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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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571 | 回复0 | 2024-10-13 21:29: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给Pomogrower老师的生贺,6k+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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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流是回过华山的。不止是十年前他被有心之人挑拨后含恨之行,也不止数月前九老洞中他与师弟及同门共战月泉淮一事。
自回返中原,二十余年来,他陆陆续续十余次登上这山道,却每每在山门前停驻良久,然后回身离开。
第一次他回到山脚下,在茶馆里坐了一个时辰,慢慢地喝完一壶茶。茶博士早已不是熟悉的面孔,但茶水味道依然如昨。并不是什么上等茶叶,入口只有苦涩却无回甘,水却是极好的,峰上的雪化作水后又滤过两遍,清冽甘甜,似乎还能嗅到山间松柏的余香。
他那时并不爱喝茶,更惦记着如何在师父眼皮子底下藏酒,但有人喜欢,点好的茶推给他,他也不会推却,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这一味。御赐的茶饼,自然韵味远胜这路边茶馆,但水的甘冽却是一样的。
酒乱神志,他后来极少喝酒,但东瀛水涩,那样的茶之味也再没有寻到,他也不想再寻。白水,也就够了。
所以第二次谢云流又来了,师父已然远游杳无踪迹,徒弟在他离开时尚且年幼怕是已经遗忘,这山门里再没甚么值得进去看的了,但山门外的这一味茶香,他还有些微薄的眷恋。
他想,等这心上最后缠丝断去,他就不再回来了。
谢云流又来了第三次,因着他想起这山上大概还是有他的故人的。
……揍过他的怎么不算故人呢?
他悄无声息地自落雁峰向北行去,绕过紫霄宫,在紫竹林落下。这里与三十年前的简单屋舍相比,院落精致了许多,但还是熟悉的安静。循声从屋舍中走出的人也是熟悉的,虽说记忆里的中年美妇如今鬓发已白,皱纹多上不少,但冷笑声依然熟悉得让他不自觉一抖,挥出的剑气也是熟悉的凌厉,让他下意识转身运起逍遥游。
谢云流的身体是落荒而逃的,心却是放松自在的。纯阳宫里终于还有些未变的,他想。

于是在这昨日重现的画面中他似乎也找回了一些过往的熟悉感。第四次他登上华山时恰逢双九,他再次来到密林别院时,凭借着手中提着的桂花酒重阳糕,以及门一开直接蹿入的死皮赖脸,竟然真混了进去。
老妇抱臂盯了他半晌,见谢云流始终岿然不动,终于还是挥退了身边满目好奇的侍童。
“跑了三十年还知道回来,倒是比那山石老儿长进点。”
喝上桂花酒的那一刻,谢云流简直对这前所未有的良好待遇感到受宠若惊,过去那些年他逢年过节也没少来送礼,哪一次不是被打出去的,如今居然能有个座!
这一激动他便不小心喝得有些多。
谢云流坚定地认为自己酒醒后对醉中言行是从来全然忘却的,所以他不记得自己咬牙切齿地念道李忘生不愧是师父嫡传,道心坚定,想必无需多久就能追随师父仙踪太上忘情,羽化登仙。
也不记得自己在试着抓何潮音袖子被她嫌弃地甩开之后,抱着酒坛醉眼朦胧地怨诉,说仙子你说得对,天下男儿皆是负心之人。
更不记得自己问何潮音,这三十年师父和仙子道歉了吗,我就知道没有,唉仙子您也别太难过了,他们师徒两一个样!仙子我终于理解您……哎等等您别拔剑!
谢云流只记得自己再次被打出门了。

