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完结】载梦行舟(LOF芫漠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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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05 | 回复0 | 2025-2-5 18:20: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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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名真的好难啊只能偷懒用现成的了(躺平_(:зゝ∠)_

  风雪簌簌。
  李忘生从未觉得从纯阳宫到紫霄宫的路会这样长。一步踏出,另一步又缓缓跟上,数息后,浅浅足迹很快被落雪覆盖——回头望去,山道洁白阒静,偶有小鹿悠闲探头,仿佛这一路素雪从未被人踏足过。
  他算了算时辰,将右手油纸伞默默举高了些,动作细微,轻盈平稳,是完全不动声色的模样。
  谢云流似被他惊动,眉头紧皱的“川”字平复一瞬,脚步也不由自主加快些许——然而一刻之后,又逐渐放慢下来,仿佛重重思绪皆化为无形实质,一步一步砸在雪地脚印里。

  李忘生已这样陪着他走了一个时辰。
  前纯阳掌教素来性情温和,被凛冽山风吹了一路也并不见急恼,只是悄然握了握伞柄,覆满伞面的积雪便被磅礴真气飒飒荡开,重新显露出两条盘桓游动的水墨青鱼,仿佛从大雪中凭空浮现一团晕染的太极图案。
  他侧头看了看伞下另一人,语调和步伐一样不紧不慢:“师兄,你若不想去,那就下次再来吧。”
  三道发白剑痕猛然皱起,衬得那张英俊又锋利的面孔更加沉重,谢云流重重呼出一口气,果断道:“去,怎么不去?”
  “——有些事,总不能逃一辈子。”
  李忘生轻咳一声,委婉道:“只是照我们这样走法,可能天黑也到不了师父跟前。”
  “师父又不会跑了!”谢云流陡然烦躁,将伞柄直接从李忘生手里接过来,拉着人大踏步前行,“还不是你磨磨蹭蹭的不干脆!”
  李忘生:…………
  他无奈摇了摇头,追着师兄背影快速走远了。

  两人终于来到非鱼池前。
  墨色小龟绕着池边须发皆白的老道爬来爬去,颇有几分无所事事。看到有人来此,忽然迅速追过来仰起头,只是半晌也未嗅到沁芳丸熟悉香气,便又悻悻向池中爬去。
  谢云流视线一直跟随小龟,直到那方圆润背甲没入水面,方开口道:“它……倒比在翁洲过得快活。”
  “许是习惯了华山空气和寒凉池水。”李忘生弯腰,对着山石道人恭恭敬敬礼毕,回头示意:“师兄?”
  谢云流终于不得不转过身来,沉默看向这张熟悉面容。
  师父老了,头发胡子都白得像雪,然而神色还是那样慈祥,闭着眼睛仿佛沉浸在大道领悟里意犹未尽。大片飞雪纷纷扬扬落下,又被无形真气轻柔拂开,无有一片落在他身上。
  他的大徒弟脊背笔直,如同一把从不弯折的长剑,双膝却咚的一声,重重跪倒下去。光洁额头砸进身前积雪,伴随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唤:“师父。”
  “我来看您了。”
  须发皆白的老道怡然打坐,仿佛对此方发生之事不见不闻。
  谢云流伏在他跟前,终是道出那句迟来五十年的话:“当年误会打您一掌,是我不对,请师父责罚。”
  山风悠悠吹过,吹皱非鱼池面,宛如一片涟漪聚成的花。无边寂静充斥天地,偶有松针掉落,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谢云流闭上双眼,心中酸涩难忍,又混杂几分忐忑。安静凝结为一座大山,沉沉压在脊背上,他想,无论师父肯不肯原谅我,我都是要回来的,回来向师父认这个错。
  ——不然,何以谈直面本心?
