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背景] 【完结】鹤侣

  [复制链接]
查看3000 | 回复38 | 2024-10-11 10:03: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ABO世界观(A=天乾,B=中庸,O=地坤)
·谢云流A × 李忘生B转O ​​​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nangras0416 | 2024-10-12 14:14: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长安已近冬,风一吹便是枯黄落叶四下零散,行人皆裹紧袍子行色匆匆。
谢云流办完事,本欲趁着天色将晚回山,却耐不住朋友盛情相约,只好应邀一场酒宴,说定了待一会儿就走。
席上多是性子豪放的江湖侠士与富家子弟,却有一玄衣男子与其他宾客颇为不同,身材高大、气质冷硬,介绍说刚自边关回来,也是受友人相邀而来。
他长相硬朗,眉眼间盛满冰雪寒气,周身气势威严,叫人不好靠近,偏偏却往谢云流边上凑,频频举杯相邀。
谢云流不疑有他,因方一靠近便知二人均是天乾,只当真的如他口中所说,是仰慕自己已久,心下欣喜,便热情了些。
可他平素自诩酒量不错,这晚却只几杯美酒下肚,人就有些晕眩。
这厢那男子又为他斟满了酒,一双鹰目紧盯着他:“谢兄,干杯。”
谢云流手搭着额角,只觉浑身竟开始燥热起来,想到晚些还要赶路回山,忙摆手道:“燕麟兄饶过,怕是这几日没睡好,竟有些醉酒。”
他低头揉捏额心,却未看到身侧男子眼中似闪过一抹嗜血寒光,嘴角勾起。
一旁侍者端着圆盘走来,依次将桌上喝空的酒壶收走换上新的,走到二人这桌,却与燕麟对上视线,微一点头,径直将桌上的酒壶拿起便走。
燕麟展臂搭上谢云流的肩膀,沉声问:“谢兄看起来很不舒服,不如我扶你到偏厅稍作休息?”
谢云流脖子耳朵早已红了个透,脑袋晕乎乎的,手脚也有些无力,只好点点头随他而去。

说是去偏厅,偏厅却早塞满了人,聚在一处不知热热闹闹在玩什么。
燕麟苦笑一声:“只怕这处吵得你更头疼。恰好我这几日暂住在这里,不若去我客房?”
谢云流一只手臂架在他脖子上,面色绯红,已经有些抑制不住地散发出隐隐雪松味,此刻有些急促地喘息着:“好,走……这里味道太熏了。”却是聚在一处玩乐的宾客也都是天乾,喝了酒便不自禁地发出气味,惹他排斥。
燕麟一路扶着他躺上软榻,自己便坐在榻边歇着。见谢云流神志已有些不清,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扯松了厚实的衣襟,露出一小块结实的胸膛,不禁喉结滚动,眸色转深。
谢云流低声呢喃着热,英俊眉目蹙起,一双略灰的眸子泛起迷蒙水光,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忍,呼出的气似有火焰灼烧,翻来覆去也无法消解一二。
更别说那处,早已悄然站定,难以自持。
可他的情热期分明还有段日子才来,周期向来稳定,只怕现下是早被人盯上,借酒下药。
谢云流脑中仅剩一丝清明,反应过来后心下一惊,只道这些人实在不知死活,竟将主意打到了纯阳静虚子身上,余下便是满心的怒火。
那燕麟朝着他俯身下去,鼻尖几乎贴上修长脖颈,嗓音低沉:“谢兄,好些了么?”
谢云流头昏脑胀地抬手去挡,撇开脸斥道:“走开!”
那人却笑道:“谢兄莫怕,某只当露水情缘,绝不多做纠缠。”就要伸手去扯开他衣襟。
谢云流冷哼一声。他虽陷入情热煎熬,却暗自流转坐忘心经,勉强恢复了些神志,趁人一双眼紧盯着他袒露的胸膛,猛然暴起,掀身一跃反将人压到身下,内力灌注至指尖,莹莹蓝光抵上对方颈侧。
那燕麟眼中闪过一线莹红,似野兽盯上猎物,嘴角笑意越发满意:“人人都说谢兄风流侠客,善交天下好友,想必没人见过这一身傲骨的样子。你这样……某倒是更兴奋了。”
谢云流自是傲然的,即便脑中又是一阵眩晕涌上,也咬牙道:“做、梦!”
他呼吸急促,浑身战栗难忍,硬撑着维持这略占上风的局面已然艰难,燕麟默默笑着不再做声,静待他力竭那一刻。
千钧一发之际,却闻门扉轻叩,屋外传来碎冰裂瓷的清透嗓音:“师兄,可在里面?”

纯阳子门下首徒及其二弟子均是名声在外,二人感情深厚,武艺更是深得纯阳子真传,初于江湖崭露头角,便得众多高手肯定。
谢云流眸中一亮,扬声道:“师弟!”话音刚落,指尖内力已然溃散,再压制不住身下的人。
燕麟却未为难他,施施然坐起身,冲门外道:“可是谢道长的师弟,李忘生道长?”
门外的人顿了顿,复又开口:“正是在下。师兄,师父正在客栈等你回报。”
谢云流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榻,手忙脚乱地整理衣物,一双眼瞪向燕麟:“这次放过你,别让我再见到你。”
那燕麟本盘算着若只来了一个李忘生,今晚的计划也未必受阻,如今听闻纯阳子也在,顿时静坐斟酌了会儿,思索片刻摇摇头,决定作罢。
谢云流威胁他,他却也不恼,再开口时依旧嚣张恣意,嘴角带着势在必得的笑:“谢兄,回见。”
门被修长手指拉开,月辉寒风入室,谢云流抬腿迈出,迎上垂手静候的道子。
燕麟的视线甫一对上李忘生月下莹白的脸,心中便是一震。
额间缀一点殷红朱砂,一双远山眉下杏眸黑润,水色薄唇轻抿,瞧见师兄不寻常的情状,却似无悲无喜,只越过谢云流,对远处的他微一垂首。
夜幕深重,月辉倾洒,二人霜白道袍随风飞舞。谢云流头也不回地握上李忘生的手,步伐不停地离去。
留下燕麟怔忪片刻,方才勾起嘴角,低喃道:“——纯阳子这两位徒弟,真是……人间绝色。”

所谓纯阳子在客栈等着谢云流回报,却是李忘生胡诌的。
只缘师兄说定了今日回山,却日暮西沉也不见人影,李忘生这才寻下山来,到处找人问询,终于问到这处宴席。
眼下谢云流躺在客栈床上,额上不断沁出汗水,深受情热煎熬,自然是不知道他多么辛苦才找到那处客房。
李忘生无声地叹了口气,洗了布巾细细为他擦拭。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没有许多避讳,解了谢云流里衣,洁白布巾轻柔拭过泛红的皮肤,为他缓解热意。
一路擦下去,避无可避地看到某处鼓囊的耸起。
李忘生红了耳朵,有些难为情地开口:“缓解情热的药物还须一炷香时间才能起效,师兄,忘生回避片刻,你……你……”
话未说完便急急起身待要离去,却腕上一紧,回头望去,谢云流牢牢攥着他的手腕:“记着别、别告诉师父。”
李忘生匆匆应了,将布巾叠放整齐,人便如一片鹤羽,飘然而去。
少了他,屋内一时清冷下来。谢云流自是恨那人将他害至如此境地,此刻却也顾不上那么多,虽羞愤着,手还是认命地向下探去。
泄了一次,桌案上的香也即将燃尽。李忘生捧了冰块回来,用布巾裹着为他镇热。
谢云流迷糊间想起要紧的:“忘生,你下山可与师父报备了?”
李忘生应道:“报备过了。师兄安心睡吧。”
谢云流又迷迷瞪瞪问:“那你呢?”
李忘生便安抚地:“忘生陪着师兄。”
可谢云流也是心疼师弟的,不愿他守在床边受累,闭着眼往床榻内侧蹭:“你也睡,别敷了,我好多了。”
李忘生看他红着脸一副糊里糊涂的样子,摇头轻笑,却仍顺从地:“好。”
等他洗漱躺下,谢云流却似真的好些了,面色不如起初那般潮红,探探脖子,也没那么烫了。但李忘生还是侧身朝他的方向躺着,手举着裹着冰块的布巾,继续为他降温。
客栈单人间的床榻平日便仅供一人休憩,两个男子多少有些挤。所幸李忘生身量小些,谢云流睡梦迷蒙间将人一搂,两人紧紧贴在一处,倒也不觉逼仄了。
更深露重,相拥的人沉沉睡去。

谢云流活了清清白白十八年,今夜却是经历了民间话本里才有的倒霉事。
先是被人不怀好意地下药,又是沉睡间热意再次腾起,烧得人难忍,只能造了梦来缓解。
梦中却也未逃过被骗去的客房。视线中似有白雾缭绕,房中物件一应模糊不清,惟有怀中背对自己睡着的人时虚时实。
他憋得狠了,此刻也不管是谁了,只觉得眼前柔白布料格外引人眼热,探手过去扯开那松垮的衣襟,将手抚上微微鼓起的柔软。
游客,本帖隐藏的内容需要积分高于 50 才可浏览,您当前积分为 0

谢云流抬手擦去满脸的汗珠,发泄了这么一次,他脑中清醒了很多,此刻视线终于分明。
却见身下衣物凌乱,李忘生早已昏了过去,一张小脸沾满泪水,长睫微颤,红唇咬破好几处,仍在渗血。
谢云流如遭雷击,猛地向后撤去。
膝头压上床褥只觉湿重,低头一看,床被沾湿一片红,浓烈的血腥味袭入鼻腔。
身体相接之处汁液黏连,没了堵住入口的物事,浊白液体争先恐后涌出,穴口红肿着,被撕裂的地方尚在涌出鲜红血液。
谢云流脸色煞白,如被定身了般,许久无法动弹。

回复 支持 1 反对 0

使用道具 举报

nangras0416 | 2024-10-12 14:15: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谢云流道袍穿得乱七八糟,怀里搂着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李忘生,提气在西市纵跃。
他有一位交好的医者,于西市开了一间医馆,此番正是往那处而去。
那医者睡得正熟,被他狂拍大呼惊醒,只睁了一只眼就来开门,满脑门官司。待将人放好、从层叠的袍子中刨出昏迷的一张脸来,一时惊得将另一只眼也睁大了,颤颤巍巍骂道:“何人做出这等事!”
谢云流吓得魂飞魄散,急急拽了他的手臂:“裴兄!他可有生命危险!?”
那医者抬手将披散的长发扎起,边回身边叮嘱道:“把衣服都剥了,我要细细检查。”
走的时候太急,谢云流将厚些的衣物全用来裹李忘生了,此刻一层层揭开,上身倒还好,只是胸口乳粒肿胀、印着淡红指痕,待往下去,便看到腰身青青紫紫的淤痕皆是谢云流的手笔,他手劲颇大,想是无意之间掐弄至此。再向下看去,两瓣臀肉被拍击红肿,碰一下就听到李忘生昏迷中的小声嘤咛。医者轻柔分开两腿,便见腿间简直惨不忍睹,所幸撕裂处已不再出血,浊液业已干涸,红白相和,边上的一小圈软肉略外翻着,穴口竟不能完全闭合。
医者看得直皱眉头,口中狠道:“真该千刀万剐!李道长年纪尚轻,竟遭此灾祸,谢兄,你可要为他做主!”
谢云流单膝跪在地上,紧紧握着李忘生的手,眼中蓄起泪光:“是……是我……”
这时裴大夫才有空看向他惨白的脸,一时哽住:“你——你干的?”
谢云流将师弟的手捧到颊畔摩挲,心痛难当:“我被人下药催前了情热期,师弟喂我吃了药后,我以为没事了……没想到夜里梦间……待师弟好转,无论如何我谢云流都奉陪。”
裴大夫叹了口气,细细端详他的面色片刻,突然道:“不对。”
谢云流茫然地望向他。
待为谢云流把脉后,结论更是笃定:“不是催发情热的药,应是种独特的春药,迷人神志,催发情欲。你的情热期没有提前,是以吃了药只缓解了一段时间。”
谢云流闻言更是难受,毕竟是他笃定地告诉师弟,师弟才去买来了药,还为了照顾他,与他同榻而眠。他哀切道:“我这里事小,师弟却因我受苦,裴兄,快看看他吧。”
“不必紧张,我自会处理。”
医者仁心,裴大夫也未介意那些情事痕迹,洗了布巾细细为李忘生擦净身子,又唯恐谢云流粗手粗脚,蹙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引出体内残余的阳精,方才拿出了独家配制的清凉镇痛药物,配合加速伤口愈合的贵重药膏,里里外外地涂抹妥帖。
他将两盒药膏递给谢云流,叹了口气:“早晚各涂一次,须小心细致,不可再次崩裂伤口。”
谢云流点头致谢,眼圈还红着:“多谢你。”
裴大夫拍拍他的肩膀:“不必过于自责,你也是受人所害。眼下先将人照顾好了,余下的事放到后头。”
谢云流望向李忘生苍白的脸,只觉额上一点红色愈发鲜艳欲滴,衬得人更加如冰如雪,直叫他胆寒心惊。