第五次他离小院还有十数尺便被剑气拦下,侍奉的小道童连礼物都不肯收,对着被迫急坠的谢云流惟妙惟肖地竖眉怒目道:“一窝子混账,滚出去。”
虽然吃了闭门羹,谢云流却不甚失落。此番回山之前,他方且与华山故人分别,当年的幼徒如今已过不惑,闲谈间,过往情谊却丝毫未曾变易。于是怒斥听到耳中也显得亲切,上回的确是有所失礼,待过往纷乱澄明,再来登门道歉,他想。
然后便是混乱的数年,谎言、挑唆、鲜血、旧怨、新仇,当一切扬灰落地,他终于看得清这世态时,距离那日他自己给自己订下的约定已经过去了六年。
这一次他甚至不敢靠近山门,而是从山间野林一路穿行到别院。谢云流没有被剑气挡在院墙外,但屋门也一直紧闭着。他没有敲门,独自在院中坐了一夜。
晨光熹微时,屋门悄然打开,尺余的一个纸包飞出来,砸到他头上,把昏昏沉沉的谢云流吓了个清醒。
“纯阳的东西,以为丢到门口我便会收下?你来得正好,拿走罢。”老妇冷声道。
谢云流怔愣地盯着手中纸包,过夜之后烤制面饼的香气淡了,其下清幽芬芳便显得分明,胡饼填桂,是纯阳中秋节饼的做法——这做法还是他当年开发的,本来是安抚幼徒,不料不仅孩童喜欢,便成了中秋惯常的一味。后来逐渐又拿来应付佳节参拜的达官贵人,惠而不费。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门已经砰地甩上,既然已下逐客令,谢云流也只能告退。
这饼已经凉了,没有退回膳房的道理,当然更不能浪费。于是回程的路上,他一口一口吃完了。
香气还与记忆中仿佛,味道却比当年又改良了许多,看来如今主持膳房的弟子有点本事,怪不得博玉吃成那般模样,可怎的其他人吃不胖?他隐约有些遗憾。

下一年谢云流又在圆月将升时到访。他提着蟹,又在何潮音发怒前一刻躬身行礼,终于侥幸未被赶出去。
他很久不曾料理鱼蟹之类,幸好手艺没太退步,不然自个儿惹怒长辈无所谓,被迁怒到师长可就真是他不孝了。
一桌酒菜,荤素具备,凉热均有,唯独少个点心。何潮音瞥过桌案,又眯盯着谢云流半晌,终于冷笑一声,自屋中提出一个纸包来,甩到谢云流怀中。
谢云流得了便宜自然卖乖,殷勤地拆开纸包摆入盘中,还作势要持箸布菜。
“不好好吃饭就滚一边去。”何潮音嫌弃道。
但凡有人见着此时的谢云流都得大惊失色,狂傲的刀宗宗主此时正襟危坐得和学堂里的孩童一般姿态。他饭菜没动几口,就这样乖乖坐着等何潮音用过酒菜,放下碗箸,拈起一块节饼,这才跟着夹起一块。
“咦,”饼才入口,他便觉得有异,虽然桂香依旧,但饼烤得老了,里头馅料也调得有些过甜,虽然算不上难吃,但,“怎的比起去年,退步如此之多?”谢云流不由得低声道。
再一抬首,只见何潮音也盯着手中咬过一口的节饼,面上似怒似笑,喃喃道:“我就说今年怎么……”她话未说完,见谢云流看着她,瞬间脸色一变,柳眉倒竖:“还没待够?看着你们师徒几个就烦!”
见谢云流匆忙起身,她指指案上餐盘,“饼做的不好,我不吃了,你拿走。”
谢云流只得从命。
端着盘子,他索性也没有运起轻功飞纵,只是在林间行进,边走边吃。也没有那么难吃吧,其实吃起来还行,他想,然后在山脚下收起空盘子打了个饱嗝。