  他维持着额头触地的姿势一动不动,落雪渐渐铺满后背。李忘生拂去他肩头雪花,轻轻道:“师兄。”
  “先起来吧,师父今日,应是不会回来了。”
  谢云流沉默不语。李忘生叹了一声,在他身后合上双目,安静打坐。
  风雪时大时小,依依拂过此间静谧。谢云流恍惚又回到初上华山之时,他不知第几次逃了早课,师父便罚他在三清像前长跪思过,师弟并不为他辩解,却不声不响拖来一张蒲团,在他身旁打坐相陪。
  一晃竟也过去这么多年,不知当初意气风发无忧无虑的短暂岁月是梦,还是后来孑然一身孤寂飘零的几十年是梦。但无论哪场梦——他咬牙想,再来一次,该救的人也还是要救,该认的罚也一样要认。
  只是我再不会那般冲动偏激了。
  ——师父,忘生。

  山风遽然猛烈,又迅速转为轻柔,仿佛从遥远天际传来的悠长叹息。谢云流似有所感,心中怦怦直跳,他微微抬起身来,便看到身前积雪随风回还,逐渐在地面聚成一只小龟模样。四肢粗短,背甲浑圆,尾巴尖朝他恍惚摆了几摆,便多出几个雪做的,歪歪扭扭的字——臭小子,该打。
  无形真气向他轻盈笼罩过来,铺了满背的雪便如篷篷飞花,飘然四散了。
  谢云流眼眶酸涩,胸口发胀,复又重重叩下头去。厚重积雪被他体温融化,仿佛初生的涓涓春水。
  等他真正直起身来,便看到李忘生也无声跪下,向着山石道人缓缓叩首。积年沉重仿佛一层层从他身上褪去,谢云流听到身边人低声道:“师父,师兄回来了。”
  他的面容仍那样平静,语调却如冰山消融,露出其下的柔软水波。
  谢云流不言不语,伸手握紧师弟左手捏了捏,两人便一起向师父再度郑重拜下身去。
  再起身时,雪画的小龟不见了,稀薄日光从彤云缝隙肆意撒落,照出一片雪白明亮的温暖。
  两人无声站立片刻,谢云流道:“师父这是,真的原谅我了?”
  “嗯。”李忘生给他又定了定心,“师父其实也并未怪过你。他只是……担心你罢了。”
  后面那句话在心头转了几转,还是未能出口。谢云流却直白道:“我知道,你也担心我。”
  “忘生,误会你多年,是师兄不对。”
  “师兄!”李忘生这下大为诧异,竟是不习惯他突然间如此坦诚,只得下意识转移话题:“你……这就要下山吗?”
  谢云流并指如刀,直接削断两根粗大松枝,边给山石道人搭起一方粗略的遮雪草庐边道:“对,你跟我一起走。”
  “…………”李忘生视线随他动作转来转去,简直不知该先说什么好:“师父有护体真气,倒也不必如此——不对,我何时答应师兄一起下山了?”
  哐哐两下固定好松枝,谢云流直起身看他:“我说的。”
  “你既卸任游历,先去翁洲又有何不可?”
  李忘生:……
  他最终也只是顿了顿,缓缓道:“好。”

  前纯阳掌教入世稳固道心,第一站便去了刀宗。
  谢云流面上尚不如何,刀宗的弟子倒先奔走相告起来。
  无他,抵达刀宗第一天,李忘生先去观摩三个武场,并给予闷头苦练的弟子们理论上、启发性、堪称谆谆善诱式的教导。
  这在刀宗的弟子教习史里简直从无前例!
  谢云流亲眼看他在观心武场静静围观片刻,忽然发出一句充满疑惑的“嗯?”
  离他最近的刀宗弟子顿觉压力越来越大,被那道沉静目光注视良久,挥出的刀竟愈发刚猛,锋锐,颇有永不回还的气势。
  谢云流“哼”字还未出口,便听李忘生道:“这位小友,可否过来一下?”
