄了几回,最初的不适应很快就褪却化成汹涌的欢愉,在交缠之中数次缴械投降。
势头正好,客厅却骤然传来一声咔哒。
谢云流的动作慢了,李忘生的喘息哽在喉间,空气很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客厅的脚步声。
谢云流心想不会吧,果然听李忘生道:“……师父好像,平日里也睡得挺浅的。”
“家里能不能有几个睡得好的?”谢云流郁闷嘟囔一句,李忘生想让他先停下来,可谢云流仍旧掐着他的腿缓缓出入,方才险些攀峰又乍然落下,李忘生有些难受,被他这么一磨更是忍不住,整个人窝在他怀里,极力地往热源蹭。
他觉得李忘生快哭了,很想快些但门外的人就是不走,踱步踱来踱去的他也不舒服,李忘生还在乱蹭让他心里更痒。
“门锁了吗?”他只能问李忘生,见对方很轻地点了点头,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师父问起来你就说在看片吧。”
李忘生抬起手,对着他的脸无力地扇了个毫无动静的巴掌。
“那我看,你说我在看。”谢云流无奈,“我是登徒子,在师弟房间偷偷看片。”
李忘生笑起来时颤动的眼睫扫着他的皮肤,实在痒。
谢云流不再理睬门外的动静,那道脚步在听见骤然响起的碰撞声后确实顿了几秒,但很快便走远没被好奇心驱使。他这下才真的放心,继续操弄起来。
可李忘生刚刚被闹了这么一顿,声音也不敢再像刚才那么大了,两个人真跟偷情一样只敢发出低声的喘,一点多余的都不敢从喉咙里挤出来,只有最后一瞬的登顶太过激烈,余韵又太过漫长,才让李忘生没忍住呜咽出声,腿也颤个不停。
谢云流就着姿势抱住他,问他想不想再去洗个澡,李忘生答应了,却没想整个人已然根本没力气走动,被谢云流抱去了浴室。
洗个澡的工夫对方又没按捺住,李忘生都不知道昨晚到底是在浴室睡着的还是回了床再睡的,对比他来看谢云流倒是精神不错,清晨起来还要闹他亲他。
李忘生彻底被他惹烦了,一掌拍开那张脸,对方长得再好看也无法撼动他想睡觉的愿望:“安静点吧师兄,明明那么晚才睡。”
谢云流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能起床穿衣,打算出门去找点东西吃。
他刚小心合上门,就对上了拎着鸟笼的吕洞宾。
“……又喊你师弟起床啊?”吕洞宾问。
“对啊。”谢云流眼神躲闪,“他还睡着呢,不想起。”
“那你别去闹他。”吕洞宾道完便拎着鸟离开,可最后关门时看他的眼神又有些一言难尽,似是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戳破。
谢云流松了口气,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
——
李忘生一觉睡到中午才醒,睁眼一看床头柜的早饭已然凉了个彻底,他端着碗出门,谢云流正好在厨房:“早饭没吃?”
“睡过头了。”他揉着眼睛进浴室,踏上白瓷砖的刹那被勾起了些回忆,耳朵又红起来。
何潮音关切问道:“怎么了?平时都很早起的呀,昨晚又没睡好吗?”
吕洞宾在客厅嘁一声:“你问忘生干什么,问云流去呗。”
谢云流和李忘生心下皆是一惊,却听吕洞宾又道:“大清早就起来喊人起床起床的,谁精神能好?”
李忘生松了口气,谢云流迅速滑跪一句我错了把话题成功带过。半小时后开饭,吕洞宾照例把电视调到十一台开始听曲,咿咿呀呀声里面谢云流吃不下太多,便不住地往李忘生饭里夹菜。
“我吃不了那么多……”李忘生道了一句,谢云流才收敛:“你……你多吃点吧。”
他知道谢云流在点什么,累了就得多吃饭是再容易联想不过的道理,一想到昨晚的疯狂事耳朵又忍不住红起来。
吕洞宾戳戳何潮音:“他俩都有小秘密了。”
“孩子大了呗。”何潮音道,“大惊小怪,吃你的。”
午饭在穆桂英挂帅里落幕,吃完谢云流和李忘生也得走了。后者帮何潮音在厨房里头洗碗讲节目上发生的事,谢云流想加入却被擦完桌子的吕洞宾揽走了:“云流啊。”
这个语气让他有些咯噔,吕洞宾却道:“昨天光说我和你的事了。忘生那边,他不是真的恨你,你知道的吧?”
谢云流点点头:“我知道。”
他敛了敛眸子:“但也是恨过的,对吧?”
“……哎,我都没忍住恨过你,何况他呢。”吕洞宾叹了口气,“你走后差不多一个月,我们一块过年,我照例给你留了双筷子,想着过年了你总会回来,结果忘生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把你师娘跟我都吓了一跳。”
“他说还留着干什么,你又回不来了,到最后饭也没吃回房间就哭。”吕洞宾道,“唉,每年除夕啊纯阳那几个孩子都会回来,聊聊天说说话也热闹,我看忘生也挺开心,以为他总归要放下了。可凌晨放烟花的时候,他又在阳台看,被我抓包了倒也坦诚,说在想你。毕竟日本不过春节,没烟花给你看,他怕你寂寞,也怕你想家。”
谢云流觉得心像被戳破了,又痛又难受。
“他这十多年一直在等你,人分离久了啊,再重逢就会待对方特别好。”吕洞宾拍拍他的肩膀,“所以他惯着你,不把情绪强加给你,但你不能觉得理所当然就老欺负他知道吗?当年他躲在门后哭的阵仗真把我吓坏了,我以为他是个什么困难都能扛过去的孩子,可能扛事不代表他的心是铁打的,当时的事他也内疚,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该那么严苛地让你振作。”
“哎说到那个门……忘生那个门隔音很差你知道吧?”谢云流没想到吕洞宾居然突然转了话题,登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所以你们昨晚到底在干嘛啊?别当我没听到,你又在欺负人家?”
谢云流心想他到底该回什么这个欺负是正经欺负还是别的什么啊。
“……一定要我说清楚?!”吕洞宾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是不是在拉你师弟陪你看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谢云流服了,一瞬间觉得他和吕洞宾真不愧是师徒。昨晚他不过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吕洞宾真的会往那方面想。
他只能点点头:“……对。”
“真服了你了,那么大人了能不能正经点。”吕洞宾瞪他,“看东西就自己房间看呗,你们小男生就喜欢这样,非要觉得拉着兄弟一块才有意思。哎,你师弟一直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的,就甭拉着他看了啊。”
“……”谢云流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没兴趣?”
“都这个年纪了对象也没找过,连暧昧对象都没有,相亲也全拒了,不是没兴趣是什么?”吕洞宾道。
谢云流心想怪不得不往那方面想呢,原来是李忘生的冷淡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根本不觉得他会做那档子事。
怎么可能冷淡啊。谢云流笑了笑,昨晚那样子瞧上去哪有一点冷淡的样子。
“这怎么就想到没兴趣了?”谢云流决定给李忘生说几句话,“您看我,我也还没找啊!”
“你?”吕洞宾嗤了一声,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一遍,“谁要你啊。”
“……”谢云流怒了,“不跟您说话了我要找忘生去了。”
“一天天就粘着你师弟去吧!”吕洞宾骂他,“以后结婚了也粘着你师弟好了!孩子也找他带!入土也跟他躺一块!”
李忘生刚从厨房出来就被这话迎头一击,当场愣在原地:“……”
他凑近谢云流:“师父知道了?”
“不知道,他瞎说的。”谢云流还气着,“他说我没人要啊忘生,他说我没人要。”
“有人要的。”李忘生笑着拍拍他的手背,小声道,“我就要呀。”
谢云流被抚顺毛了,嘿嘿笑起来。
“还在这傻笑什么呀。”何潮音道,“不是要走了吗?收拾一下就快走吧,我俩要去公园遛弯了。”
“昨天还留人现在就赶人啊?”谢云流无奈去拿包,和李忘生一道去了玄关,“那我们走了啊。”
“去吧去吧。”吕洞宾和何潮音道,“有空记得回来啊。”
两人连忙点头说是,出了门重归寂静,耳边嗡嗡作响。
谢云流骤然觉得一阵不真实:“你打算和师父师娘说吗?”
李忘生眨眨眼,有些疑惑于这个问题的突然出现,但还是认真答道:“他们有权知道的。”
谢云流问:“那我们现在进门?”
“……”李忘生的目光很无奈,“那还是等时机成熟再说吧。”
话题应该结了,谢云流却还是道:“忘生。”
李忘生正想问怎么了,谢云流突然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现在心落下来了。”谢云流松了口气,浑身一抖擞。
李忘生莫名其妙看他一眼,笑着牵起他的手:“又在嘟囔什么呢?我们走吧。”
——
回去路上谢云流终于开得缓了,还有闲心把车载音乐开了,李忘生听着歌单从流行抒情跳到节奏舞曲再跳到R&B又跳到经典摇滚,莫名想到很老的一部日本动漫,里面的女主角经常换衣服,风格也是这样百变。
开得缓了刹车便也温柔得大相径庭,李忘生被安全带勒了一路,现在突然那么平缓还有些不太适应,回忆起来时路上的速度激情便又想到那个破掉的手表。
他最初看到便心惊,而后是不合时宜的期冀和欢喜。谢云流把他的照片放在表盘里,和这些他最喜欢的小玩意放在一起,让他一瞬间产生了很多错觉,飘飘然的直到昨晚谢云流吻他,一切才终于落定。
谢云流喜欢他,才把他的照片放表里。
李忘生想到这又忍不住笑起来:“师兄。”
正好等红灯的间隙,谢云流转过头,看着他突然拿出那枚表,顿时有些尴尬:“你怎么找到的……”
“这辆车是师兄回国后买的吗?”李忘生问。
“……车是的。但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从日本带回来的。”谢云流道,“至于这个表,是我登机前一晚整行李的时候带上的。”
“我一直放在身上,反正有事没事就看看你。”谢云流敛敛眸子,“……我怕忘记你的样子。”
李忘生抿了抿唇,又问:“那现在怎么在车里了?”
“去节目前我想着,反正能见到人了,那就先把表放在这吧。”说到这儿,谢云流的声音乍然变小,“我也确实见到了。”
李忘生不禁攥紧了那只表,红灯转绿,谢云流赶紧借口开车,一紧张就又开始速度与激情。李忘生觉得对方虽然车技算得上好但这么惊心动魄心脏还是遭受不住,尤其是红灯当前又一个急刹车,把他魂都差点吓出半分。
他突然很庆幸当年谢云流的交通工具只有自行车,要是换成个摩托,八成要被街上的飞车族拐入歧途。
他不禁后怕:“要不下次还是我来开车吧?”
谢云流的语气很无辜:“你不闹我我就能好好开的……”
“怎么还成我的错了?”李忘生无奈,“你刚刚不是能好好开吗?”
“不是不是,我的错,我好好开。”谢云流认错的速度依旧很快,“……在日本玩过一段时间的赛车,一时有点难调整过来。”
没有飞车族也有赛车族啊。李忘生叹了口气:“赛车去放松心情吗?”
谢云流不敢说是为了找死,只能小心地点点头:“嗯对。”
市中心的红灯长得要命,谢云流点着方向盘,在尴尬里忍不住开口:“忘生。”
李忘生抬眸:“嗯?”
“你亲我一下吧。”谢云流道。
“……”李忘生默了,“现在在开车。”
“现在在等红灯啦。”谢云流道,“还有五秒,快点呀!”
李忘生抬手对着他脑门敲了一记,可敲完谢云流居然还是可怜巴巴瞧着他看,根本没有放弃的意思。
眼看着红灯即将结束,他真是被谢云流打败,只能凑过去对着他的面颊亲了一口。
后头的车开始鸣喇叭抗议,谢云流也不急,乐呵地踩着油门过了早就跳转的绿灯,一路开得平缓又和顺,还有闲心切歌。
李忘生听着恋爱意味满满的甜蜜歌词,没忍住轻笑着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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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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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2-7 20: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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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流和李忘生回个家的功夫,网络上的舆论已经翻了一圈了。
节目顺利播出新一期,方宇轩风头大盛热搜连上不止,什么披荆斩爹,什么父仇者联盟,什么千金一掷为摇滚,什么冲冠一怒为老爹,登顶登得沸沸扬扬,却数其中一条最为惹眼。
#方宇轩 无辜直男
浪三归实在好奇,冥冥之中总觉得这个词条背后有什么惊天大秘密,手一贱戳进去,第一条显示的热门是个论坛截图,应该是个体用户,因为配文有些奇怪,只配了一串问号。他根本看不懂个中用意,评论区也像是亲友之间在互动,一点信息都提取不出。
他干脆照着这个论坛标题搜索一番,打算去领略一下个中玄妙。
“我靠!”一领略险些五体投地,他没忍住在茶水间惊呼出声,“网友福尔摩斯啊!”
——
论坛的最开始是很普通的显微镜探讨,在新一期节目播出后网友发现陆危楼那个表情包的起因还是没有得到解释,只有一段陆危楼和谢云流讨厌来讨厌去的蹭饭对话,让观众们都摸不清头脑。楼主也是其中一员,便真心实意地开帖发问陆危楼到底看到了什么才那么惊讶。
众人疑惑已久,一见有人发帖纷纷追更,蹦出许多民间侦探开始逐帧分析,更有人截出了角落的一只手,对着这个手猜测了半天,最后得出是谢云流的。原因无他,小指格外长,甲型却圆滚,不像其他选手的甲床修长又漂亮,一看就是谢云流的那只。
此等圆润甲型跟脸的气质实在大相径庭,即使手指修长看上去也像一坨小圆爪,浪三归看着满满十多层楼都是谢云流的小圆手截图,险些笑出声。
但这么一分析众人便又陷入瓶颈,得出谢云流在场有什么用,谢云流本来就在场啊!大家急成一团,终于等来了救星。顶着小桃花头像的用户对着镜头里那一大片黑色不明物体调高曝光度,用红笔随手划拉几条分界线,众人才发现他圈的地方是袖子上的流苏。
那天舞台上,袖子带流苏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李忘生。
有人在反驳,桃花头也不恼,又拉了几条帧,这次再一圈,能明显看到外套的一角,有颗布贴的黄星星。
他又附上李忘生当天的演出照,那个位置也同样有一颗黄星。
这下终于坐实了猜测,无人再敢反驳,顿时激起千层浪,震惊完李忘生为什么如此冒失如此风火创翻镜头后,有人提出了一个可能性:你们看截图里这手,如果是谢云流的,那他这个姿势,有没有可能是打算抱住李忘生,要搭在他腰上的?
有人说应该只是不小心撞到了。
桃花头只说了一句话:“只是撞到了至于让陆危楼震惊十秒?”
于是刚刚还在笑谢云流甲型像小矮人的谢粉笑不出来了,看戏吃瓜却吃到自家正主头上的李粉也哽住了。
屏幕前的浪三归倒是笑开了花。
双方粉丝原以为谢云流给李忘生剥橘子是开始,没成想还有微博合照带超话,但也能当成谢云流爱蹭本性暴露,超粗单箭头一旦舔上李忘生这个香饽饽就不放,可现下这拥抱又该怎么解释?微博广场双方唯粉吵得不可开交,抬头一看正主抱一块了,还是李忘生冲过去抱的谢云流。
如此小丑。
“哎你看这个桃花头,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能从这一坨马赛克里瞧出那么多东西。”浪三归感慨,“哼哼,一句话打倒千军万马……只是撞到了至于让陆危楼震惊十秒?哎,太帅了。”
莫铭看着他屏幕里的清雅小香香,陷入了沉默:“……”
方轻崖是不是太闲了?
三公两人要合作的消息一出,搜索量本就暴增,这儿还有个叛徒不好好在工位上控制舆论,居然跑去论坛搞显微镜,难道把cp炒爆了是什么好事吗?日后解绑起来是个大麻烦不说,在现下还整这死出,是不是真嫌自己活不够多?
心好累,想杀鱼。
“你看李前辈这体质是不是挺神奇的?”浪三归没注意到他的怨念越来越深班味越来越重,还在乐呵地嘀咕,“和方前辈组合,他俩cp火了,和叶前辈组合,cp也嗑上了,那现在和前辈——”
莫铭道:“半小时前看了一波,李前辈的粉丝在让他快跑,前辈的粉丝在评论区喊话让他别蹭了好丢人。”
“……”浪三归震惊,“不是都说了好久不见吗?熟人之间还叫蹭啊?”
“他们说录个节目天天见都能炒作成好久不见,前辈真是张口就来,明明两人第一期还是不熟的样子,哪有好朋友是这样的?”莫铭道,“前几期也能看得出前辈对李前辈语气一直不是很好,只是骂方宇轩骂格外狠才没人关注到,实际上两人一直不对付。这下前辈突然主动示好,绝对是为了三公热度才准备开卖。偏偏李前辈人美心善,拒绝不了这种不要脸的,只能答应他又是合影又是拥抱。”
“…………”浪三归语气平静,“前辈真是活该啊。”
“嗯,真是活该。”莫铭道完不禁皱起眉,“不对……如果事情只是这样,跟方前辈是直男又有什么关系?”
——
浪三归光顾着感慨清雅小香香的扒细节功力了,被莫铭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还真是没翻到最关键的部分。
他重新更新了一下词条热门,抛开一群莫名其妙的黑话和发癫,终于看到关键,虽然是个营销号。
对方蹭热点的手段万变不离其宗,截图一条小红书热帖,再把文案复制一遍就是自己的东西:“披荆斩棘的前辈谢云流李忘生直播惊天一抱,可谁还记得李忘生有一个陈年白月光?”
浪三归心想不会吧,一看评论区截图要么在呵呵谢云流爱蹭,要么在阴阳粉丝到处ky影响艺人感情生活,要么在努力证实李忘生的深情人设让所有相方滚粗……黑话太多他看得云里雾里,只知道那个被纯阳官方封禁的帖子重新开放了,在一片骂战里大家重新观摩了一下这个帖子,发现封禁前真是集齐了几乎各路牛鬼蛇神,简直是诸神之战,百家争鸣。
人一多就容易出事。
原本只是一条讨论李忘生0绯闻原因的帖子,说是在等一个不归人,说是不归人实乃一块长大的大师兄,说是这大师兄风流倜傥惊艳如白月光,可惜后头奸人作祟分道扬镳,整得跟苦情小说似的。
这么戏剧的情节谁会信,后头都是在质疑的,直到数十条楼后有个头像是史努比的账号抛出了一个视频链接,是场十分久远的文艺汇演,时长只有十秒钟,是两个小孩在唱歌。
由于镜头原因,远的那个高个孩子看不清脸,但近的能看出眉心有红痣,确实是李忘生。大家对这个故事稍稍有些信了,但马上又有人跳出来说随便一个小时候的合作视频都能拿来当证据,根本没有说服力。
后面不知是谁把鬼子引进了村,美帝姐驾到,这才掀起了惊天大骂战,帖子被迫封禁。
浪三归翻得叹为观止。
现在帖子重新一出,更多的网友涌进来讨论,结果便是真的有牛人开始翻找那个视频的完整版。二十多年前的视频,当时连土豆网都没有,这种活动大多由DVD光盘备案,谁会收藏着这两个小孩的活动表演光盘呢?
网友答曰,自然是当时也参加了这次表演的其他小孩了。
很快有人上传了那场完整的表演录像,机位固定是官方摄影,不像史努比放出的视频一看就是家长在给小孩录直拍,大红舞台中心是一排鎏金字:陕西省少儿才艺表演大赛。
放出视频的人友情提示三十分五十秒,众人纷纷跳转,果然见主持人开始报幕下一场的演出,字正腔圆:“接下来让我们有请第八组——”
一个自然是李忘生,但另一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名字,居然是谢云流。
还是幼儿园的俩小孩手牵着手在上头蹦蹦唱唱,声音清脆响亮,视频最终领奖的时候由吕洞宾和何潮音领上台,一家四口都笑得开开心心。
“……”浪三归我靠一声,不断截图放大当时还是个豆丁的谢云流,“前辈小时候长那么纯良?!”
莫铭心塞地在谢云流评论区删半小时前骂他蹭热度的黑评:“怎么现在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黑粉说话的逻辑他实在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觉得那个帖子是谢云流的阴谋?青天大老爷,前辈能想出水那么深的阴谋吗?他连卖腐都只能想到橘子,惊天大卖腐也只能想到和人发个合影。
发个合影还因为带cp超话卖得太显眼被嘲了,底下全是cue方宇轩的说是不是又在气他。一提到方宇轩难免又开始吵架,但大家围绕的重点好像都是这三个人到底谁是小三身上,看得他实在有些汗颜。
群聊消息突然蹦哒一下,莫铭点开那只傻笑的企鹅,看到方轻崖在群里道了句:“我去,方宇轩跟女友官宣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是会笑出来的。
今天是什么公关受难日吗?莫铭呵呵,能奢求刀宗的人在每年的今天都来给他烧个纸吗?