此后并非每年都会来,但前前后后他也来过三四次,何潮音早前还能容忍他待一会儿,到后来只把纸包从窗户甩出,门都不开一分。
有一次他来得早,纯阳来人还离开不久,他远远地看见背影,是个坤道,有些熟悉。
这回他额外赚得一句骂:“我看歹竹也能出好笋,小的倒还有点样子,怎么你这把年龄就能毫无长进?”
谢云流吃着这些年手艺毫无长进的节饼,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然后便是上元二年。九老洞一役后,他离山之前,又去了紫竹林一趟。这回小院里居然有旁人,纤细身形,清秀面孔,是他有过数面之缘的四师妹。
两人被一同赶出去,不得不结伴走上一段路。虽然也算刚刚同生共死过,但说到底实在不太熟,谢云流略有些僵硬地点头示意,倒是于睿语笑嫣然,以对月泉淮一战中谢云流所用招式有所不解引出话头,从武学谈到经义,又穿插些纯阳日常趣事,谈吐间自然真诚,如春风拂面。
谢云流被她牵引着谈性愈浓,及到林外才察觉方才尴尬氛围在言谈间全然瓦解。“久闻天下三智之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他赞道。
于睿微微一笑:“大师兄谬赞,这称呼不过是仰赖纯阳威名罢了。倒是师妹素来敬戴师兄,今日得与畅谈,方觉大师兄之风采,较过往印象,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云流疑道:“于师妹何出此言?我江湖声名向来不佳,先前两次见面也……”
于睿莞尔道:“可我从记事起,听到的便是大师兄如何英明神武呢。掌门师兄教我练剑时说你剑法卓绝,带我读书时说你通彻经义,同我用膳时说你百艺皆通,连给我送个娃娃时也要夸你从来体贴,待同门极好,全纯阳乃至全长安的人都见着你便欢喜。”
“……过誉了。”谢云流足足顿了数息,才吐出几个字。
分明是被百般夸奖,谢云流却觉得自己心头猛然一沉,隐晦的忧恐一直缭绕在他心间,在这一瞬间浮起。
全长安的人见着他便欢喜——或许有个七八分是对的,但那个人,是五十年前的他,却不是如今的他。

借口内力空虚需得调养,他回刀宗之后,便一口气闭关了小半年。待得出关,他又唤来弟子们问询刀宗事务。其实也没什么非得他做的,刀宗这些年独立成长早就能自理,但他开口,弟子们也顺从地凑出些文书,再加上每日自己练刀、指点门下,忙着忙着,就到了来年七月。
谢云流收到信,熟悉的笔迹,四平八稳的官样文章之后,来信人问道:“佳节将至,不知师兄可有闲暇回返纯阳?门下弟子,皆盼与兄一聚。”
“翘首以盼,静候佳音。忘生顿首。”
谢云流回信婉拒。

但他还是来了,熟门熟路地,进到紫竹林北的别院中。
何潮音没有拦他,反倒出乎他意料地打开门。
“上梁不正下梁歪,没胆的养出来一家子都一个样!”她语气森冷。
再看谢云流低着头不说话,何潮音气息愈发起伏,显然怒火上涌:“行,你在这待着吧,爱待多久待多久。”她甩门回屋。
谢云流在院中坐着,望着圆月逐渐升上中天,他想,他们应当已然吃完团圆饭,挺好,和过去那些年一样,和和美美的,自己何苦掺进去反而惹得不自在?
就让他当记忆里涂抹出的那个光辉灿烂的大师兄,然后再停留在五十年后那短暂的精彩一战,他们并肩而战,这便足足够了。再多待几日,多说几句话,那完美的剪影只会日渐暗淡。
他这般坐着,直到秋日的霜露落在他的眼睫上。
他听到门口的脚步声。