  弟子镇定走近,谢云流看他注视李忘生的眼神逐渐从忐忑、紧张,变为诧异、恍惚,最后到恍然大悟、难以置信、欣喜若狂等轮番变换。
  ——只因李忘生从刀剑铸造时材料差异开始讲,一路讲到刀剑形态分别,持握姿势发力,刀势剑势劈出时受空气水流雾霭飞雪的不同阻力影响,以及心境与武技之间的辩证关系。末了一锤定音:“故而小友进阶迟迟不动,非是心境不达,而是此陨铁铸刀与你气力流转并不十分匹配之故。如此可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这弟子简直佩服得无以复加,恭敬行礼后便迫不及待抱着刀跑远,看样子立即便要找人重铸此刀。
  悄然围聚过来的刀宗弟子们给他让出一条路,复又重新聚拢起来,跃跃欲试想听更多。
  李忘生扫过一众期待眼神,徐徐看向谢云流。
  “师兄,”他沉稳道,“不知师兄平日是如何教导弟子的?”
  谢云流只觉这些理论显而易见,偏生李忘生还要掰开揉碎讲解一通,心中颇有些无语,闻言便道:“不如何。有刀主在,打不过就练,练够了再打,打着打着自然就明白了。”
  李忘生:…………
  他用无比平和的语气委婉建议:“我观刀宗弟子们个心性澄澈,单纯向武,武技固然从实战磨砺而出,但若另设一门理论讲解,也许会更有助于小辈们领悟。师兄以为呢?”
  “哼。”谢云流若有所思,口中回答却与李忘生预料的天差地别:“领悟不到,那就是资质太过愚笨,又何须多此一举。”
  李忘生再度语塞,刚想说“你教风儿恢复习武时可不是这样”,便见谢云流抬手握住刀柄,双眼直直盯了过来。
  “忘生,”他摩挲着刀柄,一字一顿道:“你素来用剑,从未使刀,却将刀理了解得这样深刻透彻,你……你是不是——”
  李忘生望向对面明亮深邃的双眼,胸腔内一下又一下,接连不断鼓噪起来,怦怦心跳声愈来愈急,几乎震耳欲聋。
  师兄……师兄是不是知道了?我竟如此大意——他闭了闭眼,正凌乱思索着该如何遮掩过去,便听谢云流笃定道:“你是不是一直想跟我刀剑比过一场?”
  扑通一声,心跳落地,李忘生不知自己是该笑,该气,还是该失落。他心中纷纷扰扰,手上却有条不紊拔出腰间长剑,微笑颔首道:“是,请师兄赐教。”
  观心武场围观弟子迅速为他二人清出中央大片空地。
  李忘生持剑在手,利落摆出纯阳起手式:“以往切磋结束,总是师兄对忘生提出要求,希望忘生跟着一起去下山,去游玩。今日不若反过来,让忘生也提一个要求吧。”
  锋利长刀缓缓出鞘,谢云流一边回忆九老洞中师弟身姿心法,一边想,你能有什么要求?左不过是抄经,练剑,早课晚课,猜也猜出来了。
  他总觉得李忘生对刀理如此熟悉应当还有些别的缘由,但对面已摆出邀战姿态,这些隐约而模糊的猜想便被他迅速抛之脑后,抬手便是一招孤峰破浪劈斩过去。
  李忘生剑尖连点,一路铺满浑厚气场。入阵刀势缓和的刹那,他已身形一闪,剑锋直刺谢云流胸前大穴——却被刀宗宗主灵活下腰避过,反手撩起刀背击向他胁下。
  刀剑相交,清脆锵鸣,两人就这样连绵缠斗起来。一个时辰后,忽见半空两道人影乍合即分,双双落地。
  谢云流痛快不已,还刀入鞘:“师弟,你并没有赢。”
  “但我也并未输。”李忘生仔细收好长剑,不疾不徐道,“那么,我就提要求了。”
  谢云流一怔:“赢的一方才可……”
  李忘生微笑看他:“哦?”
