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背景] 【完结】【造谣】所以“嗯”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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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827 | 回复15 | 2024-10-13 15:25: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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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纯阳六子于九老洞对战月泉淮之后,江湖皆道,谢云流出走半生,终与李忘生重归于好,纯阳刀宗建交往来,关系亲密。
  可没人知道,谢宗主如今不仅毫无喜悦之情,而且还郁闷极了。
  谁来告诉我,“嗯”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谢云流当初在九老洞同李忘生说了许多话,还“师弟,师弟”的唤他,李忘生就只有一个“嗯”,便没了。
  谢云流还说要在纯阳闭关修养,结果待他闭关结束还要再住时,李忘生就以“刀宗事务繁多,不可无人坐镇,师兄身体既已无碍,不如早日回去弟子们也放心”为由,把他就这么,硬是给赶走了!
  谢云流回去以后犹不罢休,想着李忘生素来爱吃鱼,派弟子们送了许多小银鱼和海鲜特产去华山,李忘生只说“嗯”,道了谢,就结束了。
  谢云流不死心又送了几箱珍珠去纯阳,李忘生还是“嗯”,客客气气,礼貌道谢,便又没有下文了。
  所以“嗯”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谢云流在第一百二十一次梦到此情此景后,心情愈发烦躁,翻身而起,再无睡意,拎着刀跑到岸边去吹海风。
  李忘生如今心里可当真是没有我了?谢云流摸着额上的疤痕,只觉得天愁地惨,情景凄凉伤心。
  他也不是没有试图询问过方乾,方乾一听,乐的别提多开心了。
  “什么?李掌门不搭理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
  谢云流气的咬牙切齿,不仅没听到点有用的,反被人嘲笑了一番。
  他有心问过门中的弟子们,小鹦鹉们不解其意,真诚的劝慰他道,“有情心乱,乱心则愁!不如且自逍遥,把痴心断!”
  谢云流:……
  背吧背吧,你就背吧,一背一个寡王,谁教的你们这乱七八糟的玩意!
  哦,是我啊!
  谢宗主更郁闷了。
  他如今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身边弟子们也是看了个明明白白。
  “我们写封信送去华山,把宗主打包过去常住吧。”浪三归捂脸道。
  “赶快吧,再这样下去别说刀宗的弟子受不了他这么个练法,连刀宗的草都要被他薅秃了。”练红洗愁道。
  “再打包几箱特产一起送去,这样显得咱们宗主也值点钱。”浪三归提议。
  “嗯。”练红洗点头。
  浪三归眉头一跳,“嘶,你怎么也嗯上了。”
  “我在模仿不久之后的李掌门。”练红洗从容不迫。
  二人说干就干,好劝歹劝,真就把谢云流说动了。
  谢云流其实早就绷不住了,憋了大半年他也没搞明白,“嗯”是什么意思,那还不如借此机会去华山问问本人,索性也就同意了。
  谢宗主到华山时,于真人在山门口等着接人。
  谢云流一看就不乐意了,嘴都要撇起来,“李忘生呢!”
  “大师兄,掌门师兄还没下早课呢,让我先过来等您。”于睿意料之中,只是面带微笑,温声解释。
  什么破早课!早课就这么重要么!谢云流一听心里更气了。从前就惦记上什么早课不陪我睡懒觉,如今来接我都不肯了!
  谢云流也不等师妹,自己大步流星就走了,毕竟这纯阳宫,他可比所有人都熟!
  谢云流在门口的椅子上,大马金刀的一坐,几乎要化为实体的目光从毫不留情的射进来,直直的像要把台上的人盯穿一个洞。
  一屋子毛茸小咩发现大师伯来了,被盯的瑟瑟发抖,如芒在背。
  李忘生却像没看见一样,就这么继续慢条斯理,有条不紊的讲着他的早课,该如何就如何,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谢云流的目光愈发焦灼,屋里的气氛愈发紧张,直撑到下课时间,小咩们飞一般的放羊去了。
  李忘生慢悠悠的收拾了书本,才走出来。
  “师兄今日来的好早,一路舟车劳顿怎么不去剑气厅休息,倒来看早课了?”李忘生对他颔首施礼。
  “我想来便来,不可以么?”谢云流等了一早上,早就不耐烦了,也就没什么好气。
  “自然可以。”李忘生淡淡的微笑着,“纯阳上下,师兄想去哪里都可以。”
  谢云流听的很不满意,但也没说什么,就和李忘生并着肩往外走,二人一时倒是无话了。
  “我送你的鱼好吃么?”谢云流干巴巴的找了个话头来问。
  “舟山海产,甚是鲜美。”李忘生答。
  “珍珠呢?”谢云流又问。
  “圆润优美,已镶在纯阳衣冠之上,倒是别有风采。”李忘生又答。
  谢云流扯了李忘生一看,他还是那身旧道袍,身上并没有一颗珍珠,“这珍珠明明都是我还你的!你怎么不戴?”
  “啊?……”李忘生怔了一下,“师兄说的什么意思啊?还我珍珠做什么?我都送给宫中弟子了,自己并没有留。”
  “你!”谢云流气的要命,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从前我取了你袖间明珠你忘了么?如今你倒是大方,这么多箱都尽数给了别人?倒是我白送了呗?”
  “师兄说什么呢?”李忘生好像还不是很明白的样子,“师兄的好意我懂的。”
  谢云流心里火已经起来了,可想到自己已经骂了李忘生大半辈子,又不忍心再凶他,一时竟没了话说,一番心事像是一拳打在棉花里,空落落的。
  “师兄此番回来是有什么事么?”李忘生想了想问他。
  “没事我就不能回来么?”谢云流感觉自己的火又上来了。
  “……可以。”李忘生轻轻答道,“师兄,剑气厅到了,忘生先回太极殿处理公务了。”
  “我也去。”谢云流才不听他安排,抬腿就走。
  “师兄放着剑气厅不住,总过来太极殿怕是不合适吧?”李忘生温声劝他。
  “我从前明明在太极殿住的更多吧!怎么如今就不合适了!”谢云流简直要被李忘生气笑了。
  好你个李忘生!想把这打太极的手段尽数用在我身上,没门!
  “师兄不是一直住在剑气厅的么?”李忘生面露疑惑,轻轻偏过头去看他,“怎么会住在太极殿更多呢?”
  谢云流怔怔的站在原地,只看着李忘生的身影越走越远。
  谢云流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对李忘生百般迁怒,万般辱骂,同他这一副公事公办不咸不淡的态度脱不了干系。
  虽说从前少年之时李忘生就性情稳重,可也是鲜活生动,神采飞扬的。与他重归中原后见到李忘生是截然不同的。
  谢云流也想过或许是有他操持纯阳,身为掌门的缘故,才有这一副无悲无喜,云淡风轻,情感不外示于人前的态度,每次见到自己都是师父和弟子盼着自己重归纯阳云云。
  如今当年之事真相已解,自己知晓昔年误会,有心重修旧好,可李忘生好像对自己全无感情一般,除了公事公办,就是兄弟之谊,并非他所以为的情感不外示,而是真正浸泡在骨子里的无悲无喜,甚至连他们之间的旧事也记不清了。
  谢云流站在漫天的风雪里,久久的望着太极殿的灯火,只觉得彻骨的寒冷,他从来不曾这般茫然无措,不知所以,仿佛一叶无根可依的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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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鹦鹦咩咩茶 | 2024-10-13 15:27:05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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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忘生送走了师兄,在太极殿里看书处理杂务,一待便是一日。
  不知为何,李忘生总觉得师兄今日多半是生气了,可他又不明白师兄究竟为何生气。
  自己待大师兄也算是礼数周全,照顾备至,可他却依然总是不能满意,如今果然是一别数十年,自己已经不太能懂师兄了,师兄从前就……
  师兄从前……
  师兄从前,是什么样子来着……
  李忘生思绪骤断,望着窗外的月光久久无言,怔怔的愣住了。
  谢云流不知在雪地中站了多久,直到师妹于睿来唤他,他才反应过来。师妹关心他怎么了,可此中心绪又如何能对外人道?他也只能强颜欢笑,装作无事,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回了剑气厅。
  晚上,他熄了灯,却怎么也睡不着,剑气厅久无人住,虽说装饰如旧,却半点生气也无,况且他从前就不常睡在此处,总是要去爬师弟的床。
  师弟……
  谢云流想到师弟,心里更是酸涩难忍,甚至连他自己都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一场名为过往的梦?