谢云流十六岁时分化,他是满心期待地想做个中庸,只为自由自在,不受那该死的信香所控,却没想到自己分化成了天乾。
天乾每月一次信期,寻常要三至七日才能结束,期间高热难熬,极易失去理智。因此,多数天乾都会找一位地坤,或成结一生一世一双人,或彼此抚慰度过情热期。可谢云流对情爱之事无甚兴趣,一心扑在剑法上,月月都靠药物抑制,就这么过了两年。
这两年里,不是没有心悦他的豪放地坤爬过床,也不乏温软男女表明心迹,可他一颗心巍然不动,分明并不排斥与一位地坤结为伴侣,却也不知为何,偏偏不为任何人起伏。
他只觉得,只要能与师父师弟一同相伴,即便情热期吃一辈子的药、自己默默解决一辈子,也无所谓。
不过师父迟早要悟道飞升。那么寂寂华山,便是只有李忘生与他并肩,也已足够……
李忘生是在谢云流小心细致地为他涂抹药膏时悠悠转醒的,待看清自己双腿大敞、感受到腿间密处传来怪异的触感,即刻便红了一张脸。
他小声道:“师兄、师兄,呃……”
谢云流自他腿间抬起头来,平日里英挺飞扬的眉眼此刻阴沉沉地:“你醒了。”
李忘生见他臊眉耷眼的样子,脑中又回转出那混沌一夜的记忆,不由抿了抿唇,顿了顿,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合拢双腿,却被谢云流一手掰着大腿内侧,手指又在要紧处轻缓戳弄,难受得紧。
这姿势怪异,他觉得难堪,再去回忆那场情事的开始,却又无法狠心怪罪自己的师兄。
他赶路下山,匆匆地到处找人,好不容易接了人回到客栈,又忙前忙后照顾着,因此夜里也累得很快就睡过去。
迷蒙间,感觉胸口有团火热贴上,百般揉弄亵玩。他不比谢云流十六岁便分化,至今仍是中庸之体,因此从未自行抚慰过,此番乃是全然陌生的体验。那手玩过颤巍巍挺立的骚痒乳尖,又去摸了他的下身把玩,径直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应该要离开的,可从未体会过的滋味,又叫他失了力气,握在对方手臂上的手指形同摆设,推,又不似真的想推,只觉得手心碰触的皮肤热烫,反将他也炙烤地昏昏沉沉。
直至察觉到谢云流接下来的意图,他才清明了片刻,嘴里叫着师兄不要,手上用了劲去阻止,却早被弄得腰身酥软,不待喘息片刻便被强箍着侵犯……
谢云流涂完药为他盖好被子,再抬头就见人耳垂红欲滴血,一双杏眼湿润地望着他,见他起身,忙移开了视线。
谢云流有些不知所措,默了片刻,方道:“我……对不起。师弟,你要杀要剐——”
话说一半却被扯了衣角打断,李忘生心平气和拦了他话头:“师兄。”
谢云流顺势坐在塌边,面色严肃:“我对你做了这种事,自是该千刀万剐的。”
李忘生握上他一只手,眉目柔和:“师兄受奸人所害,我又怎能怪罪于你。只盼师兄往后多加留心,保护好自己。”
谢云流心头本哽着一口气,听他这么说,竟毫不怪罪便罢,反而更忧心他的安危,不由面色一松,反手握上师弟的手,神色认真道:“忘生,无论如何,我会对你负责的。”
“师兄……”李忘生笑着摇头,“这事,就当做我们两个的秘密可好?师兄可要保密啊。”
谢云流与他相视,终究还是点点头。
心中明白李忘生愿意一笔揭过,乃是为保全二人多年的兄弟情谊,因此虽心头不是滋味,也只能配合。
二人静坐了会儿,李忘生见他敷药的指上仍有药膏,提醒道:“辛苦师兄为我上药,快去洗洗手吧。”
谢云流捏了捏手指,忽然想起他胸前也肿着,便道:“师弟且待,胸口也上点消肿的药吧。”
于是他又沾了些透明的药膏,掀开被子。
李忘生小声道:“这里,我可以自己……”
谢云流亦低声答:“左右手是要洗了。”
他指尖轻轻点涂,透明的药妥帖细致地被慢慢抹匀,红肿的两粒缀在雪白胸膛上,竟有种淫靡气氛涌上。
李忘生身体细细发着抖,那两点被弄得痒痛,他低喘了两下,轻声道:“可以了……”
谢云流尤不觉,低低“嗯?”了一声,手上动作愈发轻缓:“可是觉得凉?”
屋内熏香缭绕,一方软榻,两位道子,喁喁细语,自成一处。

裴大夫拿的是上好的药,不出五日,李忘生便好个大半,再不肯让师兄涂药。
谢云流知他面皮薄,只好叮嘱几句,其间言语详细,把人听了个面红耳赤,逃也似的寻个借口离去,谢云流撇撇嘴,自是无奈。
又过几日,长安好友飞书一封,邀他一同冰钓,信中直吹铁定好玩,叫他务必前往。
谢云流虽无多大兴趣,却看到对方絮絮叨叨最后提了句,一同出游的还有裴大夫,心想着恰好为那日的事道个谢,便回信答应了邀约。
他咂摸着找点医者们感兴趣的东西当谢礼,在剑气厅翻箱倒柜半晌,结果除了宝剑就是经书,实在物色不出一样能送的,找到后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发黑。
正一筹莫展,李忘生捧了几个盒子寻来,送到他眼前:“师兄,你看这些行吗?”
却是他长安家中曾经送来的,一盒装着颗莹莹发光的夜明珠,一盒存着颗奇特的草药,其余是些做工精湛的手艺品,两人商量一番,还是拿了夜明珠和草药权做谢礼了。
冬雪纷飞,二人裹着披风下山,不多时便到了约定的河边。
四五个好友正在摆弄钓竿鱼饵,裴大夫在边上指挥,手上倒是干干净净什么事都没干。
谢云流携李忘生朝他走去,一人一个盒子齐齐递出。
裴大夫抬眼望去,便见顶着莲冠的两位道子,一俊挺一秀雅,并肩立在那里,细雪扬过面容,端的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好景致。
李忘生的半张脸隐在披风绒毛里,眼眸黑亮,双唇色泽红润,气色极好。谢云流亦是一番少年倜傥,对他作揖道:“裴兄,那日多谢你。”
李忘生也开口:“裴大哥,多谢你的照拂。”
裴大夫摆摆手,接过盒子:“偏你们讲究多。往后不必如此费心,这次我便收下了。”
见他如此豁达,两人也相视一笑,前番便就此画下句点。
一众人分散开钓鱼,比赛一个时辰后谁收获最多,说定将钓到的大鱼带至酒楼去做新鲜吃食,收获最少的人付账。
谢云流来时没说要带人,钓具便少了一份,于是他的那份让给李忘生,自己坐在旁边看书。
李忘生老神在在地端坐着,被寒风冻红了鼻尖脸颊,看起来更是粉雕玉琢的一个。一旁不擅钓鱼的裴大夫斜倚着躺椅,本是在发呆,此刻却不自觉地凝望着他额间那点朱红,挪不开眼。
谢云流翻了页书,瞥见李忘生一双手缩进袖子里,知他冷了,就伸手去拉了放进自己怀里捂着,改单手执书,气氛一片祥和。
裴大夫看得直咋舌,低声八卦:“你们这是?成了?”
只见二人俱是一愣。谢云流疑惑道:“成什么?”
另一厢,李忘生也满面茫然地望着裴大夫。
裴大夫:“……没什么。”
谢云流:“好。忘生,再坐近点。”
李忘生乖乖朝他那里挪挪,继续认真地钓他的鱼,谢云流也耸耸肩,贴着师弟继续读他的经书。
“……”
裴大夫看看他们握在一处的手,又看看李忘生不知不觉已倚上谢云流的肩膀,满脑门官司。