他在百忙之中看了眼那条微博,因为女友是圈外人所以方宇轩没有暴露任何信息,只是说自己和女友恋情很顺利,年末打算领证了。
评论区都是祝福,但总有几个神经病要扯到无关人员,热评里有一条说同性恋是工作异性恋是生活,然后评论区底下就有人圈了谢云流李忘生说这俩不一样这俩是青梅竹马能入股,把两人又架在火上烤。
be后的粉丝分三种,一种是这对不行我就换一对,一种是开始缅怀伤感剪辑意难平,最后则是南墙一头撞到死在执念中逐渐变态在变态中彻底疯狂。
方宇轩和李忘生这种刚be的美帝,显然后两者居多,且不知为什么都把矛头对准了谢云流,理由倒找了个冠冕堂皇的,认为对方卖腐太过扰乱行业风气。
莫铭真是看笑了。
“哎哎哎哎哎我真是要笑死了。”方轻崖抱着平板杀进了茶水间,“你们都看到那个帖子没?网友神评啊我要笑喷了。”
“粉丝都别掐了,谢粉李粉上一秒还在掐蹭热度下一秒两人直播惊天大拥抱,方李粉上一秒还在讨伐凭空冒出来的竹马下一秒就被塞be退场票,要么现在方乾粉丝跟方宇轩粉丝也掐一下看看等一下俩父子会不会乱中抱上了……啊?方乾前辈有粉丝的?”方轻崖道,“还有这一条。其实谢云流剥橘子不是为了缅怀和方宇轩死去的爱情,是为了庆祝和李忘生爱情的开始。怼方宇轩那一幕也不是夏雨荷见乾隆,而是品如见艾莉啊!”
浪三归:“……”
“哎,天降竹马怎么打,方宇轩不想掺和也正常,退出战场刚好不再成为同人女的玩物,跟女友甜甜蜜蜜去吧。”方轻崖啧啧道,“还有人问这俩什么时候官宣,已经准备好随份子了,但是记得给方宇轩包个大的,这披荆斩爹的同时还得当爱情保安,太不容易了。”
浪三归终于明白无辜直男是怎么个无辜法,此刻水落石出,真是有如窦娥得雪。
莫铭叹了口气:“前辈这样总该满意了吧?他在日本的时候明明最不喜欢跟人扯上关系,为什么到了李前辈那儿就一定要走卖腐的路子,被骂成这样也不急。”
他突然想到一个很恐怖的可能性:“难道真的是要蹭热度……”
“想什么呢。”浪三归道,“都说了余情未了呗。”
“哎你们也不能这么说,什么余情未了呀,我问了一下师父,好像前辈这人就是有些胜负欲,单纯看不惯方前辈和李前辈的配对是美帝而已。”方轻崖道,“毕竟他跟李前辈关系更好,亲情友情的占有欲你们懂不懂。”
“我也没往那方面想啊,你心真脏。”浪三归道,“我跟莫铭也每天这样互动来互动去的,你会觉得我俩有一腿吗?”
“……不会。”方轻崖道,“人小莫哥都不理你,要有一腿也是你单方面的。”
浪三归哽住:“……”
莫铭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哪里有空参与这个对话。空气陷入尴尬的沉默,浪三归的手机提示音便也格外明显。
他以为是谢云流又来消息,打开一看却是微博的提示。
【李忘生V转发了你的微博】
浪三归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点开一看果然是李忘生带上了洛风的评论转发了那条合影微博,没什么额外文案,只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玫瑰表情,后头还跟了个小爱心。
谢云流胡闹观众全当狼来了,李忘生这一发微博那是真的全完了。
浪三归捂眼我靠,方轻崖惊呼妈呀,莫铭看到浪三归的手机屏幕差点两眼一黑昏过去,凭借着最后的理智给于睿发了个消息。
“什么?!不是我发的啊!”于睿的语音给了他们最后一击,“是师兄自己登的!我也吓了一跳啊!”
空气死寂了很久,最后方轻崖小声开口:“你们说有没有可能……”
“……”他哽住了,“他俩真的有一腿?”
——
谢云流一到训练室便开始循环原曲思索如何改编这首情歌,李忘生打算出门买点饮品,刚踏上走廊便瞧见方宇轩嘬着奶茶在窗边看风景,瞧着满脸轻松又愉悦。
他刚转发完谢云流那条合影,自然看到了方宇轩的官宣消息,走过去打完招呼便道:“恭喜你呀。”
“您看到了?”方宇轩惊讶道,“嗐,跟我爸吵了一架终于吵赢他那个流氓逻辑了,我跟碧玲在一起并非因为他的撮合,只是出于自己的本心而已。”
李忘生不了解他们家的事,便也只是道:“跟随自己的心就很好了。”
“是吧。”方宇轩也只需要他一句肯定,得到了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对了李前辈,一群人突然在微博私信问我你和谢前辈的关系,是发生什么了吗?”
李忘生纳罕:“你没看热搜吗?”
“看了多败心情啊,全是我跟我爸的,就没看。”方宇轩一个激灵,“等自立门户了我一定要跟他扯清关系……干脆姓也改一个吧。”
“总归是你的名字,选择权在你。”李忘生道,“那他们问你,你是怎么回的?”
方宇轩唔了声:“我就说是很好的师兄弟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兄弟之间会手牵手在楼道狂奔,但他俩和好了多是一件美事啊,谢云流总该不会对自己冷着张脸了吧?
“还好你问的是我,不是师兄。”李忘生笑了。
“……”方宇轩心想不会吧,“为什么啊?”
李忘生道:“不然他肯定要骂你胡说八道。”
“啊?这还胡说八道?”方宇轩心下警铃大作,“那你跟谢前辈到底怎么样了?”
“跟你一样啊。”李忘生笑得很神秘。
跟我一样是什么鬼,方宇轩只觉对方和叶英一样高深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想再问,对方却看了眼时间,表情顿时一变:“不说了,我先走了,稍后再聊吧。”
“哦哦。”方宇轩对他挥挥手,嘬着奶茶还是没理解那句一样是什么意思,沉思许久也嘬了许久,珍珠都快吸完了才骤然明白,“哦!哦!”
和我一样,我官宣了,和碧玲终于可以在一块了,那李忘生跟谢云流也是——
他愣了几秒,随即发出一声巨大的直男震惊:“啊?!”
——
谢云流当然发现李忘生转发了他的微博,可官号不在自己手里,只能用那个三无小号混在一群问号评论区里发了一连串的玫瑰和爱心。
李忘生出门去买饮品,他的注意力顿时就分散,一秒钟看不见对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在训练室踱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联系了浪三归,求他回复一下哪怕点个赞都行,顺带再回关一下,不能晾着李忘生啊。
浪三归真崩溃了:“我求你们别明着卖腐实则暗通款曲了成吗?”
谢云流眨眨眼:“你知道了?”
“您好歹跟我装一下傻呢?就那么麻溜地承认了?!”浪三归服了,“您跟练红洗说一声吧,这已经不是我一个小助理该承受的东西了……你们打算公开吗?”
谢云流莫名:“不能公开吗?”
“……”浪三归发了个微笑黄豆,“您还想公开啊?!”
“为什么不能?”谢云流语重心长,“这不是合法了吗?我们一没违法乱纪,二没违背公序良俗,三没伤天害理,四没小三上位……”
他理直气壮:“怎么就不能公开了?”
“……那也别现在好吗?”浪三归道,“我还不想莫铭猝死在工位上。”
“当然不是现在,现在公开我不是把忘生架在火上烤吗?”谢云流道。
“您也知道您现在恶名在外可以止小儿夜啼啊。”浪三归叹气。
“……”谢云流莫名其妙,“你说我台上都这样了,为什么大家还是不能对我改观点?”
浪三归那头沉默了许久。
“前辈。”他道,“您知道粉丝们平时都怎么夸您的吗?”
谢云流发了个问号表示愿闻其详。
“他们也就只能夸您舞台上厉害了。”浪三归道,“前辈,您真的让您的粉丝在社交平台上抬不起头啊。”
“……不至于吧?”谢云流不敢相信,“其他呢?人品呢?职业态度呢?待人处事呢?”
浪三归道:“点赞朋友出轨新闻,背信弃义。节目第一期不跟镜头互动,小牌大耍。怼方宇轩卖腐严重结果现在自己也卖,两面三刀——”
谢云流赶紧叫停:“好了,不要再说了。”
“不能回关就不能回关吧。”他无奈道,“最后再帮我个忙。”
浪三归警惕道:“什么忙?”
“点赞一下方宇轩微博,祝福一下总可以吧?”谢云流道,见浪三归发了个OK手势,顿时放心。
可惜浪三归这人话实在太多:“但您不是看不惯他吗?”
谢云流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浪三归这才明白:“哦哦,您这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知道了就快去。”他留完最后一句吩咐便退出了微信,回到微博界面评论区第一条就是他的一串爱心和玫瑰,李忘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了他一大跳:“这果然是师兄的号。”
“忘生?!”谢云流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在这?”
“……买完东西我就回来了啊?”李忘生眨眨眼,“我不能在这儿吗?”
“说错了……”谢云流拍拍自己脑门,懊恼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号的?”
“不知道啊,就是一种感觉。”李忘生在他身边坐下,把两杯热可可从袋子里拿出来,谢云流接过一杯,差点烫到手,“歌想得怎么样了?”
“你不在我没心思写。”谢云流道。
“我在了你就有心思了吗?”李忘生问,果然见谢云流摇摇头,“那怎么办?”
“我跟你多待一会儿,习惯了就好了。”他蹭过来亲亲他脸颊,“忘生,你身上都是巧克力的味道。”
“店里待久了染上了吧。”李忘生笑起来,“你快习惯好啊,我们本来就落了一天进度。”
“不急啊,小时候你催我写作业,我不也每次都赶上了。”谢云流喝了一口可可,齁甜,“其实我有个想法。”
李忘生抬眼看着他把乐器架上的琵琶取了下来:“忘生,我们来玩个大的。”
他一时没懂:“什么大的?”
谢云流弹起那柄琵琶,手法却和弹吉他没什么两样,好好的民族乐器被他弹出了funk的效果,混入乐队都没什么问题:“怎么样?”
李忘生露出一个肯定又不失担忧的微笑。
师父绝对不要看三公直播。他暗暗在心里祈祷。绝对绝对不要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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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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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2-12 20:2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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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情歌实在有些特殊。
说它传统,它又是新编,编曲中使用传统乐器的同时也融入了一些电子合成音,听感略微偏向于流行乐。说它新潮,但又没有潮到忘本,五音阶组律的旋律悠扬古韵足,只是歌词不像传统民歌那样或是较为露骨的山歌对唱或是较为含蓄的风月情诗,半文半白,恰好介于其中,是当下年轻人比较喜欢能接受的风格。
原唱在音乐平台发布这首歌时还在专辑简介里讲了个小故事,歌曲轻快甜蜜,故事也简单,无外乎一见倾心与日久生情,没有多少跌宕起伏的情节,细水长流得理所应当。
但有个问题,这首歌是男女对唱。
谢云流知道自己不该提出那么愚蠢的点,毕竟情歌情歌,肯定以男女对唱居多。但重点便在于男女方的歌词各自讲述了自己的心态,女方是青葱少女正值豆蔻,对自己的小师兄初心萌动,无奈精诚所至金石仍不开,用词尽显娇蛮。
那师兄呢?谢云流瞧去,从歌词来看是个有些过分正经的小顽固,显然是李忘生的形象更合适。
……那他代入谁啊?谢云流跟专辑封面的小女孩大眼瞪小眼,实在没忍住提出了异议:“……导演是不是选错了,这首歌是不是给隔壁乘风破浪更合适?”
“不然也不会被挑剩下了。”李忘生道,“原唱也联系过导演组,人设歌词都不能改。”
同为创作者,谢云流当然理解这种心情,李忘生随即却道:“……因为她想看有没有选手来演绎一下少女心事。”
这不是故意迫害观众的耳朵吗?谢云流扯扯嘴角:“……她就不怕抽到这组的人是李承恩那种形象吗?让他夹着嗓子唱郎心似铁?”
“不知道呀。”李忘生唔一声,“她还说如果可以的话,小眠的形象也可以在台上展示出来,她不介意的。”
谢云流从未听过如此莫名其妙的要求:“……”
他叹了口气,决定先把注意力放在编曲上头,曲调轻快的曲子由琵琶演绎较为合适,他捧着弹两声,最初照着简谱还能弹得中规中矩,后面又开始忍不住放飞。吕洞宾说过弹民乐首先要坐得端正守住姿态,行为举止可以大开大合,但总会有一个轴线作定点。可谢云流弹吉他都弹入味了,干什么都一副吉他手的台风,现在还能保持住手扶琵琶的姿势是他最后的礼貌,遑论其他呢?
李忘生知道他这是太久没弹了,仪态什么早就忘了个七八,弦间更是全靠残存的肌肉记忆和弦乐共通的指法在弹,但光是如此都已然称得上一句“弹得不错”。
他无不欣赏地看着,却见谢云流突然停了动作,抬起眼:“你看这里是不是可以加些什么?”
原曲的间奏部分因着加入了念白被拉得很长,但他们不可能在台上还原念白,放录音也不可行,在台上傻站着更是愚蠢,必须得加点什么东西。
“既然是师兄妹……”李忘生比划着,“像这样练一段剑呢?”
谢云流学着他的样子,但过去那么久先前上的剑舞课早已忘了个干净,只能挥着胳膊划水试图混淆过关,对上李忘生的眼睛难免有被抓包的心虚,一时间怀疑自己面前的不是自己师弟而是彼时尚还满头黑发的吕洞宾。
吕洞宾会抄报纸拍他头,好在李忘生不会,伸手搭住谢云流的腕便开始手把手纠正,掌心暖乎乎的让谢云流没忍住扣入指间,温度登时传递。
“……”李忘生无奈地看他,“师兄,我在教你跳呢。”
“没剑算哪门子教呀?”谢云流笑道,“既然不是在教,你搭上手我还有不牵的道理吗?”
李忘生真是被他的逻辑打败,只能松开他的手放弃教学。谢云流有些遗憾地曲曲手指,抬头听李忘生早已把话题引到正道:“师兄,除了间奏还有结尾的戏腔呢,是女孩的部分。”
他注意到谢云流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僵硬:“怎么了?”
谢云流默了,他对唱戏有点阴影,倒也不是因为唱得有多差,而是发自内心地讨厌满脸的妆粉和繁复的头饰,因而每次唱的时候都板着张脸,被吕洞宾和戏曲老师训了好几次。他那时还在叛逆期,被训急了一个水袖就往吕洞宾脑门上拍,拍又拍不准误打误撞扇了师父一巴掌,气得老头子追着他满场跑。
童年的不顺会在成年后化身过不去的坎,导致谢云流一听戏就会想到当时吕洞宾骂骂咧咧落下来的棍棒,浑身难受。
“……但是忘生。”谢云流努力忍下满身的鸡皮疙瘩,“这戏腔只是和声,重点是男声的说唱吧?”
于是李忘生也沉默。
这可比当场学吉他难多了,李忘生没接触过说唱,效果估计和当时合作舞台的方乾差不了多少。谢云流瞧了眼他的表情,果然是如临大敌般严肃。
“要么换一下?”谢云流道,“你来戏腔,我来说唱会更合适点吧?”
“不行师兄。”他看着李忘生露出坚毅的眼神,语气也坚定,“我们不可以一直留在舒适区的。”
——
二十分钟后,李忘生默默放下了歌词本:“要么还是算了……”
他讲话一贯慢吞吞,现下尝试说唱也实在快不到哪里去,始终学不来那种耍帅的风格,一耍起来就脸红根本没有气势。
“不一定要学主流说唱的风格。”谢云流沉思道,“其实我觉得你这个也挺能自成一派的,很符合人设。原唱虽然听起来帅气,但已经脱离角色了。”
李忘生见尝试新领域不太成功,难免有些遗憾:“……师兄不用安慰我。”
“真的!”谢云流忙道,“这样软绵绵的也很可爱啊!”
“……”李忘生被他的形容词说得更挫败,“你真的别安慰我了。”
“没有啊!”谢云流握住他的手,“每个人唱歌都有各自的风格,有擅长的也有不擅长的,我要做的就是把曲子编成你适合的风格。就像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忘生,我会给你写配得上你声音的歌。”
小小几句的抱怨居然被对方如此郑重其事地回应,李忘生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心口软得一塌糊涂:“谢谢你师兄……但我不需要你这样迁就的。”
“这怎么能是迁就啊?”谢云流道,“我就是觉得你的风格是最好的啊,这不叫迁就啊。”
李忘生定定地看着他,而后露出个衷心的笑:“谢谢你师兄。”
“我一直觉得……自己要在任何领域都做出名堂才能追上你。”他道,“因为师兄好像没有不会的事,什么都干得好,特别厉害。”
“忘生,你现在也变得特别特别厉害。民乐你比我更精通,这首歌我还要多请教你呢。”谢云流诚恳道,“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都会啊,只是因为我光显摆自己会的东西,才会让你觉得很厉害。”
“那师兄有不会的东西吗?”李忘生笑起来,“比如唱戏?”
一句话成功让整段垮掉,谢云流满腔的情话噎在喉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这个是童年阴影,我努力克服一下还是可以的。”谢云流扯扯嘴角。
“那我也会克服说唱的。”李忘生道,“师兄不用担心我,我们继续聊正事吧。”
谢云流默默把呼之欲出的情话咽下,眼见着李忘生的眼神愈发坚毅,实在很想说要么还是换回来,别强行给自己上难度。但李忘生不像他上节目不是来偶遇的,那种劝人不上进的话还是没法说出口。
他也只能认命地接受歌词里的郎心似铁,摆出一副满怀少女心事的样子,哀怨地叹了口气。
——
概念确定后改编起来本应畅通一些,但谢云流盯着专辑封面上的小眠,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他只能寄希望于最后的灵感乍现,先将歌和舞练起来。
角色的分配已然定下,谢云流打电话问原唱有没有什么异议,对方直呼狡猾,问他为什么不能说服李忘生来饰演小眠,原因包括但不限于你们不是师兄弟吗?辈分怎么可以乱呢?李忘生嗓音更亮更适合小师妹呀?你一个烟嗓要闹哪样?上去折磨观众的耳朵吗?
“……”谢云流觉得自己的脾气最近真的变好了很多,“因为我不是木头,他才是那个郎心似铁的笨蛋。”
“……这样啊。”原唱也默了,“我看前几期节目以为你们两个是反过来的。”
谢云流更郁闷了,挂了电话道具组又来问他对舞台有没有什么额外要求,李忘生那边已经提出要搭个舞剑的台子,装饰无非白鹤流云。但因着台子较高上去容易下来难,两人舞剑后的走位可能都要局限在这上面,这样问题就显出来了,舞台会很空,看起来不够丰富。
“后头加点造景的东西呢?”谢云流问,又听对方道:“李前辈也这么说,但加了的效果都不是很好,半场都是道具,反倒显得舞台乱。”
谢云流说那再等等,对方见他们没灵感也只能一同再拖。当天下午谢云流照例和李忘生一道练习,公孙盈编的剑舞纷繁复杂,尤其是对李忘生那边的要求更高,动作高难度一不留神就会摔倒。但李忘生练得很平稳,竟是一次都没打滑,看得谢云流不住夸赞,把人脸夸红了又被公孙盈敲脑门:“你练完了?又开始看你师弟啊?”
“我练完了啊。”谢云流眨眨眼,“您给我设计的动作比他简单多了。”
毕竟设定上是初入师门的小女孩,水平还没多高。谢云流当时虽是没认真上课,但吕洞宾的考核还是次次都过了,水平摆在那应付这些还是易如反掌。于是练习的进度就这么岔了开来,谢云流迅速完成了舞蹈动作的学习,剩下的时间他决定好好琢磨一下舞台的设计,顺便哪天去拜访一下吕洞宾重新熟悉一下唱戏。
李忘生那边没什么异议,他把编曲和舞台都放心交给了谢云流,现下专心于歌舞让他压力也轻了不少。但谢云流注意到他最近似是有些累,眼底又有些青:“忘生,你有在按我们的训练表来作息吗?”