  他过去的师弟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在时光岁月中连一片残影也不曾留下,他眼里看不见自己,心里也没有自己,过去的事情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执着的记得,如今也只剩自己一个人记得了。
  曾经谢云流执着的恨着李忘生,也不肯相忘于江湖。
  如今谢云流已不再恨李忘生了,李忘生也不再爱谢云流了。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似乎只是天地间最熟悉的陌生人,却甚至连熟悉都算不上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恨他到底!谢云流恼恨的想。
  不行!若是如此,九老洞他就绝不会来,他若不来李忘生就……
  就……
  窗外的明月凉凉的洒在故人的枕被之间,似乎有一行清亮的温热无声落下。
  人间百年,临到结局,却是爱不得,恨不得,求不得……
  此时已是深夜,太极殿中,李忘生早已吹了灯睡下了。今夜,许久不曾做梦的他却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自己,那个几乎快被他忘却的,少年时的自己。
  一身清雅的道袍,袖口坠着一对明珠,正在纯阳的松树下舞剑。
  少年的李忘生身姿如鹤,神采飞扬,温和又多情,眼里含着星辰,面容皎如明月。
  他回过头来看着如今的自己,明媚的笑了。
  “你要记得我,也要记得他。”年少的李忘生拉着自己苍老的手说。
  “他是谁?”七十岁的自己问道。
  年少的李忘生眼里含着满足的笑,“师兄要回来了,我去找他练剑了!”说罢便走远了。
  七十岁的李忘生望着过去的自己消失在云山之间,再无踪迹。
  他有心过去再寻,却如身坠迷雾,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哪里还有少年的身影?
  不知走了多久,他似乎听见了一阵哭声,骤然回头望去,道路尽头白雾消散,竟是太极殿!
  可太极殿又不是太极殿,屋中一应陈设也无,只有一个巨大的铁笼。
  方才干净明媚的少年李忘生,此时满身血污尘土,袖间明珠已无,不见天日的被关在此处,他满脸泪水望着自己,眼中绝望又痛苦。
  “你不要我了!”他哭的撕心裂肺,双眼红肿。
  “我没有。”七十岁的李忘生于心不忍,喃喃的念着,“我要怎么放你出来?”
  少年的李忘生摇头不答,只是蜷缩在铁笼的角落不住地哭,“师兄会来救我的…他不会不要我的……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七十岁的李忘生蹲下身来,安慰似的握住少年的手,他虽不知情之所起,却感同身受,只觉得有铺天盖地的悲伤和情愫席卷在他的心头。泪水沿着他的面颊不断的滑落,带着无尽的遗憾,悲伤,和失落的爱慕。
  朦胧中他仿佛看见了许多模糊的影子,空无一物的太极殿中好像有了床榻,两个少年同榻嬉戏,相拥而眠。
  好像有少年十指翻飞做了一个灯笼放在床头,哄着另一个少年破涕而笑。
  狭窄的的太极殿中到处都是他们的影子,一会在这边,一会又在那边,上演着一个又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陌生的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心口像被刀剜的一般刺痛,泪水止不住的流着,忽然,这两个少年似乎争吵起来,一个少年持剑跑出了太极殿,另一个少年连忙追赶。
  “等等!不要走!”七十岁的李忘生心头一紧,追了出去。
  “别走!”可外面只有一片白雾,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师兄…”他情不自禁望着没有尽头的白雾呢喃着,分不清眼前是泪水还是云雾。
  “你别走…”七十岁的李忘生倚着门,轻轻的说。
  “师弟!”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一双大手抓着自己的肩头摇晃着,不住地拍他的背,“你醒醒!忘生!”
  李忘生睁开了眼睛,太极殿的烛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点上了,师兄坐在自己的床头焦急的唤着自己。
  李忘生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抹了抹脸上,早已是满面的泪水。
  谢云流下床去打了一盆水,想帮他擦脸,刚抬起手,李忘生却本能的向后躲了躲。
  谢云流的手顿住了,终究还是没能落下去,只将帕子交到了李忘生手中,让他自己来。
  “做噩梦了么?”谢云流问道,“我叫了许久你都不醒,就只是哭。”
  “我方才只是做了个梦,现在已经无事。”李忘生知道自己失态了,很不好意思,“师兄不必多挂心,早些回去睡吧。”
  谢云流听他又在赶人,也不理他,只是寻了旧时的柜子,果然自己的枕被都收在里面,却早不是过去那一套,好像屋中的主人过一段时间就会为他换一套新的枕被,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习惯,只等着他随时回来一般。
  他将李忘生卷在被中,向里侧一托,送进床内,自己将枕被铺在外侧。
  “你安心睡吧。”谢云流躺进床上,“师兄在这里守着你。”
  李忘生只觉得师兄此举实在太过超出常理,成年师兄弟之间实在不该如此,更何况他二人已皆是耄老之年?
  李忘生有心即刻推拒,却又凭白生出几分不知所起的留恋来,就这片刻犹豫之间,谢云流便已翻身上床,熄灯睡下了。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将师兄赶出去了,师兄匆匆赶来,衣衫单薄,外衣也不曾穿,若不躺进被里,怕是要冻坏了。
  李忘生心中不忍,浑然忘了谢云流修为深厚又内力护体的事,只是任由自己放心的躺在师兄身旁,闭上眼,静静的睡了。
  谢云流听见身旁之人呼吸绵长,已经睡熟了,这才翻过身来面对着他,借着月色久久的看着师弟的睡颜,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缓缓的十指相扣,纠缠着,厮磨着,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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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鹦鹦咩咩茶 | 2024-10-13 15:28:0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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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流小时候,半夜里就总要去爬师弟的床,过了五十年依然痴心不改,还要去爬。
  他怨也怨过了,哭也哭过了,可无论李忘生还要不要他,都是他一辈子的念念不忘的月光,他放不下,舍不得,忘不掉……
  谢云流别无选择,只能执拗的相信,只要李忘生还在,他就有家,就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现在,他便要回他的家,回那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家。
  谢云流翻身坐起,也不穿外衣,就直接去翻太极殿的窗子。太极殿的窗还是不曾落锁,仿佛这五十年都等着他来爬一样。
  可他还不曾走到床前,便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忘生?!
  谢云流心中一紧,便赶紧来看。
  李忘生蜷缩在床上,白发铺散在枕被间,映着月色,如雪一般,漂亮极了。
  他哭的悄无声息,满面泪水早已浸湿了床榻,却也只有几声依稀的哽咽。
  谢云流却知道,他的师弟已经伤心极了。那般求而不得的苍凉与绝望,透过他的泪水滴在谢云流的心上,与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如出一辙,他几乎都要跟着一同落泪了。
  不行,不能让他如此!
  谢云流在床边俯下身,轻轻的拥抱着李忘生,试图唤醒他。
  李忘生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住地流泪。
  “忘生!忘生!”谢云流拍着他的背,“你别难过了好不好,好师弟,你别哭了…”
  李忘生梦中蹙着眉,仰起头,漏出一声低低的呓语,“师兄……”
  谢云流怔住了……
  师弟在唤我?
  师弟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是我让他这样难过的么……
  我又让他…难过了么……
  “是师兄不好,师兄错了!”谢云流伸手去擦师弟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尽。
  “你别走…”李忘生在梦中犹不安稳,迷蒙的抓他的手。
  “我不走,我哪也不去…”谢云流抚在李忘生的肩头,不住地拍着他的背,红着眼不住的唤他,“师弟!师弟!你醒醒!忘生!”
  那个为他落泪的李忘生如他所愿清醒了过来,又变回了那个疏离客气的李忘生。
  经过方才一遭,谢云流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李忘生心里还有他,哪怕只是潜意识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他在这世上便不是孤身一人。
  李忘生推开他不要紧,他可以贴上去,李忘生忘记了过去也不要紧,他可以给他讲,他便是要这般紧紧缠着他,天涯海角也绝不放手。
  他在月色中抚摸李忘生的手指,将他紧紧扣在手中,十指交缠,难分难舍,像握着心爱的宝物,满足的睡去了。
  次日李忘生醒来时,谢云流已不在身边,他也没叠被子,只是随意的堆在床上,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忘生笑了笑,坐起身来,帮师兄把被子叠好。
  虽说无迹可寻,可他总觉得在自己的习惯里,师兄是不该起的这样早的,至少不该比他起的更早。
  他整理好了床榻正要把师兄的枕被放回柜中,谢云流就回来了,手里提了一个餐盒,见他如此,放下餐盒便来阻拦。
  李忘生不解其意,又拗不过他,只能看着谢云流一样一样把被褥放回原处,满意的拍拍手上的尘絮,叫人过来吃早饭。
  餐盒里是两碗海鲜小馄饨,看着是现包的,很是新鲜,香气扑鼻。
  李忘生愣愣的看着他,就这一碗早饭,要从头开始剁馅包起,不知要费上多少功夫,原来师兄一大早起来是做这事去了么?这又是何必呢?
  “别光看啊,快尝尝,好不好吃!”谢云流笑着在他对面坐下,自己却不忙着吃。
  李忘生低头尝了一口,鲜美的汁水在口中化开,真是好吃,不如说他好像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要说唯一能与之相比的就是少年时师兄给他……
  师兄给他做过什么来着……
  李忘生瞬间又没了品尝美食的心思,昨夜的梦还在脑海中历历在目,他沉默着,又放下了筷子。
  谢云流见李忘生吃了一个便不吃了,心里也是一跳,莫不是我手艺退步了,还是师弟的口味变了?