来人当然能做到悄无声息,这般脚步,便是有意让院中人听到。但到了院门口才压重脚步,对何潮音而言是礼貌示意,对本不该在院中的谢云流而言,却是有些晚。
他已经来不及走,只得迅速抹了一把面,起身以一派轻松的语气开口道:“师弟倒是来的不巧,仙子已然歇下了。”
“师兄错了,忘生来得正巧,”李忘生对着这在信中推辞说刀宗有要务无暇前来的人,丝毫未曾露出讶色。
他拔剑出鞘,在谢云流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行礼致意,“请师兄指教。”
“你……”谢云流还想说话,李忘生却抿唇不再多言,手腕急转,剑尖便直向谢云流而去。剑出得不快,但也不容得轻忽,匆忙之间,谢云流来不及多想,右手一翻,长刀出鞘。
刀剑相撞发出一声脆响,谢云流方才松了一口气,却发现李忘生的攻势并未就此停止。一剑未绝,第二剑已至,剑光如水,连绵不绝,直取谢云流左臂,谢云流刚想开口,又不得不全神贯注应对这来势汹汹的一剑。
半身后仰,长刀横扫,勉强挡开这一剑,谢云流还未回身立稳,李忘生的第三剑已如影随形。这一剑直刺谢云流肋下,谢云流被这剑势所迫,几度想开口说话,却发现李忘生毫不留情,若自己不专心应对,毫厘之间便要落败。他急忙侧身,同时出刀斜挑,堪堪挡住李忘生的剑锋。
初时,他心中疑惑,还有意留手,出刀虽凌厉,却总是差那么一分。但李忘生剑势渐渐加快,剑意连绵不断,如大河湍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逼得谢云流不得不全力以对。
数十招下来,谢云流逐渐被这紧迫的剑势逼出火气,他用剑时便一往无前,改剑为刀之后更是凌厉,只求一击破敌。他此时战意愈发盎然,刀光宛若活物,每一刀都直向要害咬去,这一刀便直取李忘生左肩,刀锋冷冽,毫不留情。
李忘生眉头微皱,长剑轻挑,堪堪化解这一击。谢云流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长刀一转,如灵蛇吐信,直刺胸口,李忘生回手以剑相格,“铛”的一声,饶是内力深厚,竟也震得虎口有些发麻。
谢云流刀法越发凶狠,李忘生的剑法却反而放柔,他一改前势,不再主动出击,而是以守为攻,每一剑只在方寸之间变化,却都恰到好处地化解谢云流的攻势。
谢云流改剑为刀,本是针对纯阳剑法的破绽而练,虽然之后几经变易,逐渐发展为针对敌方武学寻找破绽一击必杀之术,但对纯阳剑法,总归是研究最透彻的,即使数十年来门中剑法不断修改精进,但核心变化他总是分外熟悉。
此刻他抓住李忘生收剑之时一个微妙的空档,长刀如闪电般劈出,然而李忘生却仿佛未卜先知,轻轻一转,便将这一击化解于无形。剑刃再又行去,谢云流分明知晓此处薄弱,可李忘生的剑势却如行云流水,将那些本该存在的破绽圆融带过,让谢云流屡屡落空。
战至忘我,谢云流渐渐将之前的纷乱思绪全然抛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场刀剑对决中。五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同全盛时的李忘生对战,若论势沉,李忘生之剑不如拓跋,若论精巧,亦不如公孙姐妹,但一招一式,看似平淡无奇,却处处内蕴玄机。他的剑不仅是剑,而是流水,是清风,招招相抵,每每相触只是一瞬,剑意却逐渐缠绕得他密不透风。
但这缠绵剑势却又被谢云流凌厉刀锋斩开,他此时双眸亮得惊人,刀刀攻向要害,却不显狠戾,大开大阖,看似险象环生,实则内蕴变机,一刀被挡,下一刀毫无迟滞便紧接而上,迫得李忘生也不得不连退几步化解。
两人武学造诣均已臻化境,此刻过招旁人看着惊心动魄,但两位当事人却心知肚明,已然由刀剑对决转向互相喂招。谢云流以刚,回手却又刀势转缓,连身旁飘飞的竹叶都毫无损伤,李忘生以柔,转瞬又剑光如瀑,横贯长空。两人刀剑相合,刚柔相济,阴阳相生。
刀光剑影胜过言语,将一切诉说。凡刀所指,必有剑相迎,而剑所向,亦有刀相应。

