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脑洞】瓶中精灵李忘生

※ 一个有些长的脑洞。灯神paro。
※ 看《灯神》漫画原作时涌现出的脑洞，借用了其中一些设定和剧情走向，但并没有直接联系，不看也不影响。
※ 写于2022年。
※ OK？


契丹叛乱，尸横遍野。
5岁的谢云流，恍恍然坐在战后村落的尸体堆里，他又渴又饿，可这里已然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灵，唐军与契丹军的躯干残骸混在一起，流干了的血成了一片凝固的褐黑色的海。他循着本能扒拉尸体，一个身体被劈成两截的契丹军人手中紧紧攥着一只漂亮的瓶子。他拿起来，以为这个瓶子里会有水，酒也行，有的喝就行。
然后他打开往嘴里倒，没有水，却出现了一团模糊的人形烟雾，一个精灵。
小谢云流——这时候他还不叫谢云流，只是一个满身血污的小朋友——小朋友傻了，觉得自己是不是饿昏了要死了，才出现了鬼魂的幻觉，于是他嘶哑开口问了一句：你是鬼吗？
刚准备开口例行自我介绍的李忘生——这时候他也不叫李忘生，他还只是一位瓶子里的精灵——精灵顿了一下，继续语气温和平稳地自我介绍：我不是鬼。唤醒我的人类，我可以为你实现三个愿望。
精灵与小朋友进行了一通交流。小朋友明白了自己可以许三个愿望，而只要有人许了三个愿望，精灵就会从瓶子中解放，得到自由，俗称飞升。
瓶子的上一个主人是那位契丹军人，他死了，新捡到瓶子的人类就是他的新主人，哪怕是个小朋友。但精灵没有告诉小朋友，他上一个主人只许过两个愿望，原本可以用第三个愿望向他许愿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但是他没有。不仅他没有，过往的无数人类也没有。人们从不向他许下第三个愿望。
精灵说：许愿吧，告诉我你的第一个愿望。
小朋友许愿：我要成为一代大侠。
小朋友天真而认真地思考了，成为大侠就可以拥有力量，保全自身的力量，帮助别人的力量，活下去的力量。

谢云流许了愿，成为了大侠，然后完成了我们知道的正史。
他被吕祖捡到，收为徒弟，悉心教养，跟着吕祖开宗立派，成为纯阳宫的大师兄，成为名满江湖的静虚子。
谢云流12岁那年，吕祖收了二弟子李忘生。谢云流第一次见到李忘生，惊诧于李忘生的长相与精灵一模一样。师父决意收徒，他第一次跟着一起来李家打招呼，溜到院子里想看看未来的师弟什么模样。
李家院子里有一棵梨花树，据说李忘生出生时，这棵梨花树反季盛放，之后便开始常年开放，花期久得吓人，哪怕冬天枝尖都还能剩下一两朵，人人称奇，如今已经是八个年头。李忘生的父母一直期待自家儿子有什么特殊，直到吕祖来了，他们觉得果然那反季常开的梨花树是预兆。
谢云流遇见李忘生，就是在这棵反季的梨花树下。
梨花落了树下少年满身，谢云流一时惊怔在当场，随即上前质问，结果对方什么都不承认，摆出一副懵懂纯良的模样，连谢云流都险些当真，怀疑当年的精灵才是自己一场饿困至昏迷的梦。但他看到了少年站在梨花树下的眼神，再通透的人类少年也不该有那样的眼神，千年日月在他眼里譬如朝露，而且谢云流是直觉系的，他认定了这就是瓶中精灵。但对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他半信半疑，认了这个师弟。
后来他们朝夕相处久了，谢云流也不再在意，真当过往是梦，眼前是他真实的师弟。
后来的谢云流总喜欢用梨花和精灵逗一逗李忘生。他携着一枝梨花从树上翻下来，对着树下等他的师弟说：如此喜爱梨花，我的师弟莫不是梨花精灵变的，是不是明日你就要回到花枝上了？
李忘生接过花枝，无奈地对他说：师兄，不会的。