  “忘生,馄饨不好吃么?”
  “好吃的,让师兄费心了。”李忘生抬头去看他,“是忘生有别的事想问师兄。”
  “哦?什么事?”谢云流看他。
  “我是不是…忘记了许多从前的事?”李忘生问道,“师兄发现了,对么?”
  谢云流没想到他会直接这般问出口,他不知此中情由,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了。
  “看来是了。”李忘生已得了答案,垂眸不语。
  “无妨。”谢云流见他已然知晓,试探道,“你若真想知道,我定找法子帮你想起来,再不成,我讲给你也是一样的。”
  李忘生看了看他,却摇摇头,“不必了吧……”
  “此事是从师兄回来后我才发觉的,忘记的事恐怕也只与师兄一人有关,且又无他人知晓。”他顿了顿。
  “师父早已成仙,能做到如此地步的恐怕只有我自己了,我虽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但多半是有不得不为的理由,强行去解,甚难办到不说,亦恐要生变。”
  “难又如何,变又如何,有我坐镇纯阳,你怕什么?”谢云流不以为然,全然不惧。
  “师兄,如今江湖隐患已除,你又重归纯阳,纯阳刀宗两派交好,你我也重新做回往日的师兄弟,此间种种也可算是圆满结局,这记忆找与不找,分别…真的很大么……”李忘生不解他如此执着,只疑惑的看着他。
  谢云流哑然,他竟无一字可辩。
  李忘生说的难道不对么?如今难道不算圆满么?即便找回记忆与眼下又能有什么分别呢?为何我就笃定这二者会有分别呢?
  自己与李忘生昔日相处不过数年,除却最初的年岁,自己又有几时是当真好好陪过他的?在李忘生读书练剑的时候,自己不是往山下结交朋友,就是行侠仗义。不过就是清晨夜间寥寥数语,还是自己强行爬床爬来的,师弟是否真心愿意还未可知。
  自己总以为来日方长,一番少年心事尚未说出,便误会丛生,一去不回,又对他恶语相向数十年。
  难道我凭着回忆里仅存的几件旧物,几句好话,就想与李忘生重温旧梦,一诉衷情?就想平白绑定他一辈子?世间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师兄此番回纯阳,忘生也正有一事相告。”李忘生温声道,“如今尘世因果既已圆满,忘生近日亦有所感,或许仙家机缘将近了。”
  谢云流怔怔的看着他,“什么?…什么时候……”
  “大约,不出半年吧…”李忘生轻轻答到。
  ……
  半年?
  半年……
  只有半年了么…
  自己尚且还想着他是否有一日愿意想起往事,想起自己…
  可忘生,就要走了……
  要把他一个人留在人世间了……
  谢云流不知自己此刻是个什么神情,可想必脸色并不算好看,他无声的苦笑着,转过头去,不叫他看到自己满面的悲凉。
  只有二人相对无声,一室沉寂。
  线香袅袅,飘摇消散,再无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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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鹦鹦咩咩茶 | 2024-10-13 15:29:2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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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起精心准备的馄饨,谢云流也没心思再吃了,只说出去走走,便落荒而逃了。
  李忘生一个人坐在桌前发呆,他后悔为何自己一时冲动,偏要在此时问出这事,还连带出这一番难以言表的对话。
  师兄听自己问他为何执着于恢复记忆起,眼神便是悲伤的,自己提到飞升之感,神色更是惊痛,连音色都快压不住,只是飞快的逃走了。
  李忘生看着碗里的馄饨,又盛了一个送入口中,却好像再不似方才美味了。这样的日子,这样的馄饨,若是自己一朝得道,只怕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他不肯浪费这顿早饭,只是机械式的,将碗中的馄饨尽数吃完,却不知为何,自己竟不知何时已落下泪来,泪水滴在汤汁里,尝在口中咸咸的,却不比心中有酸酸涩涩的苦楚,拼命拉扯着他的心神感同身受。
  昨夜梦中,少年时自己撕心裂肺的悲泣犹在眼前,是自己又让他伤心了,自己终究还是只能选择忘记了……
  李忘生收了早饭,想要如常处理事务,却不大看得进去了,他尽力压着自己纷乱的心绪,打坐平复了一番,直到时辰到了,才去看弟子们的早课了。
  谢云流一路走,一路逃,不知飞出多远才停下来,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在人迹罕至的山路上,温热的液体滴落在积雪中,化成一个一个千疮百孔的空洞。
  谢云流的命里从来就没有什么来日方长,他总是来的,太晚了……
  对师父是,对风儿是,对李忘生也是。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把对的时间交给对的人,只有不断的错过,一次又一次和最珍爱的人擦肩而过。
  他的忘生也要走了,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回家,即便不能重温旧梦,也可以和好如初的时候。
  他拦不住,也不忍拦,更没有立场去阻拦。
  师弟要成仙了,修行一生,得证大道,我该为他高兴的。
  谢云流落着泪,轻轻的笑了。
  那便让师兄陪你最后一程吧……
  不,应该是你陪师兄,最后一程……
  谢云流在风雪中久久的坐着,坐到日落西山,坐到纯阳宫点起星星点点的烛火。
  坐到,有一把伞缓缓遮在他的头上。
  谢云流回过头去看,李忘生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一盏灯笼,静静的站在他身后。
  “师兄,回去吧。”他轻轻的说。
  “好…”谢云流应了,掸落衣上的霜雪,站起身来。
  二人没用轻功,只并肩撑着伞,慢慢的的往山下走,安静无话。
  谢云流悄悄的去看李忘生,雪花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与十七岁时一样美,自己当年也这样在并肩而行时,痴痴的看着他的睫毛,侧脸,唇瓣,直到此时此刻,竟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李忘生并不知道,他在低头看师兄的脚印,在他前方,一个又一个,他不知着了什么迷,也不开路,只跟着去踩那脚印。在他的感觉里,好像自己本就应该是这么做的,好像他在过去的年岁里曾经做过千千万万次。
  二人回了纯阳,李忘生也没再说劝师兄回剑气厅歇息的话,只是一同回了太极殿。
  太极殿的烛火暖暖的,扑却了他们满身的寒意,李忘生脱了披风又去掸师兄身上的雪。
  谢云流在雪中打坐了一整天,此刻衣衫已经湿透了。李忘生看的心里不忍,从柜中找了一身自己的道袍叫他先换上。
  谢云流就由着他安排,刚换了衣服,却又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盖紧的食盒,外面又包了一层绒布。
  他疑惑着看李忘生,李忘生却有点不好意思,“师兄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的厨艺你也…知道的,就只能把师兄包的馄饨热了热温起来,等你回来吃……”
  谢云流轻轻笑了,心里隐隐有几分说不出的高兴,“谢谢师弟,对我这般好。”
  他拆了食盒,馄饨果然还是温的,他夹了一个吃了,又夹了一个送至李忘生口中。
  李忘生这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师兄一筷子塞在嘴里,也没办法,只好吃了。
  谢云流见他吃了,得了趣,便一个又一个的投喂起来,李忘生也不愿再惹师兄不高兴,就尽都接了,他看着这同一双筷子,不断交替的送入自己和师兄的口中,只觉得说不清的缱绻,只觉得脸越来越红。
  一小碗馄饨本就不多,没过一会,二人便分食干净,谢云流收了碗筷,拿去后厨洗干净,这边李忘生为二人烧了洗澡水。
  代谢云流回来时,李忘生刚沐浴完,出了浴桶还没来得及穿衣服,见师兄突然回来,骤然一惊,瞬间转进屏风后。
  “师兄且先回避,忘生换了衣服就来。”
  谢云流依言转过身去,待他出来时,却伸手要来扶他。
  李忘生不解其意,疑惑的看着他。
  谢云流只垂眸看他腰间,欲言又止。
  李忘生便知道,他方才是看见自己身上的瘢痕了。烛龙一役已过十年,自己伤愈后身上自然留下了许多淡红的瘢痕,绵延成片,想必是很不好看。本以为不会有人知道,不想今日却让师兄看见了。
  “师兄,都是昔年旧伤,如今早就无事了。”李忘生解释道。
  谢云流点点头,却还是扶着他慢慢坐在床上,然后俯下身来,竟要帮他脱鞋。
  李忘生吓了一跳,哭笑不得,赶紧把他拉起来,“师兄,你不必如此,我真的不痛了!”
  谢云流看着他,眼里含着心疼,怀念和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最终只是长叹一声道,“是我对不住你……”
  “师兄别这么说,你救了我的。”李忘生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想了,早些睡吧。”
  谢云流昨夜的被褥还留在床上,李忘生帮他铺好,自己照旧躺在里侧,为他让出位置。谢云流便脱了衣服躺过来,一阵掌风熄了灯。
  他躺在床上依旧思绪难平,满心都是李忘生身上的伤疤。师弟从小肌肤就嫩,平日练剑出汗多了,都会泡的泛红。不想竟被蜘蛛咬成这般样子,十年过去依旧情状可怖,自己当时还浑然不觉,扒在房顶只同他置气,就是不肯出手。
  如今多年误会一朝知晓,才知自己当真是可笑又可恨。不知当初被蜘蛛折磨,师弟会有多痛,光是想着那毒蛛狰狞的口器撕扯李忘生白玉一般的肌肤,谢云流就难以自抑的周身一颤。
  李忘生躺在身边,感觉到了师兄的异样,他转过身来轻轻问,“师兄在发抖?是冷了么?”