那份训练表是李忘生发给他的,上面标了休息时间是晚上九点半,李忘生就每晚按着时间跟押送战犯一样把他押回寝室,盯着谢云流进了房门关上灯才安心——至于李忘生有没有按照时间早睡,他根本无从得知。
谢云流看向李忘生,对方轻轻嗯了声,认真练着舞一个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
于是他开始考虑其他可能性:“那是没睡好吗?”
“也没有,最近都睡得挺好的。”李忘生停下动作,对他笑了笑,“我没事,师兄按自己的节奏来便好。不用担心我。”
怎么又是这句话。谢云流皱着眉头,他现在又不只是李忘生的师兄,担心都担心不得了?
当晚谢云流照例和李忘生准时回寝,道完晚安依旧乖乖进了房间关上灯。没理会陆危楼渴求夜生活的抗议,他安静地在床上内心挣扎了半小时,又在点播的肥皂剧里花了半小时纠结伴侣之间信任的重要性,最后还是没忍住出门杀了个回马枪。
训练室果然亮着灯。
他郁闷地给李忘生打电话,屋内传来铃声,对方很快便接:“怎么了师兄?”
谢云流走得远了些,压低声音:“你睡了吗?”
“我睡了呀。”李忘生道,“你还没睡吗?早点睡吧。”
谢云流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门:“李忘生,你就这么睡觉的?”
跟高中那会儿一模一样,他那边做完学校的作业已然心满意足,坚决不让任何学业占用自己的吉他时间,但李忘生就是爱给自己找事儿做,学校的做完了就给自己买习题册,桌上全是各门学科的一课一练。谢云流烦死那些习题了,做着烦看着也烦,因为李忘生经常因为这些习题没空陪他去外头玩,就连每天晚上他翻阳台去找人聊天,对方也永远在书桌前,抬起那双被镜片压得有些疲倦的眼摇摇头说不了他很忙。
搞得他是什么大闲人一样。
李忘生被他抓包有些心虚,问他怎么在这里谢云流也只能回答听说有人背着他加练,他来瞧瞧怎么个事。
空气沉默半晌两人都有些尴尬,直到谢云流突然凑近李忘生的脸,确认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并没有美瞳的痕迹:“你的眼镜呢?”
“做了个近视手术,就没有再戴了。”李忘生被蓦然拉近的距离吓得习惯性倒退,却被谢云流抬手捧住了脸。
“跑什么?我会吃了你吗?”谢云流不满道,“你到底有没有在跟我谈恋爱的自觉啊?有你这样做对象的吗?”
“我有的啊。”李忘生的脸肉眼可见红起来,被他捧着脸,说话像条小鱼一样含含糊糊,“……我知道,那个,我在跟你谈恋爱的。”
“那你怎么瞒着我偷偷练习啊?”谢云流瞪他,“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想赶我走啊?”
“没有的事啊。”李忘生眨眨眼,语气无辜,“因为师兄的嗓子不能唱太久,九点半是最合适的休息时间。”
“那你呢?为什么不去休息?难不成那张训练表的作息只是写给我看的?”谢云流道,“唱是唱不了,但我还能陪你练舞练走位啊?我又不是没用了,至于把我送走了再大费周章折回来吗……”
“因为不想麻烦你。”李忘生怕他多想,缓声安慰道,“是我想多练一会儿,不能让师兄陪着我辛苦啊。毕竟这次舞蹈的重担在我,我若是表演好了,排名肯定能上去。”
什么排名不排名的啊,明明上次公演李忘生还觉得排名不重要呢体验最重要,怎么现在又要追求起排名了。谢云流皱起眉,难道是自己当时问的那一句刺激到他了,又是自己这张死嘴在作祟?
他松开李忘生的脸,对方揉了揉酸涩的面颊,小心试探:“师兄你生气了吗?”
“我没生气。”谢云流闷声道,“我就是难过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好歹让我跟你一起练啊。”
李忘生坐在他身边,谢云流一生气他就下意识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能牵他的手轻轻嗯一声:“下次不会了。”
“忘生。”他小声问,“你前两次公演也这样吗?也偷偷练到那么晚吗?”
“那倒也没有……”李忘生答完突然被他反握住手腕,谢云流语气委屈:“那为什么到我这就开始瞒着加练啊?你明明不用那么辛苦的是不是我给你压力了……怎么了忘生?”
李忘生吃痛嘶一声,表情登时变得很奇怪。谢云流被吓了一跳,纳罕自己并没用力,心里浮现一个可能,赶紧把他毛衣的袖口向上挪。
手腕附近青紫一块,早肿起来了。
“没事。”李忘生赶紧把手腕从谢云流掌心里缩回来,“压腕的时候剑柄一直撞到这儿,涂点药就行。”
“你怎么伤成这样都不跟我说!”谢云流急了,“红花油呢?”
李忘生正想答话,谢云流却顿住了,懊恼地叹气:“怎么就扔了!”
李忘生起身:“师兄其实——”
“别!”谢云流把他摁回椅子上,“你不准动好好坐着。”
李忘生于是坐着问:“要么我去——”
“你去什么?”谢云流瞪他一眼,“我去拿,你好好待着。”
李忘生哎一声:“师兄我只是伤了手可以自己去的……”
“伤哪儿不是伤啊?有没有当伤患的自觉啊?”谢云流关上门,“我去了,好好待着啊。”
——
李承恩刚睡下就被敲门声吵醒,在床上扭动一阵还是被吵得被迫下床:“谁啊那么晚了还——谢前辈?怎么了?”
“红花油。”谢云流言简意赅,“上次还你的那瓶还在吗?”
“我那瓶给方宇轩了啊。你是不知道他跟亲爹杠上后练舞练得比谁都认真,人还是不能太拼命啊一拼命就容易出事你看这不就——”李承恩还没说完就被门撞了满鼻子灰,“……哎不想听就不听吧,那我睡觉去。”
谢云流道完谢跑到方宇轩房门前又开始纳罕,他是已经练完了还是仍在练?若是还在练那岂不是跑了空?但现下他又懒得纠结那么多,好在敲响房门后很快便有人来开门,叶英眨眨眼:“你来找李前辈?”
谢云流摇摇头:“我找方宇轩。”
叶英的眼神登时变得很奇怪,谢云流忙道:“我跟他没关系啊。”
“哦。”叶英的笑似是有些嘲讽,“您不用解释,我都懂的。”
“……”谢云流哽住,“我跟他真的没关系。”
叶英发自内心地疑惑:“我真的都懂,您不用说两遍。”
“……可你刚刚笑得那么奇怪。”谢云流更狐疑。
“这样吗?”叶英又笑了一下,实在够嘲讽,“我平常就是这么笑的。”
谢云流觉得自己还是别跟他说话了,这人跟李承恩一样都有毒。
“方宇轩还没回来,您在这儿等等吧。”叶英道。
“没空等他。”谢云流懊恼地环视一圈,正想离开,眼神却被柜子里一瓶熟悉的玩意吸引,他走上前捧起一看,险些愣在原地。
叶英看着他又莫名其妙关上门走了,懒得在意,继续关灯睡觉。
那头李忘生见谢云流气喘吁吁打开门,语气无奈:“你拿到啦?”
“你……”谢云流叹了口气,坐回他身边,“你早说这瓶红花油在你那儿啊。”
“我都来不及说。”李忘生道,“你又只听半段然后自己走了。”
谢云流哽住:“……”
那倒也是。
他小声问:“我当时扔了,被你捡走了啊?”
李忘生轻轻点点头,听到谢云流边给他倒药边嘀咕一声我太坏了,没忍住露出个笑:“嗯,太坏了。好好跟你说话,你却扔东西。”
谢云流心虚地用掌心在李忘生腕口打转,决定转移一下话题:“痛不痛啊?”
“还好呀。”李忘生道,“又不是很重的伤。”
“你说你那么拼命干什么?”谢云流问,“伤成这样了还练……”
李忘生眨眨眼:“因为我希望舞台上呈现的一切都能是最好的,最好能完美到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错。”
谢云流一边揉他的手腕一边嘟囔:“那也要当心点嘛,别练那么狠了。”
“我会的。”李忘生亲他一口,“但我就是想多练一会儿啊,这样才安心。”
谢云流被他亲懵了,语气慌乱:“……讲正事呢你亲我干什么?”
“那别讲了嘛,师兄答应我,这话题就算结了。”李忘生抵上他的眉心,轻轻地蹭了蹭,“难道师兄不想和我一样认真对待这一次的舞台吗?”
“在说这个吗?我说的是不要太拼命又不是让你不认真。”谢云流敛着眸,“忘生,名次又不重要,不要为了名次把自己的身体练垮了。我那天说你第五名还那么高兴不是在损你。真的,跟你一起我就算垫底也开心。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在挑战舒适区,那我这边,我这边只要能和你一起迈出舒适区就很高兴啊!忘生你能明白吗?你就算让我在舞台上当个背景板我都愿意的……”
到时候他就在背后给李忘生伴奏好了,李忘生在前面演,要是观众不想看他,还可以用帘子把他遮起来……诶等等。
谢云流突然想到舞台该怎么布置了,抬头正打算告诉李忘生,却见对方憋笑憋得肩膀都在颤抖:“忘生,你笑什么?”
“师兄……你这话太不思进取了。”李忘生忍笑,“我都怕导演听到会训你。”
“那怎么了?”谢云流理直气壮,“抽了三回才让我抽中你,这种破节目至于让你那么拼命吗?”
“别说了……”李忘生笑得停不下来,“当心播出去了大家又要说你不尊重节目组不尊重观众,本来名声就很差了。”
“……差就差。”谢云流气呼呼的,捻着他的指尖像在摁琴键,“反正你不准加练了,晚上本来就睡不着,还这样熬夜折腾。明明你练得很好了啊,过度练习只会把身体练垮的,为了冲个第一名至于吗?”
“师兄,我不是为了名次。”李忘生无奈道,“我只是希望和你的第一次舞台能是最完美的。”
谢云流愣住,被这句话惊得又羞又喜,半晌吭不出声。
“所以……可以允许我多练几遍吗?”李忘生小声问。
“……那我要在你旁边看着。免得像今天这样受伤了也不告诉我,万一到时候没痊愈呢?你还拿得动剑吗?影响表演怎么办?”谢云流道完,像找到了什么惊天大逻辑一样,激动道,“……对啊你看都影响表演了!所以我说太拼命就是会出事吧!听我的我们就——”
“那师兄盯着我就好了呀。”李忘生又亲了他一下,把人顿时亲没声了,“对不起啊师兄,我不会再瞒着你偷偷练了。”
谢云流被这样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吻挑得实在难受,抬眼看向他:“……好。”
“还有别的正事要说吗?”他问。
“原来在谈正事吗?”李忘生眨眨眼,“那应该还有吧。师兄,今晚能不能再让我练——”
否决。
毫无疑问否决。谢云流想。
甚至都不用念否定词,堵住李忘生的嘴别让他把问题说完就行了。
明明是谢云流说的正事谈判期间不要亲来亲去,结果说到最后反而是他自己动了手。李忘生被他摁在椅子里头挣也挣不开,头被迫仰着迎合让呼吸更困难,连带着唇齿间空气也很快被掠夺殆尽,只能在短暂的换气之中轻哼着汲取氧气。可才没得多少又被谢云流的攻势悉数耗尽,很快便被亲得晕晕乎乎,在局势走向失控前赶紧投降撇开头:“我不练了师兄,我不练了……”
“这才乖啊。”谢云流又捧着他的脸亲一口,“那我送你回去睡觉了?”
李忘生被他这么亲了一回倒是涌起了这个点该有的困意,闻言也不再推拒:“那我们回去……”
他正想起身,谢云流却突然俯身把他抱起,昏沉的脑袋瞬间被吓醒,李忘生下意识拍他的背想挣扎,被谢云流拍了一掌瞬间老实,脸和耳朵一道红透。
谢云流语气很轻松:“走,这下轮到我押送你回去了。”
“师兄!”他小声抗议,努力扭头却也只能看见谢云流后脑勺那根炸毛的小辫,“快放我下来别人会看见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脑子不清醒大半夜还搁那当拼命三郎啊?”谢云流嘁一声,抬头一看走廊尽头,方宇轩跟方乾两脸复杂地跟他面面相觑。
方宇轩手里的红花油咕噜噜落在地上滚,方乾啧啧两声嘲讽意味十足,在寂静的走廊格外明显。
“……”谢云流赶紧把他放了下来,“哇居然还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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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2-12 20:2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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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气再好的人出了那么大洋相也难免生闷气,李忘生一路上都没和他再说话,任谢云流怎么找话题怎么拨他手指都不肯搭理,一直到了寝室门口也还是那副小发雷霆的表情,眼神里只能看得出无语二字。
谢云流只得再重复一路上不知说了几遍的话:“我错了……”
“我没生气。”李忘生嘴上这么说,看上去又不像是真不在意的样子,“师兄早点睡吧,明天还是老时间吗?”
“明天我去师父那儿学唱戏。”谢云流小心翼翼道,“……你要一块去吗?”
“我去干什么?”李忘生道完又看他一眼,“真不早了,你还不走吗?”
“忘生你别气了……”谢云流实在没法,干脆学着李忘生哄人的样子亲一下他的脸颊。
李忘生的语气很平静:“师兄,我们讲正事呢,你亲我干什么?”
谢云流哽住:“…………”
“没事就走吧,在这儿讲话会吵到别人休息。”李忘生转身打算拿钥匙,门却自个儿开了,叶英在门后顶着俩黑眼圈面色疑惑,见李忘生迅速进了房间谢云流却欲言又止一副担惊受怕模样,瞬间懂了个七八。
谢云流看着叶英关门时又露出了那副嘲讽的笑,愈发郁闷。他实在纠结,想敲门却唯恐李忘生嫌他烦,可让李忘生这样留着气去睡觉他更害怕,上次他生着气走了他俩直接留了十多年误会,现在事态重演,万一第二天直接和他说分手怎么办?
更何况叶英看上去不像是支持他俩的,方宇轩在他黑名单里身为前科之辈更是信不过,两人半夜劝分他也管不着啊。
“您在这儿干什么?”说曹操曹操到,方宇轩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对方看到谢云流的表情秒懂,语气有些幸灾乐祸,“怎么回事,还没哄好啊?不好意思啊大半夜还真有拼命三郎。哎要么您在这儿跪一晚上?卖个惨说不定就能把人哄好了?”
说完生怕被谢云流瞪溜得还飞快,跑进房间迅速没了影。
李忘生怎么就没几个正常点的室友啊。谢云流咬着牙,只得暂且先回了自己的住处,可洗漱完躺在床上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生怕第二天就收到分手消息。
他赶紧打开手机,把最后的希望放在社交软件上:“忘生……”
李忘生的消息来得很快:“怎么了?”
“我真的错了!”谢云流赶忙打字,“你不喜欢这样的话我下次不会做了……你别生气别和我分手啊。”
他赶紧发了几个哭哭的表情包,全是从洛风那儿偷过来的,瞧着就十分惹人怜爱,李忘生绝对拒绝不了。
“……谁要和你分手了?”李忘生发了个问号,“我真没生气。”
谢云流一想到他路上的表情就后怕:“我不信。”
李忘生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要睡觉了师兄。”
“……好吧。”谢云流心里有点凉,“晚安忘生。”
他没忍住又问:“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李忘生发了个微笑黄豆,让他觉得有些瘆得慌。洛风和他说过这个微笑黄豆有讽刺的意思,就和叶英的笑一样看着让人不舒服。
他心想完了,李忘生应该还是在生气,正想再多打些字滑跪,却见李忘生随即发来三个嘴唇的表情。
李忘生道:“真的不生气了。”
他又发了三朵玫瑰。
李忘生道:“也没有不喜欢,你下次注意看着点周围就好。”
谢云流惊讶地瞪着眼,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给他回了三颗爱心:“忘生你真好。”
“睡觉了。”李忘生应该是害羞了,只回了他这句话就彻底消失。谢云流翻了个身,想到那三个嘴唇和玫瑰又嘿嘿笑起来。
邻床的方乾受不了了,一个抱枕飞过来:“谈恋爱把脑子谈没了?睡觉!”
谢云流看着那抱枕从他上方掠过,正好砸到陆危楼脸上。
后者怒了:“你离个婚脑子跟手也分家了?砸他就砸他怎么砸我身上了?!”
方乾蹭一下直起身:“不是说了不提离婚这事吗!记得住前任脸上有痣记不住咱们之间的话是吧?!”
陆危楼急眼了:“你!”
“哎!吵什么吵什么!”谢云流瞧了眼两人,语重心长,“都那么大人了,感情的事还放不下吗?那么丢脸的事也好意思拿到台面上来说?逊不逊啊?”
陆危楼和方乾齐齐瞪向他。
“看我干什么?”谢云流莫名其妙,“好了快睡觉!”
陆危楼跟方乾又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纷纷钻进被子里忍着火睡了。
——
谢云流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看到那三个嘴唇还是想笑。他给李忘生发了个亲吻的黄豆,教他这才是正确的亲亲表情,但李忘生没回,应该是还在睡。于是谢云流临走前又给他发了些语音,包括但不限于早安今天天气特别好,我马上要去师父那儿了晚上回来,不要练太狠了注意手腕的伤口,嘱咐完一堆事情又照例来一句:“忘生,我好喜欢你。”
满屏幕都是他的语音条,谢云流还打算说些什么,突然被个抱枕砸了脑袋,回头怒道:“谁啊?!”
方乾和陆危楼击了个掌,双双窝回被子里继续赖床。
谢云流懒得跟他俩见识,出了门动身去吕洞宾住所,等红灯的间隙里手机叮咚一声,是李忘生来了消息。
“我看到了,今天出太阳了。”李忘生道,“去师父那儿少和他拌嘴,学完就快回来别打扰他钓鱼。”
“手腕我会注意的,刚敷好药,已经消很多了。”他一条条回复下来,“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练几遍。我也喜欢你。路上小心点,别开太快。”
谢云流的嘴角几乎咧到天上去,一直到吕洞宾给他开了门,他还是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看得吕洞宾莫名其妙:“……怎么了?”
谢云流摆摆手:“没事,路上忘生给我发了几条消息,我太开心了。”
“……”吕洞宾满头问号,“云流,这是你师弟,不是你暗恋对象吧?”
谢云流闻言更是想笑,但吕洞宾不知道他俩的事,他现在也不敢太放肆,只能忍着笑摇摇头:“不是。”
“那你笑那么奇怪干什么?”吕洞宾嫌弃看他一眼,“来干嘛的快说啊,别浪费我时间。”
“哦。”谢云流恢复了状态,“我来学唱戏的师父,跟忘生表演需要唱几句。”
“真的假的?”吕洞宾顿时换上副笑容,狠狠拍了拍他的背,语气都高昂了不少,“好小子!可以啊你!我还以为你就弹那傻嘚儿吉他,弹得都忘本啊!”
谢云流扯扯嘴角,对他的吉他黑粉言论早已免疫。
“唱戏好啊唱戏好啊。”吕洞宾不住嘟囔,“我教你你一定得唱好啊。”
“必须呀。”谢云流道着,跟吕洞宾一同进了屋子里头,后者突然转头:“好好唱,到时候我看你们直播啊。”
“……”谢云流想到变奏部分的琵琶,有些心虚,“那您还是……别看了吧……”
——
后头几天的训练按期进行,岁月太过静好,有了李忘生每天陪在身边谢云流也懒得再去看社交平台上的事,断网几天远离了网友的喧嚣实在是神清气爽。
直到距离直播两三天的时候浪三归来电话,谢云流开了免打扰一开始还没听到,一看手机居然四五个未接来电,登时明白出了什么大事。
他迅速回拨,先照例问了一通:“怎么了?节目出新了?风儿下场了?超话大爆了?有人骂我吗?大家在祝福吗?我能公开了吗?”
浪三归哪敢插嘴:“……”
谢云流心里蹦出个最坏的可能性:“你不会把我的鸟养死了吧?”
“……我没有!”浪三归道,“前辈,是你以前的事被爆出来了!”
谢云流问:“我跟忘生还有什么事?”
“……你别满脑子李前辈了!”浪三归几乎要拜了,“我说你以前打人抄袭的事!”
电话那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浪三归担心谢云流难不成也被这消息杀了个措手不及,随即却听得一声冷笑。
“专门挑这个时间,他也是厉害。”谢云流道,“本来想节目录完再算账,但他现在来找死,我也没有躲的道理。”
“可还有几天就……”浪三归担忧道,“您有应对的办法吗?