回复 支持 2 反对 0

使用道具 举报

nangras0416 | 2024-10-12 14:15: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比赛结果令人大跌眼镜,胜方居然是谢云流和李忘生。败方不必说,板上钉钉的裴大夫。
一行人将鱼给了小二,坐在包厢内谈笑风生。李忘生寡言少语,却也不愿冷了场,与裴大夫偶尔交谈一二。
他们修道实则服气辟谷,并不垂涎美食,但饭菜摆满一桌,也便偶尔动筷夹些清淡的,多数时候在听别人闲聊。
裴大夫于药食一道也有所了解,两人凑在一处有说有笑,一旁的谢云流频频瞥去目光。
说不上来的情绪,并非是怒气或其他,只是胸腔酸酸涨涨,总觉得哪里不舒坦。
见李忘生已笑盈盈地答应下次到他医馆内品尝新研发的药膳,谢云流更是深呼一口气,极力压下心中的烦躁。
他们师兄弟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本就感情极好,前段日子又发生了那种事,虽然默契地选择了略过,实际上二人的举止早已越发亲昵了。
有时一同练剑,谢云流看着对面飘飞的鬓发,总有那么一瞬心跳会快些。有时二人离得近了,他总不自觉地瞥向师弟肩头,手臂难以自抑地就想搂过。又有时师弟垂下鹤颈,那一片白皙总吸引他暗自磨牙,跃跃欲试地幻想一口叼住,注入无限的信香,直到师弟瘫软在他身下,满身都是他的味道。
再或者晚间面对面地伏案抄经,炉火烧得旺,师弟便仅着白色中衣,顶多披个外袍在肩上。谢云流每每顿笔时,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往对面胸前移去。
那夜混乱燥热地亵玩过,柔软滑腻的手感似刻在了脑中,使他总是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口干舌燥。
谢云流暗自唾弃自己,恶心,下流,恬不知耻,对不住师弟宽宏大量的原谅。
他们只是春风一度,师弟甚至是被他强迫的,可他却像中了毒,下意识想将人霸占着。
——想必这又是天乾那该死的本能。
他恨极了这本能,一切事情皆因这本能而起,他却还控制不住地想折辱师弟,实在卑劣。
可他又隐隐为这天乾带来的好处欣喜着:只因师弟常与他在一处,身上便沾染了他的雪松味,淡淡的,却配着师弟衣物上的熏香,十分好闻。虽不知这有什么令人开心的,但总归他心下是喜悦的。
只是这样,他便又能将这本能原谅一二。
而此刻,李忘生与那裴大夫靠得极近,医者的手指触摸到他额心的朱砂,好奇道:“这似乎不是简单的朱砂而已。”
李忘生点点头:“说来也是段渊源。我幼时,曾有一位衍天宗的先生游历至长安,暂住于我家中,他感谢家父善心,便为我卜了一卦。”
这故事谢云流自是清楚的。
那衍天宗的先生为李忘生卜了一卦,李父见他面色有些沉重,便问其结果,哪知那人道,李忘生命中有两劫,且注定无根在李家,恐怕无法执领这偌大家业了。
李父闻言一时难以接受。因是老来得子,家中就这一个独苗,自然是盼着他继承家业。这下倒好,盼什么没什么。却见那人说完这些,又领着李父私谈片刻,待他离去,李父也无心管他继不继承家业了,只将人护得严严实实,等闲是靠近不得的。
时光飞逝,在一家人的呵护宠爱下,李忘生年岁渐长,逐渐醉心道学,李父竟也毫不阻止。
再后来,便是纯阳子收他为徒,一只笔沾了朱砂,往他眉间一点,只见空中似有一道细细红光自那一点涌入,白瓷般的稚童懵懂无觉,纯阳子却笑道:“此痣可保我徒儿逢凶化吉。走罢,求人不如求己,守中方为上策。”
至于其中隐秘的细节,师兄弟二人自然不知。李忘生粗略讲过这朱砂痣的由来,听得裴大夫肃然起敬:“不愧是鼎鼎大名的纯阳子,有他保你,自然是妥帖的。”
谢云流听他赞叹自己师父,心下生出些自豪,正欲补一句“不止师父,他师兄也会保护他”,却又想到自己做了那事伤害师弟,只好把话咽回去,默默喝了杯酒。
李忘生钓的鱼十分肥美,足足做成了三道菜。众人吃得不亦乐乎,连连夸他有本事。谢云流扬起下巴:“那是。我师弟厉害着呢。”
便有友人调侃:“你整日将这宝贝师弟夸得天花乱坠,此番却是第一次引我等相见,吊足了兄弟们胃口,是不是该自罚三杯?”
谢云流爽朗一笑,并不推拒:“好好,我喝便是。”
几杯美酒下肚,众人拍掌叫好,又将灌酒的矛头对准李忘生:“听闻忘生道长平素不爱凡尘,难得一见,今日结识,须得敬你一杯。”
于是轮番上阵,饶是谢云流护着,次次只喝半杯,也不可避免地喝了微醺,两颊浮上红晕,朝着谢云流的方向软去。
包厢内温度舒宜,众人皆是解了披风褪了外袍。谢云流右半边肩膀手臂挨着那温热身躯,阵阵热意传来,不由心中一动,展臂将人搂了住。
席内已有关系亲近的,或执手谈心,或倚靠在一处嬉笑,李忘生脑袋枕在师兄肩膀上,他人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唯有谢云流自己暗暗磨牙,难以自禁地用脸颊磨蹭师弟发顶。
贴得近了,便闻到李忘生身上沾了些裴大夫的信香。谢云流蹙着眉,释放出些雪松味,意图覆盖掉那股淡淡的佛手柑清香。
偏偏他暗自较劲着,身侧的人却无知无觉,玉面含笑地与人交谈对酌。
眼见已到宵禁时间,天黑了个透彻。今夜无月,星星点点的碎光挂在天幕上,十分灵动好看。
众人酒足饭饱思淫欲,有几个忍不住的叫了几位地坤来陪,甫一进门,甜美的信香便扩散到整间屋子。
谢云流知此乃人之常情,且他们心中自有分寸,也未加阻拦。只是寻常地坤味道甜腻,谢云流看着他们柔弱无骨般倒在天乾怀里,容貌秀丽、嗓音温柔,勾得人连连饮下素手执起的琼浆,微微蹙眉。
李忘生见气氛渐渐变了味道,便有些无措,怔怔望着师兄,眼中流露出些抗拒。
谢云流与他对上视线,第一反应便是带人先行离去才是,第二反应却是突兀地想到:不知忘生若是地坤,又是何种信香。
他如此淡泊清冷之人,想必不会是那蜜桃桂花的香甜。
正欲开口告辞,包厢的门却又打开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侍者在门口站定,恭恭敬敬道:“诸位上宾,客房已备好一应物品,不知各位可还需要别的什么?”
想必便是因为点了几位地坤的原因,酒楼又来做更上不得台面的生意了。一时那几位便要他领着回房间,其余人也便一道散去。
谢云流扶着师弟起身,为他系上披风,嘴里解释道:“走廊风冷,还须留意别着了风寒。”
李忘生已是醉眼朦胧,乖巧地任他施为,嘴角始终噙着抹笑。
谢云流点点他鼻尖:“喝晕了?”
李忘生一双眼黑白分明却无法聚焦,只好点头承认:“是有些头晕。”
于是谢云流笑笑:“那便回房休息吧,酒楼自有解酒的茶。”

他们选的酒楼在长安颇有盛名,酒菜一绝,服侍周到。
谢云流将人送回房间,盯着喝下一整杯解酒茶,又洗了布巾擦拭干净那张酡红的脸,取了酒楼备好的清新牙粉喂到师弟嘴里。
李忘生含着漱口的水也尚在眯着眼笑,谢云流嗔道:“含老实了,还笑。”
可这副娇憨情态却又实在难见,他的师弟随着年纪渐长,越发端庄自持,这小儿一般的憨态早只停留在多年前记忆里的模样了。
李忘生醉酒了也懂事得很,规规矩矩洗漱干净,换上酒楼统一制式的柔软睡袍,躺在榻上望着师兄为他放下轻纱床幔。
谢云流长身玉立:“睡吧,明日叫你。”
李忘生便轻声应了,目送他离去。
屋内熏香萦绕,烧的是安神助眠的鹅梨帐中香,幽雅中透出一丝清甜,使人松懈惬意。
李忘生应是昏沉的,精神却格外活跃,不知混混沌沌在转些什么,始终无法入睡。
忽然雕花木窗微动,一声轻阖,帐外虚虚靠近一道人影。
那人身姿颀长,无声地掀起纱幔。
夜色浓重,视线昏黑。李忘生半睁着眼,小声开口:“师兄?”
那人却并未答话,只俯身下来,伸手抚上他的脸。
李忘生便控制不住地心旌动摇,一时间胸腔鼓噪起来。
夜半无人时,正是私语时。自那夜过后,他们并未正面过那场情事,只是细微处比之以往多了无声的僭越,或是并肩而行时的十指相扣,或是相拥入寝时的颊面相贴……但总归,没有比这更深的夜,能遮去发抖的手指,和微漾的眼波。
温热掌心轻柔地抚摸脸颊,指腹带着十足的流连。李忘生心跳愈甚,恍若借着酒意鼓足勇气,又带着初露情衷的羞怯,抬手握住那宽大的手掌。
虽只看得见长发垂落的轮廓,李忘生还是觉得浑身都被这心动牵带着有些发麻,他甩了甩眩晕的脑袋,轻声问:“师兄,可是有话要说?”
不知是何缘由,师兄却始终不肯开口,只低头与他双额相触,温热吐息喷在脸上。
李忘生几乎屏住了呼吸,心中不知是期待,还是慌乱,亦或都有——他吞了口口水,近乎战栗地等着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两张脸越靠越近,喷在脸上的呼吸变得灼热。李忘生乖顺地闭上眼。
正待双唇相接的前一刹,门外传来一道压低的嗓音:“师弟,睡着了吗?”

回复 支持 1 反对 0

使用道具 举报

nangras0416 | 2024-10-12 14:15: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李忘生一惊醒,就觉得天旋地转一般,弹坐起来的身体又倒回了榻上。
他胃中恶心欲呕,浑身酸麻发烫,身上单薄睡袍被汗水浸湿,贴着皮肤十分难受。
待缓了片刻,他才又撑起身子,观察自己的处境。
这一扫视,方觉遍体生寒:竟是一处密室。
砖石墙面围砌的方形房间,四面无窗,唯有墙角烛火晃动。因着挖了地热,穿着单薄也并不寒冷。
李忘生动了动,便发现自己双手双脚均被铁链锁住,为防磨伤,竟还裹了柔软绒布。
他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只来得及想起被敲昏前似乎谢云流来找了他,沉重的门便被自外向内推开,高大的人影迈进屋内。
金玉发冠端正,黑发高束于顶。一双浓眉下是深眸凌厉,薄唇微扬,醇厚磁性的嗓音传来:“忘生道长,你醒了。”
李忘生倚坐在榻边,表情平静:“阁下反复为难,是与纯阳有何渊源?”
燕麟便掀袍坐在茶桌边,倒了一壶热茶,啜饮一口:“非也。”
李忘生见他不似在说谎,迟疑道:“难道是为上次阻止了你害人行径,于是报复回来?”
闻言,燕麟噗嗤一笑,面色倒是诚恳:“自然不是。燕某虽是强势之人,却不至于如此记仇。忘生道长,你这可就误会某了。”
李忘生想不出别的理由,也诚心求问:“那燕公子为何将我带至此处?”
他声音如琉璃相撞,清亮动听,燕麟浓眉一挑,唇边笑意更甚:“只因惊鸿一面,使燕麟再不能相忘。”
这话说得缱绻多情,却不见轻浮调笑之意,他本是正直端方的样貌,说起这话来便似字字真心。李忘生却一时无言,沉默下来。
“实不相瞒,燕某三十有二,只对两个人动过心。第一个,骗了我的真心便反手背叛,第二个,便是忘生道长——你了。”
燕麟顾自饮茶,也不管李忘生默然不语,继续道:“自他死后,这几年来我游戏人间,从未想过再找一个伴侣。”
李忘生淡声道:“他已离世?”
“对。”燕麟喝完了一杯茶,另取了一个碧玉茶杯斟满,朝他递来,“喝些水吧,我知你现下一定难受得紧。”
这话不假,李忘生早已暗自运转内功心法,却发觉内力阻滞,仅仅稍作动弹,胃内便翻涌不止,浑身烫热乏力,四肢酸麻。
见他没有动作,燕麟恳切道:“没毒没药,放心吧。”
李忘生长睫微颤,最终还是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见他如此识时务,燕麟十分受用,随手放了茶杯,站起身就要向他走来。
李忘生见状一惊,抬手就要结印——却内力阻塞无法施展,只能整个人向后躲去,缩在墙角做出防备姿态。
燕麟见他如惊恐的小鹿般,只觉可爱,朗声一笑,坐在榻边:“怕什么?我不会伤害你的。”
李忘生怎会信他,质问道:“你不会伤害我,那我为何身体如此不适?难不成你故技重施,对我也下了那药?”
不待燕麟开口,他又冷然道:“叫你失望了,我中庸之体,不受那情药所困扰。”
这下却激出了燕麟更开怀的笑声。烛火昏黄,他眸色沉沉,醇厚嗓音似藏了千万枚银针,向李忘生扎来:“忘生道长又误会某了。这次的药,并非情药……”
说罢,他站起身来,负手朝门口走去,边走边笑道:“——是强制中庸转化为地坤的药啊。”