  谢云流哪里说得出这般心事,只是沉默不答。
  李忘生以为他是默认了,想到师兄久居舟山,只怕对华山的严寒气候已经不太习惯了,这般风雪夜里刮起来,自己被褥又单薄,也确实会冷的。
  李忘生抿着唇,想了想,还是倾身过去,从背后轻轻的抱住了师兄。他下意识感觉,在自己小的时候,师兄可能也是这么暖他的。
  此时谢云流已经几乎僵住了。
  他突然被李忘生抱住,一动也不敢动。
  师弟是怕自己冷了么?
  过去他们也是这般依偎在床上,互相取暖的,师弟还记得这事么?
  还是,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李忘生抱着温暖的师兄,埋在他宽厚的背脊上,很快便睡着了。
  谢云流却留恋在师弟的怀抱之中,将那一双白玉般的指节回握在手中,久久不曾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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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鹦鹦咩咩茶 | 2024-10-13 15:31: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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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谢云流又是早早的起来去厨房里鼓捣花样去了,今天师弟的早饭是水晶虾饺和红豆沙包,再来一碗香甜的豆浆。
  过不多久,李忘生也醒了,他坐起身来,如昨日一般为师兄叠好被子。两床枕被在不算宽敞的床榻上,隔着一小段距离并排放着,很是温馨,又有几分怀念。
  李忘生看了看,又觉得中间不远不近的距离不太好看,将师兄的被子向里推了推,同自己的紧贴在一处,方才觉得满意,下床穿衣去了。
  李忘生昨夜睡得异常的好,温暖深沉,一夜无梦。只感觉后半夜睡熟时,师兄似乎翻身过来抱住了自己,他的体温紧紧贴在自己身上,柔软又暖和,自己半睡半醒间忍不住的想要靠上去,终于深陷在这一片温柔乡中。
  上次九老洞一役后,二人气海空虚匆忙闭关,又处理神剑后续之事,相处时日并不算多。
  而此番师兄再次回来,与自己同吃同住朝夕相处,他便发觉自己好像下意识的想要亲近师兄,触碰师兄,陪在师兄左右,连闲暇发呆也总是会看着他。
  师兄一大早起来多半又是去弄什么好东西了,也不知今日的早饭又是什么美味,李忘生的笑意挂在唇边,心里生出几分期待。
  不过多时,谢云流便回来了,他见李忘生坐在桌旁专注的等着他,心里也是高兴。献宝似的将一笼虾饺和豆沙包从食盒里拿了出来,刚出锅的精巧餐点还冒着蒸汽,看的人食指大动。
  李忘生也不客气,伸出筷子便去夹。谢云流烹饪专精的手艺自然是没话说,李忘生好久都没有吃过这般美味了,舒服的眼睛都弯起来,忍不住连声夸赞,师兄的手艺真是天下第一。
  谢云流见他吃的开心,心里十分满足,也不枉自己天不亮就起来准备这般久。李忘生自己吃了也不忘给师兄夹,谢云流接了他的好意,又给二人各倒了一碗甜豆浆。
  一段温馨的早饭时光之后,李忘生说自己今早吃多了,拉上师兄一同出去散步消食,然后又顺路一起上早课去了。
  纯阳宫首次迎来了两位宗师一起查课的创举!
  台上的于真人比下面的小咩们还要紧张百倍,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自己要是一个不留神讲岔了会挨多少罚,要是挨罚说点什么好话能幸免于难,如果现在坐在这的不是自己而是三师兄,那他必定是要磕巴的……
  不过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谢云流今日心情很好,并不打算找她的麻烦。况且他本就不爱听早课,现在又有师弟在侧,他忙着偷看李忘生还来不及,哪里会听她讲了什么?
  巧就巧在李忘生今天也是心不在焉,耳朵听进去了,脑子却没有,眼睛还不时不时的往谢云流身上瞥。
  于睿本来心里还有几分紧张,讲的也拘谨,一看这二人凑在一起竟是这副光景,差点乐出声了。这敢情好,这不随便讲了!只怕自己现在来上一句“大师兄掌门师兄百年好合”,他们都不一定听得见!
  好不容易撑过了这一场早课,李忘生又回了太极殿,心里明明已经飘在云端,又必须耐下性子处理公务,看了没一会他就有点受不了了,问谢云流能不能先一个人出去逛逛。
  谢云流正坐在榻边鼓捣一块不知哪里来的玉石,一头雾水就要被李忘生赶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李忘生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只说有师兄在侧,自己精神无法集中,好劝歹劝把人推出去了。
  谢云流被关在门外还犹在发愣,师弟的意思莫不是,自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在看自己么?!
  可师弟不是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了么,怎么会……
  仔细回忆师弟少年时,似乎确实有时候总看自己,有时候自己一回头逮了个正着,李忘生只是从容别开目光,可他如今再细细想来,那所谓的从容中藏着许多慌乱,甚至连脸颊都是泛红的!
  他莫不是真的在看我?
  他总看我做什么!
  谢云流半是惊喜,半是遗憾,只觉得过往种种好像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头绪,却又无从寻起,也无处再问了,想了又想,只好先暂且放下。
  李忘生在屋里尽快处理手上的事,他也不想让师兄等的太久,又惹人生气就不好了。他正看着,就闻到空气中有阵阵烟味,带着食物的香气,在接近午时的光景扑面而来。
  师兄这是,又鼓捣了什么新鲜玩意?
  李忘生也看不下去了,他打开门去寻师兄。只见太极殿前面的雪地里生起一堆篝火,谢云流搭了架子正在烧烤,见他来了,便招了招手,唤他过来吃饭。
  谢云流拿了碗筷,给李忘生夹了一条刚烤好的鱼让他尝尝。
  海鱼本就鲜美,如今上架一烤那更是香飘万里,周围过路的小咩们无不抻着头过来看,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清冷的纯阳雪几时被这般架成烧烤,大师伯不愧游历多年,见多识广,一回来就有这般趣事。
  李忘生也觉得好吃极了,丝毫不吝啬夸奖,把谢云流吹的云里雾里,飘然若仙。
  “师兄你别忙了,快坐下来一起吃吧。”李忘生拉他衣角。
  谢云流这边也烤的差不多了,便也挨着师弟坐下吃午饭。二人吃了鱼虾,又烤了羊肉,最后还有蘑菇。待吃完之后,谢云流又像变戏法一样端出一碗温热的山楂糖水。
  李忘生惊喜的看着他,接连不断的幸福漫上心头,他笑的好看极了,接过碗来捧在手中。红彤彤的山楂融化在口中,酸酸甜甜,甜而不腻,当真比外面商铺那些冰糖葫芦,糖霜山楂好吃百倍千倍。
  “师弟,师兄带你下山走走好不好。”谢云流见他此刻心情正好,便借机问道。
  “师兄怎么突然想到下山了?”李忘生盛了一勺山楂送到谢云流嘴边。
  这几日二人也不是第一次同勺同筷的分食东西了,知道师弟现在也是适应了,便承其好意,就着他的手张口吃了,
  又笑着答道,“师兄答应过你的,说话算话。”
  李忘生知道他说的多半是少年往事,心中的喜悦转眼便减了一半,他垂眸看着碗中,轻轻推拒了。
  “不必了吧,师兄过去的承诺,我已经不记得了,不如算了吧……”
  谢云流却不让他如此算了,大手扣住他的肩头让他转过来看自己,“就算你不在意这承诺,可你一辈子都在华山中操劳,如今眼看就快得道成仙了,不想最后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么?”
  李忘生抬头看着师兄郑重的目光,知道他是在为自己考量。他说的甚有道理,自己也下意识的愿意和师兄一道同游,实在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便点点头应下了。
  谢云流见他同意了,心里也高兴,又喂他吃了两口山楂,揽在师弟的肩头轻轻道,“只要师兄记得,就必不失约,不叫你再空等一场了……”
  “只要师兄能回来,什么都不算空等。”李忘生还未加反应,这话便已出口了,忽然如此说道,他自己都是一惊。
  谢云流偏过头去看他,心中百感交集,他有时候觉得师弟确是忘记了过去的记忆和情分,可越是相处,越是觉得他又好似全都记得一般,不曾忘却分毫。
  无论如何,都是师兄不好……
  或许是我让你等的太久了,你心中太苦太痛,才要忘记我的…
  或许是我不在身边,你独木难支,另有苦衷,才不得已为之…
  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错。
  如今种种皆是我不听你言,咎由自取。
  全都怪我……
  谢云流此刻多想把人紧紧抱在怀中一诉衷肠,可最终还是只拍了拍他的背,轻轻摸着。
  李忘生此时也吃完了,他放下瓷碗,拉住了师兄的另一只手,温柔的捏了又捏,抚了又抚。
  谢云流见自己反倒被师弟安慰了,心里也是不好意思,便找个借口说自己要收烤架洗碗,叫师弟先回去。
  李忘生却摇摇头,只说要帮师兄一起收拾,不肯就走。谢云流见他坚持,只好依了,把碗筷装在食盒里递给师弟,自己负责去拆烤架和炭火。
  师兄现在连晚上睡觉都会怕冷,华山的水这么凉,怎么能让他洗碗呢?