谢云流轻哼一声:“呵,优势在我。”
“……”浪三归汗颜,“洛风师兄说得没错,你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越活越回去还不好?”谢云流没在意,“你们现在先压一下消息,别让舆论一边倒。晚上我回家一趟,里头的事有些复杂到时候我自己亲自回应,你让轻崖联系一下律师,收拾收拾证据准备起诉。”
“好的。”浪三归道,“那我通知莫铭去。”
谢云流挂了电话,李忘生也停下了动作,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谢云流道,“李重茂坐不住了打算贼喊捉贼而已。”
李忘生皱着眉头,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其逻辑。
谢云流也理解不了:“……你说他还记得曲谱留在我们这儿的事吗?”
“应该是记得的。”李忘生道,“当年那事也没有其他证据了,我们败诉也是因为拿不出证据证实我们的主张,再加上乐队那边都咬定是……”
“总不能是乐队的人又杀回来了吧?”谢云流扶额,“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觉得舆论可以战胜实打实的证据吗?”
“因为手头没有多余的证据了吧。”李忘生笑了笑,“从把曲谱还回来时就该想到今天的结局,不是吗?”
他们没多在意上了岸的鱼还能蹦跶出什么花样,可偏偏就是这条死鱼还真掀起了些波澜。
谢云流的名气在参加节目后确实打响,加上一路从孤客时期追过来的粉丝,已然是自带话题度。这下过去打人的事一出,自然是引发了巨大关注,其中原因竟是因为偷窃队友作品更是让人震惊。震惊之余也有人在质疑,毕竟偷窃的队友很快便销声匿迹,之后也鲜有出圈作品,可谢云流在日本出的诸多专辑都是他自己操刀作曲,是实打实的创作派,这前后是否有些过分割裂。
吃瓜早就吃出了教训的网友生怕反转再反转,都持观望态度决定让子弹再飞一会儿。李重茂显然不愿看到这个局面,于是在下午三点发布了一条视频。
文案很长,瞧着语气诚恳似是追忆整个职业生涯,字里行间却不乏怨愤,直指谢云流早期偷窃他的作品,连草稿都窃取标了自己的名字,这副德行一直到日本也不见收敛,待人不善脾气乖张,欺压事务所其他艺人盗取他们的作品,干的尽是偷鸡摸狗的勾当。
“……”谢云流心想有病吧,转头一看李忘生的表情冷得已经要掉冰碴子,心下一惊,“忘生?”
李忘生没答他,只是戳开那个视频,一片黑屏,比起视频更像音频,很模糊也很嘈杂,像是偷录的,但最关键的是能听清是谢云流的声音。
“我不会为你们再写一首歌。”
熟悉的话语让谢云流皱起眉,随即听到李重茂道:“师兄,别赌气,以前的歌,你只需要出面跟公司和大家道个歉,之后作曲的机会还是你的——”
李忘生的表情肃起来,很快明白了李重茂是在玩什么花招。
“我凭什么答应?”谢云流听到背景音越来越嘈杂,似乎是为了遮掩什么,连听清都困难,“我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李重茂道:“这怎么能叫吃力不讨好呢?师兄,我不会害你,道歉是什么很难的事吗?我们刚签约还有大好未来,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而后是一段沉默,中间夹杂着一堆桌椅移动的刺耳动静,然后是谢云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这家公司最擅长窃取作品,我们势头正好,不如将其他旗下的——”
被李重茂焦急打断:“师兄!你怎么能这么想?”
录音就此停止。
谢云流听得很明显,最后那句话绝对不是他的声音,但真的太多,假的混入其中就看上去没那么假,再加上李重茂打断得快,两道声音重合,即使那道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也被盖过去了。
李忘生敛了敛眸子:“……合成的。”
谢云流点点头,听他又道:“为了不让人听出破绽,还故意加了那么多背景音。”
“我倒是没想到他会录音当时的谈话。”谢云流道,“无事,他能如此大费周章,更说明曲谱重要。”
只敢引导舆论的人,介时法庭上还能拿出什么东西来?谢云流心态轻松,李忘生的表情看上去却不太好,不断刷着评论区,眉间也有郁色。
还是有些网友信了的,更何况还有水军捣乱,现下舆论直接变成两方对峙,一方拿舞台和曲子水平说事,一方却是直接人身攻击开始抨击谢云流瞧着就不像好货色。还有人拉了李忘生下水,说两人当时分道扬镳说不准就是因为李忘生看不惯这种行径。
“……”谢云流啧一声,“我现在马上回师父那里。”
李忘生知道他要去拿曲谱:“训练会耽搁吗?”
“不会,你排你的,我会找时间补上。”谢云流见他眼神担忧,伸手揉揉他脑袋,“没事的,这次能告赢的。”
谢云流道完便匆匆出了训练室,李忘生看着门被关上,没忍住叹了口气。
他自然是信这次能胜,但法庭的判决结果出来得多久?谢云流这样子又不像是会把网友的负面评价放在心上的,可是他在意。
他点开那个小加号,输入框内空空荡荡,一行小灰字惯例地邀请他分享一些新鲜事。
李忘生没有新鲜事,但他确实有话要说。
——
“师兄!你怎么在这个当口回应了?”
于睿的电话来得匆忙,她很少责怪他,李忘生遇事冷静正经,很少有不靠谱的行为出现。可现在这事实在是有些超出她的预料,回应了这事暂且不说,如果语气好些还能用护师兄心切的理由补救一下,可李忘生这通篇责问连连,仗着两人非亲非故只剩仇怨半分面子没给李重茂留,通篇没有一句脏话,但给人的感觉就是骂得很脏。
导致后半段力挺谢云流的语气都有些温柔得过分割裂,说他虽然看上去乖张无礼其实人特别特别好,只是对着镜头有点不习惯才会板着张脸,大家不要以貌取人,自己的师兄自己最懂,他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
“……我知道您担心大师兄。”于睿叹了口气,“但您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李忘生眨眨眼:“我没说瞎话,他就是很好。”
于睿扯扯嘴角:“……”
李忘生道:“师兄那些事,我们能压点消息就压点消息吧,让营销号不要一边倒,引导一下群众静待结果。”
“现在谁还讨论这事儿啊?大家都在纳闷大师兄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呢……”于睿道,“不过您放心吧,大师兄在日本一直都是创作派,大家还是比较站他的。但节目这事儿实在仁者见仁……您还是别掺和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于睿以为他要妥协,随即却听李忘生道:“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于睿道,“我挂了师兄。”
“怎么要挂了?那好吧。”李忘生道,“师兄的事就麻烦你了。”
“一家人嘛,没事的。”于睿道,“大师兄能回来我也很高兴的。”
李忘生笑了笑,挂了电话继续训练。他特地没把手机静音,可谢云流的消息始终没来,只有学院的群聊在叮叮咚咚是祁进又在通报批评学生违纪。一直到晚上他按时下练回了寝室,谢云流的聊天界面也没什么动静。
叶英依旧在房间里,快成门神了好像没见他泡在训练室里头过,李忘生不免好奇:“你不训练吗?”
“在练的。”叶英语气淡淡的。
李忘生努力回忆他的搭档是谁:“只练一下午吗?”
“练不久。”叶英叹了口气,“五音不全,唱歌像朗诵,心累了。”
李忘生想起来了,他搭档是李承恩:“那怎么办?”
“不知道……”叶英选择钻进被子睡觉,“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忘生帮他关了灯,在黑暗里继续看手机,谢云流还是没来消息,但一刷微博发现谢云流半小时前发布了一则博文,回应了最近的争议。
语气诚恳,先提及此事已然过分久远,众说纷纭,自己也无法给出证据来证实全貌。没有指责网友也没有和对方撕破脸皮,谢云流只是平静讲述了事情的全貌,并道歉了打人这一不争的事实——但也只是针对打人本身,毕竟末了他还阴阳怪气了一句:遇到这种混账,打人是没有用的,是不对的,大家能用正规渠道还是得用正规渠道去制裁。
在博文的最终,谢云流附上了曲谱的照片。
“那些曲子的原谱草稿都在我手里,我不多说,懂的都懂。”李忘生看着这行字,已然能够想到谢云流说这话时的语气,“时间和字迹都已经送去鉴定了,连带着你那段合成的音频,一起法庭见吧。”
评论区中附上了律师函的图像。
李忘生赶紧划过那些控评的话术,看到路人表态确实是站在谢云流那边后终于松了口气。
叶英的声音传来:“还不睡吗?”
他赶紧把手机熄屏,抱歉道:“有些担心,睡不着。”
“早点睡吧。网上的事情不用去在意。”叶英小声道,“方宇轩也是……还没回来吗?”
曹操又到,他话音刚落方宇轩就打开门:“哇塞英子!太卷了,隔壁李前辈和谢前辈居然还在训练——呀李前辈?您在这儿啊?”
李忘生迅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师兄在训练室吗?他回来了?”
方宇轩点点头,看着李忘生赶忙下床震惊道:“哎前辈!外面很冷啊!”
李忘生随手扯下衣架上的棉袄,披上就往外跑。
——
训练室传来一阵很熟悉的吉他声,李忘生无暇去听到底是什么曲子,哐一下打开门,冷风登时漏进来,谢云流被冻得一激灵,回头一看眼睛都瞪大:“忘生?你怎么来了?”
“我……”李忘生看着他放下吉他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我一天没见你了。”
谢云流愣了愣,没忍住笑了:“忘生你怎么那么粘人啊。明明前几天还为了训练对我爱答不理的。”
李忘生也无奈地笑了笑:“因为担心你啊。”
“但也不能穿成这样就过来了啊,冷不冷?”谢云流握住他的手,冰得吓人,“里面不会光穿了睡衣吧?”
他赶紧拉开李忘生的外套,一看还真是。
“光顾着来找你了,没怎么注意。”李忘生道,“师兄,我们再练练吧,马上要公演了。”
谢云流震惊:“……你找我来就是训练的?”
“那肯定是训练更重要啊。”李忘生道,“这里有暖气,我不会冷的。”
“……伤好了没啊就练来练去的。”谢云流黑着脸把他的外套拉上了,故意揉了揉李忘生的手腕,果然瞧见对方皱起眉一看就还没好透,“走了,又不是明天就演出了,急什么?回去。”
李忘生哦了声,知道他是生气了,只得乖乖跟着他的脚步走。
出门的时候风刮得呼呼响,谢云流把李忘生搂在怀里,怕跑起来漏风只能把人环着一步步挪。李忘生的手冰得要命脸倒是暖和,气息洒在他脖颈也温热,谢云流光顾着琢磨他发间的香味,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师兄刚刚在练哪首曲子?”李忘生问,“听上去好像挺熟悉的。”
“哦那个。”谢云流笑了笑,“暂且保密。”
李忘生轻轻吻了吻他的脖颈,谢云流哎一声:“没用的啊。”
“你最近怎么老爱亲我啊。”谢云流蹭蹭他脸蛋,看到李忘生脸红了又想笑几句,咔嚓一阵快门声正好响起,让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
“前辈。”莫铭发了个微笑表情,“您那事好像引来不少狗仔试图翻墙进录制地啊。”
“……嗯对。”谢云流汗颜,“你猜怎么着?半小时前还真翻进来一个。”
“我猜他不仅翻进来,还拍了张照片才走的对吧?”莫铭咬牙,“这次还好没拍到什么东西,我用师兄弟的身份帮你们糊弄过去了,下次注意一点。”
谢云流发了个OK手势,莫铭叹了口气,收了手机打算睡觉。可他刚熄灯,微博的通知消息就开始叮叮咚咚此起彼伏。
打开一看是谢云流在频繁上下线,并于半分钟前发了个博。
莫铭有种很不详的预感,点开一看只是短短两行字:“给师弟挡风也要拍啊?你们没有师弟的吗?”
热评第一是哥别卖了我害怕。
莫铭给浪三归丢了个电话,对方还在逗谢云流那只鸟,背景音里满是此起彼伏的骂我,还嫌浪三归骂得不得劲求他再来几句,叽叽喳喳格外嘈杂:“怎么了?”
“……前辈又求你发微博了?”莫铭道,“你怎么还同意了?我之前跟你说了那么多,全当耳旁风过去了吗?”
“我靠完了。”浪三归惊恐,“我忘记改密码了,今儿个他发澄清要自己写,我就把号给他了!他干嘛了?!没公开吧?!”
“……那倒没。”莫铭扶额,“就卖了个腐。”
“卖呗,卖呗。”浪三归瞬间松了口气,语气平静听上去像是要出家,“我这个月工资已经快被练红洗扣完了,随便吧,爱咋咋地,不公开就行。”
莫铭:“……”
怎么办,这个工作室好像已经没有正常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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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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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2-12 20:2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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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公演做足了宣传,节目热度空前,营销铺天盖地,有了谢云流那档子事后讨论度更是直冲热搜榜单,广场热闹非凡。
开直播时导演特意来了后台轮番嘱咐一遍,手上没点人但话说得实在意有所指,什么不能再发生上一次那样十秒都是表情包的事儿了啊都注意着点镜头,方宇轩不准笑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们父子俩,还有节目期间除却必要的事情不要在微博上发奇怪的东西,谢云流也不准笑了微博每天都在发什么玩意儿……
陆危楼问方乾知不知道谢云流不忘初心刚拿到号就点赞了他离婚的博文,方乾扯了扯嘴角把人踹远了,心情还糟糕着又听李疾风cue了流程,被方宇轩拉了一块上场,心情更是跌至谷底。
儿子跟爹杠上选了首死亡金属,爹也没示弱还真转型成功,父子俩都带着英勇就义的范儿在劲舞,方宇轩还在最末飙了个highC,在鼓点里潇洒收场,试图回到舞台中心ending却被方乾一把推开。
众人纷纷笑成一团,谢云流生怕假发上那顶嵌着桃花的玉冠歪掉,笑都笑不尽兴,只能攥着李忘生的手拼命忍。
妆造师的思路清奇得让人实在想笑,因着没法真的把谢云流往小眠的形象捯饬,就只能保留代表性的元素——小眠发间佩桃花,衣服也是粉嫩,那就让谢云流就冠间佩花,服饰粉白一身,饰满了塑料花,像婚庆现场低配版的月老。
谢云流起初对这身打扮抗拒得很,但李忘生一直在玩他袖子上的桃花瓣,轻轻地拨弄瞧起来挺爱不释手的模样。于是他又满意了放心地跟人贴在一起,看着李忘生左手玩完玩右手,要不是脑袋那冠太重,发间那花也可以玩一玩。
方乾一回到转播室就看到两人贴一块,故意凑过去呵呵笑一声。
谢云流警惕抬头问他想干什么,方乾只是打量着谢云流的妆造,蹦一句:“可以啊,漂亮。”
他又看看李忘生:“可以啊,俊俏。”
谢云流无语,李忘生礼貌微笑,方乾全当没看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可以啊,般配。”
方宇轩知道他这是又在刷存在感,冷哼一声:“这会儿又不恐同了。”
“忘了?”方宇轩见方乾哽住,善意提醒道,“您前几年跟我说的,谢前辈为着个早分手的竹马在日本要死要活,陆前辈被个人妖骗身骗心至今走不出来,拓拔前辈打个光棍满脑子都是要在行业领域登峰造极,只有自己婚姻家庭幸福美满难掩王者风范——”
方乾一拍桌:“喂!臭小子怎么说话的!”
谢云流好奇凑过去:“所以你跟你前任到底怎么样了?”
“……”陆危楼保持着微笑咬牙切齿,“你们是不是都忘了现在在直播啊?”
李忘生倒是关心:“怎么个要死要活?”
方宇轩摊手:“白天骂鹦鹉,晚上去飙车,可不就是要死要活?”
“……”李忘生露出好奇的神色,“骂鹦鹉?”
“具体的我不知道啊。”方宇轩躲开方乾扔来的橘子,“老登说他有一天去谢前辈家里做客,一进去就是他在骂鹦鹉卑鄙小人欺骗感情。”
李忘生笑了:“倒也是风趣。”
“……”方宇轩难以置信地看向叶英,“这件事风趣吗?”
叶英语气淡淡:“风不风趣看不出来,感觉挺疯癫的。”
两人嘀咕的动静太小,李疾风的声音又响起,登时盖了个七八,没落到谢云流耳朵里。听主持人发话,他也不寻陆危楼开心了,挽着李忘生的手一道去候场。
方宇轩突然想到前几天晚上,原唱给李忘生打了个电话,在祈求能不能真让谢云流反串一下,她什么都会做的。
他记得李忘生当时说他们自有打算,听上去像是那对歌里的小情侣真能在舞台上登台,方宇轩无不好奇:“难道谢前辈要来个三秒换装什么的?还是说要大变活人?那不就成魔术了吗?天哪,那也是个思路啊!”
叶英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智障。
——
趁着舞台还没开始,方乾便开始和陆危楼闲聊:“对了。”
“老谢那个事儿到底怎么回事?”他问,“算解决了吗?”
“你指哪方面?法院判决另说,舆论方面老谢已经用态度证明自己的清白了。”陆危楼道,“还有中立的在问对方能不能拿些更有说服力的,笑死,根本拿不出来。”
“对面这也真是……”方乾笑了,“占着这么优秀的曲子,心理素质也是厉害,那么多年怎么写都写不出比它们好的,怕是要急死了吧。”
“局势早定了。”陆危楼道,“他知道老谢总会找他算账,不如先倒打一耙,如果能跟当年一样靠舆论扭转局势,那他便又赢了。”
“他能靠什么?”方乾道,“当年他能赢全靠老谢跟家里人闹掰了,寡不敌众才落的败,现在他不闹不作了,还有谁能奈何他?”
方宇轩幽幽道:“是啊,不作就不会死,要某人当年能好好在家当个主夫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寡不敌众好似飘零乱世中的一颗浮萍小白花。”
陆危楼赶紧摁下几欲起身的方乾:“哎哎哎镜头。”
方乾气得脸都红了:“真是白生他了,老爹的心思是一点不懂。”
“老陆,你懂吗?”方乾吹胡子瞪眼,“怎么能有男人结婚后一直在家带孩子的?这对吗?换你你干不干?”
“问我?”陆危楼挑挑眉,“现在咱们之间最接近结婚的是老谢,你要么问问他?”
“……他?恋爱脑一个。”方乾嘁一声,“你信不信李忘生让他打折肋骨煲汤他都愿意?”
“哦,那你事业脑孤芳自赏着吧。我给不出评价。”陆危楼道。
方乾啧一声,知道跟这俩都聊不到一壶里头,愤愤把眼神移到屏幕上,幕布正巧拉开,舞台中央却是一道幕帘,光影之中是豆蔻少女的影子。
前奏落下,光正好打在谢云流身上,乍一看那少女的影子就像谢云流所投射,这下即使不用妆造区分,两人所代表的角色也能一目了然。
前两次公演原唱都是男声,为了关照李承恩和陆危楼的音色还特地降了调,谢云流沉嗓沉了两次演出,此刻骤然一开口竟是清亮音色,唱的词还皆是少女含春桃面羞,把台下幕后都吓了一跳。
“……夹得太辛苦了。”杨宁难以置信,“这是工伤啊!”
“伤吗?我觉得他挺乐在其中的。”陆危楼道。
杨宁顺着他目光看去,谢云流踱步上台,所望之处李忘生正徐步出场,明明是轻快的曲调却要因着维持人设而木着张脸,两相对比更显得谢云流笑意深深,眼睛都能柔出水来。
幕帘上也不再是少女一人雀跃的身影,梦中人缓步踏入,接过了她手中的桃花枝,郑重其事地收在了怀中,恰如谢云流摘下布景上一朵桃,借机覆上李忘生整片掌心,歪着脑袋扬着唇,露出得逞的笑。
“……这也演得太好了。”李承恩啧啧称叹,“要换我面对搭档,我绝对演不出这样的效果。”
“演吗?我觉得他挺真情流露的。”方宇轩道着,默默拍了拍叶英的肩,后者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顿了顿还是没说煞风景的话。
第一节高潮还称得上平淡,一首情歌能撩起什么花样,听着开心嗑着开心便已足够。可最后一句歌词结束,伴奏却骤然变调,本该雀跃轻松的琵琶音弹法瞬间变换,呈现的效果带上光怪陆离的绮幻。
幕帘之中少女握着剑,师兄自身后扶上她的手,一招一式皆与她同步,亲密地温习着今日的剑法。
春日绮梦一场,幕前桃花纷纷扬扬,现实却是台上两人错落舞剑,谢云流的眼神一直落在李忘生身上,既是贯彻少女始终在意心上人的设定,却也是在紧张李忘生能不能完美避开衣袂的飘扬阻隔,圆满落幕间场的剑舞。
这套衣服实在太不适合如此复杂的舞蹈,为了美感设计的广袖与长袍此刻像是潜伏的陷阱,李忘生小心地落着点,希望脚尖不会踩到袍尾那片雪白。可就是这份顾虑让他不慎滑了步子,李忘生灵机一动,借着那即将倒地的劲俯身朝谢云流靠近,对方也察觉到他的意图,伸手挽住他的腰,距离蓦然凑近。
琵琶的振音正好落下,幕帘暗下后唯余台上二人。
原本的设计是两人收剑入鞘作势定格,以铮铮之声作梦与实的分界线,幕帘也是因此才暗。但现下此等旖旎,倒更像是沉溺个中不再醒,春梦暖洋难以觉了。
伴奏再起,两人迅速分开,重新回归原先演练的流程,谢云流剑一入鞘,缥缈的戏腔堪堪好,随着幕帘重新亮起存在感也愈发强,少女独自踱着步,手中桃花枝被拽下朵朵,这花的个数,“是奇还是偶”?最后一朵,“是喜或是忧”?