天命有数,道法自然,顺势而为,乃是师父对他们的谆谆教诲。
李忘生对于分化一事,并未倾注太多关注,只觉得世事没有尽如人意,无论分化为天乾地坤,还是仍旧维持这中庸体质,并不能阻拦他一心对道的追求。
他十四岁时,谢云流分化为了天乾,国教自有圣上赏赐的上好抑情药,因此他也从未见过谢云流因这特殊体质而失态,便觉此事也并不多见得如他人说的那般严重。
直到某次夜读后风雪大作,谢云流留他宿在剑气厅,两人抵足而卧,说到了进宫面圣的事。
那时谢云流眉眼含笑,无奈道:“公主提及我十七岁生辰快到了,圣上竟玩笑道要赏我一位地坤,真是……吓我一跳。”
李忘生一听,抓了他的衣襟问:“那,师兄应了么?”
谢云流抿抿唇,思索了会儿,神色疏离起来:“我才不要,修道练剑已经足够了,一个大活人摆在那里,岂不是乱我心境?”
李忘生也不知为何,偷偷舒了口气:“师兄说的是,修道练剑才最要紧。”
谢云流挑挑眉,笑道:“你又懂了?不过师父也说了,若有一位同道的伴侣,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李忘生又紧张起来,松开的五指复又攥紧了谢云流衣襟:“那,那师兄有了伴侣……”我怎么办?
话尾音量渐低,觉得自己的想法莫名其妙。即便师兄有了伴侣,他依旧是自己的师兄,又无甚变化,作何有此一问?
谢云流却拍拍他的背:“顺其自然呗。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不必多思多虑。”
李忘生便安分地合上眼。心中暗暗想到,师兄这等天资卓越、惊才绝艳的人物,也不是轻易便能找个人相配的,他合该光风霁月,向道而去——直到遇到那个能与他并肩的人。
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内心酸涩,又暗自寻思:若我分化成地坤也未尝不可。
这想法一冒出来,他又悚然一惊,觉得自己冒犯了仙风道骨、清高傲然的师兄,匆忙压下念头,不敢再胡思乱想。
李忘生自这场梦中悠悠转醒,只觉后穴饱胀难捱,睁眼便见一身紫衫的苗疆男子正将一只蝎子挤出绿色汁液,滴进榻边小桌上的琉璃盏内。
见他醒了,男子便露出一个温良的笑:“正好,可以喝药了。”
此人便是为燕麟配药的苗疆人士古错,他已接连来了三次,每日喂李忘生一盏药,再对他使些封内的毒,防止这位年轻的道子运功逃脱。自第三次开始,他做的事又多了一件,便是拿一个光滑玉势,涂抹些不知什么的汁液,置入李忘生后穴停留半柱香的时间后拔出,往复三次。
李忘生手腕脚踝上的铁环被扯着,相连的玄铁长链牢牢拴在床榻四角,将他双臂双腿分开,不能挣动分毫。
古错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小小一盏味道香甜的紫色药液便被灌入喉中。
李忘生呛了一下,咳了两声,眸中蓄了些水光,直直盯着他。
男子对上他的目光,一如既往有些愧疚地道歉:“对不住。”
李忘生看他虚情假意的,明明一副得逞的样子,问道:“还要喝几日?”
这却是他第一次对古错开口,惊了古错一跳,捂着胸口讶然:“原来你会说话啊?”
“……”
李忘生只是不愿与他们多言,毕竟人为刀俎,无法反抗只能缄默以对。
可古错的兴趣却被挑起了,欣喜道:“还有三日便成啦。燕将……啊,燕……总之那位急得很,这不,这几日我不就提前为你扩张后庭,好待事成后,方便立刻标记呢。”
李忘生闻言一惊,暗暗压下心头慌乱,尽量语气平静道:“他绑架迫害国教掌教的二弟子,你帮他,是害了他。”
古错却耸耸肩,无所谓地道:“谁叫我心悦他呢?他想要的,我总不能不给呀。”
原来他们之间竟有这层关系。李忘生低叹道:“你心悦他,却助他犯下大错,他日东窗事发,你如何守住心爱的人?”
那厢眨眨眼,表情凝重了一瞬,又立刻春风化雨:“我心悦他,却得不到他,要真东窗事发了,与他一同死去也未尝不是件美事呢。”
李忘生呼吸一滞,一时对这极端的想法无话可说。
古错却起身蹦蹦跳跳地打转:“你说得对,我还得提前安排,叫人将我们尸骨埋在一起才好。”
这话落地,李忘生脑中灵光一闪,淡淡开口:“你可知,他曾有过一位爱人?”
“哦~你说那个啊。”古错撇撇嘴,“早死了。他亲手杀的。”
“多好笑啊。”他笑嘻嘻地,“前一日刚办喜宴,第二日被一刀捅死。你说好不好笑?”
李忘生心下暗惊。他只知道那人离世,却不知竟是被燕麟亲手杀掉,再回想燕麟那日轻飘飘一笔带过,便能想到是多么冷酷狠厉之人。
“所以,你可别想着跑哦。”古错拍拍他的脸,“他这人脑子有病的,从那时开始更加变态了。小心他得不到,就要毁掉你。”
李忘生低声道:“为何?你心悦他,却要将他拱手让人。”
古错望着他,一双黑瞳平静得渗人,口中无波无澜:“爱他,才是要给他想要的一切。”
说罢,他端起小桌上的托盘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你没爱过人吗?没爱过,总喜欢过吧?”
李忘生神色怔忪。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药效开始发作,他渐渐觉得由内而外似有烈火灼烧,胃中翻江倒海,四肢酸麻难忍,又是一日的煎熬。

第五日,服药后四肢不再酸麻,那股酸涩难忍移至小腹,后穴翁张收缩,一阵阵泛着骚痒。
第六日,玉势入穴不再需要大量汁液润滑,甬道自会分泌透明水液。
第七日,胃中不再翻腾,热汗淋漓间,淡淡冰雪梅香弥散一室。
第八日,李忘生终于被解了镣铐锁链,被人抱出那个黑暗房间。
原来他一直被关在一间地下密室,无怪整日不见天日。
他被放进一方暖池,白雾缭绕,侍从为他细细清洗,一头湿亮黑发披散满肩,皮肤竟比从前还要欺霜赛雪。
李忘生使不出内力,却也从未放弃过希望。
待他一身白袍逶迤,侍女为他梳理发冠时,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了一只不显眼的银簪到袖里。
鬓发垂落颊畔,黑白分明的一对杏眸无悲无喜,薄唇轻抿,任燕麟拦腰抱起,推倒至柔软床榻上。

回复 支持 1 反对 0

使用道具 举报

nangras0416 | 2024-10-12 14:16: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这么乖?”
燕麟调笑地看着他毫无波澜的脸,手上动作不停,将银线鹤纹的素白腰带拆了,朝后扬在地上。
李忘生层叠的衣物便散落开,轻薄柔顺的绸衣滑下,顿时大半胸脯暴露在空气中。
他一双眸子静若深潭,冷不丁在燕麟为他剥开最后可蔽体的里衣时开了口:“强迫一个不愿意的人与你终生绑定,当真行得通么?”
燕麟一愣,旋即笑道:“再不愿意,标记之后也由不得你了。”
边说着,边一掌将他亵裤震得粉碎:“我见过许多人,却只有你,一眼便让我决定:一定要得到他,不论什么手段。”
李忘生躺在莲瓣样层层的衣物中,如洁白的睡莲终于在他手中绽开,露出玉器一样无暇的身体。额间那一点朱红在榻上玄黑绸缎的映衬下更加夺目,引得燕麟覆上唇去,辗转轻吻。
二人靠得极近。燕麟的吻渐渐从额心挪至眼眉,无限的温存。
李忘生长睫微颤,眼神虽无情绪,却仍带着华山永恒坚韧的风骨,一字一句道:“虚妄难勘,欲念不除,便会害人害己,不得善终。”
那夜没尝到的淡红水唇近在咫尺。燕麟抚着他光滑的脸,却见额间那点朱砂似红光一闪,稍纵即逝,紧接着一道风声袭来,竟是李忘生不知哪来的力气,倏然紧握着银簪刺向他后背,立即抬起另一只手,如鹰爪般攥住李忘生扬起的手腕。
他眼神阴鸷,只是一用力,李忘生就忍痛低呼一声,银簪摔落在地:“道长真是太可爱了,学这良家妇女的把戏。”
李忘生咬唇不言,他内力无法施展,默默隐忍至今,此刻终于被解了束缚,又猝然激发纯阳子为他点下朱砂时倾注的一股力道,拼尽全身力气地与他扭打起来。燕麟被抓伤了脸,斜斜一道血痕自颧骨划到鼻尖,却像噬了血的野兽般兴奋起来,与李忘生从床头拆招至床尾,床榻吱呀乱响,他并不使出内力,像在逗弄掌中之物一般与他搏斗。
他从军多年,近战肉搏李忘生并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瞅准了时机借力滚落到地上,直直撞落梳妆架上摆放首饰的木盒,随手抓了个最长的,头也不回地向后刺去。
李忘生猜得不错,燕麟紧随他其后抓来,一支细长金簪又快又准地扎进他小臂,只听一声闷哼,还来不及回头观察,便有猛然释放的浓烈信香压下,只能软倒在梳妆台上。
火药味的信香呛入鼻腔,他只感觉浑身无力、下身瞬间濡湿一片,勉强地将挂在手臂上的衣物拉到肩头,手指便再也没有力气地垂落在镜前。
李忘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地坤的无力。
脖子上传来凶狠的力道,燕麟自后边掐住了他的后颈,向台面按去。李忘生半张脸被压在抛光的梨花木上,望着镜中身后的人伸手拔出手臂上的簪子,丢到地上。燕麟冷哼一声:“玩够了。该办正事了。”
他正要直接掀开李忘生下身的衣物,就听李忘生咬牙道:“宁为——玉碎!”
燕麟见他神态决绝,双唇随即微张,便看出是要咬舌的动作,立刻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怒斥道:“你休想——”
却听破风一声,一道强劲剑气穿窗而入,燕麟搂着李忘生翻身躲过,就见一把银光熠熠的宝剑插进墙里。
紧接着,谢云流一声大喝自窗外跃入:“放开他!!”
“师兄!”
李忘生看见他衣袍沾满血和灰尘,脸颊擦伤多处、唇角还有凝固的血迹,眼中瞬间涌上泪水,痛声喊着便要朝他扑来,可身后的人牢牢将他禁锢着,竟一步也不能离开。
见他衣衫凌乱、杏眼沾湿,谢云流心痛难忍,怒火更是直冒,声音充满了熊熊恨意:“我说过了,别让我再见到你!”
话音刚落,手臂抬起以内力召回佩剑,就向燕麟刺来。
李忘生被一手推开,衣角被雄浑剑气划破好几处,方一回眸,便听谢云流喊道:“接住你的剑!”
原来谢云流将他的剑也随身带着,却不知他晨起就被迫服了封内卸力的药,纯阳心法无法施展分毫,浑身也没什么力气。
但他仍抬手接了谢云流扔来的剑,靠着一股韧性与师兄配合出招。
转瞬之间已过数十招。燕麟并未携带武器,双拳难敌双剑,见他们二人并肩执剑,配合默契地使出连绵不绝的招式,一声冷笑:“忘生道长又有力气了?”
语罢,又施放出更浓烈的信香,李忘生浑身一软,顿时被谢云流抱进怀里,耳边响起谢云流惊诧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李忘生蹙着眉尖解释道:“他用药将我强制转化成了地坤……”
“什么?!”谢云流大惊失色,抬剑指向燕麟,“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将李忘生安顿在一旁,目眦欲裂地与燕麟缠斗在一处,屋内蓝光红光并飞,墙面柜面床榻无一处完好,两人皆发散出浓重的信香以压制对方,最受苦的却是李忘生,两腿打着战,臀间水液涟涟,身下的布料早已湿透。
他颤栗着抓紧衣襟,向着墙边挪去,听到院外传来了连串的脚步动静,想必燕麟的手下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赶来相助。首当其冲的便是古错,他奔至门边,一眼看到燕麟被谢云流刺伤好几处,鲜血直流,已显颓势,立刻拔出腰侧虫笛,只听清亮婉转的笛音一起,屋内便漫开深紫的浓雾。李忘生喊道:“师兄当心——”
却被人迎面一抱,面颊贴上冰凉的布料,整个被护在了怀里。
清冽的雪松味袭入鼻腔,分明是充满攻击性的,他却凭空生出了满心的安全感,紧紧地将人回搂住。
脚步声快速远去,待烟雾散去,屋内已人去楼空,仅剩他们两个。
谢云流仍紧紧搂着他,警惕地感知了一遭周围,确认已无敌人,才垂下眼来,满脸担忧地问道:“你可还好?他们、他们可有为难你……”
李忘生阵阵发抖,脸颊已经红透,人昏昏沉沉地低喃:“好难受……”
谢云流与他额头相抵,才发觉他额头热烫,立刻做出决定:“先离开这里。”
说罢,他伸手至李忘生腿弯处将人抱起,足尖轻踏自窗口跃出,施展逍遥游赶回临时拴马的地方。