无需开口,只一个眼神,李忘生收剑,谢云流归刀。
“还望师兄指点。”李忘生率先开口,像少年时每一场练剑后一般,看向他。
谢云流还沉浸在方才对决之中,他思索片刻:“你的剑如今实可说是返璞归真,我没什么可以指教的了。”
若是五十年前,这对话怕是便在此结束,但此刻李忘生却又接过话头:“师兄的刀,却是亡命之刀。”
他上前两步,直直伸手握住谢云流腰间刀柄,抽刀出鞘。谢云流虽眉头微皱,手上却毫无动作,任由李忘生将他从不让他人触碰的爱刀拿去。
李忘生手腕一转,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师兄这一刀,原本约莫是冲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不知忘生说得可对?"他的声音很低,沉得谢云流不自觉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想要拿回这让他不快的凶刃。
"刀出无回,若敌不死,便是你重伤,这般决绝……"李忘生尾音中带着叹息,手却不曾松开,他轻轻一挣,谢云流就瑟缩般地松开。
谢云流的手还未完全收回,却又被另一只手牢牢抓住,李忘生左手握住谢云流,蛮横地把五指一根根地塞进谢云流指缝之中,温热的体温将他掌心的冷汗都捂得发烫。
只见李忘生右手又挥出,这次刀意依旧凌厉,但在即将斩落的瞬间,刀锋轻颤,角度便有微妙的偏移。
"但这一刀后续又增添了变化,"李忘生语气平缓,"若这般行刀,看似仍是拼死一击,实则暗藏退路,即便对手舍命相搏,你也有回转之机。"
“嗯。”谢云流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如此应道。
李忘生不再多比划,动作自然地归刀入鞘,又道:“当年空雾峰上,师兄那名弟子,出刀便是那般狠厉,我见着便知道……”
“他不是我徒弟,”谢云流急切道,看李忘生依然垂着头望着他的佩刀,又放软声音道:“知道什么?是我识人不清,给纯阳惹上麻烦,师弟如何怪我,我都认下。”
“知道师兄受苦了。”李忘生抬眼望他。
他的眼神沉静,时光已然在他眼角画上皱纹,但他双眼依然如当年一般清亮,月光在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浸出一层水泊。谢云流在这目光中讷讷不得言语。
“拓跋施主也曾同我示范过师兄的刀法,比起今日所见,也是凌厉有余,圆融不足,师兄这些年进益很大。”李忘生接着说道。
“他经常找你论剑?”谢云流皱眉。
李忘生露出微笑:“是,下回喊师兄一道。”
“嗯。”谢云流满意了。
“忘生虽老迈,眼神倒也还过得去,师兄五十年前剑法如何,二十年前刀法如何,如今刀又如何,我还是看得分明的。”
“师弟……”谢云流觉得在这清透眸光下,他一切都被看得分明。
“师兄不愿见我,但见着师兄的刀,我也算是见着师兄了。”
“我何时……”谢云流试图狡辩。

“黏糊够了吗?”一道阴森森的声音突兀响起,两人皆是一惊。
甚至无需扭头,两人已从慧剑的嗡鸣中听出不妙。
“叨扰仙子,晚辈这便告退!”两人齐声躬身告歉,然后头也不抬的退行出门。
伴随着几乎是贴着两人鼻尖甩上的院门,一个纸包自门上甩出,紧随而来的是何潮音冷峭的言语:“不要再做了,难吃。”
李忘生扬声道:“多谢仙子照顾,明岁必当改进。”
谢云流接住纸包,沉凝片刻,看向李忘生:“谁做的?”
李忘生但笑不语。
谢云流拆开纸包,拾起一块咬下,他这回嚼得极慢,盏茶功夫才下咽。
“我觉得好吃,是我吃过最好的,明年我带蟹来,配上正合适。”
“师兄今日便知明年刀宗无事留你了?”李忘生笑道。
“什么事都要我做,那么多人是吃白饭的?”谢云流直接拍板。
前头牵上的手,两人似乎都忘了松,就这般十指交缠着往林外走去。风中带来喁喁私语,非鱼池边静坐的道人耳朵微动。
唉,徒弟都是债,连带着被多骂了那么多回,总算是有个头咯。白发白须的老道人捻了捻胡须,看着小龟从他膝边爬过,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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