五字的词被拿捏着腔,尾调长悠悠,李忘生在其中插入着高潮部分的变调只言,像是时不时蹦出的片语绮念淹没在每日如出一辙的相处之中,但随即词越来越多,像理智再也压抑不住翻涌的心绪,后者随着轻声喃喃愈发坚定,再也无法忽略。
谢云流是对的,这一段的说唱根本不需要带着抑扬顿挫的调子,李忘生念得像木头反而是本色出演,平淡的念经朗诵更符合人设也更合适曲子的风格。
最后一句经念完,幕帘重新出现了师兄的身影,紧握住少女手中的桃花枝,为她揪下了最后一朵的最后一瓣,歌曲正式来到终末的高潮,在重归甜蜜轻松的调子和歌声中结束。
李忘生松了口气,见谢云流突然朝他伸出手来,他认得这个手势,方宇轩当时和他比过,是爱心的一半。
舞台设计里没有这一段,他之前怎么应对的来着?李忘生眨了眨眼,抬起手补全了爱心的另一半。
“…………”方宇轩服了,“这人是不是有点太记仇了?”
方乾啧啧:“这下真得给他爽死了。”
叶英不语,只是暂时将眼睛闭了起来。
陆危楼阴阳怪气笑一声:“呵呵,还什么我再也不唱民乐了。”
李承恩在对着杨宁模仿谢云流方才的夹子音:“一眼惹得我心怦怦跳~”
——
表演结束还白赚了李忘生一个爱心,谢云流心情不要太好,满面春风迎上后采镜头,把摄像的手都吓得一抖。
他揽过李忘生想邀请他一道对着镜头说什么,刚拿回来的手机却不识时务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去接吧,重要事不能错过,骚扰电话也能马上挂断。”李忘生拍拍他,谢云流无法,只能走远接起:“哪位?”
熟悉的声音响起,让他的心情登时降到谷底:“师兄……我求你了……”
“你先别挂你听我说!”李重茂像是预见到他要挂断,语气失态得令人作呕,“你看我当年把曲谱送回去给你家里人留念想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不要告我,我真的不能再让家里人看不起我了,我求你……”
“我还要谢谢你把曲谱还回来了?”谢云流冷声道,“你瞧不起我还瞧不起我家里人,带着假惺惺的面具上门说那种话,现在还试图颠倒黑白,我凭什么原谅你?你是我谁?”
李重茂还在乞求:“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你念在我们——”
“有事找我律师啊,别找我,我听到你声音就烦。”谢云流啧道。
他挂了电话,重新挂上副笑回奔到李忘生身边,牵起他的手习惯性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李忘生的眼睛突然瞪得很大。
“怎么啦?”谢云流未察,“又不是第一次亲。”
他转过头,却见本该离开的摄像也瞪着眼睛满脸惊恐。
“……”李忘生率先反应过来,赶忙笑道,“你还没出戏吗?”
谢云流马上反应过来:“对呀现在我还是小眠呢!师兄我还有功课不懂,教我教我——”
他赶紧推着李忘生逃离镜头:“忘生快走……”
“为什么还在拍啊?我那通电话应该打了挺久的啊!”谢云流小声道,见李忘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颊:“我说这次舞台都是师兄的主意,稍微等他几秒,让他好好讲一讲吧。”
“……”谢云流心想还好只是亲了个脸蛋,“那我还要回去解释吗?”
“还解释什么呀。”李忘生牵上他的手笑得腼腆,“我们现在跳进黄河都解释不清了。”
——
浪三归这几天都在跟那只变态鹦鹉厮混,直接乐不思蜀连直播的日子都忘了个干净,直到莫铭打电话说练红洗出差回来了才惊觉不好,一看微博早已热火朝天。
“你也别想着补救了。”莫铭道,“发着火呢,你快回来一块挨骂吧。”
浪三归问为什么我要上赶着去挨骂,莫铭的语气意味深长:“甩锅局,你猜这锅是甩给在场的,还是甩给不在场的?”
浪三归说我马上到。
打车半小时极限赶到工作室,一进去练红洗就黑着张脸,浪三归一看连跟着去出差的韩况都在底下挨着低气压,这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在练红洗的死亡凝视里默默落了座。
众神归位,静待黄昏。
“我不过出差了一个星期。”练红洗咬牙,“才一个星期,回来怎么变这样了?!”
“打人那事我先不论,先撩者贱,你们处理得也很好。”练红洗道,“但狗仔拍的照是怎么回事?前辈发的微博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干活吗?尤其是你浪三归,怎么把号又给前辈了?!他现在又开始点赞了!”
“不好意思啊小红。”浪三归双手投降,“路遇gay子强如怪物,实在是拼尽全力无法战胜啊!”
方轻崖小声道一句:“并非全力吧?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跟那只鹦鹉玩吗?”
浪三归皱着鼻子对他无声做着口型:“小祖宗,把嘴闭上吧!”
“还有你!”练红洗一拍桌把浪三归和方轻崖皆是吓得一激灵,“真当我不知道你开小号下场的事?前辈跟李前辈的事还不够乱吗你又插一脚?让你控制谣言没让你创造谣言!犯那么大事你知道错没有?”
浪三归默默挪远了些,对方轻崖抛去个加油的眼神。
“红姐你不懂啊……”方轻崖语气弱弱试图狡辩,“其实……其实这都是前辈的意思啊!”
浪三归和莫铭惊喜地看向他,练红洗露出一个微妙的眼神:“前辈的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前辈真的在跟李前辈谈恋爱呢。”方轻崖叽里呱啦,“你看光是我下场怎么可能猜得那么准啊?这都是前辈提供给我的信息啊!还有那狗仔,前辈本可以沉默,但是小浪哥把号给他了,他就想再秀一把,一切都是瞒着小浪哥进行的,也不能怪他啊。他每天照顾那鹦鹉已经够辛苦了,前辈还让他把鸟重新教一遍,让他不准再喊李忘生卑鄙小人,要学会说忘生我好想你好喜欢你……”
练红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啊?”
“还有小莫哥那边!”方轻崖诚恳道,“他最辛苦了!红姐啊,我们都很辛苦的!但是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老牛……我们现在累成这样,都是前辈的错啊!”
浪三归明白这甩锅局是怎么个运转法子了,只要把锅甩给不在场的人,准没错的。
“……”练红洗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那这次直播也是前辈……?”
“直播的事我们当然管不了啊!我都警告过了,可前辈铁了心要秀,能怎么办?小红啊你是不知道,他还想公开呢!你有空骂我们还不如去做做他的思想工作……”浪三归赶忙加入战局,开始睁眼说瞎话,“而且亲脸蛋这事……你看这该怎么解释啊?这,这根本不能解释啊!莫铭除了压消息也只能压消息,归根结底可不就是前辈的问题最大……”
无需一言直接躺赢被带飞的莫铭瞪大了眼,对上练红洗的目光后正气凛然地打出一道普攻:“嗯对!”
练红洗的表情有些为难,被一连串的信息量冲昏了脑袋,只能暂且转过话题:“……算了。微博现在怎么样了?”
“呃,现在热搜第一条是……”方轻崖小声道,“刘备和张飞会亲脸蛋吗?”
练红洗:“………………”
——
直播已然结束,谢云流照例在空闲期间刷微博点赞些营销号爆料,可赞着赞着突然跳出登录,提示他密码已更改需要重新登录。
“……”谢云流凑过去问李忘生,“忘生,我能不能玩你的微博?”
“好。”李忘生把手机给他,十分钟后也弹出了密码已更改,还接到了于睿的电话,里头又是在叽里呱啦语重心长。
谢云流只能换自己的三无小号,一看谢云流V和李忘生V双双发博,声明刚刚点赞都是因为盗号,绝对没有任何指引意图。
评论区给力一片,热评第一是刘备和张飞不会一块被盗号。
三次公演已悉数结束,排名也重磅揭示,谢云流和李忘生紧张地看着倒揭的长串榜单,从第五名开始便攥紧了拳等待,第四名不是第三名也不是,两人屏息相待,看着决定时刻的第二名逐渐揭榜,姓氏是方。
方乾方宇轩心死默然,李忘生和谢云流惊喜起身拥抱,在原地蹦蹦跳跳。
“……你说这谢云流怎么就那么欠呢。”方乾啧一声,方宇轩同意地点了点头,竟是难得达成了共识。
网友对于这舞台早已夸上了天,最初是惊天一卖激起滔天讨论,让人直言这小师妹怎么不似原曲里面那般娇憨,揽着师兄的模样竟更像扮猪吃老虎的猎手。随即大家才注意到这次的改编尽显精妙,幕帘的两道光影也完美和台上二位兼容,谢云流的戏腔和李忘生的剑舞更是震惊一票观众,美得惊天动地。
再加上结尾那一个比心,网友没什么大文化,千言万语汇聚在一块,一句太好嗑了便是中心主旨,整个互联网都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只有城外郊区某一处,一位老人终于忍不住掏起鸡毛掸子,在老伴的极力阻拦下才没有对着电视机挥下去。
谢云流全然不知吕洞宾如何在背后骂他礼崩乐坏,在听到李疾风宣布三公之后双人组合就此固定早已乐开了花,对于抽签选择另一对双人组合来组成四人队的规则也没有异议。
“忘生。”他把李忘生的手牵到按钮上来,“你运气好,你来摁。”
李忘生轻笑着摁下,屏幕飞速跳转,又蹦出一个李姓。
谢云流觉得这个场景实在有些似曾相识,果不其然下一秒李承恩举起了手,对着他招手:“谢前辈——”
“哎我去。”谢云流没忍住笑了,“草东哥来了。”
“……草东?”李忘生被他牵着手往台下走,疑惑道,“什么草东?”
谢云流看他一眼,有些惊讶他居然不知道:“那个啊。我爱你,可惜……”
他疑惑地看着李忘生愣在原地,脸嘭一下红透。
“师兄,在、在录节目呢。”李忘生罕见地打了结巴,“别、别爱来爱去的。”
谢云流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大笑出声。
——
无人在意的角落我把四公删掉了
出柜吕祖磨拂尘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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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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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2-19 18:3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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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流的笑点真的很低,在和李忘生有关的事上尤甚。
偏偏他光笑,但笑的缘由到底是什么,他又不会主动解释,李忘生便也只能一头雾水地看着谢云流笑完敛了表情,权当这场闹剧被如此莫名其妙又轻而易举地带过,便能算得上结束。直到选曲完毕后李承恩开始哼不知道哪首曲子,陶醉又投入,谢云流听到了便又开始笑,一发不可收拾。
李忘生下意识觉得他应该还是在笑刚刚那句我爱你,实在纳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为什么笑。谢云流清清嗓子,没多说话,只是开始唱歌,李忘生认出来了这个调子,就是方才李承恩哼的:“我爱你——可是关系变成没关系——”
他这会儿倒是不像方才光念歌词,调子有了词也有了,李忘生再不懂就真成傻子——但懂得太晚和笨蛋也没差,一时间表情也是变得十分精彩。
谢云流见状更是乐,坏笑一声:“我唱歌呢忘生,你想哪儿去了?”
李忘生面无表情地看他:“……”
被笑话的人干脆撇过头不再理他,无奈人至贱天下无敌,谢云流像太阳花追太阳一样转着圈圈对上他的眼睛,一边转一边小声道:“怎么啦?真生气了?开个玩笑嘛。忘生?忘生——”
见身旁叶英又闭上了眼不忍直视,李承恩只得充当了这个出头鸟,满头黑线地打断了两人:“……谢前辈。”
他道:“这首歌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谢云流道,“这首歌千禧年那会儿传唱度很广,唱起来也简单,别担心,很好上手的。”
李忘生看了眼歌名,确实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热门曲目,上学时谢云流买了个MP3,录的曲子里头就有这首。老歌有老歌的好处,自带回忆杀,传唱度广也更能调动观众的热情。
选曲的决定性功臣此刻却闭着眼叹气,李忘生有些好奇凑过去:“怎么闷闷不乐的?”
叶英很惆怅:“这首的舞蹈太复杂了。”
李忘生心想不会吧:“对你来说应该还好呀?”
“不是对我。”叶英道,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向李承恩,李忘生一看对方正在欲言又止地对着谢云流哭丧脸,眉头紧皱得像粘连在一块儿的透明胶布,“三公时的舞蹈已经算得上简单,他也学得磕磕碰碰,但好歹是赶着点学会了。”
李忘生明白了,他们三个至少都是正经读过乐舞方向专业的,李承恩不同,戏剧系毕业对跳舞的认知毕竟有限,这次的House舞种无疑过分考验他的能力,偏偏训练的时间较公演也没什么变动,短时间内实在很难做到精进。
“不是唱的问题。”李承恩果然苦恼道,“是这个舞太难了。”
但师兄应该会有办法。李忘生想。前几次表演他都在尽力发挥每个搭档的优势,劣势则是能掩就掩,训练的时长就这些,大家又因节目的摆烂机制没什么干劲,只能按照彼此的优势来安排舞台,尽可能朝总体风格靠拢。
现下李承恩的问题也有很多解决方法,从编舞从舞台设计都能切入,只要谢云流愿意。
他看着谢云流沉思的表情,对方嘶了一声,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难就学呗。”
李忘生眨了眨眼,叶英倒是了然地松了口气。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谢云流笑得纯良,拍了拍李承恩的肩膀,“咱们仨这下可以好好收拾一下你这军体操了。”
李承恩瞪大眼,下意识看向叶英和李忘生求救,后两者却在说着什么悄悄话,李承恩竖起耳朵一听差点没吓晕过去。
“……那他还是教过的。”李忘生叹道,“风儿资质没他人优异,师兄便对他较旁的弟子更严格,凶起来也是吓人。”
“挺好。不用我再出面当恶人了。”叶英注意到李承恩的视线,对他握了握拳,“那我把你交给谢前辈了,保重。”
李承恩难以置信:“……没人问一下我的意见吗?”
——
军体操并不是好学的东西,李承恩当年学会它也是花了大力气。军艺的教官较其他学校更严格,给出的军体操版本也更花里胡哨。李承恩当时年轻,以为这已经是最难的舞蹈,他战胜了如此大山,也能和愚公齐名,泪与汗皆流,此后便是坦荡荡的演戏生涯,再也不会和舞蹈扯上一点关系。
没想到年少的噩梦再度重演,教官还从一个分裂成了仨。
谢云流是打着头阵表里如一的恐怖分子,叶英是看着如沐春风实则心狠手辣的观火路人,李忘生则是唯一一个良心未泯的好心人,负责在旁边说些诸如可以了等会儿再练先让他休息一会儿吧之类的劝慰话,经常让李承恩感动得眼泪汪汪。但他良心未泯能有什么用呢?谢云流毫无良心可言,拒不提前结束训练,他也只能同流合污,和叶英一同纠正李承恩方才的姿势。
到最后为了交流虐待经验,他和谢云流传说中的那个大弟子还加上了联系方式。洛风听完他控诉不能更感同身受,说师父就是这个样子的你习惯就好了,他自己厉害得跟个变态一样对手下的人自然也是变态作风,只是来这个节目摆烂太久你没看清他的真面目而已。
李承恩很惆怅,把这几天谢云流如何严格李忘生如何说情的事都跟他说了,末了还加一句,如果来教他的人是李忘生就好了,一看就很佛系不会对底下的人太狠。
洛风沉默了很久,半晌才道:“……其实我觉得里头最佛系的人应该是叶前辈。”
李承恩没懂,于是洛风解释道:“他俩以前就这样一个唱红的一个唱白的。师父负责训我,师叔负责哄我,哄我哄成胎盘了就开始PUA我,要我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自己想想个中道理,是不是自己平时还不够努力,这才没达到师父的期待。”
“然后你猜怎么着?”洛风道,“我练到半夜才反应过来,天杀的我躲到师叔房间不是被他哄来休息的吗?为什么因着内疚又加练了两个小时?”
“……”李承恩不敢相信,“不会吧?李前辈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可能对你终究和对我不太一样吧。”洛风发了个流泪表情包,“咱都不容易,你加油保重吧!”
李承恩叹了口气,数着日历算离解脱到底还有几天,数着数着感觉到旁边坐了个人,一抬头是方才反复跟谢云流提议让人休息会儿的李忘生。
善解人意的好心人语气很温柔:“这样练会不会太累?”
心狠手辣的叶英不知为何也随之坐下,默默给他递了杯水。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害怕也是真的,尤其是对叶英,观火男方才面无表情指出他舞蹈错误的评价太过辛辣,让他一时间对他递来的水都有些发怵。
还是李忘生更好些,也难怪洛风吐槽归吐槽,对李忘生的评价也还是温柔二字,足见此人心地之善良,实乃谢云流那种黑心之辈不可及也。
“没事。”他道,“年轻时候更苦的日子也经历了,现在才几天的训练日子啊,咬咬牙也能挺过去了。”
李忘生说那便好,按照这样的训练进度到时候决赛夜上应该还是能有不错的成绩。
叶英眉头紧锁,似乎不太赞同他的乐观,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
听到决赛夜三个字李承恩只觉割裂:“……谢前辈是不是因为决赛夜了才那么严格?明明上次公演的时候,他还挺随和的。”
“四人队对于齐舞的要求会比二人队更高,师兄严格点也很正常。”李忘生对他道,“更何况这是决赛夜,你又是我们很重视的对象,整个队伍的水平如何,全看你一人了。”
李承恩瞳孔颤颤:“真的吗?”
叶英见李承恩表情感动,迅速泼了盆冷水:“因为你是队里的短板,你的高度决定我们可以盛多少水。”
李承恩:“……”
李忘生无奈地看了叶英一眼,后者接收到视线,有些欲言又止:“……这个方法很老套。”
“有用就好了。”李忘生笑了笑。
李承恩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知道叶英确实被李忘生赶走了,后者随即开口:“你看人气排行了吗?”
他还真没关注过这些,一时有些纳罕:“什么?”
“成团十人,你却卡在十一名。”李忘生道,“如果这次决赛夜能拿第一,我们就能增加一个成团名额了。”
“师兄不会白让你努力拼命的,他很重视你的,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李忘生道,“如果我们全组都能出道,那是很好的事情不是吗?”
李承恩懂了,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大一第一次演话剧时他始终入不了戏,系里的学姐也这么安慰他,当时他的心境便是这般内疚,内疚之余又涌起一阵不愿服输的干劲。
“哎,师兄就是这样的。”李忘生无奈地笑起来,“越重视一个人就越对一个人严格。他人比较慢热,在熟人面前外放些但对生人还是内敛,很多心思都是自己默默消化,从来没对你说过。”
“我明白,您放心吧李前辈,我不会辜负谢前辈的。”李承恩重重地点点头,表情诚恳又认真,“既然如此,那我便继续去练了!”
李忘生满意地点点头,见他果然跑去叶英那儿开始缠着对方要加练,观火男看向他的眼神无不怨念,李忘生得逞般笑起来,突然懂了谢云流捉弄人时的开心是来源何处。
哄走了没干劲想摆烂的人,他也便不再耽搁,起身走到谢云流身旁。
后者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动静,见李忘生归来赶忙问:“怎么样了?”