第一届名剑大会，谢云流携剑惊艳江湖，与拓跋思南、李君延并称为当时的“武林三秀”。
精灵李忘生为他规避了后来的祸端，将人一直留在了纯阳，与李重茂几乎不识。李重茂逃亡被杀时，谢云流仍安稳待在华山修道修剑。
明教法王挑星野剑阵，其他人水平不及谢云流李忘生，惜败。谢云流放话，不过几个法王，单挑没一个能赢他和他师弟，下次与他们教主再比过。
第二届名剑大会，谢云流与拓跋思南两人再争正阳，拓跋思南险胜一筹。
方乾与拓跋思南约战天子峰，谢云流旁观，末了与方乾比过，相约下次侠客岛再战。
第三届名剑大会，碎星被夺，谢云流循着明教一路追去，以武结识了陆危楼。
谢云流接手纯阳代掌门，开始和师弟李忘生一起打理纯阳宫。他们被称为“纯阳双璧”，广为人知，名满天下，他已然成为了江湖最顶尖的一代大侠。
第四届名剑大会，谢云流夺得残雪。
第四届名剑大会，谢云流一身白衣似雪，蓝襟嵌云，站在名剑大会台上，突然生出一种虚幻感，一种不真实感，好像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
他在台上握着残雪直接成魔，天地变色，尸横遍野。
于是精灵叫停了。

谢云流醒来，他还是5岁，还是尸体堆，还是血污，还是瓶子和瓶子里的一团烟雾。
精灵皱眉，精灵不明白哪儿出了问题，他师兄怎么就成魔了？？
身体还是5岁但已经活了快50岁的小朋友谢云流愤怒，抓着瓶子和虚幻的精灵，说你骗我，你让我做了一个美梦，又让我醒来。
精灵试图解释：你如果没成魔，那这就会是现实了。
内在50岁的小朋友大喊：那为什么不继续了！我既成魔又如何！
精灵说：可是你的愿望是要当一代大侠啊？
精灵说：你成了魔，就成不了一代大侠了。
小朋友不理解：你没实现我的愿望你还有理了？你根本是个只会让人做一场好梦，但又无法实现的骗子，你只是希望我许愿然后给你增加业绩（划掉）然后让你自由的小人，你只要我许愿这个过程，我的愿望究竟是否实现其实根本无所谓！
精灵试图解释：实现愿望也要讲究基本法的。
一人一精灵正争执着，他们听见了有人靠近的动静，遇到了来战后村落的吕祖。
精灵看见了其他人类，立刻钻回了瓶子里。
5岁的谢云流和吕祖相望，吕祖把他捡回去了。

然后就是一路到景龙之变，发生了什么我们就都知道了。
只是这个过程里，没有李忘生。谢云流从跟着吕祖开始，到建立纯阳，到他捡了个孩子，帮师父带另一个孩子，到第一届名剑大会，到他浴血杀出一条生路离开，从来没有师弟。
年少时，他和吕祖路过了曾经在虚幻的现实里去过的李家，他遇见师弟李忘生的地方。
那里什么都没有。门口的灯笼和牌匾、主人家仆、残破的院墙，这些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一栋破旧荒废的小庙都没有，那里只是一块空地，和四野连成一片。包括院里那棵不合时宜的反季梨花树，什么都没有。
谢云流在那片空地前站了很久，久到吕祖疑惑，他什么都没有说。

谢云流独自修炼，独自养徒，独自出名，一直梗着较劲儿，再也没打开那个瓶子。
后来他得到了那块地，在那儿盖了个房子，作为偶尔下山玩的休憩点。
因为有前50年虚幻的现实，所以他的剑法和修炼都进步神速，当世天才，难出其二。他甚至有自信第二届名剑大会就打败拓跋思南。
又因为虚幻的现实里有李忘生的阻止和干扰，他这次出于逆反，接近结交了李重茂，直到最后因为景龙之变，他被迫离开。

在前往东瀛的海上，谢云流终于第二次打开了瓶子。
精灵李忘生换算了一下人类的时间，说：好久不见，你还有两个愿望。
谢云流：？不是三个愿望？
精灵：你许过一次愿了，还剩两个。
谢云流：你没实现。
精灵：我也（在瓶子里）思考了很久，但我觉得还是实现了，你确实当了一代大侠。
谢云流：？
然后一人一精灵就着到底是三个愿望还是两个愿望的问题单方面吵了一架。
交流下来，谢云流发现他本来就会经历这些，之前是精灵给他规避了，所以他在那场虚幻的现实里才没经历过。
吵到中止之后，精灵说：所以你这次的愿望是？
谢云流说：我没要许愿，我就是要让你看看我如今的模样。
精灵想了一下，客观评价：如果你没成魔，本来不会这样的。
谢云流：你还敢说本来！
谢云流反手又给精灵关起来了。