  李忘生提着食盒,一边向后厨走,一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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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鹦鹦咩咩茶 | 2024-10-13 15:31: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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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既决定了要下山游历,说走就走,这便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东西。他们轻装上阵,能带的东西不多,无非就是衣裳,银钱,刀剑,还有谢云流带的一些烹饪的调味料。
  李忘生也同师弟师妹交代了一番自己下山出游的事,如今纯阳的许多事务都有于师妹和卓师弟分担了去,能交代的东西并也不算多,但求博玉师弟炼丹少炸点炉,祁师弟出门少打点架,鹤照养,龟照喂,别的也就没什么了。
  待二人准备停当时也天也黑了,他们明日早晨下山,今晚反正也无事可做,就早早沐浴歇息了,权当养精蓄锐。
  谢云流躺在床上,借着皎洁的月光悄悄的看师弟的侧脸。李忘生也有些羞涩,师兄的气息就在自己的呼吸之间,他有些不自在,心里又不受控制的喜欢。
  谢云流躺了一会,转过身来,面对着李忘生,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臂,将师弟轻轻的抱入自己怀中。
  李忘生猝不及防被抱住,师兄温热的胸膛紧紧与自己贴在一处,不禁烧的双颊滚烫。
  “师兄可是冷了么?”李忘生试探着问他。
  谢云流温柔的拥抱着师弟,也不否认,低低的应下了。
  李忘生听他承认了,便心甘情愿的当起师兄的抱枕来,也伸出手来回抱他,放松身体供他任意取暖。
  二人越搂越近,越抱越紧,四肢皆是缱绻的交缠在一起,呼吸之间,难舍难分。
  这可真是太过了些,李忘生想,成年的师兄弟,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腻歪成这个样子。
  可他又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涨涨的,暖暖的,一片温柔,仿佛这本就是独属于自己的位置,他们也本该是这样拥抱一般。
  李忘生将脸深深地埋进师兄的胸口,呼吸的师兄的气息,满足的叹出声,只觉得连眼底都是热热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谢云流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哄他的白玉娃娃一般,哄着如今已经不再年轻的师弟。
  月光照在枕畔交缠的白发上,照进柔软的床榻间,床上人影成双,交叠圆满,静静的睡着了。
  李忘生又梦见了十七岁的自己,他身在太极殿中,依旧关在铁笼内,身上却不似上次那般狼狈。
  十七岁的李忘生干干净净,衣着整洁的在笼中打坐,神智清明,眼带笑意,见他来了,便从铁笼损坏松动的一角伸出手来。
  七十岁的李忘生握住他的手,“你现在如何了?我要怎么放你出来?”
  “我没事的,你已经救了我,师兄也会救我出来的……”少年李忘生笑着摇摇头,“你看,我的伤都好了。”
  七十岁的李忘生也放下心来,“好,你无事便好,我没有要放弃你,我也不想你难过……”
  “只要你的心没有死,我就会一直在。”少年抓着他的手微笑着,“你不记得的事情,我记得…你忘记的感情,我还有…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都是一样的……”
  “好……”阳光从窗棂间照进殿中,落在二人交握的双手中,落在七十岁李忘生苍老的,带着皱纹的眼底,闪着温暖的,鲜活的光。
  少年心动不会消失,岁月流淌总有痕迹,念念不忘的回响如同呼吸,如同心跳,化作本能,存留在每一段行止之间。
  天光亮起,晴空一色,今天是个出行好天气。
  一梦已毕,李忘生缓缓睁开眼睛。谢云流发觉怀里的人动了动,也跟着醒了过来。
  李忘生靠在师兄的胸口,轻轻的仰起头,温柔的笑了,“师兄,早啊。”
  谢云流也笑了,低下头轻轻去蹭师弟的发顶,鬓间,二人的白发如流水一般在床榻间拨动,暧昧极了。
  李忘生被蹭的不知有多舒服,眯起眼迎合着,与师兄耳鬓厮磨,二人贴了又贴,抱了又抱,过了好一会儿,才不舍的分开。起身叠被穿衣,洗漱梳头,带上刀剑行囊,双双下山去了。
  二人本就是出游散心,自然也是不着急的,他们也不曾用轻功,只是在华山熟悉的山路上慢慢的走着。
  谢云流在前面走,李忘生跟在他稍后一点的位置,轻盈的去踩他的脚印。谢云流走了一会,转身想找李忘生搭话,不成想一回头便看到了师弟的小动作,他只觉得师弟当真是可爱极了,心里别提有多喜欢,笑着就来拉他的手,让他离得近些,跟在自己身边踩。
  李忘生也由着他十指交握,紧紧的跟在师兄身边,一步一步在山间的积雪上留下一条迤逦的印记。
  越向山下走,积雪越是渐渐薄了,脚印也不再明显,二人便牵着手并肩而行。
  山下村镇的百姓不太认识久居华山的李忘生,反而更熟悉谢云流。
  见他身穿李忘生的素白道袍还同他打招呼,问他为何今日未着鸦羽?又问他今日是来讲故事还是来算命,怎么又带了一个老道来抢生意?
  谢云流嫌他们啰嗦,也没什么好气,胡乱应付几句,拉着师弟就走了。百姓们早习惯了他这古怪脾气,也并不在意,见今日没有故事,便三三两两笑着走开了。
  李忘生见村民这般同师兄相处,只觉得有趣极了。反倒是谢云流被戳破了秘密,略微尴尬的看了看师弟。
  “师兄这些年在华山脚下常来常往,忘生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李忘生笑着挽上师兄的手臂,“从得知师兄来山下那天起,我就知道你终有一天必能回来,我就想着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活着等到那一天……”
  李忘生的记忆便也随着他的话语终止在这里,谢云流也并不让他多想,只是心里觉得说不尽的遗憾,自己当初来来往往无数次,若是能有勇气上山一次就好了,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或者夜里偷偷翻墙,师弟的窗子也未必会落锁……
  所以师弟忘记了过去也未尝不是好事,若是记得太清,念得太深,只怕这些年每一分每一秒的寂寞,都是无法言说的折磨。
  如今事已至此,他便是要让师弟在尘世中余下的每一天都过得幸福快活,寸步不离的陪着他,哄着他。
  谢云流拉着李忘生去驿站挑了一匹上好的快马,他翻身跨坐在师弟身后,一双大手将人笼在怀里,握紧缰绳,踏春而去。
  骏马飞驰,清风拂面,带着春雨的潮湿和草木的清香。
  二人同骑,怀抱之间距离贴的很近,李忘生感觉自己好像微微侧过头去,就能触碰到师兄的脸颊。身后之人熟悉的呼吸温热的扑在他的耳后和脖颈,让他又平添了一抹白玉飞霞,春日桃花。
  谢云流眉眼间带着笑意,专注的看着自己珍爱的师弟,恍然间又是那个昔年丰神俊朗的少年。
  “师弟!我带你去长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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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鹦鹦咩咩茶 | 2024-10-13 15:42:1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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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0更到最浪漫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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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流在长安找了一处干净客栈投了宿,放下行李和马匹,便拉着师弟去街上逛。
  李忘生很少下山,不是很懂这些门道,就笑着看师兄在前面安排打点,只觉得师兄怎么什么都会,可真是厉害极了。
  阳春三月,艳阳高照,长安街道熙熙攘攘,繁华热闹,一如从前。
  曾经二十岁的谢云流便总想着,能这样带师弟出来玩,可李忘生总是在看书练剑,拒绝了他一次又一次。那时的小谢道长难过的失魂落魄,觉得师弟心里多半是没有自己的了。
  他常常一个人跑下山去借酒浇愁,结果夜里回来时醉的踉踉跄跄,却又去忍不住去翻窗进来爬师弟的床。
  彼时李忘生已经熄灯睡了,听到动静又连忙起身,扶着师兄躺在床上,为他脱衣擦脸,顺气拍背,哄他入睡。小谢道长醉的迷迷糊糊,抱着师弟躺在太极殿柔软的床上又贴又蹭,便觉得师弟心里又是有自己的了。
  如今谢云流被师弟挽着手臂走在长安街头,看着旧日买醉的酒肆就在不远处,只觉得自己五十年过去了依然没有长进,还是被师弟哄得迷迷糊糊,牵个手贴一贴便满足的不得了。
  二人今日好像赶上了迎春的庙会,街上行人游客格外的多。李忘生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不想被人群往来推挤,愈发抓着师兄的手臂,缩在他身边不肯稍离。谢云流见他如此,长手一揽,将师弟紧紧搂在怀里护住,不叫别人碰了他去。
  二人穿过人群便到了主街,主街上有一家长安出名的酒楼,谢云流想让师弟尝尝,便走上前去订位置。那小二有些为难,说最近客人很多,接下来几天的客房都订满了,恐怕是没有余位了。
  李忘生倒没觉得遗憾,正拉着师兄要走,谁知谢云流摸出一大把银子递给小二,说那便不要客房,出锅后用食盒装了,他今晚酉时来取。