“跟风儿一样好骗。”李忘生眉眼弯弯,谢云流也笑起来,捏捏他的脸颊。
——
舞台原案交上来后妆造师就没闲下来过,一天里头好几位选手都敲了门,想在服装上提些建议,方宇轩想穿白的陆危楼想穿漏的叶炜想把头发染回黑的王遗风又说能不能把谢渊的染成绿的,一堆稀奇古怪的要求她也只能尽量满足,晚饭过后又有人来敲门了,她刚想抱怨一句又是哪个屁事儿多的,打开门一看是谢云流对她挥着手。
旁人说不准,但谢云流来拜访,她就总觉得对方是在不满上次的粉白娇嫩,要给自己说几句来的。
“怎么这样看着我?”谢云流莫名,“我就来问问你对这次舞台妆造什么安排。”
她松了口气,搬出草稿册翻到他们组的那页,身材高挑的草人模特,旁边跟着让人难以辨认的手写字,应该是在解释布料塑形之类的东西。谢云流不懂于是也没多在意,只关注着基本的版型和色彩。
“您跟李承恩前辈那边设计起来简单,照着一公的风格来总不会出错,可另外两位前辈就有些难搞,要融入这次的嘻哈风格,又要不至于太违和……”她啧一声,只能把设计稿面向他,“要么您看看有什么建议?”
“……”谢云流细细端详着,“我拿出手机拍一张给他们看看?”
妆造师自然同意,他拍完继续沉思,终于从其中找出些违和的地方。四人的服装风格差别不大,都是休闲潮服,金属挂饰叮叮当,差别便在颜色上。他和李承恩的是同一色系,偏暗沉,但李忘生和叶英的是另一色系,偏明亮。
“反过来吧。”他道,“颜色的风格,明的跟暗的换一下。”
妆造师愣了愣,谢云流于是继续道:“舞台设计是两个性子活络的把俩性子闷的带动着一块嗨,那应该是明亮的带动暗沉的。”
“你不用担心会不会适配,咱的脸摆在这儿,穿什么都可以。”谢云流见她犹豫,“照着前两次公演的风格来设计确实是最稳妥的,但这样换一下会不会更好?”
“您说得有道理,太谢谢您了。”妆造师道,“那我改个版,改完给您发过去。”
“不用谢啊,能帮到你就好。”谢云流话了了却没有离开的趋势,反而环视起来,“您这儿有眼镜吗?”
妆造师眨眨眼:“要度数的还是?……”
“没度数的,纯框别带镜片,不然拍出来会反光。”谢云流道。
“要上台用啊?”她哎一声,“那多得很,您要哪款啊?粗的细的?方的圆的?”
谢云流看着她捧来个眼镜盒子,一打开琳琅满目各式各样。
“……”谢云流纠结着抓起几个,但模特不在身边他也没法当场试,“我能拿几副回去吗?表演结束了还您。”
“拿呗,几个眼镜框子要不是你主动要求都没人来用。”妆造师甩甩手,看着他粗的来一副细的来一副,不免震撼,“拿那么多啊?这不是给你自个儿的吧?干啥用的?”
“哦,没什么。”谢云流道,“看队友训练有些乏味,整点小惊喜当乐子。”
“……”妆造师感觉不对,“你这个队友,是队友还是队友们啊?”
谢云流对她眨眨眼,捧着眼镜跑路了。
——
临上场三个小时,李承恩刚从妆造室出来,仍旧止不住地紧张。
偏偏刚出来还和穿着黑风衣的叶英打了个照面,后者轻轻把墨镜拨下来些许,更是看得李承恩一个冷战:“……叶大少您这黑帮气质太浓了,我有点害怕。”
“有吗?”叶英沉思,“其实我的设定不是这个。”
李承恩便问是哪个,叶英拿出根黑色的支架棍,往地上戳了戳:“是这个。”
“……”李承恩纳罕,扯过一旁的队长,“盲人也要跳舞啊?咱们这个舞台是不是太狂野了?”
“你真信啊?”谢云流震惊,“那是自拍架。”
李承恩无语凝噎,妆造室又开一扇,李忘生踱步而出,看着三人表情各异的脸:“聊什么呢?”
“在聊自拍架伪装成盲杖的可能性。”叶英道完又被李承恩面无表情瞧了眼,惯例露出了那副嘲讽的笑意。
谢云流没管他们俩在聊什么,只是打量着李忘生的造型。
平日里垂着的马尾此刻高高扎起,配上谢云流挑的眼镜更是学生气,李忘生的眉眼长得柔,圆润黑亮的瞳更是不管何时都泛光,即使戴了这种大大圆圆的眼镜也掩不住晶亮,瞧着很可爱。
谢云流还是没忍住,左顾右盼确信没人在看他们,偷偷亲了李忘生一下。
李忘生无奈看他一眼,谢云流见没被训更是尾巴翘起:“换发型啦?”
李忘生点点头,他不太习惯头发一整根垂下来的紧绷感,随即感受到一阵力道,像是有人在摆弄自己的发丝:“……师兄。”
他觉得谢云流这样实在像坐后座会玩女孩马尾的幼稚鬼,偏偏谢云流已经上升到另一个级别,从幼稚鬼进化成登徒子,把他的黑高领往下拨了拨。
“你干什么!”后颈一阵凉意,李忘生缩着脖子逃开他的手,退路却只剩妆造室那道帘,谢云流顺势揽住他,掀开帘把两人藏在里头,笑得纯良又无辜:“我没干嘛呀。”
“看看痕迹而已。”他道,“好像都消掉了。”
“都过多久了,肯定消掉了。”李忘生小声道,默默把领子重新翻好,却听谢云流凑近他耳边,用唇蹭了蹭他的脖颈,喃喃了些话。
他听得一清二楚,脸登时红了:“你想什么呢!”
“都那么久了忘生……”他哭丧着脸,“你让我试一下,就试一下。”
“会被看到的。”李忘生摇摇头,可谢云流的眼神又太可怜了,看得他有些不忍——服软的念头一上来便被他否决,语气也愈发坚决,“……不行!肯定不行的师兄。”
“有东西遮着呢,不会被看到的。”谢云流亲亲他的脸,“很快就好,忘生,你就让我试一试吧。”
李忘生想拒绝,但谢云流随即又亲上他的唇,腰也被紧紧箍住,一下一下亲得温柔又小心翼翼,忘生忘生着喃喃个不停,软着嗓子听上去像幼犬在哼哼。
“……那就一下啊。”李忘生还是没抵挡住这样的攻势,谢云流的眼登时又亮了,开心地亲着他的唇和脸颊,明明说是要在脖子留个印却始终不进入正题,咬着李忘生耳朵不住吹气。
再下去总要出事,李忘生赶忙躲开他如雨般细密绵长的吻,喘着气揭下领口:“……师兄,你快点。”
脖颈登时传来湿热的触感,常年拨吉他生了糙茧的指腹抚过薄弱的皮肤传来一阵阵痒。谢云流的手太冰,对比之下被舌尖掠过的地方更是发烫得厉害,吻细细落满整片锁骨,唇纹擦过脖颈的凹陷,舌便趁机探入,吮着那片最薄的肌肤。
李忘生渐渐觉得手有些使不上力气,脑袋也不住往下低,情动之下很想去亲亲谢云流的额头。可对方似乎是真把他那句催促放在了心上,没理会他的求饶,拉扯着他的发强行把头抬高,轻微的痛感惹得脸与耳朵绯红更甚。
听他轻轻喊了声师兄,谢云流赶忙放轻了力道,唇上的动作也正好画上句号,抬头却见对方原本梳得齐齐整整的发型散乱得不行,眼底湿润一片在暗黑的小房间里隐约闪着光。
谢云流暗道不好,吕洞宾那句话叫他太误会李忘生,哪有人真的能和道士一样忍个清心寡欲,两人还在热恋期,谢云流忍得难受李忘生又何尝不是。
小腹有些难受,他赶忙松开李忘生,对方也意识到局势脱了控,拉上领子咬着唇不作声。
“……师兄先出去吧。”他的嗓音都有些哑,“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谢云流不知道自己这样也能不能出去见人,识相地稍微离他远了点,“我也待一会儿吧。”
李忘生唔了一声:“要么我们聊点败兴致的?”
放往常李忘生这么说肯定要被阴阳怪气一顿,但现下情况特殊,谢云流从未觉得李忘生的不解风情竟是如此让人期待过:“你说。”
“……”李忘生沉思些许,“你打算把我俩的关系告诉师父吗?”
谢云流心想这也太败兴致了,犹豫半晌道:“说……吧?”
“比赛结束会有几天休息时间。”李忘生道,“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说一声?”
谢云流开始汗流浃背:“可以是可以,但师父那边……”
“那就这么定了。”李忘生道,“我还想去你家看看,舟山那儿的,想看看那只鹦鹉。”
谢云流心想不好:“……再晚点吧?那只鹦鹉嘴很脏的,万一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没事呀。”李忘生语气很平静,“再难听也不会比你当时在医院说的话难听了。”
“忘生……”谢云流投降了,“别说了,我觉得我已经能出去了。”
——
“……这不是刚化好吗?”妆造师摘下那枚镜框,有些纳罕地对着李忘生的脸打量,“还真掉了些……唇彩怎么全掉光了?”
“不小心舔光了。”李忘生抱歉地笑笑,“麻烦您补一下。”
妆造师忙道没事,给他补着妆却听李承恩在房间外又叫了一声:“谢前辈你唇彩怎么掉色了?要不要去补啊刚刚李前辈也去了……诶干嘛呀我关心你呢!怎么又骂我啊!”
妆造师的眼神登时变得很奇怪,李忘生默默地闭上了眼。
谢云流没亲到满嘴粉底的程度,单纯吃了一嘴唇彩,补妆起来也迅速。李忘生戴上眼镜框,跟妆造师道完谢就想赶紧跑路,门在这时却又被打开,谢云流在门口险些和他撞个满怀,手里捧着个箱子。
妆造师收拾着粉饼,抬头问一句:“你也来补?”
“我来还眼镜。”谢云流走到李忘生身边,无不骄傲,“怎么样,我挑得不错吧?”
妆造师像看笨蛋一样看他:“……”
门外李承恩幽幽道:“还以为谢前辈拿了那么多是给我们人手一副的,原来只给李前辈一个人。”
“……”叶英看他一眼,默默把墨镜摘下来,“你要吗?给你。”
李承恩也像看笨蛋一眼看他:“……”
“少管眼镜不眼镜的。”妆造师道,“你快过来坐好,马上要表演了。”
谢云流被李忘生拍拍背,赶忙乖乖坐过去,补妆完毕再入后台,离他们上场竟是只剩一组。
临近表演,李承恩在抓狂地复习舞步,叶英在斜四十五度沉思,李忘生还在练词,喃喃着小声蹦字。
谢云流无端感到一阵紧张,嘴上虽是不在意,但毕竟是决赛夜,从小的教育让他对第一无不渴望,尤其是和李忘生一道冲顶,那更是令人激动向往。
他深呼吸一口气,李忘生注意到他的动作,凑过去握住他的手,用指腹轻轻蹭他的掌心:“别紧张。”
谢云流笑道:“不紧张。”
李承恩看看他们,又看看叶英,刚想伸手就被一爪子拍开:“……我就想拍拍你肩膀!”
闹腾的瞬间前一组表演已结,谢云流攥紧了李忘生的手,心里还是信心大于不安。
这首歌从唱来说确实不是太难,难便难在舞蹈和走位。四人队,要跳齐,要有默契,要展现出最好的演绎效果,都不是易事。这半个月以来队伍光是练齐舞就去了半条命,大家伙跳舞各有各的风格,到最后争吵在所难免,四人排列组合吵了好几次,战局从两人到四人不等。
最混乱的一次是四人吵完,李忘生和叶英累了不愿再多说,剩下谢云流和李承恩两军对垒差点没打起来,只是放完狠话又是理智占了上风,到最后两个人都尴尬着下不来台希望有人能来劝架,转头一看李忘生和叶英在岁月静好地点外卖。
好消息是不破不立,把所有问题淋漓尽致暴露出来后便鲜有新的难题,自那次之后四人合作堪称顺利,只是不知道届时舞台演绎如何,但这都是后话。
既然在舞台上,那就先享受舞台吧。
帷幕落下,一阵轰鸣声飞驰而过,李承恩坐于机车上,对着镜头摘下了头盔。
嘻哈风格的舞曲,语气词颇多,要把这些语气词唱帅不容易,但李承恩这人嗨场子实在一流,在军艺上学时作为主持人没少暖过场子,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干回老本行。谢云流原先担心他这几天练太狠会不会上台太紧张,现在一看真是自己多想,明明神态轻松跟回家了一样。
叶英开场非常稳当,定海神针一般奠定整首曲子的基调,音准在线,同时也终于摆脱了那股唱歌仙气飘飘的调子,拿捏住了流行曲的咬字和发音,墨镜一摘衣摆一飘更是引得底下嗷嗷连连。
场子已被完全调热,李忘生出场时更是全场欢呼,他显然还不太适应眼镜的重新回归,但迈步的同时用中指调试着镜框的位置反而比正常的走位更蛊惑人心,配合着轻松的舞步,显露出十足游刃有余的帅气。
一阵扫弦带着背景乐骤然变调,谢云流找准时机接上歌词,轻抬着耳麦加入。
舞台的概念不复杂,人群中总有那么几个玩乐派和周边被压力闷得死气沉沉的人格格不入,谢云流和李承恩扮演的便是这些少数的乐天派,袭击一般把过马路准备上班的叶英拐入,目光一转,背着书包在等红灯的李忘生也没能逃脱魔掌。
被脱了风衣和校服的叶英与李忘生无奈对视一眼,利落的打歌服彻底呈现。两人在观众的尖叫声中加入派对,伴舞也随之纷纷而上,独乐汇为众乐时高潮乍至,House的舞步和HipHop的风格融合,自由而律动,随着鼓点左右摇摆。
人生何须想太多,享受当下便好,公文包和书包也可以暂时抛却,只是逃离做一场梦,天不会塌下来。若问缘由,这般声势浩大的阵仗,被卷入也是身不由己。
于是快乐被描述成海啸。
李承恩和谢云流轮流领舞,在loop的高潮中,李忘生和叶英一道和声,声音清亮和两人的低沉音色形成巨大反差。众人拥趸之下,第二段旋律启动,换李忘生和叶英开场,彻底从参与者转为领头羊,直到bridge部分电吉他的扫弦阵阵,李承恩戴上了叶英递来的墨镜,甩着腕走向台前。
他的本音很低,说唱的调子也沉,底下尖叫一片,在谢云流接手歌词踩上音箱后音量更是突破天际。
两位的饶舌层层递进,以吟唱收场后李忘生和叶英接上继续高潮部分,观众欢呼阵阵,都在随着舞曲律动,舞台上下的界线逐渐模糊,一时分不清何处才是现实何处才是虚构。
直到曲末警车嘀呜阵阵,谢云流和李承恩骑着机车扬长而去,伴舞人群也纷纷而散。叶英默默捡起公文包继续上班,李忘生抓住纷飞的考试卷叹气,才知这梦上头之迅猛,付出代价之大。
但布景已由灰白变为色彩缤纷,谁说梦不能留痕呢?
——
好孩子不要学翘课,好牛马不要学翘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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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2-19 18:4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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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大获成功,最后一个成团名额也得偿所愿到手,李承恩洋洋洒洒发了一篇长文感谢其他三位队友的栽培。洛风评论了句你怎么还是没逃过被翻了牌子,李承恩如梦方醒般带着数个感叹号嚎我的天哪你师父师叔好恐怖,就此成为新一届互联网未解之谜之一,引发网友纷纷猜测为何恐怖又为何是师父师叔——
都是后话。
表演结束后谢云流还是选择听李忘生的去吕洞宾那儿拜访一趟,早点把恋爱关系这定时炸弹给自家师父炸了,炸完爱骂骂爱打打,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再稀烂也稀烂不到哪儿去,应当还会在能够拯救的范畴之中。
李忘生以为他终于想开愿意去主动面对,可谢云流听了只是沉默,语气有些委屈:“……公开得趁早啊。万一之后你不喜欢我了烦我了,师父反对几句就把我踹了怎么办?”
“……”李忘生无奈,“我不会的。”
谢云流凑近他:“真的吗?你答应我。”
李忘生顺着他伸出的小指,勾着扯了扯:“真的,我这辈子就喜欢你一个。”
“那我们别去了好不好?反正都劝不离,过几个月感情稳定了再去。”谢云流小声道,又摆出那副撒娇的架势来,“忘生——”
演一次差不多得了,演的次数一多就像狼来了一样无法次次生效,旁的事还好,在这事上李忘生的态度坚决得难以撼动,到最后讲情讲理都失败,谢云流还是被他拎上了车,车速破天荒地控制在三十码慢悠悠地开,简直是驾驶生涯里最拖沓的一次,绕着弯磨蹭了个把小时才开到目的地。
一出录制地雪便下得纷纷扬扬,到了城外温度更是低。李忘生一下车就被风吹得忍不住发抖,谢云流赶紧揽住他往楼里跑,落了满头满身雪像两只白土松。
吕洞宾一打开门就瞧见两人在互相打理对方的头发,谢云流还帮李忘生搓着手哈气,一时没反应过来面前的是自家俩小子而不是隔壁那对你侬我侬的年轻情侣:“……”
李忘生开口跟他问好,吕洞宾赶紧甩开脑子里莫名的怀疑,拍拍李忘生的肩把他领进门,对上谢云流的眼却呵呵一声:“你给我在外头站着。”
“啊?”谢云流懵了,赶忙在冻死前据理力争,“为什么啊师父,外面很冷啊。”
吕洞宾嘁道:“问我干什么?问你自个儿演的节目去。”
“……”谢云流怒冲冲的架势瞬间熄了一半,“您还真看了啊?”
“我不看还不知道你小子敢整这种东西呢!”吕洞宾揪他耳朵,李忘生赶紧上去拦,“舞剑就舞剑怎么搂上去了!这要搭档是个姑娘你要被骂流氓的知不知道?忘生你撒开!……哎你你,你还跟忘生比心,比什么心?满脑子心来心去的欠场恋爱谈了?还是太入戏呢对着你师弟都能来一下?真把自己当小姑娘了看到个长得俊的师兄就往上贴啊?”
“……”李忘生听得心虚不已,“要么我们先进去……”
吕洞宾却骤然把炮火挪向他:“你也是!”
李忘生一个激灵,谢云流赶忙挡在两人中间,被吕洞宾一掌拍开了胳膊:“忘生,你就天天顺着他吧!他现在无法无天成这样,跟你也脱不开干系!”
刚刚还在沉默挨骂的谢云流出声了:“师父啊这也没那么难以接受的不就是把琵琶——”
吕洞宾横眉乍竖,李忘生赶忙对着谢云流的腰掐一把,对方吃痛一声,回头看他却被皱着眉瞪了一眼,瞬间了然:“……对不起师父,您原谅我吧我下次不会再干了。”
“……”一句话把吕洞宾干懵了,“今天怎么那么听话了?”
“师兄也不是小孩子了,肯定比以前更能理解师父的苦心,他这样改编也是顺应潮流啊,其实观众很喜欢的。”李忘生道着,见吕洞宾表情触动,赶忙转话题问,“师父,师娘呢?”
“睡午觉呢,应该快醒了。”吕洞宾道,“你们来干什么的?”
“节目组那儿放了几天的假,我俩闲着也是闲着,就来拜访拜访您。”谢云流道。
“是。”李忘生点点头,“其实还有件事……”
他道:“师兄打算搬家了。”
“……”吕洞宾皱起眉头,“搬家?搬到哪儿去?”
“工作室扩招打算迁居一部分出来,他们琢磨了半天,说还是搬到这儿来好,娱乐产业完整些。”谢云流抱着胳膊,“我寻思着那舟山的房子也不必再留,一块搬过来拉倒。”
“那么远?”吕洞宾狐疑,“真是他们要搬,不是你死活要过来?”
“您把我想什么了?”谢云流无奈,“真是他们要搬,我还不想过来呢,麻烦死了。”
腰又被李忘生掐了把,谢云流嘶一声:“没不想过来……我想过来的,我想过来。”
“……那搬过来你住哪?现买啊?还是住我这?”吕洞宾神色大变,“不准搬进来啊!我留你住几晚可以,要把你那一堆吉他搬过来我可会赶人的!”
“师父。”李忘生开口,“他住我这儿。”
谢云流点点头,想笑几句吕洞宾大惊小怪,却见对方的神情愈发古怪:“……住一块?”
“你俩这是干什么?”他皱起眉,“以后不找对象了?两个人窝到老啊?”
李忘生心跳错了拍:“暂时!暂时住我这!”
谢云流的魂已经快被吓出来了:“对对暂时的……暂时住忘生那儿……”
“这还差不多……”吕洞宾戳戳谢云流,把他的魂戳回一些,“那么大个人了,别老是麻烦你师弟的,毕竟是师弟,不是什么别的关系,你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些。”
谢云流的表情顿时很僵硬,吕洞宾未察,只是叹了口气:“哎,你好歹也给你师弟做点什么,怎么感觉你回来之后一直在麻烦人家?”