  “…………”
  谢云流仔细回想,方才李忘生的确并未说赢了才能这么做。他心中陡然古怪起来——师弟,师弟何时变得这样狡黠了?
  但他并未生出被骗的愤怒,反而有种不知来由的细微愉悦。很好,他想,许多年过去,你终于也会主动向我提些要求了。
  “想让我陪你做什么?说吧。”谢云流坦然应诺。
  于是他便听到李忘生一字一顿说:“并没有什么,只是也想踏上师兄的气剑感受一番。”
  他补充强调:“忘生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话音方落,偌大广场顿时雅雀无声,针落可闻。
  仍留在此地的刀宗弟子们纷纷将目光投向谢云流,等着宗主预料之中的勃然大怒。
  ——实在是因为这个要求,无论是对今时的,还是曾经的剑纯而言,都可算得上一种明白无误的挑衅。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不妙,演武场要被拆了。
  谢云流已将大拇指抵上刀柄吞口,雪亮寒芒隐隐露出细微一线,下一刻便要呼啸而出。但他却就此停住,心中奇异般的并无波澜,反倒不由自主看向李忘生双眼——那对清亮眼眸带着固执,从十七岁开始,一路穿透数十载年月,望向当年曾笑着与其对视之人。
  数息后,刀身重新落回鞘内。谢云流想,你怎么没对我提过要求?只是这要求还未出口,便被你自己说出答案了——“师兄,我知道我留不住你。”
  当年的请求没有得到回应,而今——
  在刀宗弟子们的屏息凝神中,在鹦鹉成群飞过的振翅声里,谢云流干脆应道:“好。”
  哗啦一下,不知是谁的长刀亦或下巴发出落地声。谢云流望着不远处李忘生怔然神色,利落纵刀为剑,切换心法,自身后凝聚起九柄寒光烁烁的气剑。
  他道:“师弟,来!”
  剑如飞星,飒沓而至,转眼飞到李忘生身旁。众人只见这白衣道子倏然展颜,眉眼间流露出挡都不挡不住的温润笑意,左脚足尖轻踏,如羽鹤翩然起落,稳稳站立于最大的一柄气剑之上,随即身随剑势,迅速朝着远方飞去。
  其余几柄气剑围绕着他,如同淡蓝流星簇拥一只白鹤,向着初秋晴空翱翔而去。
  谢云流运起逍遥游,熟练地紧随跟上。
  演武场内寂静片刻,轰然掀起滔天巨浪般的议论与惊呼。

  谢云流并不管弟子们如何想。他只是追着前方那道清瘦身影,过百川,经万象,最后看他落在河与湖的交汇口。几条小船泊在那里,被剑风吹得微微晃动。
  李忘生轻轻落在其中一条细窄小舟内,伸手握住船篙试了几下,便回头道:“师兄,我们回去吧。”
  他的面上,不经意间显露一种真正放下陈年积郁的轻松。
  谢云流的心也跟着轻了几分,仿佛终于卸去长久以来的锋锐与孤傲,沉浸在此刻柔软情绪里。
  他随意仰躺在小船内,看着初秋高远晴空,慢慢说:“好,我们回去。”
  竹竿一撑,舟底稳稳破开水面,摇晃着向归途进发。
  芦花一蓬蓬从眼前拂过,被风一吹,散做团团蓬松白絮,追逐缠绕着飘向天际。谢云流看了片刻,突然道:“有些像雪。”
  风停云止,芦絮又很快安静下来,坠在梢头摇摇摆摆。李忘生伸臂撑出一篙,跟着接话:“雪停了。”
  “说起来,那年和师兄一起救下的小鸟,也并没有于雪停后再飞回来。”
  他淡淡一笑:“亏我还等了那么久。”
  谢云流不自在的扭了扭头,冷哼道:“等到二十岁还在等,什么鸟能飞那么久,呆子罢了。”
  “何况你总用练剑时的衣服垫窝,气味凛冽肃杀,小鸟敢飞回来才怪。”
  哗啦拨水声骤然停住,李忘生回过头来,徐徐看向师兄。
  他缓缓道:“师兄怎知我后来改用道袍给鸟儿垫窝?你那时——”
  不是已经离开纯阳三年了吗?