第二天谢云流重新打开了瓶子。
谢云流说：你能让我回去？
精灵说：你是在许愿吗？
谢云流忿忿且赌气，挑衅而吵架：对，我是。
精灵思考了一下说：可以，但是可能要等。
然后精灵开始解释许愿运作的机制。
精灵能实现的愿望实际都是既定命运中的事件，每个人的命运未来都有很多很多、有无数走向，而他能抓住或干涉某条特定的命运线，放大成为既定现实，哪怕是极小概率的事件。比如你许愿成为富翁，那可以让你得到一大笔赏金、一笔意外的遗产，或者正好投资大成功、正好被富豪瞧上成为养子，诸如此类，买张彩票就能中。
谢云流许愿回去这个事，其实并不需要等多久，或者说马上完成也可以，这对精灵来说十分容易，但有了前面那次实现愿望失败，精灵李忘生在认真思考，他们之间出现了什么认知差，如何才算真正完成了这个愿望？因为上一次，实际确实没完成。
精灵李忘生在瓶子里想了十年都没明白，为什么上次自己没完成KPI。
其实谢云流自己也没明白。
这里可以给出的理由是不真实感，或者说缺少某种真实感和满足感，或者说因为命运偏离了，而谢云流本心在质疑这种偏离。打个比方，一个人向精灵许愿成为富翁，他中了彩票，他觉得这是愿望实现，这是他应得的，他的愿望完成了，叮一声精灵KPI到账。谢云流却因为清楚知道这是精灵的作用，是因为自己许了愿，而觉得这一切实际都不是他的，这个师弟、师父、徒弟、纯阳、江湖名声等等，都是虚幻的。
在精灵李忘生看来，他觉得这些就是正常发生的，他只是把概率放大到成为既定，这是一条正常的命运，只是概率小了一点，发生得幸运顺畅了一些。
在谢云流看来，这都是假的！和他本身的命运毫无关系！一个5岁小孩在战后村落坐在尸体堆上，就能被个世外高人捡到收徒，这是骗哪个小朋友呢？！——虽然他当时就是被骗的小朋友。
而且精灵李忘生在这条命运中出现了，更增加了这种好像很真的虚假感。
精灵李忘生不明白：但这真的都是真的啊！！我只是方便操作，而且合理成为一代大侠需要师门，需要兄弟朋友！
精灵李忘生很苦恼，他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实现这第二个愿望了，因为不管怎么实现，好像都不能实现，表面实现了，实际还是没有实现，KPI未到账。
彼此僵持着思考着放置着，练刀的谢云流过完了我们都知道的东瀛生活。
然后在海之丸靠岸的时候，这个愿望叮一声实现了，KPI到账了。
他俩谁都不知道怎么成功的。
精灵李忘生觉得，这次他好像根本没干涉……？
谢云流却充满了真实感，尤其他每次召唤精灵李忘生，都觉得对方好像很苦恼，在瓶子里抓头发。他恶劣，他坏坏，他就乐意看对方在瓶子里苦恼得掉头发！（？）

谢云流回到中原，去华山拿剑帖。然后把瓶子丢了，丢在了华山崖底深渊，一个不可能有人找到的地方。
他在第四届名剑大会上夺下残雪，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剑魔。一身黑衣的谢云流平静地拿走了这把剑，处理完各种琐事，又回到了这处深渊。
深渊底下已经长出了一棵巨大的梨花树，嵌在山崖峭壁之间。
然后谢云流就拿着剑（铲子）准备去把梨花树撅了。
叫你开花！叫你开花！一年四季都在开花！
精灵李忘生不是在认真冲业绩，就是在睡觉，虽然之前冲业绩失败了，但他还可以睡觉。他被扔到崖底之后就一直在睡觉，这会儿被敲树根的动静弄醒了，精灵李忘生睁开眼说：是谁唤醒了我？我可以实现你三个愿望……啊，师兄。
谢云流一听气极了，你还叫我师兄？！！！