此处已近枫华谷,地界偏僻、人烟稀少。燕麟将李忘生绑来此处,大概也是笃定了这地界不易被找到。
谢云流驾马飞驰赶往最近的村落,开了间简陋的客房便把人放下,去寻郎中。
游客,本帖隐藏的内容需要积分高于 50 才可浏览,您当前积分为 0

回复 支持 2 反对 0

使用道具 举报

nangras0416 | 2024-10-12 14:16: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李忘生一向是知道且佩服自己师兄天赋异禀、聪慧过人的。自小以来,谢云流无论是体质、身手、韧性,都能够使所有纯阳弟子心生敬佩。
可当他们的房门第三次被敲响,他是真的觉得,师兄能不能不要这般过于厉害了。
得益于他是初次情热期,因此第四日——也就是第三次被其他住客投诉警告的那日,仿佛无休无止的交合终于到了尾声。
小二站在门外恭恭敬敬道:“客官,咱这薄薄一堵墙,确实是隔不了多大声音,这不,今早隔壁间的客人没能睡成好觉,安顿了咱们提醒一番……”
谢云流自然也是理亏的,客客气气将人打发了,回身走来的时候眉宇间还挂着心虚的神色。
李忘生蜷缩在被子里,红肿的双眼睁不大开,哑声道:“师兄,我现下是真的好了。”
谢云流早在今晨第二次的时候便发现他不再放浪,身子也不烫了,腰臀也不扭了,呻吟也不酥软勾人了,抬臂挡住整张脸,又变成了青涩害羞的李忘生。此刻严严实实将覆满齿痕的身体裹住,只露出张一看就被天乾灌溉疼爱过的红润小脸,惹得谢云流忍不住凑上去摸了摸那软糯颊肉,又取了凉水为他敷眼,安顿道:“睡吧。今日休息好,我们明日启程回山。”
不多时,李忘生早已沉沉睡去,眼见已过午时,谢云流梳洗一番,执剑出了门。
他先去为师弟买了身衣服,乡野村庄布料粗陋却也无其他选择,只能打定主意,到时将自己的衣服给师弟,这粗糙布衣还是自己穿吧。买完衣服,又去药铺要了盒清凉消肿的药膏,他初次试着临时标记,将师弟后颈的腺体咬得青肿,还有那处……和臀肉,谢云流犹豫一番,又多要了几盒。
回了住处,又去要了碗蜂蜜水,端回房里。
李忘生作息起居向来严格规律,这段时日来身心俱疲,此刻仍睡得很熟。谢云流将蜂蜜水放置一旁,拿了温热布巾为他擦拭,细腻身体上星星点点红痕,饶知制造者分明正是自己,却还是看得面红心跳。
天色将晚时,李忘生才醒转。先是抚了抚眼皮,觉得眼睛好多了,就瞧见师兄正轻轻托着他的脚踝,毫无芥蒂地为他涂抹乳白药膏,红着耳根温声细语道:“辛苦师兄了。”
谢云流呼出口气,直起身来:“不辛苦,命苦。”
这一打趣,几日来累积的暧昧氛围顿时消散了几分,一切宛如又回到往日般。
李忘生暗自松了口气。他虽意识迷乱,却也大致记得自己是如何放浪引诱师兄的,那样清心寡欲之人,先是遭人下药,又是受情势所迫只得以己身助人,实属“命苦”,因此,李忘生不免惴惴然,生怕这桩桩件件坏了二人多年的情谊。
眼下谢云流如此坦荡,神色自若,倒平息了他的担忧。
李忘生酣睡至方才,天未亮就被师兄拖着做到近午时才停歇的疲惫缓解不少,对上谢云流泛黑的眼圈,不由生出心疼来:“师兄快歇歇,这些日子累坏了吧……”
谢云流却扶着他披上袍子坐起身来,又将蜂蜜水端到他面前:“你先趁热喝些。”
李忘生接过碗来,用勺子舀了一勺递至他唇边,体贴道:“我观师兄唇色清淡干燥,定是自己都没顾上。”
谢云流从善如流地张口饮了,此蜂蜜水也算本地特产,沁香清甜,入口尺颊生香。他干脆脱了外袍翻上床榻,与李忘生依在一处,二人你一口我一口,一碗蜂蜜水很快便见了底。
修道之人不贪口欲,平日辟谷习惯了也不觉得饿,两人将碗放了,谢云流便要抱着师弟补觉。李忘生伸手抵在他胸前:“师兄,明日要赶路,忘生先去把脏污衣服洗了吧。”
谢云流拢着他的手,早闭上了眼睛:“出门时便交给小二了,安心睡你的。”
说罢,竟是立时睡着,眼睫轻颤,呼吸绵长。
李忘生静静瞅着他眉眼面容,手背传来宽厚掌心令人安心的温热,脖下枕着师兄向来有力的臂膀。师兄的怀抱如此温暖,能够叫他忘却所有深藏于心的恐惧。
他想,那四方昏暗的密室,七日方寸之间的囚禁,紫色诡异的药汁,粗大骇人的玉势……毫无尊严的折辱,都在这方温暖天地得以妥帖安抚,那些昏沉煎熬,终于迎来了温柔的拯救。
后颈传来刺痛之感,旋即又被清凉的药膏压下。
李忘生此刻才清醒地认知到,自己真的变成了地坤。
苗疆秘术藏秀于林,中原鲜以得见,也不知这种逆命而为的做法,有无什么不妥……
思及此,却又想到儿时那一卦——是否逆命而为,倒真不一定了。
总而言之,即便自己对体质这东西本就无可无不可,也还是应去检查一番,以绝后患。
左思右想着,眼神却黏在师兄脸上一般,不曾移开分毫。
虽一直知道谢云流生的英俊好看,但于李忘生而言,凡尘肉体皆虚无,并不会生出美丑区别之心,亦不会因相貌而态度不同。可他现下看着谢云流,却觉得格外心动,他只是看着那舒展的眉眼,就突地暗想:若能得你一直无忧无虑,我愿倾尽一切,哪怕堕入地狱。
这般极端的想法,使他心下一惊,忙闭眼默背清心经消解心障,再不敢看他。

长安又是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二人还了马休整一番,径直往裴大夫的医馆走去。
长安城内禁止习武人士飞檐走壁,一路走来,飞檐冰锥尖锐透寒,鳞次楼舍银装素裹,街道两旁走卒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天时虽冷,人世热闹。
谢云流买了根糖葫芦塞到李忘生手里,李忘生便乖乖接了,又听他安顿道:“风雪大,进屋再吃。”于是听话地一手抓着糖葫芦,一手被温暖大掌牢牢握着。
裴大夫医馆尚有几位病患诊治,师兄弟二人便先进了后院,去谢云流留宿过的客房等待。待他忙过了寻来,就看到谢云流在榻上盘腿调息,李忘生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啃着糖葫芦。
“小李道长吃得香甜,裴某看着都眼馋了。”他笑着走过去,示意李忘生把手递过去。
李忘生羞愧道:“没考虑周全,早知给裴大哥也带些……”
裴大夫却道:“开个玩笑,但下次记得啊,哈哈哈哈哈。”
他本笑嘻嘻地,指尖一探,脸色却渐渐凝重下来,把完脉,又检查了一番李忘生的后颈,询问道:“你失踪的几日,谢兄急得上蹿下跳,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忘生便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末了不安道:“我不太知晓天乾地坤的细枝末节,情热时稀里糊涂,求师兄为我做了临时标记,不知对他可有影响?”
裴大夫训道:“自己都顾不了,还想着管他?他好着呢!三天三夜没下床,他比谁都好!”
话说一半李忘生耳根又红透了,羞于面对似地垂下视线,长睫遮住黑润的眸子,嘴也轻轻抿起。
裴大夫一副将要捶胸顿足的样子:“你多为自己考虑考虑罢!气煞我也!”
却听谢云流不知何时吐纳完毕,幽幽开口:“师弟担心我罢了,一件好事被你说得跟犯了错一样。”
裴大夫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们兄弟情深,一个自己受了大罪还要先关心咬自己腺体的人有没有影响,一个跟失心疯似的掘地三尺翻遍长安城,这不是爱什么是爱?”
一番话说得谢云流轻咳不止,清了清嗓子道:“他眼下情况如何?”
裴大夫这才正经道:“我观面相体征均与寻常地坤无差,就是不知……”
他顿了顿,续道:“男性地坤稀少珍贵,最关键的乃是腹内长有胞宫。也不知那苗疆秘药是否能够催生这器官。”
医者诊断字字落入耳中,李忘生手指微缩,平稳心跳激烈起来。
——那颠鸾倒凤的三日,若真生出了胞宫,那师兄次次深埋其中泄精,也不知……
正想着,谢云流沉重的声音传入耳内:“我与师弟交止三日,若真长出那东西,是否……有受孕的可能?”
李忘生惴惴不安地望向裴大夫,见他沉吟片刻,问道:“你射精前夕可有在他腔内成结?”
谢云流一愣:“什么?”
“……”裴大夫满脸绝望,“你不是爱看书吗?怎么这都不知道?”
谢云流满脸鄙夷:“我看的自然是正经经书,不知道这些苟且东西才正常吧。”
裴大夫默了会儿,不想与他计较正常体质相关的东西怎么就苟且了,叹了口气:“地坤情热期时,胞宫会打开,天乾是能探到那小口的。若是进入胞宫,膨胀成结后射精,有极大几率会怀孕。”
说罢扭头担忧地看向李忘生,却见人早已攥着衣袖羞成一团,一张脸红得滴血,无法面对的样子。
心道:谢云流这个没用的东西真真养出个没出息的小馒头。
裴大夫一顿,又将眼神移到谢云流身上,却见谢云流望着李忘生,双眸晦涩,薄唇紧抿,不知在思索纠结些什么。他咳了一声:“可曾有过?”
这一声叫回了谢云流的思绪,他笃定道:“并未。”
李忘生艰涩地抬头望向他,面上神色挣扎,似遗憾,又似安下心来。
裴大夫哪相信他这一窍不通之人所说的话,又问李忘生:“他泄身时,你可感到过胀痛难忍,有腹部鼓起,甚至有欲呕的情况?”
李忘生低声道:“不曾。”
裴大夫这才松懈了神色:“那应当是无事的。不过既未永久标记,那这胞宫是否长成,只能借器具检查了。”
李忘生双眼微微圆睁:“如、如何检查?”
之后小半炷香的时间,谢云流在外间或坐或立,背经也缓解不了一分紧张之情。
等到李忘生白着脸、红着眼出来,他直直冲上去将手一握,急道:“怎么样?难不难受?可疼得紧?我听你叫了一声,吓了我一跳!”
李忘生眼睫沾泪,摇摇头道:“尚好。师兄不必担心,裴大哥很温柔。”
说曹操曹操到,裴大夫收拾了东西洗净了手,掀开帘子出来:“我妇科圣手常年位居长安城在世华佗第一名白得的?”
谢云流哑口无言,诚恳求问:“情况如何?”
裴大夫“啧”了一声,不知是叹是赞:“苗疆果然有一套。短短七日,小李道长完完全全转成了地坤。”
谢云流浑身一震,再对上李忘生沉静如潭的一双杏眼,只觉胸腔凝窒,竟一口气停了好一会儿才续上。
纯阳子洒脱不羁,只在求道之途上对他们细心提点,生活的细枝末节并不多么妥帖呵护。是以李忘生拜入师门后,反倒是仅比他大两岁的谢云流,对他无微不至地关怀照料,养成如今如玉如琢的俊秀少年郎。说是掌上明珠有些过分,但也是放在心尖疼爱的宝贝,虽然师弟随着长大心思也细腻起来,寡言少语不爱表达,似与他渐渐隔了块模糊屏风般生出距离,谢云流也依旧心意不变,从来只盼着他好,只愿这宝贝师弟顺遂平安、得之所求,不似他自己受天乾体质所困,能够一心一意追逐自己的道。可因为自己——若不是他没有拒绝那场邀约从而被奸人盯上,师弟也不会忧心忡忡下山来寻,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事端了。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造的孽。若不是他,师弟怎会有这么大的麻烦?
正自责着,眉间就沾上一点凉意。谢云流回过神来,原来是李忘生伸手为他抚平眉头,问道:“师兄在想什么?眉头皱得这样紧。”
那厢裴大夫甩甩手出门:“你们先聊,我前头还有病人。”
谢云流应了他一声,垂首望着李忘生:“我害苦了你。”
李忘生却淡淡笑开,眉目柔和坦然:“忘生早已想过了。既是命中该有,那便顺应天意。我们所修之道,无可无不可,顺势而为便好。”
谢云流与他额头相接,低落道:“地坤比天乾艰难多少你不知道……我见过些,总归,过得辛苦。”
李忘生静静阖目,与他相依在一起:“师兄不必担心,那么多地坤都好好活着,何况忘生有师父师兄在身旁,总比很多人幸运了。”
“你呀,总是叫我不必担心、不必担心。”谢云流抚摸他柔顺黑发,无奈地,“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想着自己扛。往后不许了,听到没有?”
李忘生笑道:“忘生遵命。”
话末却倏然觉得唇上一热,惊诧睁眼,原来是谢云流细细柔柔地吻住了他。
天地寂寂,白雪纷扬。小小院落间仅有他们二人。明明眼神是清明的,心跳却如脱缰野马,失控急跳,在耳内回荡不止。
李忘生有些眩晕,抓着谢云流冰冷的护腕,身子向后倾去,却被人一把搂住锁紧,双唇微启,一条软舌钻进湿热口腔。
这是他们意识清醒的第一个吻。