“没这回事的师父。”李忘生忙道,“师兄也帮了我很多啊,这次节目我们的名次很好的,都是师兄的功劳。”
吕洞宾无奈地看他一眼,谢云流也赶忙道:“您老说的是……我今后少麻烦他。”
“那倒也没必要,躲着躲着生疏了也不好。”吕洞宾挥挥手,“行了,你那么听话我真是有点瘆得慌,进来坐吧。”
三人落了座,茶几上烧着壶武夷岩。
“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路过拜访吧?”吕洞宾道,“到底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去喊你师娘一块来听?”
谢云流深呼吸一口气,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真要喊她?那么大阵仗?”吕洞宾纳罕,“比搬家那事还大?”
李忘生也点点头,神色严肃又认真。
吕洞宾心里浮起一阵不安:“……那我去叫一下你们师娘。”
他上了楼很快没影,李忘生收回目光去看谢云流,对方已经开始绞手指,咬着唇紧张得不行:“忘生,要么我们还是……”
“师兄,来都来了。”李忘生握上他的手,可自己的手太冰,反而让谢云流又是一激灵,欲哭无泪仿佛下一秒就要夺门而出:“我怕啊。”
“怕什么,再怎么样都不会把你赶出去呀?”李忘生道,“师父一直很关心我们,在这种事上,我们更不能瞒他。”
“我知道……就是因为这个才害怕。”谢云流敛着眸,语气酸涩,“忘生,你说我活到现在有哪件事是顺着他心意来过的?这次的事又那么大,还牵扯上了你,他会不会……”
“师兄。”李忘生捧起他的指尖,在手背上落了个痕,“相信我,会没事的。”
谢云流没再说话,看着李忘生的眼睛,把手握紧了。
楼上传来何潮音的骂声,两人好奇望去,对方骂骂咧咧地下了楼,吕洞宾捂着脸跟在他身后,一脸吃痛模样落了座。
“说吧。”吕洞宾捧起杯茶,注意到两人紧握的手有些愣神,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说吧。”
再如何难以启齿也得坦白,谢云流咬咬牙,干脆不再铺垫:“我和忘生在一起了,现在是恋人关系。”
——
石头抛进湖里好歹会泛起些涟漪,但砸下来的若是块天外飞陨,把湖直接埋了那还能谈何反应。
吕洞宾捧着茶碗僵在原地,何潮音哈欠打到一半也顿住了,两人纷纷看向李忘生,像求救一样希望这位素来稳重的孩子能开口否决自家师兄的玩笑。
“师父,师娘。”可李忘生却紧握着谢云流的手,语气坚定,“就像师兄说的那样,我们现在正在交往。”
何潮音彻底宕机,吕洞宾放碗的动作发着颤,瓷边和茶几吭吭作完了响,气氛骤然陷入死寂。
谢云流抿着唇思考对策,李忘生也紧张地看着二人,最后是何潮音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呵呵笑了声:“这一觉睡得,梦跟现实都分不清了。”
吕洞宾扶着额,反复地深呼吸,忍耐大发雷霆的冲动。人毕竟还是服老,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有数,没法跟年轻时那样随时随地暴脾气。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头:“你们两个……没搞错吗?”
“就跟电视里头演的那样,兄弟姐妹之间分离太久重新相聚,会因为血缘产生一些奇怪的感情——哎不对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他絮叨着,不断为他俩犯的错找缘由,“这也不行啊!你们,你们是师兄弟……哎怎么偏偏只是师兄弟呢……你俩这是,为什么啊?”
他实在想不通,抵着额头思索像是在反思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出了问题。
“从小一起长大的……”于是何潮音开口,“怎么一回来就,就好上了呢?”
谢云流摇摇头,紧张道:“不是一回来就好上,哎好像又确实是一回来就……但也不是……”
李忘生看他一眼,帮他把意思表达清楚:“我们很早就互相喜欢了,不是重新遇见后才产生的感情。”
他们希望对方能理解,可何潮音随即叹了口更长的气,吕洞宾看上去也更崩溃了。
这教育真是出大问题了,那么早的苗头都没发现。两人不约而同想。
“……不应该啊。”吕洞宾问,“什么时候的事?”
一句话问倒了谢云流,他又如何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李忘生抱起的心思,只知道情窍未开前的在意和关心从小学时便开始,但正儿八经想对他诉说爱意,还得是十八岁刚毕业那会儿。
李忘生没他那么多弯弯绕绕,答得很快:“十八岁的时候,师兄带我去看演出。”
“……老天啊,遭罪啊。”吕洞宾叹气连连,谢云流以为他是在叹息家里早早就出了两位异类,可吕洞宾接下来的话让他不禁愣在原地:“怪不得……怪不得你当时难受成那样。”
自他回来后几乎没人再提起过去的事,可刺始终埋在那儿,即使拔了也留疮疤。谢云流自然记得当时李忘生在床上说过喜欢他很久,但他不敢细究,因为疮疤太可怖,他只能尽其所能地在上头敷着迟来的伤药,亡羊补牢般地弥补自己的亏欠。
可现下这事又被提起,疤痕再度被揭破,难免让他恍惚。
十八岁这样青春正茂的年纪,对他俩来说却像一场诅咒。他在十八岁为李忘生第一次奏响那首曲子,李忘生又在十八岁第一次对他动心。
他真庆幸自己脑子一热回了国,不然真不知道还要错过多久,会不会如李重茂所想,永远也回不来,永远被困在那个年纪里,折磨自己也折磨对方,一直到白头入土了还和误会合葬。
谢云流明白李忘生为什么敢和二老说清这段关系了,因为他知道这段感情足够坚毅,历经那般多波澜还能凭借着微弱的光重燃,又何惧师长的审判。
更何况他们本该知道,为师为长,亦是如父如母,断没有瞒着的道理。
他回握住李忘生的掌心,终于坚定了语气:“师父,我——”
“你闭嘴!”被吕洞宾一句话整得铩羽而归,“臭小子,做师兄有你这么做的?!你师弟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一点为人兄长的样子都没有!”
他越说越气,谢云流几次三番想开口都被激烈打断:“我早就想说了,你这孩子从小就跟外头那些不学无术的厮混,哪有做师兄的样子?一点榜样都没给忘生立!真是奇啊,你这样的怎么还能招外头那些小女孩喜欢,连忘生都……不应该啊!忘生那么明事理……难不成是你先动手的?他,他才几岁啊?你真是……”
李忘生急道:“师兄没您说得那么坏啊师父,您别说气话……”
“师父我真没那么龌龊……”谢云流满头黑线,赶忙在他越说越奇怪前打住话头,“我们当时还没在一起呢,现在才——”
吕洞宾更气了:“现在在一起难道就很好吗?”
何潮音遗憾地撇撇嘴,捧着茶喝了一口,云淡风轻不似身旁的老伴眉头紧皱气得语言紊乱的模样。吕洞宾指着两人指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喝了口茶权当暂时压火气。
“……师父。”谢云流道,“我知道您不能接受,但我和忘生在一起不是儿戏。来告诉您和师娘也是因为你们有权知道,我们不想瞒着你们,但也不会因为你们反对就分手。”
“……我还得谢谢你们来告诉我,特地气我一顿。”吕洞宾道。
谢云流和李忘生均是低下头沉默,吕洞宾见状也骂不下去了:“我要早知道……早知道你们都抱着这心思……”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毕竟很多事情也不是早知道可以拯救的,事情既然发生了,总得去试着接受。
何潮音放下茶盏,轻轻摇了摇头:“给你们师父些时间考虑一下吧,没什么事情就先走。”
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说法,再多的解释也已然徒劳,谢云流跟李忘生对视一眼,都是有些泄了信心。可二人刚要起身,吕洞宾就开口呵道:“让你们走了?都给我坐下!”
他们也只能乖乖听话。
时间突然流逝得特别慢,外面雪还在下,茶没人再喝,渐渐凉了温度。
过了不知多久,吕洞宾重新抬起头,很长很缓地舒出一口气。
他道:“你俩真就认定对方了?”
再抬起眼,视线里他的两个孩子都点着头,神色认真好似在做最郑重的承诺。
吕洞宾看着和过去照片里早已大相径庭的两人,总觉得昨天他俩应当还是孩子,一个不会好好穿校服,一个被对方拉着满街跑,他从未去设想过两人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只让他们去自己摸索。
现在看来倒是得到了答案,但答案符合期待与否,吕洞宾又说不准了。他唯一想过的便是两人以后可能都会找到伴侣,渐渐地便和这个家远离,他可能会满意那个另一半,可能也会不满意,但这都是他们的事,他一个长辈能有什么权利掺和。
但千算万算又如何会算到,到头来居然是这两个小子牵着彼此的手走进来跟他说,这辈子就认定对方了,不会再改。
十年了,面没再见过一面,该爱的爱过了,该恨的也恨过了,再深刻的感情明明也该淡了。可即使如此都还能走到一起,还能说这辈子就要这人不放,这样的两个人,他又何必再当那个扫兴的最后一道阻隔。
“算了。”吕洞宾笑了笑,“好像也没差。”
谢云流和李忘生都愣住了,看着吕洞宾重新直起腰板:“我原本就想着……”
“你呢。”他指着谢云流,“脾气顶差嘴硬得要死事业还不稳定绝对没人要的。”
谢云流:“?”
“你呢。”他又指指李忘生,“拒绝搞黄了那么多次相亲都快被方圆千里姑娘全拉黑的。”
李忘生:“……”
“早做好你俩孤独终老断子绝孙的准备了。”吕洞宾呵呵一声,“没想到居然……”
他轻声道:“……挺好的。”
他长着气,就和当年同意谢云流去外面组乐队,又同意李忘生执拗要留下谢云流的房间一样,虽然不理解,虽然不赞同,但毕竟是自己最喜爱的两个孩子,也只能由着他们去。
“既然都敢跟我们说了,那就是真的想好了。”他道,“既然想好了,那就随便你们。”
何潮音也抚着他的背,看向两人:“说好了要在一块那就好好的啊,别再和之前一样闹得要死要活了。”
二人纷纷点头:“我们会的。”
冷掉的茶还在,雪却停了,外头没有落雪的沙沙声了,风也渐止。
话题本该中止,可吕洞宾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眉头紧皱连带着气氛也愈发奇怪。
李忘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听吕洞宾道:“哎我想起来了。”
“我说怎么哪里不太对劲呢……”他指着谢云流,吹胡子瞪眼的,“你……你……”
谢云流被他指得心惊胆战:“师父?”
吕洞宾火了:“合着那天晚上你俩没在看片?!”
“……”李忘生难以置信看向谢云流,“你真用这个理由了?!”
“天地良心我没有!是师父他自己——”谢云流还没辩解完,却见吕洞宾起了身,脸都被气成关公:“谢云流!”
鸡毛掸子这几天被用得太勤,早就不如往日那般落灰。谢云流见熟悉的玩意儿又被吕洞宾攥在手里,第一个反应过来情况,本能地从沙发上蹿起来跑路,把玄关两只鹦鹉吓得叽叽喳喳乱叫。
“师父!”李忘生慌了,起身追在吕洞宾身后,“师父!师父您别打他!”
“早该打了!一回来就有胆子在家乱搞,以前没少搞过吧?!我还纳闷你以前大半夜翻阳台是干嘛呢,合着全是在干那档子事?!”吕洞宾怒道,“我……我怎么不早揍你呢!每天和那群紧裤脚混一块尽学坏的!忘生那时候还在上高中!有你这么做师兄的吗?”
“不是!他当时晚上睡不着我才翻阳台啊!真不是搞那事!”谢云流满屋乱窜,“哎师父别打!忘生救我!”
“没搞那事你现在跑什么?!”
“您追我我哪有不跑的道理啊!”
“真没干过那事就给我停下来!”
“停下来被您打啊!我不是傻子!”
“师兄!别跑了!……”
三人从客厅跑去了偏房,何潮音无奈地舒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在一片吵嚷中气定神闲地开始看电视。
——
吕洞宾觉得谢云流上辈子可能真是条猴,家里统共就那么点大,居然能上跳下窜得让他死活也抓不着,李忘生还在后头拖着他的胳膊,实在限制发挥。老头子到最后还是放下了屠刀选择立地成佛,好说歹说终于和李忘生一道把躲在二楼的谢云流哄了下来,敲了两下栗子权当泄愤。
何潮音刚好端完最后一盘菜:“打完了?瞧一个个累的,来吃饭了。”
吃完饭两人本来想回录制地,吕洞宾却道来都来了,住一晚再走也行。
谢云流上一秒还在震惊师父居然愿意收留他过夜,下一秒就听吕洞宾道:“再给我听到你小子晚上翻阳台,当心真把你腿打断。”
谢云流很想说要么还是回录制的地方算了,随即吕洞宾又指指李忘生:“你也不准放他进来啊!”
李忘生笑了笑,竟是难得没应话。
谢云流感动得眼泪汪汪,吕洞宾气得不行,心觉两人没救,梗着脖子出门遛弯去了。
洗完碗后李忘生打算去洗澡,谢云流便在客厅逗那两只鹦鹉,混世魔王估计是被吕洞宾训乖了,没有再乱啄人,也不再欺负那只牡丹。反倒是牡丹开始粘着那只玄风,两只小鸟亲来亲去,还给彼此打理羽毛,瞧上去亲密得不行。
何潮音正好路过打算上楼睡觉,谢云流赶忙问:“师娘,这两只鸟发过情了吗?”
“早发过了,之前还在你师父手上扭屁股,把他吓个半死。”何潮音道。
谢云流缺德地笑出了声:“那性别有变吗?”
“没变。”她道,“上个月验了一下,都是公娃。”
师父知道了不得气死。谢云流看着两只鸟你侬我侬啃在一块,幸灾乐祸地咋舌连连。
熟悉的香味骤然靠近,谢云流转过头,李忘生搂着他脖颈,唇磨着他的耳廓:“师兄。”
谢云流和他接了个短暂的吻:“洗完了?”
“是啊。”他笑起来,“你快去洗吧,别玩鸟了。”
谢云流依言去衣柜翻上次留下的睡衣,搂着他的人也松手去了沙发开始吹头发。谢云流刚关上柜门,就见李忘生手一伸把他放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拿了过来,满脸理所应当。
谢云流乐了:“怎么又拿我的外套啊?”
“我冷啊。”李忘生抬眼笑道,“师兄的披着比较舒服。”
在一起后理由都懒得找了,谢云流咧着嘴,上前揉揉他的脑袋,刚吹干的头发被一只大手压趴,免不了挨人一瞪。见他赶紧抱着衣服跑路去洗澡,李忘生无奈地扬扬嘴角,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电视屏幕上。
卫视台在重播决赛夜,方宇轩那一组瞧着也不错,王遗风的笛子居然被他调教好了,实属不易。叶炜如愿把自己的头发染回了黑,陆危楼倒是没跟着他一块乱来,一黑一白活像俩双煞。而后是他们那组,屏幕上的谢云流对着镜头挑眉,现实的谢云流带着沐浴露香气往他身上靠来。
李忘生转过头能看见他的睫毛还挂着细密的小水滴:“师兄。”
“嗯?怎么啦?”谢云流道着,把脑袋蹭过去,李忘生便开始帮他吹头。
电吹风的声音很大,李忘生的话却被他听得一清二楚:“我也爱你。”
谢云流愣了愣,心跳蓦然加速,语气都有些慌乱:“你干嘛啊?怎么突然爱来爱去的……”
李忘生得逞地笑起来:“回应一下啊。”
谢云流马上反应过来是那个你爱我的歌词,一时间竟不知道李忘生是在延迟玩梗还是真的想回应那句误会般的失言。爱毕竟和喜欢不一样,分量太重也太难言说,谢云流愣愣地被他吹着头,直到李忘生关了吹风机,才讪讪开口:“那你爱我吗?”
李忘生疑惑地看他一眼:“我当然爱你啦。”
“真的吗?”谢云流搂住他的腰,“即使我脾气这么差,还那么不会说话,事业也没起步,被网友追着骂……”
“你怎么样我都爱你。”李忘生亲亲他额头,“你是谢云流,是我师兄,我只爱你,我永远爱你。”
搂着他的人突然把脑袋埋在他胸口,像是不敢看他。李忘生低头一看谢云流的耳朵很红,没忍住笑起来:“那你呢师兄?”
“我也爱你。”谢云流的声音很轻,“忘生,我爱你。”
“……你真好。”他听到谢云流又道,“我再也不骂老天爷了,他明明对我那么好。让我遇到那么好那么好的人。”
“师兄,你看着我。”李忘生无奈地拨拨他头顶的发,谢云流依言抬起头,唇被温柔地覆上,鼻腔里瞬间是对方的香味。
衣领的扣子在亲吻之际被磨散,锁骨上的片片印子没了遮蔽,谢云流用指腹抚着每一点红,感受到腰被李忘生用腿勾住,顺势俯下身将手探入他的腰间。
玄关却突然传来钥匙叮咚的声响,谢云流啧一声,只能和李忘生一道坐起恢复原先的姿势。
吕洞宾打开门,纳罕:“你们还不去睡觉?那么晚了。”
“节目看完就——”谢云流指着电视一看,居然已经在放片尾的主题曲了,“……”
“看完了?快去睡吧,别熬夜了。”吕洞宾走到两人身后一人敲了一个栗子,敲得谢云流和李忘生有苦说不出只能双双回房。
他不知道自己打断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谢云流大半夜还有胆子来翻那个破阳台,甚至翻得比往常都心急,手忙脚乱的还不小心带翻了花盆,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一圈,还好没听到噼里啪啦的声。
吕洞宾睡眠浅,被吵醒是分分钟的事,迷迷糊糊中除却花盆的哀嚎还听见一阵阵呼唤,应该是谢云流在小声地喊什么玩意。
“忘生!”语气实在太荡漾,“要不要出来看星星啦?”
“你说下雪啊?哦……确实在下雪……”
“哎呀!那我们看雪嘛!雪也很好看的!”
“谢云流!”吕洞宾忍无可忍,抄起床边的鸡毛掸子朝着声源扔过去,“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别吵你师弟睡觉!”
何潮音叹了口气:“你随他俩搞去呗,年轻时候比这俩还烦人的,现在还数落上了。”
“……这能一样吗!”吕洞宾道,“我大半夜翻过你家阳台吗?”
“没翻过吗?”一句话干哑了老伴,何潮音嗐一声,拍拍他肩膀,“睡吧,别吵了,他俩爱怎么样随他们去。”
吕洞宾只得闭上眼睛试图再次入睡,可阳台那儿的动静实在太明显,半晌又是一阵窸窸窣窣。
“小心点进来……”是李忘生的声音,“别吵到师父师娘了。”
“疼死了。”谢云流哭丧着,“刚好扇到我的脸了……”
“还疼啊?”李忘生小声道,“我给你揉揉?”
吕洞宾啧道:“你说当时给他留个房间干什么?这晚上也不睡那儿啊。”
何潮音没回他,竟是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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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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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2-19 18:4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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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没雪反而有雨。
一出机场便是绵绵阵阵水滴哗哗落,寒气伴着雨刺到骨子里,两人上了车还是止不住打抖,开车的浪三归却面不改色,暖气不打还开着窗缝透气,连裤子都是破洞的。
谢云流觉得这孩子迟早把自己作成老寒腿,和李忘生一块缩在后座的角落里,争取别让冷风拍到他俩脸上。
“哎前辈。”浪三归突然摁停了车载音乐,“搬家的事琢磨得怎么样了?”
“来都来了你还问?”谢云流道,“我还想问你们扩招怎么扩到我老家去了。”
“哎,您不懂我们的良苦用心啊。”浪三归叹了口气,“总不能让您二位异地恋吧?到时候真感情淡了怎么办?您肯定第一个怪我们。”
谢云流眼睛瞪大了:“你们有毛病啊真为了我迁的?!”
李忘生也吓了一跳:“不能这么儿戏啊,总得再考虑些别的吧?”
“信啦?”浪三归嘿嘿笑一声,“前辈您放心吧,您没那么重要的。咱们做出这个决定主要还是小红那边的意思,舟山娱乐产业终归不太完善,最近合作的几个巨头又都和纯阳建了战略关系,小红一看哎纯阳,那咱们搬过去既能吃些红利,后续又跟纯阳套套近乎……”
他意有所指看向李忘生:“是不是呀李前辈?”
