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流苏醒时,闻到了暖而沉的熏香气息。苦而腥的药气爬上鼻端,刺激得口中生出津液。谢云流下意识眉头一皱,扭头,李忘生坐在床榻边,外袍敞开,露出内衫丝带绑紧的腰身,衣带上坠着颗水盈盈的绿玉,就贴在自己的枕头上。
谢云流喉头一动,抬眼往上。李忘生本来闭着眼睛休憩,不知是不是觉察了什么,低头看过来,眼瞳一瞬黑沉,怒意明显地升起了。
“大师兄做这些事之前不能与人商量吗?”李忘生道。
谢云流先是喉咙冒出咕噜的声音,继而缓缓地展露一个笑容:“这不是你都不见我。”
李忘生激动起来:“好,还是师弟的不是。师弟先给师兄赔罪了,好吗?”
谢云流急急要说话,又被涌上来的口水呛到,一边咳一边道:“不不不,是师兄不是,是师兄不是。忘生你别生气。这不是结果是好的嘛!”
李忘生一板一眼道:“只要结果是好的,大师兄便可以身为饵?师父劝师兄的话,看来师兄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谢云流道:“不,恰恰是听进去了,师兄才决定这么干的。那师兄最后不拘道义也要灭掉他们的气焰,不可谓不得师父此言真传!”
李忘生头疼:“师父强调的是,不要犯险。”
谢云流道:“我没犯险。尤其是师父点醒了我,道义于不守道义的人而言,恰好可成为反制他们的招数。”
李忘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愤愤道:“那师兄若是下次再犯险,忘生便……”
“便如何?”
李忘生没说话,划过他心里的句子,完全不讲道理,是他平时根本不会说出来的话,一想便心惊了。
永远不理你——好没道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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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未料到的是,谢云流此刻一丁点功夫都无,几乎是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记狠的,当即翻倒在床下,顿了会儿才开始叫疼,声音已失去了中气。
李忘生心脏紧缩了下,灰溜溜探出头去看帐外的谢云流:“大师兄……你、你怎么样?”
谢云流龇牙咧嘴地躺在地上,一看头顶上冒着汗,皮肉上包扎的伤口明显出血更多。李忘生忙不迭赤身下床把人扶起来,又窘迫又愧疚地给谢云流穿衣服,也给自己套上衣服,道:“大师兄……下次别这么干了,正经双修不好吗……使这么多花头,还……伤了。不要拿身体开玩笑。”
谢云流苦着脸哈哈笑着:“什么叫正经双修,这就是正经双修……忘生你真是太呆了。咳咳咳,疼,真疼。”
谢云流说着说着一头栽倒在床上:“忘生,你差点把我给踹折了……真没良心。”他的声音突然变大,“真太没良心了!!!”
李忘生尴尬地给谢云流推入真气,一句话也不敢说。这时真可谓是平生未有之至暗时刻,甚至他身上还有被揉捏完的空虚。他沉默低下头,又默默地唤来弟子去叫大夫。期间谢云流总算消停下来,只是他要走时一把扯住他的衣服,声音赖唧唧:“师弟别走……”
“师兄心里难过……你先陪我……”
李忘生这副心肠今天被揉搓了个遍,听了这句话,又是心软,又是郁结,此刻百般滋味,俱在心头,真是口里如含了千斤重的橄榄,想吐也吐不出去。
这是什么世道……
师兄如何这么磨人……
但是偏偏自己还……还……为什么总是心软?
李忘生发狠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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