  小二见客人出手阔绰,还真破例答应了,谢云流让师弟点了菜,付了定金,二人便携手向集市走去,边走谢云流还边笑着向师弟讨赏。
  李忘生没有从前的记忆,并不明白师兄的讨赏是什么意思,不解的看着他。谢云流指了指侧脸,倾身过去想同他像过去一般贴上一贴。
  李忘生见师兄这般暗示,只觉得自己脸都烧了起来,长安大街上人来人往,这般亲昵举动,可如何使得……
  谢云流见他为难,知他面子薄难为情,也不勉强。此时二人已行至长安西市,茶楼酒肆,商铺小店,各种稀奇玩意让人目不暇接。
  李忘生许久不见这般场面,注意力瞬间便被吸引了过去,看什么都觉得有趣。谢云流带着他一家一家铺子看过去,只说喜欢什么不必客气,尽管开口,师兄给你买回来。
  二人从街头走到巷尾,边走边看,一逛便是整整一下午,一直逛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李忘生倒是没买什么东西,他只是没见过心里觉得好奇,并没有很想据为己有,逛了一整个集市,最后只买了一块阴阳鱼的嵌合玉佩。
  这玉佩很是精巧,半白半黑,阴阳交融,小鱼飘逸若仙,还带着水波和云纹。最有趣的就是这玉佩黑白两半彼此刚好镶嵌吻合,一旦贴近便会紧紧吸在一处,若是分开又可以作为两个玉佩分别佩戴,每个小鱼下方都坠着一条长长的流苏,黑白交错,甚是好看。
  李忘生只一眼就相中了,还不等师兄掏钱,自己就先买了下来了。我与师兄一人一块,互为阴阳,又吸引相合,岂不刚好合适,李忘生想。
  谢云流看到这玉佩也是一眼相中了,想要买下来送给师弟,暗许心中阴阳和合之意,谁知眨眼间就被师弟抢了先。这倒是心有灵犀了,谢云流想,可师弟买去是因为什么呢,他会不会也想送给我呢……
  谢云流施展轻功,带着师弟飞至一片人迹罕至的凉亭,亭子天长日久,有些荒废了,但还可以坐,这里周围草木繁茂,微风清凉,长安街道尽收眼底,此时天色已暗,可以看到城中华灯初上,连绵不绝,甚是好看。
  李忘生简单打扫了桌椅,坐在亭中静静地欣赏。谢云流飞身去酒楼拿之前订好的晚饭,他身法本就很快,又不欲师弟久等,过不多时便回来了,还带回了烛台和几根蜡烛。
  此刻烛火摇曳,凉风习习,二人相对品尝一桌美食,看着长安万家灯火,仿佛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
  李忘生吃的很开心,只觉得出门跟着师兄,真是极致的享受,连雪白的发梢都感受到了主人的好心情,一翘一翘跟着摇晃。
  谢云流知道自己这一番安排是成了,心里也是高兴,问师弟酒楼菜品味道如何?
  “不愧是长安有名,色香味皆是上佳,只是这鱼做的远远不如师兄,糖水也没有师兄的手艺好。”李忘生笑眯眯的品评道。
  谢云流哭笑不得,“你就胡吹吧,再吹下去我都能开酒楼了!”
  “怎么不能,师兄开酒楼,我帮师兄点菜管账,岂不正好。”李忘生规划道。
  “行,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抵赖!”谢云流挑眉笑着看他,李忘生也忍不住笑。
  二人吃了饭,收了食盒碗筷,携手飞至城中,送还给酒楼。此时庙会已经开始了,街道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五颜六色,好看极了。前面还有一个擂台,周围聚了好多人,好像在赢什么东西。
  谢云流拉着李忘生过去看,擂台边有人给他二人介绍,说既是迎春庙会便是有关春天风物的猜谜对诗,猜中了便可以赢了彩头走。
  谢云流才不怕这些,拉着师弟便上台去看,一连猜对了好几个,拿着赢来的灯笼送给师弟。
  这灯笼做成了圆月的形状,上面画着一枝枝春日桃花,旁边还题了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李忘生笑着接过,只觉得应景,如今春日,自己与师兄携手同游不正是如此么?
  二人挽手走在路上,谢云流笑的神采飞扬,看着师弟又要向他讨赏。此时庙会正是人多的时候,焰火表演也快要开始了。
  街上的灯火映红了李忘生的脸,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见师兄指了指自己的侧脸,也不知自己此刻想的究竟对不对。他沉吟了一会,忍下心里的羞涩,下定决心倾身向前。
  骤然夜空中百枝衔烛,火树银花。
  一个温柔的吻,如蝶翼一般,轻轻落在谢云流的脸颊上。
  谢云流惊讶的睁大了双眼,怔在漫天的焰火之中。
  师弟居然,亲了他?!
  这!……
  !!!
  李忘生此时也羞极了,却见师兄怔怔的没有反应,更加不好意思,别过头去不敢看他,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下一刻他便被一双温柔的大手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了。
  空中鱼龙吐火,彩凤临花,一朵朵焰火不住的绽放,将夜空映的流光溢彩。
  一双交叠的身影在喧闹的人潮之外久久的拥抱着,画成了人间三月最浪漫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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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一吻起,二人相处起来就愈发亲昵了。不仅夜夜同榻而眠,连沐浴更衣都不加回避了,早晨起来更是互相为对方梳发更衣,俨然比少年时还要亲密。
  毕竟从前师弟可没亲过我!谢云流眼带笑意,抚摸着腰间的白鱼玉佩心想。
  二人在长安玩了几日,动身去扬州前,李忘生拆开玉佩亲手给师兄系了,只觉得师兄这般年岁,打扮起来还是如此英俊好看。谢云流也拿了另外半块,为师弟系在腰间,心里说不出的满意。
  谢云流爱穿黑衣,便系了这块白鱼,李忘生多穿白衣,便系了那块黑鱼。二人行动之间有如太极两仪,阴阳相配,携手同行更是神仙姿态,赏心悦目。
  扬州春日也是热闹非凡,但和长安又有不同,别是一番风情。
  谢云流带师弟找乡间野趣,打了野兔来烤,惹的山谷里四处飘香,然后又跑去芦苇荡划船。
  李忘生坐在船头见阳光映着师兄挺拔的身影,只觉得说不出的好看。清风温柔,芦花荡漾,小船飘飘摇摇停在湖水中央,静谧又浪漫。
  谢云流放下长杆也陪着师弟坐在船头,二人渐渐放松身体仰躺下来,天上的云一片一片的,若是摘下来团在手里也必是软绵绵的。
  可白云一时摘不下来,李忘生便笑着抓了身边人的白发,在手心里软软的抚摸。谢云流则侧过身来将师弟搂在怀里,于春风中浅眠。
  不知过了多久,待李忘生醒来时,太阳都西斜了,他伸手拍了拍谢云流,轻轻问道,“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出来玩,自然要尽兴啊。”谢云流睁开眼睛笑着看他,手指拨弄着一池春水。
  “那师兄今日可尽兴了?”李忘生伏在他的胸口笑着问道。
  “有你一起,自然做什么是尽兴的。”谢云流搂着怀里的人答道。
  李忘生只当是师兄又哄自己,站起身来拿过长杆,缓缓的向岸边划去。
  谢云流痴痴的看着落日余晖映在师弟的脸庞和白发间,回眸之间恍若天人,是他一生不能忘怀的光景。如今记忆重温,恍如身在梦中,久久不能平静。
  二人在扬州游玩数日,便去码头乘船前往舟山。
  这段行程是李忘生提出的,他说自己还没看过师兄的宗门,一直深感遗憾,如今到了扬州,断没有不去的道理。
  谢云流早就想带师弟回家了,自是欣然答应,还寄信回去让几位亲近的弟子早做准备。
  转眼间小船便到了岸边,海岸上已有弟子在此接应等候。李忘生看着巍峨气派的刀宗殿宇喜欢的不得了,只觉得师兄真是世上第一厉害之人。
  浪三归看着宗主和李掌门笑语盈盈还觉得颇不适应,这李掌门怎么不“嗯”了啊?李掌门不说“嗯”,就像寰宇殿不漏雨,莫得灵魂,总是令人遗憾。
  谢云流带着师弟去自己的房间休息,放下行李包裹,又去厨房弄了两道师弟爱吃的小菜当做午饭。
  二人吃了饭,贴在一处小睡了一会,下午谢云流便领着师弟在刀宗参观。
  李忘生边走边看,只觉得哪里都好,哪里都有一种师兄独有的气质。练刀的小鹦鹉们见宗主回来了,纷纷围上来问东问西,求着他指点一二。
  李忘生觉得有趣,就坐在旁边看师兄给弟子们上课,弟子们学的高兴,他也跟着学,在心里演化了几招有所感悟,想着等空闲时也找把刀来试试。
  李忘生常年住在华山,几乎没见过海,如今到了海边,自然惦记去海边看。
  谢云流担心白日里日头太大,师弟不能适应会被晒伤,便等落日西垂时再带他去看海。
  此时夕阳映在海面上,泛着金色的光,白沙柔软,海水清凉,风吹动着李忘生飘逸的白发和衣衫,也浸染在这温柔的金色里。
  谢云流蹲下身去帮师弟脱了鞋袜,自己也同样脱了,带着师弟去踩水,李忘生觉得细细的白沙暖暖的包裹在他的足趾间,温柔绵软,舒服极了,他走到岸边蹲下身,去摸海浪的泡沫。
  谢云流看师弟此刻如同少年一般生动,心中也欢喜起来,李忘生却突然转身,反手撩了师兄一身水花。
  谢云流骤然被泼了一身,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哪里肯依,也沾了海水要去泼师弟。
  二人沿着海岸又笑又闹,夹杂着招式来往和步法躲避,在岸边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最终这脚印归到一处,以谢云流抓到李忘生,一把将人箍在怀里叫他认输做结。
  此时夕阳已尽,夜色降临,夜空中明月高悬,素白的流光照在二人的身上,拉着长长的影子。
  李忘生向前走了几步,在海风中回望着师兄,谢云流轮廓分明的脸庞带着笑意,在月光下格外的皎洁,潇洒肆意,风流俊美,眉眼间满满的倒映的自己的影子。
  此刻明明夜色静谧,海浪低沉,李忘生却觉得好像有什么声音,一下一下的跳动在自己的心头,如小鹿,如擂鼓,连绵不断,震耳欲聋。
  他的师兄在悸动的心跳中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像抚摸珍宝一般,轻轻的握住他的手,他笑着低下头,在自己的掌心,虔诚的落下一个吻。
  李忘生的脸是红的,手是烫的,只觉得自己的心神和躯体尽皆融化。他的师兄却还不放过他,顺着掌心又去试探着缱绻的抚摸他的手指,手腕,小臂……
  李忘生酥酥麻麻,浑身颤抖,再也承受不住,只得一下子抽回手来!