这不怪刚睡醒的精灵李忘生没反应过来，因为他睡觉的时候，梦见了变成人类和谢云流共度的那一段短暂时光。
精灵也会做梦吗？会的。
他梦见了人类，梦见了他最后一个主人。
他梦见自己在给谢云流讲故事，讲自己过去的那些主人，实现过他们什么愿望。疆土、权势、财富、美人……
他梦见谢云流教他用剑，他人类的师兄握着他化为人类的手，贴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念那些剑法口诀。
他从没有学过兵器，没有学过剑法，术法让一切变得简单，不用特意修习，不用清洁，不用进食。可是与谢云流相处的那四十多年，他用了人类的躯壳，感受了人类的时间，好像他在人类的躯壳里装载了一个精灵的灵魂，试图理解过人类的思想和感受，他也开始在某些程度上贴近人类。
这几十年对他来说是很短暂的，只是睡过一觉，梨花还没铺满深渊。可是谢云流唤醒他，他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并对这次苏醒充满期待。
然后谢云流在他的树干上贴符纸，把他关起来了。
精灵李忘生：……？
精灵迷茫，精灵委屈。

精灵说：你还剩下一个愿望。
谢云流问精灵：如果现在的我仍许愿成为大侠，你还能做到吗？
名剑大会之后，剑魔的名声开始广为人知，外面传他杀人无数，传他已然成魔，传他饮血食骨，江湖又敬又畏，又惧又怕。
精灵李忘生坐在树干上，如一团云雾，低头凝视着人类。谢云流站在树下，黑衣佩剑，仰头望着树上的精灵。
华山崖底，积雪深渊，烟雾缥缈的精灵说：做得到。
谢云流冷笑一声，说：不，你还是做不到。
谢云流说：我没有愿望了，不会再许愿了。
精灵说：可是你还有第三个愿望……好吧。
精灵李忘生很平静。他原来以为谢云流会是那个用完三个愿望还他自由的人类，很难说不是因为第一次虚幻的现实里，在他成为人类陪伴在对方身旁的那段时间里，多少也有那么一刻，曾真心觉得他的师兄十分耀眼。
谢云流说：我行之路，即为我之路。
谢云流说：我这一生会自己度过，我的命运会自己掌控，我不需要你来给我另造一条路。我没有愿望了。
精灵李忘生说：哦，那我回去睡觉了。
精灵李忘生说：你可以把我当传家宝留给你以后的孩子，或者给你认为合适的人，或者进贡。过去无数人都是这样做的。
谢云流气笑了：就这样？
精灵李忘生认真点头：你要是愿意死前再许个愿望，还我自由（划掉）让我渡劫成功（划掉）最后做个好人，也可以。

其实谢云流有愿望，但他不想用许愿的方式来说这句话，哪怕如果不许愿，或许永远都不会实现。
但许愿的实现也不是实现！谢云流坚定地这么认为。拧，可劲儿拧。

一人一精灵相对许久，沉默许久，谢云流最终还是从树干的空洞中取出了瓶子。
谢云流许愿说：精灵，我希望度过真实的一生，而你——你自由了。
他想过了，完成这个愿望，一切非人因素的影响都将从他的生活里消失，而精灵李忘生渡劫成功，就此飞升，从此天地江湖不见。好一点，自己院里多一棵梨花树做念想；差一点，按江湖话本，自己关于精灵的一切记忆都会消失。
不对，反了。
应该是，好一点，自己失去相关记忆，还做他来去自如的江湖剑客；坏一点，家里多了棵碍眼还得浇水照料的梨花树。
他都接受。

精灵回应了他的愿望。
巨大的梨花树开始落下纷纷扬扬的蕊瓣，碎玉欺雪，铺满了华山崖底，如浪涌上了栈道，埋没了仰天池。谢云流被花瓣的浪潮托起，托至论剑峰顶，花瓣聚拢幻化的人影牵住他的手，又带着他从论剑峰一跃而下。

精灵李忘生得到了自由，谢云流仍是江湖敬畏的剑魔。他在山下的院落中，多了一棵反季常开的梨花树。


END


*反正就是搏一搏精灵变老婆的故事。中间省略了很多，是我懒得圆了。

看完后真觉得谢李的性格某方面是有一点像阿红阿祖诶……虽然只是很微妙的一点(?)好吃好吃

庭中有梨树一株，吾妻化形之年所遗也，今已结梨子矣（？）想到这个位面的流流哥如果知道忘生有个柿子精朋友大概会加倍吃醋（你们精怪！哼～）在某些地方执着，拧巴得要命，特别能折腾，让本来一心完成kpi寻求自由的精灵跟着一起体验了多姿多彩的两辈子（？）最终还留在身边了不愧是生命力超级旺盛的大魔头（赞赏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