  谢云流心头一颤,陡然慌乱,又很快稳住自己,闷声反驳道:“猜的!你,你性子沉稳,做事总一板一眼的,向来好猜。”
  他避开视线等了片刻,方听到船篙拨水声重新响起。
  李忘生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融融暖阳照在他身上,镶出一道柔和金边。谢云流怔怔望去,见他再无追问,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他描摹着眼前这熟悉一幕,喃喃道:“忘生。”
  “嗯?”李忘生疑惑回头,撑篙不停,小舟在他手下越行越稳,几无晃动。
  “没什么。”谢云流枕上双臂,重新看向天际片片白云。久违的平和笼罩周身,令他感觉四周的日光,水流,空气,飞絮,全都化作模糊光晕,沉进越来越深的梦里。
  梦中的师弟和现在别无二致,纯阳洁白繁复的道袍穿在他身上,倒真如一只挺拔修长的鹤。
  这只“鹤”正应声回头,用温柔无比的语气道出令他汗毛乍起的话语:“师兄,我已报备师父,说你要离家出走……”
  “——忘生!!”
  我不是,我没有!谢云流陡然坐起身来,牢牢抓住眼前人手腕。
  模糊光晕逐渐消散,李忘生半跪于小船内,担忧且不解的看向他:“师兄?”
  ——这个师弟的额头分明是朱砂阴鱼,而非浑圆一点。方才……果然是个梦,一个做了无数次,苦涩的,戛然而止的梦。
  但此刻,梦在现实里有了真正该有的质朴回应。
  李忘生轻轻搭上他手腕,凝神感受片刻,摇头做不赞同状:“师兄心绪大起大落,实非养生之道。”
  谢云流一顿,无语抽回手掌抱臂冷嗤:“以你如今模样说这个话,委实没有说服力。”
  李忘生微微一笑,并不与他多做争辩,只是起身欲继续撑船。但他动作忽然滞涩,纵然很快恢复如常,也被谢云流敏锐捕捉到。
  “怎么?”谢云流心中顿时一紧,暗忖他是否又有瞒着自己的未愈旧伤。
  “无事。”李忘生静静立于船头,抬手抚上颈侧用力按揉数下,方沉吟道:“不知为何,总感觉脖颈有些酸痛,仿佛像方才那般回头过无数次一样。”
  莫名其妙的心虚涌上心头,谢云流想起那个自己做过很多次的梦,直接起身把人按坐在小船内。
  他劈手夺过船篙,一杆子撑出去七八尺远,口中硬邦邦道:“还是练得少了,以后师兄每日都陪你多切磋几次。”
  李忘生看他手忙脚乱,竟然也能让小舟如离弦之箭般疾速前行,不由扑哧一笑:“师兄,这是你第一次撑船载人吗?”
  “是又如何!”谢云流肩背紧绷,耳根不受控制般阵阵发热。
  “不如何。”李忘生眉目舒展,悠悠赞叹:“只觉得师兄果然厉害。”
  “李忘生!”谢云流将船篙狠狠插进河底,回头便要瞪他,“你真是越来越会花言巧语了!”
  李忘生坦然对视:“那师兄要再骂我一顿吗?”
  “……”对面人登时语塞,低低哼了一声后,重新撑起细长船篙——船内二人身影便随着水波悠悠荡荡,于细碎絮语中渐行渐远。
  高远天穹静静俯瞰这片人间,有风吹过,带起天际流云几番变幻,终是停驻在那里,再也不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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