  谢云流也不恼,伸出大手抚在李忘生的胸口,倾身在他耳边呢喃,“师弟,你心跳的好快啊。”
  李忘生只觉自己这般兵荒马乱,丢盔卸甲,在师兄面前溃不成军,心里明明想要转身躲开,不想双手却下意识的环住了师兄的脖颈。
  谢云流喜悦极了,他几乎可以确定师弟喜欢自己!
  即便他不记得过去的事,即便他说和自己只是同门兄弟,可他此时此刻无疑是喜欢自己的!
  他的忘生心动了!
  谢云流哪里还舍得放开他,便就着这个姿势将人紧紧抱住,运起轻功带着师弟回到房间。
  他将师弟放在自己床榻上,自己去打二人沐浴的热水。李忘生躺在床上翻身抱着师兄的绒毯,将脸埋在柔软绒毛中,上面还有师兄的气息,只觉得师兄这床榻真是舒服,比自己的太极殿好太多了。
  谢云流回来见李忘生抱着自己的毯子紧紧贴着,就知道他是喜欢这绒毛的触感。
  他自己自然是不怕冷的,当初买下这绒毯就是他心念一动,觉得这毛茸茸的柔软,和自己心中的同样柔软的师弟甚是相配,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二人沐浴更衣躺在床上,谢云流将绒毯让给师弟,自己另外拿了一床被子,躺在外侧。刀宗的床榻没有太极殿那般宽敞,二人同塌而眠显得有些挤了。
  “师兄,我不想走了,我们在刀宗多住些时日吧。”李忘生转过身轻轻的说。
  “为什么?你很喜欢这里?”谢云流没想到师弟会这么说,心里有些惊讶。
  “嗯,忘生喜欢师兄的殿宇,也喜欢海。”李忘生答,“而且师兄的床铺好舒服,比太极殿好。”
  谢云流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样,“这又小又窄哪里好了?当然是太极殿的床好睡,不然你以为我日日爬来干嘛!”
  李忘生也不懂他,太极殿床榻并没有身下的床软,被褥都是单薄的,也不知道师兄究竟为何这么喜欢爬,他越想越觉得不好,抱着柔软绒毯摇摇头,“太极殿不好,师兄的床才好。”
  谢云流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师弟这是着了什么魔,只好由着他去,想着若是还有以后,要不就把这床拆下来送给师弟好了……
  二人就这样在刀宗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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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鹦鹦咩咩茶 | 2024-10-13 15:44:20 | 显示全部楼层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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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0和521都过完啦,流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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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忘生在刀宗住的舒心适意,日日在武场和海边溜达,时不时的还要周边村镇逛一逛。他偶尔坐船去海上垂钓,闲暇时练练刀,日子过得十分悠闲自在。
  谢云流见他住了许久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也问他要不要出门去别的地方,再看看名山大川,风物古迹。
  李忘生却摇摇头,拒绝了师兄的好意。
  山河美景虽好,可他留在人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本就不是个热衷于游历四方的人,与其外出游览,不如留在自己喜欢的地方,与珍爱之人日夜相伴,将每一处都记在心里,方才不枉此生。
  谢云流见他不愿离开,也不再问。反正只要有师弟在,他的乐趣就不会少,他喜欢每天早上帮师弟梳顺雪一般的长发,也不戴观,松松散散的简单束了,又给人系了腰带,戴上黑色的那一半玉佩,只觉得师弟穿什么好看,家常的样子也是别有韵味。李忘生穿戴整齐之后,便也如此伺候师兄,给人擦脸梳头,打扮整齐。
  谢云流发现师弟喜欢在梳头的时候一直摸自己的头发,又发现李忘生现在好像愈发偏爱毛绒柔软的触感,包括但不限于自己的头发,床上的毛毯,路边的猫猫狗狗,纯阳羽毛厚实的仙鹤,还有刀宗天下皆敌的鹦鹉。
  谢云流心里也是一片柔软,觉得师弟这样的小癖好真是可爱极了,便也极力惯着他如此,为师弟搞了好几只格外毛绒蓬松的鹦鹉来养还不算,但凡在刀宗附近看到路过的狗,瞌睡的猫,就要逮回家陪师弟玩。
  昔日里单调的日子好像随着李忘生的到来鲜活了起来,他整日里同师弟一起打打渔,练练刀,教教弟子,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形影不离,成双成对,每一天都平凡简单,却也格外温馨。
  二人在刀宗一住就是两月有余,此时六月已过,七月将近,正是酷暑将至未至的时候。
  谢云流还在想着若是后半月热起来该如何是好,师弟这般冰雪里长大的人儿要如何挨过,李忘生便告诉他,自己近日有所感应,飞升之时已将近了。
  谢云流怔了半晌,久久的沉默了。
  他差点就以为师弟会这样同自己一起长长久久的住在刀宗了,他还幻想过同师弟一起冬日守岁,春日踏青,明年再教上一批小徒弟。
  可师弟就要走了。
  明明说还有半年左右,那为何不能是八个月,而是只有四个月呢?