跟纯阳有关的事,谢云流也不清楚,只能看向李忘生,对方沉思了些许:“是听卓师弟提起过。但合作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能靠裙带关系来选择合作对象,你们那儿我会多关注,但无法保证我们之间能有合作的契机和当口。”
“前辈你不行啊。”浪三归哎呀一声,“都这种关系了,潜规则怎么还不管用啊?”
李忘生有些无奈:“真要潜规则,也该师兄自己来提吧?”
谢云流听得头都大了:“什么潜来潜去的,你一天天的心思能不能放正道上?”
“哎,我怎么放正道上啊?您给我时间琢磨正道了吗?”浪三归语气幽怨,“您是不知道那只鹦鹉有多折磨人,我这几天真是一晚上都没睡好。今晚您跟李前辈招待他吧,我不行了我要撤了。”
“有那么吓人?”谢云流回忆了一下那只性子古怪的鹦鹉,除了白天睡醒的时候闹腾了些,其他时候都还挺安分听话的,“我之前在的时候它也没那么吵人吧?”
“您这种能跟他骂一下午的,把精力都吵光了晚上当然不闹了。”浪三归道,“我不像您骂鹦鹉还能带感情,没法满足它的奇怪癖好哈。”
谢云流听出话里的阴阳怪气,表情僵硬又郁闷,李忘生寻思着这话实在奇怪,转头狐疑看向他:“什么奇怪癖好?你还跟鹦鹉吵架吗?”
“不是!”谢云流生怕他误会,“因为它是特别坏一只鸟,嘴可臭了我忍不下去才骂他的。”
“您还怪上它了,不是您之前每天——”话音未落便被谢云流一阵迅速又刻意的咳嗽声打断,浪三归只得转移话题,“好好好我开车,我专心开车哈。”
李忘生一头雾水:“每天都什么?”
谢云流赶忙道:“哎忘生你是不是累了?坐了那么久飞机,要么睡一觉?”
久吗?李忘生愣了愣,正想说不累就被谢云流揽住肩膀,脑袋顺势被摁在对方胸口,温热又柔软,毛衣的触感还真让他有些犯困:“……那我睡会儿?”
他听到谢云流的心跳很快,说话时胸口震得酥酥麻麻:“睡吧,到了我喊你。”
李忘生听话地闭上眼,谢云流松了口气,一抬头就瞧见后视镜里偷笑不止的浪三归:“笑什么!开你的车!”
浪三归立正了,迅速敛了笑意:“遵命!”
——
有着奇怪癖好的鹦鹉,一进门瞧见许久未见的谢云流却不似宠物犬一样亲昵得发癫,胸膛一挺尽显肃穆,配着后头那盏夜灯,李忘生恍惚间觉得这只小鸟居然称得上法相庄严。
维持不过两三秒便被谢云流敲了个栗子,登时叽叽喳喳叫起来,法相庄严变成了气急败坏,李忘生好奇地瞧着这只鹦鹉,打开笼门伸出手像挑弄吕洞宾家那两只小祖宗一样试图亲近它。
鹦鹉却没理他,矜持地在杆上理羽毛。
“不用管它,脾气怪得很。”谢云流只当它没动静是被浪三归玩累了,不甚在意,“忘生,你要喝水吗?”
李忘生正要答话,却听鹦鹉突然来了劲,声音尖锐听起来滑稽得不行:“忘生!忘生!”
李忘生惊喜地瞪大眼睛:“师兄,它好聪明啊。你才说一遍呢,它马上就学会了。”
谢云流心里却浮起一阵不详的预感,果然听鹦鹉下一秒开嗓:“卑鄙——”
李忘生看着上一秒还在茶几那儿倒水的人下一秒便闪到自己身前,大手一抓把鹦鹉抓出了笼子,鸟叽叽喳喳的,小小一张嘴开口却尽是天籁:“你卑鄙!混蛋!怎么能这么对我!”
“师兄,把它放下来吧?”李忘生眨眨眼,心想这鸟确实骂得挺脏,“它都在骂你了。”
谢云流冷汗都冒下来:“对啊天天这么骂我,你说怎么会有那么坏的鸟……”
他把鹦鹉塞回笼子里,恶狠狠指着它无声威胁了一顿,鹦鹉被他一瞪也不敢再造次,缩进窝里就没了影。谢云流却心有余悸,借口去厨房洗点水果,关上门便赶紧拨通了浪三归的电话:“到哪儿了?”
“怎么了前辈?”浪三归道,“刚开上大路呢。”
“折回来。”谢云流道,“快把那只鸟带走。”
“啊?”浪三归哀嚎道,“不要啊,您就不能换一个人使唤吗?”
谢云流还治不了他:“月底给你发奖金。”
浪三归咬牙:“……我来了,等我十分钟马上到。”
他满意地打开门,李忘生还在观察那只鹦鹉,似乎是真的喜欢,盯着它的花羽毛歪脑袋:“……师兄没给它起过名字吗?”
“没起过。”谢云流递给他一杯水,“你起一个?”
“我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呀。”李忘生道,“但一直没有名字也不太好,要么我们先叫他小花吧?”
本该去睡觉的鹦鹉突然冒出了脑袋,李忘生以为它接受了这个名字,眼睛都放光,随即却听小鸟叽了一声,眼神鄙夷:“难听,怎么想的。”
谢云流总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他前几个月琢磨新专辑的时候似乎经常对练红洗发过来的demo道出如此锐评:“……”
“……”李忘生喝了口水,起身不再如先前热情,“还是管它叫鸟吧。”
——
说是十分钟赶到,但高峰期的车流量显然超乎浪三归想象,他跟前头那辆车屁股大眼瞪小眼瞪了十来分钟,到最后终于开出路口,又迎面进了另一条洪流。
谢云流没催他,但浪三归生怕对方因着迟到一气之下就把承诺泡了汤,到了小区全程飞奔,进门进得气喘吁吁:“奖金呢?……不是,鸟呢?”
饭桌上哐哐投来两道视线,李忘生给谢云流夹菜的手愣在半空,有些没懂浪三归突然折返是出于什么原因。谢云流倒是率先反应过来,赶紧拎着鸟笼毕恭毕敬把这位祖宗托付给他,浪三归刚一接手,那鹦鹉就来了兴致,叽叽着扇翅膀,亲昵地往他手上蹭。
“怎么突然活了。”谢云流纳罕,“怪不得一直烦你睡觉,这是太喜欢你了。”
“……”浪三归皮笑肉不笑,“还不是您一直让我教它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谢云流心虚地干笑几声,笑得浪三归更气:“……您答应我的啊。”
老板拍拍他肩膀,也不知是正儿八经的承诺还是又一枚空头支票:“吃完饭就给你转账。”
李忘生走过来,有些好奇:“怎么又回来了?”
“……”浪三归看看谢云流,又看看这只鸟,在得罪两方之间还是选择了委屈自己,“没它我睡不好觉啊李前辈。”
李忘生的表情很奇怪,犹记得浪三归应该嫌弃过这鸟晚上吵他睡觉,但毕竟不了解面前的助理性子如何,可能有些人就是会这样一边骂着一边爱,他想到这儿也只能表示尊重,但不理解:“这样啊……那你真的挺喜欢它的。”
浪三归见他眼神耐人寻味更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暗暗瞪了眼谢云流,后者又是望天又是望地,最后实在被瞪尴尬了就开始赶客,说什么菜要凉了天要黑了鸟要叫了你就快走吧忘生我们回去吃饭。
送走了浪三归和那只鹦鹉,客厅彻底清静。两人吃完饭收拾完外卖包装一看外头已然天黑,谢云流看着冰箱却对着这家徒四壁的境况陷入了沉思,最后一拍脑袋决定去附近的超市买点菜回来。
“忘生,你想吃些什么?”他问,“有什么想吃的甜点水果也可以和我说。”
“随便买些就好,我不挑食的。”李忘生道着,思索一番还是没忍住,“你确定要一个人去吗?我陪你吧。”
“不用,你待着吧。”谢云流在玄关披着棉袄,“我这儿小区保密性不太好,人流量挺大的,万一被认出来。”
“……那怎么了呢?”李忘生皱眉,“师兄弟一块买个菜也要说吗?”
谢云流笑道:“除非你能忍住跟我去外头正儿八经扮个一小时的师兄弟,不然就别去了吧。”
李忘生没声了,半晌闷闷道一句:“那你去吧,我忍不了。”
谢云流笑得更大声了,折返回来亲了他一口才关上门离开。
客厅又恢复了寂静,李忘生懒得开电视,干脆起身琢磨起这间房来。屋子不算大,普通的三室一厅,轮番走过去能瞧见主卧里头一张大床,没太多私人用品,书架上的书也是九成新,旧的那几本反而是漫画和小说,里头夹着几本日文的杂志。
李忘生翻开来一看,是孤客的专访,他看不懂上头的文字,但能看到谢云流面对每个问题都答得不多,寥寥几字便带过。专访附近是一张大图,兜帽和口罩把孤客的脸遮得严严实实,握着立麦的手上是泛着光的数枚银戒,指上还有一些符文般的纹身。
杂志很薄,属于谢云流的部分更是寥寥。李忘生翻完了每一本,又开始翻那些小说,中英日的都有,书签上标着日期,年份越往前的书签便越泛黄,一直到熟悉的那一年那一月,李忘生盯着这枚书签,看了一下书本的封面,是到灯塔去的上册,却没有下册在书架里头。
他只得把上册放回原位,盯着这栋书架有些愣神——谢云流在日本的十年被浓缩在这一角上,就这么成了唯一能体现他生活痕迹的地方。次卧被改装成了乐室,厨房干净得像是根本没人用过,冰箱更不用说,谢云流自己看得都尴尬,怎么能一样东西都没有。
这实在不像是有人住的房子,李忘生看了一圈便很快结束了观览,不免庆幸谢云流先前同意搬到他那栋房子来,而不是继续留在这个像酒店一样的住处。
他最初不想搬,理由无非刚回国不久,不想奔波来奔波去,工作室那边的打算他没必要跟着掺和。李忘生也理解他不搬,回国既然选择了舟山发展那便说明这地方对他而言也有意义,留下来也是情理之中。
他把这话跟谢云流说了,对方却突然陷入沉默:“……没,我选这儿是因为舟山房价便宜。”
李忘生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总不能买杭甬那儿的吧,贵死了。”谢云流嘀咕道,“我那时候又是打官司又是跟事务所抢人的,违约金付了一大堆,真没钱了。”
“……”李忘生笑了,“那你怎么不回家来?”
“那会儿还不想见你们……想赚钱了再去找你们算账,谁知道能糊成这样。”谢云流心虚地看他一眼,“忘生,这间房真挺好的,我舍不得卖了还要去西安重新买栋贵的,等专辑筹备好手头有钱了我再——”
“也可以不买新房子啊?”李忘生无奈道,“你可以住到我这儿来的。”
“我家房子还挺大的。”他看着谢云流,小声道,“床也挺大的。”
于是计划就这么变了。
李忘生瞧着谢云流家里这装潢,心想确实还是住在他那儿比较好,温馨多了。
这里实在太安静,外头广场马路又热闹,这一热闹又显得房里头安静得更寂寞,让他都有些无端想念那只被浪三归领走的鹦鹉。
李忘生独居惯了,一直没觉得房间安静是多么惹人注意的事,但这段日子一直都和谢云流在一块,去哪儿都能见着对方,现下再度回归一个人的状态居然有些不习惯。
他没忍住拿起桌上的手机,翻开联络簿摁下第一个头像,谢云流很快接了电话,背景音吵吵嚷嚷的:“怎么啦?”
“……师兄。”李忘生喊他一声,谢云流也应一声,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没按捺住情绪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谢云流走了才不过十分钟。
“还有一会儿吧?我还在给你挑吃的。”他道,“忘生,你还喜欢吃曲奇饼吗?我给你买一盒吧,他们家怎么那么多年都没换过包装,我一眼就瞧见了……”
“我喜欢的。”李忘生道,“要么别挑了吧,我们才住几天啊。”
“怎么了?想我快点回来啊?”谢云流终于反应过来,语气又染上熟悉的嘚瑟笑意,“忘生,我才走多久啊你就催我回去。”
李忘生轻轻嗯一声:“你家什么都没有,我有点无聊。”
谢云流那边突然传来吵嚷嚷一阵动静,而后便是长久的沉寂。李忘生有些好奇,喊了几声,听见收银员报账的声音,不免愣神。
“结完账啦。”谢云流开口,“有什么再缺的我们明天一块出去买吧,我先回来陪你。”
李忘生眨着眼睛看他挂了电话,躺回到沙发上,对着天花板没忍住轻笑起来。
——
谢云流到楼道时电话又响,他以为是李忘生再次来电,一看却是练红洗:“什么事?”
“您这几天既然回来了,要么专辑那边的宣发合作您来谈?”练红洗道,“我就不出面了,免得发来那么多版本您都要嫌弃一句怎么想的。”
“……”谢云流叹气,“一定要这几天吗?”
这下叹气的人轮到了练红洗:“……前辈,恕我直言。”
“你别直言……”练红洗直言的狠厉程度整个工作室闻名,谢云流也不愿被骂,只能妥协,“哎行吧,我会去的。”
他兴致恹恹地开了门,李忘生见他这副表情不免担心:“怎么了?”
谢云流拖着步子到他沙发旁,哐一下栽到他怀里,叹了口气。
李忘生抚着他的头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后面几天有些事……”谢云流枕着他的腿也不安分,手指在他毛衣上顺着花纹揉来揉去,“我估计会很忙,没时间陪你了。”
“那也没事啊。”李忘生轻声道,“我就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你能等得住吗?”谢云流眨眨眼,“我刚刚出去才多久你就打我电话,忘生你真的很粘人诶——”
李忘生作势要拍他脸,谢云流赶紧起身逃跑,主卧的门方才被李忘生关了,他便跑去门户大开的乐室,两人追着到里头,谢云流看到盒里的吉他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件事:“哎对了忘生!”
李忘生看着他去把那吉他捧了出来,曲子刚弹几个调他就听出来了,惊喜道:“你把那首曲子写完了?”
“当时拿曲谱的时候看到这首曲子,熬夜把它写完了。”谢云流笑道,“去客厅,我弹给你听。”
谢云流把曲子的前奏改了个彻底,李忘生回想起来是当时出训练室时谢云流哼的调子,也难怪当时听着耳熟却死活想不起是具体哪首曲子。高潮部分仍旧是熟悉的曲调和指法,可由现下的谢云流弹出来,他却觉得曲风莫名更加温柔,连带着暖黄的灯光落在谢云流脸上都像让他的表情有了笑意,嘴角微扬着仿佛这首曲子已然不是当时用于助眠的用途。
因为谱的词也变了,高潮的歌词从逃离世界喧嚣的少年意气变成了此心安于一隅的缱绻柔情,第二人称的视角让李忘生一瞬间产生了些许错觉,词中的这位「你」,似乎与他有些过分相像。
“忘生。”他的指尖停了,“我之前还说,想让你给它取名字。”
谢云流抬眼:“你想好了吗?”
李忘生想到一直没能说出的那个名字,恣意潇洒又张扬的流云,却又有些不符合现下的曲风。
他沉思些许,道:“师兄,不如叫归云吧。”
谢云流眨眨眼:“哪个归哪个云?”
李忘生抓住他搭在弦上的指尖,摊开那掌心,在上头用手指认真地蓦着一笔一划。
两个字笔画简单很快便写完,谢云流认出了是哪个归哪个云,轻轻笑起来:“好。”
“那就叫这个名字。”他小声道,“光谱了这一段的词,其他的部分你来吧。”
“这是我们一起写的歌。”谢云流见他犹豫,道,“我也想看看,你眼中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
那位「你」是谁,便再明显不过了。
李忘生点着头同意,谢云流便继续低头弹,bridge后是年少没能谱完的部分,中断的曲目在现下终于有了续章,故事有了结尾,尘封的到灯塔去亦有了结局,萦绕多年的幻想也终于具象。
李忘生不知道主人公是否如约见到了灯塔,但他真切见到了年少的绮丽,不用再囿于梦中。
最后一个音在指尖之中落下,谢云流抬起头,想听李忘生如何评价,但对方只是笑着看他,而后吻上他的唇。
现下没有任何人再会来叨扰,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曲谱和吉他都被抛之脑后,客厅的钟敲响十二点的告示,浴室的水声终于停了,压抑的喘息便更明显。
李忘生感觉自己睡过去了几次,再醒来仍是夜深,不知是凌晨几时。他动了动身子,谢云流也醒了,吻着他的肩磨蹭,一蹭又是一场云雨,靡声不断,直到天破晓。
——
浪三归不是个听话的助理。
他从学不会如何毕恭毕敬,也学不会隐忍听话,于是在苦等到第二天早上也没见谢云流转账,他怒从心头起狂自胆边生,拎着那吵了一晚上的鹦鹉杀回了谢云流的住处,选择物归原主。
谢云流出门去买了早饭,李忘生躺着不舒服坐着也不舒服到最后还是选择下床忍着疼溜达一圈,溜达困了说不定就能找回些昨晚被剥夺殆尽的困意好好睡个回笼觉,结果一到客厅就瞧见本该在浪三归那儿好好待着的鹦鹉又搁那法相庄严,看得李忘生心虚不已,把睡衣的领子系得更高了些。
鸟盯着他,眼神傲然:“忘生。”
“……”李忘生只得凑近它,“你回来了?”
鸟伸出脑袋,于是李忘生也伸出手指蹭它:“怎么又那么粘人了?昨天还嫌弃我给你起的名字不好听。”
鸟又喊:“忘生。”
“嗯嗯,这是我的名字。”李忘生道着,虽然昨天闹了不愉快,现下还是被它蹭得轻轻笑起来。
鸟突然激动了不少:“忘生!忘生!”
李忘生疑惑地戳它:“你会说别的词吗?”
“忘生!”鸟挺起胸膛,如言蹦了个新词,“骂我!”
“?”李忘生疑心自己是不是没睡醒,“我为什么要骂你呀?”
鸟的回答言简意赅:“我是忘生!”
李忘生这下真搞不明白了:“?”
鸟继续蹦着词:“骂我!”
李忘生皱起眉:“啊?”
鸟叽一声:“骂我!卑鄙小人!”
李忘生不理解怎么会有这种要求:“……啊?”
门正好开了,谢云流把早点放在柜上,怕吵醒李忘生脱衣服脱得小心翼翼,结果一抬头对方就在客厅,再一定睛昨晚送走的祖宗居然莫名其妙也在现场。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李忘生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而那只鸟在看到他之后便开始连贯地深情朗诵:“李忘生!卑鄙小人!我恨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谢云流在想是先把它煮了还是先跪下认错,电光火石间思索了一秒,最后嘴反应得比脑子更快,“我靠。”
李忘生开口了:“师兄……”
谢云流心想还是先跪吧:“忘生你听我解释!”
“……你,”李忘生有些难以置信,“你这么多年就把这只鸟当成我在骂吗?”
“不是!”谢云流急道,“是我有一天晚上喝醉了把它当成你了就——”
“就对着它骂吗?”李忘生道,“……骂一晚上可以学成这样?”
“我……我那时候……”谢云流心想这要怎么解释,骂也确实骂了这只鹦鹉就是最大的罪证,如果解释没骂那就是自欺欺人,如果承认骂了李忘生肯定要跟他分手,这可不是骂了一晚上这可是骂了那么多年,他越想越崩溃,只想穿越回那个时候把自己掐清醒。
李忘生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却突然笑了,嗤的一声,听上去不像生气,但总让人有些瘆得慌。
“你道个歉吧。”他听到李忘生道,“道歉了我就原谅你。”
“怎么道?我光说对不起是不是太苍白了?”谢云流赶忙道,“要么你还是骂我吧,打我也行,我跪一晚上成吗?忘生你别不理我啊别把头转过去啊……”
“行了,我憋着笑呢。”李忘生拍开他的脸,实在没忍住轻笑起来,“喝醉酒对着鸟骂了一晚上……你怎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谢云流被他笑得有点凌乱:“…………”
他呆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没生气吗?”
“你以前那德行我还不知道吗?”李忘生道,“师兄现在不讨厌我就好了,其他事情我多想也是给咱俩的关系添堵呀。”
“我不讨厌你了!”谢云流赶忙道,“忘生,以前我脑子不清醒,你别在意……”
“那不准再犯傻了。”李忘生道着,那鸟又叽一声卑鄙,不禁好奇,“师兄,你有教过他新的话吗?”
“教过的。”谢云流戳戳鹦鹉的羽毛,“来,说一声。”
他一字一句:“说,忘生——我爱你——”
“……”鸟眼神睥睨,“卑鄙小人!我爱你!”
谢云流:“……”
李忘生已然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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