回复 支持 2 反对 1

使用道具 举报

nangras0416 | 2024-10-12 14:17: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不出所料,一向淡然处事的师父听了他们近日的遭遇,反应堪称平淡,抚了抚长须,宽慰道:“命途无常,得失由人,只须坦然以待,顺应自然。”
说罢先将谢云流遣退,留下李忘生来。
檀香幽幽一线,二徒弟恭敬地立着,他只抬手点了一下那额间的朱砂痣,似感应到什么,抚须一笑:“昔日我为你点上它,如今你已十六了。”
是夜雪停,天幕沉沉,唯有悠悠长夜伴人入眠。
回到华山,日子便也恢复寻常,一个宿在太极殿,一个回了剑气厅。清晨早读,打扫积雪,偶尔帮博玉收拾爆炸的丹炉,一同吐纳参悟,一道雪中习剑,桩桩件件一如往昔。
那日情不自禁的一吻,谁都不曾多言。
论剑峰顶,倚云崖边。
谢云流习完天道剑势,一番修整吐纳,开始练习北冥剑气。
他静气凝神,感受内息于经脉间流走,倏然间,雄浑剑气聚于剑身,随剑势挥出,前方巨石砰然划上一道深深剑痕。
这招四象轮回蓄力喷发,乃为走后劲之招,然而剑气尽数挥出后难以立时再聚,实战中却有后续乏力的问题。谢云流擅长于见微处深研,冥思一番,手腕翻动,剑身横扫如银龙盘桓,剑气便环绕周身,以地为源,以人为眼,奔涌不绝。只见四周飘雪受腾腾剑气影响,皆于空中飞旋,看去竟似雪中白鹤展翅,银光一闪,一招蓄了天地之势的四象轮回破空击出,巨石上又是一道更深的凹痕。
但剑气迸出,剑势却未绝,顺势由下而上挑回,若在对战中,便又可抵挡一轮下盘攻击,一个圆划尽,足以重新气运全身。
他虽更擅太虚剑意,却因对剑术浑然的天资,将紫霞功法的剑招也融入自身见解。
天地灵气充沛,独一人于悬崖边缘驭剑攻守。蹁跹白衣若空中浮羽,剑如明镜照心无外物,息息真气流转于苍寂寰宇,无我无剑似天人合一。
李忘生来时,他正钻研两仪化形的连招,巨石碎屑满地,无暇的雪地被砸出星星碎碎的黑点。
谢云流似有所感,扭头见李忘生认真立于远处观摩学习,嘴角一扬,朝他刺出冲云一剑,风雪裹挟,直逼面门而去。
李忘生拔剑运气,坐忘无我流转周身,雪白剑身光华四溢,挥剑一周,将迎面袭来的雄浑剑气绵绵化解为几道,雪化为水,随剑旋转一圈,反随剑气向谢云流锐射而去。
他剑招施展向来标准,要将师父师兄所授精细使出,谢云流却不同,他舍形逐势,将自己所悟渗透于招式中,往往出招凌厉迅疾、势不可挡,压得对手节节败退直至难以回寰。但李忘生更擅紫霞功法,他便遥遥对战,着意引他自剑法中延伸参悟出更精妙的枝叶。
二人你来我往地喂招拆招,不觉已日暮西沉,夕阳余晖洒落肩头。雪不知何时停了,流云滚滚,映着橙黄晖光,生出些暖意。
谢云流收剑走近师弟,见他周身坐忘气劲护体,飘雪碎石不能近其身,赞道:“看来你的坐忘经又有长进。”
李忘生惭愧道:“我于剑道愚笨,实在赶不上师兄步伐,只能勤修坐忘心经以求提升。”
“切莫妄自菲薄。”谢云流拍拍他的肩膀,“师父说过,动静相合,你是由静而生动,我是由动而生静,我们相辅相成,并无高下之分。”
李忘生便淡淡笑了,与他并肩迈上通往坐忘峰的栈道:“我观师兄剑招进境,只怕不久后想找人对招,整个纯阳宫的弟子里都难寻对手了。”
谢云流挑眉道:“谁说的?你不就是。”随即停住步子,问:“等等,我们走这里干什么,你要去坐忘峰?”
李忘生也跟着停步,茫然道:“没有……我随师兄而行。”
谢云流失笑:“我们两个呆子。”
随即足尖一点,施展逍遥游驭气腾空而去,白衣招展如仙鹤直冲云霄,空中摇摇留下他爽朗的一句:“师弟,来追!”

一场酣畅的轻功较量结束于太极广场。李忘生自然追不上真气充盈、内力修为远在他之上的师兄,可落日染红天际,夕阳吻上高耸山峦,追逐的人影多似一对悠然挥翅的白鹤,一只回身搂了另一只,如轻羽于空中盘旋缓缓落地,交颈亲昵,一副山河美景。
夜里为新入门的弟子誊抄经书,谢云流最不爱干这事,抄得呵欠连连。
李忘生抬眼见他眼角都挤出小水珠来,便道:“师兄,只剩两册了,不若你先回去,余下的我来抄吧。”
谢云流就着打了一半的新呵欠挥手:“不不不不,怎能留你一个人受苦,我们一人一册就能早点抄完了。”
于是烛火油灯幽幽,李忘生又垂眸认真地抄写起来。
谢云流边挥笔疾书边郁闷道:“这些皇亲国戚,个个躲到我们纯阳来,又不是真心求道,我们却还得给他们抄好经书。”
李忘生并未抬眸,淡然道:“即便不是真心,若能弘扬道学也是好的。何况纯阳如今已是国教,这些事都是难免的。”
“也是。”谢云流噘噘嘴,“也不能好事占尽,一点亏都不吃。”
李忘生将墨迹轻轻吹干,掀过一页:“说到这个,前两天朝廷赏赐送到了,又补了抑制情热的药物,师兄那里可需要多留些?”
谢云流想了想,道:“接下来节日有些多,想必我是要频繁代师父下山的,多留些吧,我带在身上稳妥一些。”
说罢,转念一想,又问:“那你呢?地坤情热难捱,药物折损身体寿命,将来你也会每月一次,又打算如何度过?”
李忘生笔尖一顿,惊讶道:“我以为……我以为师兄吃的那药,我也可以吃呢。”
谢云流满脸震惊:“原先不知也就罢了,这么久了你竟没去读一些地坤的书籍?多亏我一顿恶补,不然你不是乱来吗。”
李忘生怔忪道:“我……是忘生不以为然了。”
天地生养万物,其中以人灵智最高。而人又分为六种体质,以男女天乾、男性中庸为阳,男女地坤、女性中庸为阴,其中男性地坤数量稀少,极易受孕却生产艰难,且体质天生羸弱者居多,容易生病,因此平均寿命较短,若以抑情药熬过情热期,不仅会折损寿命,身体自然也会受损,是以,寻常男性地坤中男之年就会寻一位天乾永久标记,以求余生信期安稳度过。
除夕将至,李忘生的信期若正常,不过几日就要来了。
见他手指绞紧,半晌未落下一笔,谢云流干脆将他的笔抽出:“油灯将尽,明日再抄吧。”
心中也不知为何,生出些苦涩。
难道是因为师弟,第一时间并未提出找他帮忙?即便元日他须代师父去参加朝廷典礼,也尽可以在前一日为他做个临时标记,便能缓解七日情汛难熬。这点小事都不肯找他,他们二人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分?
谢云流是藏不住心思的,或说他在李忘生面前,从来也只做最真实的自己,当即便问:“为何不问我可否帮忙?”
李忘生却望向他,反问道:“师兄,我们下山冰钓那夜,你来敲过我的门。那时,你原本有何事?”
夜深人静,即使有所了悟,也不会迫不及待地要与一个醉酒之人论道。
那么,深夜敲门,又是所为何事?
谢云流却神色一僵,浓黑眼睫遮了剔透灰眸,闷声道:“我……我也不知。只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想见见你。心里觉得,或许看看你,便能睡得着了。”
李忘生眸中划过一丝惊讶。却知那夜他也脑内混沌,画面翻转,每一幅皆是谢云流。从垂髫幼童到少年长成,悠长岁月里,谢云流似高山又像温暖棉被,给他向往崇拜,又给他体贴关怀。最后画面停在视野上方,客栈灰白床幔被自己扯下,视线随他的动作剧烈晃动,疼痛,恐惧,却也有自心底静静流淌的隐隐期待,与暗自庆幸。
期待什么?灵肉结合,是道教尊重推崇的人性本能,高山仰止的师兄,他向来只能望其项背。如今却见白鹤回身,仿佛听见了那被藏得严严实实的真心,在残忍拒绝和欣然接纳间,选了拥他入怀。
那,又是庆幸什么?师兄遭人所害,险些就要违背本心与人做出这种亲密之事……他却生出了庆幸之心。有何可庆幸?——若非是在庆幸,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谢云流见他没有回应,神色复杂似在深思什么,长长呼出口气:“时光过得太快,一眨眼,你已不是当初那个简单好懂的孩童了。现在你想什么,我是半点都猜不透。”
李忘生苦涩一笑:“只是在想,人要看清自己的心,实非易事。”
谢云流却叹口气,起身收拾书本笔砚,状似无意道:“在师弟眼中,我容易看清么?”
李忘生盖灭书桌上的油灯:“师兄性格率真纯然,正直良善……”
谢云流嗤笑一声:“拐弯抹角的,直说我嘴比脑子快就好。”
李忘生小声争辩:“师兄只是心直口快,若论聪慧机敏,谁能说出句师兄的不是?”
他这好话谢云流十分受用,东西摆放好,便伸了个懒腰,拿起佩剑来:“行了,哄得很好。”
李忘生为他取来披风,细细为他披好系好,抬头就见谢云流敛眉低目,笑着凝望他。
平静心湖似被这一眼激起涟漪,李忘生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后腰一紧,被他拥入怀里。
依旧是熟悉的双额相接,剑眉与远山交融。
谢云流的鼻尖抵上他的,暧昧的鼻息炙热灼烧,烧得他浑身战栗,不由自主缩起肩膀。
谢云流似犹豫了一瞬,却还是作出决定,双唇离他更近,雪松淡香愈发凛冽,低声问:“你这么懂我,那便说说,回山那日裴兄的院子里……我为何要亲你?”
李忘生双目猝然圆睁,心中一股痒意奔涌而出,澎湃不息,转瞬流遍全身,只觉哪里都痒,心尖痒,呼吸痒,舌头痒,身下那处也隐隐泛起了痒。
三日辗转纠缠,刻入记忆般食髓知味。谢云流的气味能吸引他,说话时磁性震动的声线能吸引他,无意一个眼神轻瞥能吸引他。如今轻飘飘的一句挑逗,就能引得他失去自控,主动送上双唇。
烛火昏暗,水声啧啧不休。
绣满云纹鹤羽的道袍委地,纯白精细的长靴歪斜,莲冠轻解,黑发披散。
情汛来得猝不及防,柔嫩臀间蜜穴汁液涟涟,沉眠的乳粒被潮湿舔吻唤醒。
床榻吱呀摇晃,帘幔被青筋暴起的手拉紧,于是缠绵低吟、交颈相欢,都被锁进那一片狭小空间。
原本还有几日才来的情热期提前至今,倒如天意助人。谢云流抽空替二人告了假,除夕庆典的礼物也来不及准备,就又回了床上。
太极殿内连续几个日夜暧昧喘息不休,从天光破晓到星河揉碎,从柔软棉榻到冰凉书桌,洁白墙壁、温热浴桶都有过他们交缠的身影,斜梅入窗见证李忘生的欲拒还迎,明月挥洒照亮谢云流的汗湿浃背,絮絮绵绵低语,游鱼戏水柔情。