  连老天都这样不公,竟如此吝啬给予自己一点温柔时光。
  谢云流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李忘生,只是沉默的收拾包裹,整理行囊。
  他的梦醒了,他也该送师弟回纯阳了。
  二人在刀宗的最后一夜,李忘生最后一次躺在这张他喜欢的床上,将自己裹进柔软的毛毯之中,他闭上眼睛恋恋不舍埋进枕间,静静的睡熟了。
  他在梦中又见到十七岁的自己。
  少年的李忘生静静地站在太极殿中,昔日上锁的铁笼已经不见了,屋内是熟悉的床榻桌子,和现实中的陈设一模一样。
  他重获自由,衣衫整洁,神色却是化不开的悲伤。
  “你可以将我锁起来。”少年哽咽着落下泪来,“你可以不要我,只要你别抛下他……”
  七十岁的李忘生望着过去的自己,泪水也落了下来,“我也不想的,可这是天命啊……”
  “你留下来,留下来好不好…”少年扑在他的怀里,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别丢下师兄一个人在世上,我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李忘生回抱住少年,滚烫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般,不受控制的滚落,他的心头像油在烹,像火在烧,他从未想到如今飞升于他而言,会是一件如此残忍痛苦的事。
  “忘生!…师弟!……”悲痛之中,李忘生听见师兄在唤他,他缓了许久才脱离梦境,艰难的睁开眼睛。
  谢云流坐在床边,用毛巾沾了温水,为师弟擦去满脸的泪水。
  “忘生,别哭了。”谢云流的眼睛也是悲伤的,可他还是将师弟抱入怀中,轻轻的安慰着。
  李忘生伸出手回抱住师兄,用力的抓着他,深深的埋在他的肩头,在师兄一声声温柔的安慰中,终于放声大哭出来。
  谢云流也落泪了,他紧紧的抱着师弟,抓着他的衣衫,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一般。
  李忘生哭了半晌,激荡的心绪方才平静些许,他松开了手,去擦师兄脸上的泪,倾身过去轻轻的贴着他的面颊。
  “师兄,你能重新修炼内景经么?…”李忘生在他的耳边呢喃道。
  谢云流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你是想,有朝一日,让我去陪你么……”
  “嗯。”李忘生答的很坦率,很坚定,“天上太寂寞了,我不想一个人……”
  “好…”谢云流含着泪轻轻的笑了,“师兄答应你。”
  他何尝不知自己内景经荒废已久,即便重拾也未必能突破,他又何尝不知即便自己有朝一日突破四层,也未必就会有飞升成仙的机缘,更别说自己年轻时以武犯禁留下一身业果,想要得道更是难上加难。
  可他还是应了,他还是愿意去相信。只要师弟说要他,无论多么渺茫,他都要去试试的。否则漫漫余生,他若连这个最后的念想也没有了,要如何一个人在世上撑下去……
  他们紧紧的拥抱着,用体温安慰着彼此,在深夜里寻得一丝温暖,留在心里,留在梦中,留在以后的每一个未知的日夜里。
  次日早晨,二人穿戴整齐,收拾好东西,便要离开刀宗了。
  谢云流带了许多师弟平日里喜欢的小东西,连师弟喜欢的毛毯也一并带走了。李忘生只觉得自己就快飞升,即便带走也是再也用不到了。谢云流心里也明白,可还是坚持要带走,只说即使不需要,也当是留个念想吧。
  二人离开刀宗后,很默契的没有立即赶回纯阳,而是去了另外一处地方。
  这也是他们此行的最后一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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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鹦鹦咩咩茶 | 2024-10-13 15:45:3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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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此行的最后一处是中条山。
  山中草木繁茂,飞鸟蝉鸣,他们在山中走了很长一段路,找到了昔日的居所。
  过去的小木屋久无人烟已经破败,屋顶塌陷,床榻腐朽,只怕是住不得了。可谢云流却笑着安慰师弟,只说不必担心。
  二人去林中砍了几段大小合适的木头,在木屋中修修补补起来。谢云流一边重修房顶,一边指挥着师弟修补床榻和桌椅,半日过去居然还真就有模有样了。
  李忘生只觉得师兄简直是无所不能,居然连建筑家具都会做,也不等师兄讨赏,就主动用脸颊去贴他。此时二人忙了许久脸上都有汗水,算不上干净,可他们都不在意,更厮磨了许久方才分开。
  傍晚,谢云流更是拿出自己看家的本事,烤了野味给师弟吃,然后在师弟吃的有些口干时,端上了炖的鲜美菌汤,又得了师弟一顿偏心的夸奖。
  二人有内力护身也不怕冷,吃了饭后就去附近的小溪中沐浴,小时候谢云流也总喜欢在这里玩水,如今再来倒是颇有几分感慨。
  他们也不避讳对方,直接解了衣衫便赤身走入水中,二人在水里并肩坐着,李忘生轻轻偏过头,靠在师兄温暖的肩头,谢云流温柔抚摸着师弟腰间的伤痕,倒是弄得李忘生痒痒的,忍不住笑出声来,谢云流也跟着笑了,二人像孩子一样去挠对方的腰间腋下,又笑又闹,直到拥抱着在水里滚了几圈才肯罢手。
  夜里,谢云流坚持要带的绒毯这就派上了用场,他像小时候一样帮师弟脱了衣衫鞋袜,抱他上床,自己也跟着躺上来。二人裹在一起躺在床榻上,身子紧紧的贴在一处。
  “师兄,我不想成仙了…”李忘生埋在师兄的胸口,声音闷闷的。
  “呆子,这是说的什么傻话,”谢云流笑着捏了捏他的手臂,“你修行了一辈子,不就是盼了有一天得证大道么,岂有放弃之理。”
  是啊,自己不正是想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么……
  可是自己盼了一辈子的事又真的是得证大道么?李忘生觉得好像不太对,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过去的许多事他不知为何遗忘至今,只怕飞升以后就更是想不起来了,儿时的回忆只剩师兄一个人记得了,这万丈红尘也只剩师兄一个人留下了……
  “可是我不想走…”李忘生的声音哽咽了。
  谢云流见师弟又要哭,也不忍心,他一下一下的像哄孩童一般拍着师弟的背,“师弟别怕,没事的……”
  “不是都说地上一年,天上一天么?师兄武功深厚,天赋卓绝,修行内景经用不了多久的。待你得道成仙之后,只消等个十几日,便又能见到师兄了。”谢云流笑着安慰他,“况且天上还有师父呢,他也会陪着你的。”
  李忘生知道师兄是尽力安慰自己了,或许于他而言,真的只需等上十几天,可师兄在人间却要苦修十几年,更枉论能否修成还未可知,若是不成,此番一去,自己与师兄便是天人永隔了。他放不下,也舍不得,他宁愿留在人间与师兄过几十年平凡的日子,也不愿去投这一场赌注了。
  世人皆道神仙好,可他们又安知无尽的年华即是无尽的寂寞,若要太上忘情,便是一文不值,只有碧海青天夜夜心,永生永世也不得解脱。
  谢云流知他不安,知他难舍,只能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一遍又一遍珍而重之的许下承诺,只说自己一定会来,必定赴约,决不食言。
  谢云流低下头去,轻轻的亲吻着师弟额间嫣红的太极,对他许下誓言,是说给师弟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无论是上天也好,入地也罢,天长地久,永生永世,他们都不要再分离,不要再寂寞了。
  二人在中条山最后相伴了几日,便不得不返回纯阳了。
  李忘生告别了门中弟子和师弟师妹,最后一次与师兄紧紧拥抱,便转身走入了漫天的风雪之中。
  他在后山远离人烟的地方独自闭关,一边修行一边等候着天劫的来临,这是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大道之路,无论成败,都在此一举了。
  谢云流则留在太极殿中,他心中担忧极了,却也知道这事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同师弟师妹一样在宫中等候。
  不过三五日间,便有乌黑的雷云在华山上方凝聚,他们便知道,李忘生要渡劫了。
  李忘生在山间的风雪中打坐,望着深不见底的黑云在头上盘旋,仿佛翻卷的漩涡,要将人的心魂都摄去,搅碎,卷入尘埃。
  他神情安静,面色从容,并无畏惧之意,反倒觉得这云层流动的样子,像极了舟山的海浪,光是这样想着,他的眼角便带上一丝笑意,心中有无限柔软荡漾开来。
  这时,第一道雷劫劈下了。
  李忘生撑起深厚的内力包裹在自己的周身,化解着雷电的冲击,金色的雷火与青蓝色的内功相撞,擦出阵阵铮鸣之声,连山体都随之震动。
  雷电持续了一阵,便停止了,第一道劫也随之结束了。
  明明一劫已过,可天上的黑云却不知怎的,并无停歇之相,还在不断地聚拢着,越聚越多,越积越大,竟遮蔽的整个华山都不见天日,漆黑一片,恍如深夜。
  谢云流同诸位师弟师妹站在太极广场上看着,他眉头紧蹙,只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隐隐作响。
  “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于睿看着这一幕也是心中不安,“我记得当年师父渡劫之时,不曾有这么大的雷云啊,为何掌门师兄会如此?”
  “你说的当真?”谢云流大声追问。
  “是真的!”于睿回答,“师父当时飞升天还是亮的,哪里有这么黑!这是要劈多大的雷啊!”
  “我去看看!”谢云流不待她说完便飞身向后山冲去。
  “大师兄你别去!”于睿心里更急了,心想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啊,这么大的雷只怕你去了也接不住啊!
  于睿来回踱步,心急如焚,突然想到师父,便丢下其他师兄弟,直奔非鱼池而去了。
  这时,第二道天雷劈下来了。
  这第二道雷与方才第一劫不可同日而语,巨大的雷电如同金龙火蛇一般,铺天盖地的向李忘生劈来。
  李忘生在山间落下一个镇山河,拔出佩剑与天相抗。可这天雷又哪里是这么容易对抗的,他的内力与天雷久久的僵持着,在雷电无尽的威压下越逼越近,最终被击破溃散。
  雷电的威力骤然落在李忘生身上,只打的他衣衫破碎,伤痕累累,却犹不停歇。直到经脉中护体的真气也无能为力,鲜血从李忘生口中不住地涌出,他只能任由天雷劈在自己的身上,意识都几近模糊不清了。
  朦胧之中,似乎有一丝滚烫的火在眉心灼烧着,他的意识在亦真亦幻之间,仿佛进入了另一方情境之中。
  李忘生在一片迷蒙里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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