回复 支持 2 反对 0

使用道具 举报

nangras0416 | 2024-10-12 14:17: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李重茂来时,谢云流正眉头紧锁,盯着手里鼓鼓囊囊一块白色东西犯愁。
见他一声长叹,颓然地躺倒在软塌上,李重茂好奇道:“师兄在做什么呢?”
谢云流愁眉苦脸道:“想缝个娃娃,没想到这双手毫无长进。”
实则是他除夕庆典时,好不容易熬到晚宴结束,便被友人拉着去逛街。长安繁华热闹,一条长街通西至东,瓜果玩具应有尽有。除夕佳节不宵禁,路过一处酒楼外设的舞台,便驻足欣赏那免费的胡旋舞。
谢云流看着看着,瞧见旁边挤进来一个小女娃,手中抱个精巧的小马布娃娃,不似其他孩童活泼蹦跳,反倒站在人群中愣愣地盯着舞台发呆。
谢云流见她生的粉嫩白胖,圆圆的小脸跟李忘生小时候一样,额间绘着花钿,裹着小巧的荷花刺绣披风,倒比娃娃还可爱,便问道:“你这小娃,看得见?”
那女娃也不怕生,仰头答道:“看不见,但能想出来。”
谢云流失笑,好奇道:“你莫是台上舞姬的小熟客?”
那女娃点点头,满脸骄傲:“最前边那个领舞的,我娘!”
谢云流心下动容,一时不知想起了什么,温声道:“可要哥哥托你起来?”
女娃葡萄般的眼睛便惊喜地瞪大了:“要!!要!!”
于是谢云流将她托到一边肩上,他身高腿长,这下小娃娃视野开旷,将舞台上的娘亲看得清清楚楚,开心地喊道:“娘!娘!跳的真好!”
就见那领舞的胡姬望了过来,妆容精致的秀美小脸更是巧笑倩兮。
谢云流儿时便因战乱失去所有骨肉亲人,此刻低声叹道:“我的娘亲,也是这般柔软善舞……”
一场鼓乐急促、轻盈回风的表演结束,下一场要等半炷香的时间了。友人们闹着要继续逛,谢云流便将孩子稳稳放下,单膝蹲在地上帮她整理好衣物:“哥哥要走了,人流汹涌,你要小心躲着。”
白嫩嫩的小娃娃却纠结半晌,猛地将小马塞到他怀里:“这个,我娘给我做的!哥哥想娘亲的时候,就抱着它睡吧!”
谢云流微微一怔。他方才只是呢喃低语,却不想这小声怀念竟被小娃听了去,怪不得满面纠结不舍。
他忍俊不禁,将娃娃又塞回给她:“既然是你娘亲手做的,更要好好珍惜才是。”
一番推拉,最终还是以谢云流胜,小女娃脸蛋红扑扑,最后决定亲他一口,当作弥补。
——毕竟,她的娘亲陪客人时候,她也只能靠着小马才能安睡呢。
谢云流绷了一整天的脸色终于舒缓柔软下来,嘴角带着浅浅笑意,懒得搭理友人们的无聊调侃,只大包小包买了一堆东西,最后找了街边的针线商,决意给华山那位此刻定在太极殿读书的人,也缝制一个布娃娃。
李重茂听他讲了这除夕夜的小故事,笑道:“师兄与忘生师兄感情深厚,那时想到的不是自己,反而是忘生师兄呢。”
谢云流拆着方才缝了个黑眼圈的线:“我沾了枕头就能睡,他可就不一样了。”
李忘生孩童时拜入师门,出了显贵的李宅,很多年都再没有过锦衣玉食。寒冷雨夜里,冰凉草席上,娇气的小孩蜷缩在谢云流怀里,想家,想娘亲,想要柔软的被褥和暖和的手炉。
可师父不在,谢云流哪里能变出他想要的那许多来?他只能紧紧将冻成一团的师弟抱在怀里,双腿夹着冰冷小脚,安慰道:“不哭哈,师兄给你捂捂。”
习惯养成自然,渐渐的,师弟睡觉总要他搂着才能安心。直到后来谢云流分化,他也长大了许多,就不好意思继续同师兄抱着睡了,毕竟半大的男孩子,谢云流也没法再囫囵团进怀中去。
再到后来,纯阳宫初建成,巍峨气派,明亮宽敞,即便数九寒天,屋里也有温暖火炉。谢云流住进剑气厅,李忘生住了太极殿。他不必再担心夜间师弟受冻,却也偶然听过他轻声抱怨一个人难以入睡。
其实谢云流最初,也觉得身边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些什么。后来才惊觉,竟是习惯了抱着师弟,生出些寂寞。
不过他是个心大的,睡了一段时间便没什么关系了。直到下山前夜同师弟事毕,二人搂在一处昏昏欲睡,才听他小声道:“若能一直与师兄同榻而眠,该多好……”
谢云流本欲应他的,却累得刚掀起点嘴皮子便睡了过去,第二日清晨忙着梳洗更衣、进宫拜见,更是什么都没顾得上。
但这些情人私事,他自然是不会随便说与旁人的。只补充道:“况且他的生辰快到了,这小玩意也恰好当个惊喜。虽不贵重,他却肯定欢喜。”
李重茂叹道:“见过金银玉石,方知这用心琢磨的礼物,才最珍贵。我真羡慕忘生师兄,能有师兄这样珍视他的人。”
“你夸张了,这有什么?”说完,谢云流见他眉目间真是流露着羡慕神色,忙又道,“你若喜欢,改日我也为你缝一个。”
李重茂喜形于色:“有你这句话,重茂便开心了。但师兄不必费心,我大概是用不了的……”
他这一说,谢云流才想起来,韦后对他自然是严格教导的,兴许也限制着他的爱好自由,不允许他玩物丧志。
不过仅仅一个小东西都没法随心所欲,也真是太过严苛了。谢云流暗暗想道。不过这么一来,他也就不用再多一次发愁了。
两人闲坐了不多时,李重茂便要去上课了,临走前为他寻了一位绣娘,安顿好生教教他。
那绣娘手法精湛,话也说得简洁明了,没教一会儿,谢云流便渐渐掌握了其中要领,将先前缝的丑态百出的线逐一拆了重来,渐渐竟有了点样子。
他做的乃是个缩小版的自己,虽有些自恋,但总归是李忘生自己说想要与他同榻而眠的,不能怪他。
见他已经上手,绣娘手中也无事,便问:“谢真人可需奴家为您提前准备头发、发冠这类的?”
谢云流摇摇头,朝她笑道:“不用,你且去忙吧,我亲自来弄。”
于是屋内又剩了他一个人,缝完五官,又去拧线做头发,修长手指翻飞,一丝细节也不落下。
自明媚午后至弦月高挂,谢云流分寸不挪,终于将娃娃完整的身体做了出来。
他长长叹了口气:“这真不是人干的活计。”
说着伸手去取了蓝白布料,又开始绘制衣物,手上慢慢悠悠,嘴里絮絮抱怨:“比抄三天的经还费神。”
其实他曾经也做过一个叫“忘崽崽”的小布娃娃,那时手也笨,不过做工虽粗糙,李忘生却爱不释手,一直细心呵护,时不时拿出来翻洗晾晒,可见十分珍惜。
师弟叫他心动的点有很多,这大概便是其中一个了吧。他琢磨着。
一个出生富贵人家的人,不畏贫寒地拜师求道,平日勤勉节俭,待人真诚宽厚,连谢云流这样眼光极高的人,都觉得很难不喜欢他。
当然,喜欢归喜欢,总还是能挑剔出来些毛病的。例如太过刻苦,鸡还没叫就跑来拖着师兄读经,狗都睡了也还要拉着师兄练剑,规矩刻板只会在山上乖乖悟道练剑,叫他去玩总是推拒,谢云流躲懒他还要如实禀明师傅,害得谢云流挨了不少拂尘。
边想着,谢云流嘴角边止不住地溢出笑意。
从前总是埋怨师弟太过老实无趣,现下想来,却都是有趣的回忆。
他想,等师弟再大些……再大些,等他们完成终身标记,成为一生的伴侣,待到垂垂老矣的年纪,两人坐在莲花峰顶的巨石上,谈起这些过往趣事,想必也会相视一笑,共同怀念那些逝去的年月。
回山那日,谢云流路过裴大夫药馆,正待进去放下礼物,走近就见门牢牢锁着,贴着一张纸,上书:“回老家接生,不知何时返,愿诸位平安康健。”
在他洋洋洒洒的大字旁边,还有别人歪歪扭扭写上去的:“祝您接个大胖小子”、“想念裴郎的第七天”、“不愧是妇科圣手”、“裴大夫一路顺风”、“有无人知道大门钥匙在哪”、“怎么还没回来”……
谢云流看得生笑,转身将礼物托放到隔壁保管,衣袍翻飞,步步生风地离去,只待下次再来。
殊不知,再见时即是永别。
话说回来。谢云流径直回山,天色将暗,石阶蜿蜒而上,路旁竟早早就点起了灯火。
谢云流一路拾级而上,灯火通明倒是走的十分舒畅。不由心中奇怪道,冬季日落虽早,却也不至提早这么久就点灯,难道是有客上山?
却又想到自己走前师父并未提过将有客人,恐怕也不是为客人准备的了。
如此这般满腹疑问地按捺着去拜见了师父,也不见四下有人拜访,更是好奇了。
待送了零食玩具到博玉那里,逗着小洛风玩了会儿,终于憋不住,去了太极殿。
太极殿内烛火微晃,谢云流直直往李忘生的屋里走,师弟并未关门,里间仍是十分明亮。
谢云流的好奇心已经到了顶,方绕过屏风便道:“师弟,山路上那灯火怎么这么早就亮起了?”
却见李忘生在背写经文,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将笔搁了就要站起来:“师兄,你回来了。”
虽面上无太大变化,眼神却水亮温柔,唇角微扬,显而易见的欣喜。
谢云流将满手的东西随便丢到一边,先快步过去将人搂了个满怀,深深嗅着他清冷的梅香味,舒心道:“总算回来了。”
李忘生羞涩地将脸凑近他的脖颈,鼻头轻轻耸动,也暗暗呼吸着天乾的雪松味。
谢云流抱了会儿,又想起来好奇了一路的事:“你还没说路上的灯是怎么回事呢。”
李忘生从他怀里钻出来,解释道:“是我去点的。冬日天黑得早,想着早些点了,就不怕师兄回来的路上摸黑了。”
谢云流怔怔地:“原来……”
李忘生说完便垂下了眸:“是有些浪费……还望师兄莫怪。”
话尾便觉脖子一痒,谢云流又低下脑袋贴着他颈侧,闷声道:“我好想你。”
李忘生不禁也搂上他的背,轻笑道:“忘生也想念师兄。”
谢云流搂着他向旁边挪了挪,一屁股坐到软塌上,不知压到了什么,也懒得管了,只将人扯着侧坐到腿上,闭眼将脸贴上白净的衣襟:“明明只过了三日,我却跟犯了相思病一样,满脑子都是你。”
他说话直白,把李忘生听了个满脸通红,嗫嗫嚅嚅不知如何回答,半晌才憋出细若蚊吟的一句:“那、那今晚……师兄便宿在太极殿,可好?”
谢云流暗自得逞一笑,搂着他左右晃了晃:“还是师弟疼我……”
李忘生早就受不住他这作态了,挣扎着要走:“那师兄先去沐浴吧,忘生还想再看会儿书。先放我下去……”
却是突然身子一轻,已被拦腰抱了起来。
谢云流看着他惊诧神色,神色自若道:“不行,我怕有鬼。得师弟陪我一道去。”
“……”李忘生无奈,却也没有反抗,“我怎么记得,师兄胆子大得很?”
谢云流大步流星,不容置喙——
“你记错了,我胆子特别小。”

回复 支持 1 反对 0

使用道具 举报

nangras0416 | 2024-10-12 14:18: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李忘生生辰这日,晴空万里,白鹤排云。
这等特殊日子,纯阳子吕洞宾自然要亲自下厨,为他煮上满满一碗长寿面。他厨艺惊人,李忘生食不知味地胡乱吞咽入腹,吃得面无人色。
上官博玉更是献上七颗精心炼制的丹药,虽色泽焦黑,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但李忘生还是笑着捻了一颗放至唇间。
味同嚼蜡片刻后,他神色平静地咽下此丹,细细将盒子盖上走进内室,藏进了书柜不见天日的深处。
洛风虽只是个小小四岁幼童,却也准备了礼物:一只亲手制成的七彩的纸风车。
李忘生暗暗松了口气,接过风车轻轻一拨,只见七彩扇叶倏然脱落,手中只余一根光秃秃的竹签。
众人呆立当场,眼见小洛风开始蓄力,李忘生忙捡起扇叶用力重新摁上,安慰道:“都怪师叔手太重了,你看,这下又好啦。”
洛风这才吸吸鼻子,将满眶泪水收了回去,小胖脸扬起笑容:“二师叔喜欢风儿的礼物么?”
李忘生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那风车插入书桌上的笔筒里:“喜欢,风儿小手太巧了,师叔将它摆在这里,日日都能看到。”
吕洞宾笑道:“一眨眼风儿也长大了。”
李忘生擦掉额上的汗,只觉这生辰过得惊心动魄,却还不忘应声道:“是啊。当初师兄抱回来时,还是襁褓中虚弱的婴孩,如今整日跟着博玉,一刻都闲不下来。”
“风儿可乖了,我炼丹时多亏他在旁协助呢。”上官博玉夸奖道,“又聪明又伶俐,我已经离不开他啦。”
小洛风脸上便美滋滋地,笑得像朵花。
“你师兄心性未定,总也不在山上,风儿跟着博玉,倒更叫人放心。”吕洞宾悠悠道。
李忘生想着上官博玉分明也只是个半大孩子,只是性格安静稳重罢了,却又想到师兄那跳脱的个性,点头道:“正如当年师兄与我,有人相伴,总不至于寂寞无依。”
说罢,却又奇怪怎么师兄半晌还未过来。正疑惑着,就听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谢云流边进来边扬声道:“遇见几位小师弟对练,忍不住指点了会儿。师父早!师弟,生辰快乐!”
说到后来人已转入,手中捧着大大小小三四个盒子,通通塞进师弟怀里。
他今日打扮得十分俊朗,换了身天水碧色球路纹填莲花的新衣,发冠整齐地束着,额畔黑亮细碎的刘海衬着英气面庞,身材修长挺拔,气质十分出挑。
李忘生甫一看到他,就被这逼人的英气晃了晃眼,心跳蓦然快了起来。此刻接过礼物,顾不上拆便道:“师兄快入座吧。”
吕洞宾更是带着满脸孩子长成的欣慰,对他慈祥道:“锅里还有面,云流快去盛来吃些。”
听他这么一说,其余三个顿时默不作声,嘴角都默默憋着笑。
谢云流却是从小领略过他的厨艺,忙摆手道:“来之前已经吃过些……”
吕洞宾摸摸胡子:“不一样,这可是为师亲手为你师弟煮的长寿面,两个小的都吃了,你也吃一些,当做一起庆贺。”
“……”谢云流苦着脸笑,“是是,徒弟这就去盛。师父可还要些?”
吕洞宾微微笑道:“为师吃过一口,已然可以了。”
谢云流瞥了眼桌上,只见其余三个碗皆已吃了个干净,唯独师父自己那碗里还有小半碗面,暗道:师父自己倒是机灵,知道那面难吃,只吃一口就停筷,倒是不知其余三个怎么吃下去的。
待他入了座,吕洞宾便慈爱地盯着他。谢云流一碗面吃得苦不堪言,却又只能含泪吃完,只道这等滋味,可谓是世间难有。
五人聚在一处待了会儿,便逐个回各处去了,留下谢云流陪李忘生刷锅洗碗,总算得了独处时光。
他们虽未言明心意,却彼此灵犀相通,早已无需多言。从前兄友弟恭惯了,李忘生对他总是尊敬有加,多少隔了些距离。如今心意相通,谢云流便希望他凡事坦言,不必拘礼。
正如寻常夫妻,打打闹闹、有话直说才可保感情长久。若太过相敬如宾,就少了太多情趣。
是以两人坐在一处拆礼物时,李忘生刚掀开盖子,露出那精致的“云崽崽”,谢云流便急匆匆问:“师弟可喜欢?”
李忘生将娃娃取出放在膝头,葱白十指细细摩挲,赞叹道:“这娃娃做的真好,针脚细密,与师兄如此相像,想必颇费了番心思。”
谢云流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轻咳一声:“那你可喜欢?”
李忘生便笑道:“师兄亲手缝制的,忘生自然喜欢得紧。”
谢云流讶然:“你怎知是我亲手做的?”
却见他含笑垂眸,避而不答,只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谢云流虽好奇,却更着急剩下的礼物,催促道:“你不说便不说吧,迟早我要问出来。快看看另外几个。”
于是李忘生又拆开第二个盒子,里头是双天青色绣着花叶纹的靴子,做工精湛,用料讲究,内侧缝了软糯绒毛,连边缘也细细围了一圈。
谢云流望着他:“试试合不合脚?”
李忘生抿唇点头,正要弯腰,靴子就被谢云流接了过去,蹲在身前,亲自为他脱去脚上的鞋,换上新靴,扶他起身。
“走两步?”谢云流牵着他的手道。
李忘生耳尖红红地,跟着他绕屋踱了一圈,只觉脚下柔软温暖,走起路来也是十分服帖,抬眸对上师兄视线:“多谢师兄……”
谢云流紧张道:“可还合脚?”
李忘生点点头,一双杏眼水水润润:“正正好好,劳师兄费心了。”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人松了口气,笑问道:“穿着可舒服?”
李忘生又一点头,眸光闪烁,期期艾艾地望着他,也不说话,似等着什么接下来应该有的事情。
谢云流见他这幅神态,只茫然了一瞬便了悟,将人搂近,垂首在那淡红的颊面落下一吻。
李忘生便似满意了,又回到案边,开始拆第三个盒子。
这第三份礼物,却是更加用心,乃是一把宝剑。剑鞘精雕细琢,镶嵌星点白玉,镀有浅金祥纹,触手细腻温润。
昔日他们一同松下练剑时,曾闲聊过自己将来想要什么样的佩剑。谢云流不做他想,只说当然要绝世神兵,须是最好的铸剑师用最好的玄晶打造,才能配得上将来最强的他。
李忘生却不同,只言自己的佩剑还是称手最重要,若真提什么要求,那便剑身细长些但要坚硬,最好是蓝色或白色,也能与纯阳道袍相合。
眼下将剑拔出,正是如他当年所描述般,剑身纤长有三尺还多,通体雪白微透,泛着晶莹清光,唯剑柄刻着极精细的流云纹路,一路缓缓流动至剑格上,裹着正中篆体的“玉”字。
李忘生将剑翻转,便见背面同样的位置,刻的果真是“虚”字,一时怔然。
一把剑从绘制到铸造,再到最后雕刻打磨成品,短则月余,若要做到如此精细,加上一眼便知此乃上等材料所铸,更是不知要花去铸剑师多长的时间,凝聚了多少心血。
谢云流为了在他生辰这日送上这剑,定是很早就开始筹划了……
他心中动容,抬头望去,正撞上谢云流温柔凝视的一双眼,两相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云流抬手抚上他脸庞,柔声道:“师弟,十七岁生辰快乐。”
说罢,两人隔着书案交颈亲吻,不知谁将鱼纹砚台撞落到地上,砰的一声惊响,也无暇理会。
第四个礼物,李忘生便一时没空去拆,孤零零地被晾在一边。
好一会儿,屋内暧昧水声才渐渐停歇,谢云流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地托着师弟脖颈:“看来这个最得师弟心意。”
李忘生脸颊通红,急喘了会儿才缓下来,低眼不敢看他,抬手蹭了蹭唇角沾湿,小声驳道:“……忘生都喜欢。”
“说起来我都忘了,还有第四个呢。”谢云流突地恍然道,把最后一个盒子递给他,“快,看看是什么。”
第四个盒子并不大,却是花纹最精致的,散着清雅檀香。李忘生将盒子打开,就见盒内绒布上摆着一个剑穗,清透的双层透蓝玉环坠在中间,隐约能瞧见浅金流光。
李忘生捧起那漂亮物件,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兄,你到底费了多少心思,才为我准备了这么多礼物……”
谢云流抓抓脑袋,满脸期待:“那你可喜欢?”
他今日问了太多次喜不喜欢,李忘生这回不似之前神色淡然,双目炯炯地:“喜欢,很喜欢。”
谢云流这才似安了心,眼角眉梢流溢出似水柔情,眸光缱绻,笑得如三月春风般明媚迷人:“如此便好。总算拆完了,快过来给师兄抱抱。”
李忘生小心细致地将剑穗放回去,重新盖好,这才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抵上宽厚肩膀。
谢云流伸手圈住了他的腰,仰头问道:“今日可愿与我下山玩耍?”
今日本就特殊,李忘生又正感动着,自然不愿拒绝他,轻轻点头道:“师兄想去哪里玩?”
谢云流的手却渐渐滑下去,似有若无地揉上他的臀肉:“长安夜市,去吗?”
李忘生感觉到他的触摸,却也没有推拒,只抿了抿唇,答应道:“好。”
只见谢云流斜斜一挑眉,面上带着深意又问:“晚上不回来了,可好?”
——这便是想与他在外边过夜的意思了。
李忘生被他有意无意的触碰撩得心头微动,虽心里惦念着明日早课怕又要落下了,却还是乖顺地点点头。
“……”谢云流呼吸一紧,泛灰的眸子含嗔带怨,“李忘生,你可真是——”
却见李忘生无辜道:“忘生怎么了……”
谢云流一时气紧,哽了许久才又开口:“没什么。晚上你便知道了。”
今日天气甚好,白云团簇,鹤唳悠长。
华山山脉高耸入云,下山的石阶蜿蜒不绝。
谢云流紧紧抓着师弟的手,步伐轻快,恨不得下一瞬就现身长安,订好客房——
好将这小小忘生拆吃入腹,一根毛都不剩。

回复 支持 4 反对 0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18

主题

204

帖子

3489

积分

此时当归

Rank: 8Rank: 8

积分
34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