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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爱如潮水(4.12更新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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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爱如潮水(4.12更新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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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3-20 12: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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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谢李,追妻火葬场,有严重ooc,不定时更新。
第一章
李忘生家里的窗纱破了。
那是一层细细的夹在深蓝色绒布和隔音玻璃中间的白纱。怎么破的?李忘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破的?李忘生不知道。只是在某天下班李忘生打开窗户透气时发现了它。现在他捧着这层纱不知如何是好,这不是他买的,这是谢云流买的。
“窗纱破了”
李忘生发给真正买它的人,久久的没有等来回复。
并不意外,谢云流太忙了,每天除了工作还有应酬,他的师兄早不复从前的自由。
也是,他二十八岁了,他们都不年轻了。
李忘生放下那捧纱,收拾好自己,打开冰箱拿出这周的备餐,冰柜食物见底,又要重新备餐。
他打开手机发消息给谢云流:“师兄,记得备餐。”
还是没有回复。
李忘生不再期待,打开家门准备上班。
李忘生是个设计师,他自毕业开始就在本城的设计院上班,人人都说李忘生有个好工作,其实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杯水,李忘生喝着真不是滋味。
八点打卡,李忘生七点半到设计院大门口,即使是这样,他的小组长还要催。
“李工,今天来的有点晚。”
李忘生懒得辩解,只要在八点前打卡就找不着机会扣他的绩效,为了这全勤的绩效,李忘生拼的很。他家到设计院要坐二十分钟的地铁,完了还要走一段距离。本来八点前他七点出门是绰绰有余,可设计院最近在评优秀小组,越早打卡组里的奖励越好,李忘生无意去挣这些,但也不想拖人后腿,只能被动早起上班。他家还有一位更早,谢云流最近的作息已经变态到了十二点下班,五六点上班,他是真的很忙,李忘生不敢打扰。
每每夜深人静,李忘生揣着一肚子担忧假装闭眼,只有在感受到旁边微微塌陷时他才睡得着觉。谢云流回来的越来越晚,走的越来越早,说是同床共枕,其实一天说不了两句话。
“师兄你没睡好?”隔壁桌的于睿轻轻提醒:“组长在叫了。”
李忘生猛地回神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昏昏欲睡的组员们被他一惊,也陆陆续续清醒起来。
“李工这个项目你意见这么大?”坐在前排的组长眉头紧皱,李忘生是他们组的主力,尽管他对这个年轻人有诸多不满,但是看在工作能力格外强的份上,勉强还能容得下他。
李忘生推推眼睛藏好情绪回道:“我没什么意见。”就是真有意见又能怎样呢?哪里轮的到他李忘生做主。
组长不解的盯着他,眼里满是莫名其妙,顺手合上工作日志宣布散会。
李忘生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笔记扭头要走。
“李工留一下。”又是小组长。
李忘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后辈,在李忘生这个组,小组长资历最浅升的最快。
于睿悄悄拍了两下自己师兄垂在一旁的手以示鼓励,才慢慢挪着步子走出会议室,顺带帮他们关上门。
会议室大门关闭的一瞬间,小组长背靠老板椅悠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审问李忘生:“李工最近很不在状态啊,最近城建项目收尾,李工觉得没事了?懈怠了?”
李忘生只说没有,他对自己的每张设计图负责。
不知他说话又怎么戳到了人家的痛点,组长的脸色涨成了猪肝,鼻孔像个刚打完枪还冒着烟气儿的枪杆。
李忘生承认自己不算很开朗很外向的人,但也不能算完全不会社交,毕竟他有二三好友,在设计院也有关系亲近的同事,包括一段大家都认为不错的爱情,总之,他不觉得自己是让人讨厌的人。
但这段时间李忘生没了信心。
李忘生像被人抽了筋骨,他头垂的很靠下,眼镜堪堪挂在鼻子尖上要掉了都没知觉。
小组长并不是真的要对李忘生怎么样,李忘生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反而让他不能再说什么,只得摆摆手让李忘生回去。
李忘生默默走出去,还是没扶眼镜。
“真是晦气。”小组长在心里唾骂,当然李忘生听不见。
“师兄你听不见吗?”于睿难得和人闹红脸,更遑论这个人是人人称赞脾气好的李忘生。
李忘生推推眼镜很不好意思地向于睿道歉:“抱歉师妹,刚刚在画图,没听清。”
于睿并不在意这些,她是在和李忘生说小组长的事,不过现在那些事反而不重要了。
于睿脸色凝重认真建议李忘生:“师兄我觉得你该出去走走。”
走走吗?
李忘生下意识回她:“我每天都有在小区走啊。”
“不是这个走?”于睿解释:“你该出去,换个环境,换个生活方式,换种心情,师兄,你现在的状态太差了。”
是吗?李忘生有些失落,看来大家都觉得他拖了后腿,他强打起精神笑着跟于睿保证:“我会考虑的。”
再从花花绿绿的cad里抬起头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时间,只能看见香槟色的窗帘外是一团乌黑的浓墨。李忘生端着水杯喘气,整个办公室的同事屏幕无一例外都是这样,很多时候李忘生都觉得设计院像个大网吧,小组长和领导是网管,他们这种画图工具人比画图软件还不如。
打开手机银行,扣去交的税和五险一金,剩下的也没多少,出来这么些年钱没挣下,身体倒是要累垮了。
李忘生莫名有些委屈,他想想自己的入行路,一路苦读上了大家都称赞的好学校,读了当时最最有希望的好专业,毕业直接就进了设计院。他们院要的都是顶尖的学生,一般是不招本科的,可李忘生的成绩单太漂亮,破格录了他。
李忘生十分珍惜这份工作,工作却让他失望。院里的奖金是两年一发,说是奖金其实就是设计图出的绩效,即使条件如此苛刻,设计院也没按时发过,他已经有三年没有领过绩效了。
李忘生愁啊,他和师兄住在一起,谢云流不像他,早早转了行,挣得多些,这两年挣得更多,但也越来越忙。
看着两个人共同账号的存款,距离想要的数字还遥遥无期。
这些年图什么呢?李忘生很无力,他不想再在这里耗费时间,真是又累又穷。
都是些丧气话,现在让他辞职,李忘生不敢,他毕竟不是一个人。
“今天加班。”
李忘生点击发送。
往上翻一翻是谢云流的加班消息,两口子没一个能按时下班的。
这些年图什么呢?这个问题又从李忘生心里浮起,他无暇深思,工作不等人,这边的组长又在群里催起进度。
当时针走到9时李忘生终于可以下班。画图久了他整个人都有些木木的,路过于睿的工位,于睿又叫住了他。
“师兄你这个状态云流师兄没和你说什么吗?”
说什么?李忘生转起迟钝的大脑,有时候谢云流会说很多,更多是下了班一言不发,大家上班都很累。
“没有,你有话要跟他说吗?”
李忘生打开备忘录准备记录。
于睿的小脸皱成一团,她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还是那些老话:“师兄,你应该出去走走。”
不容她多讲,卡卢比的电话打来,说已在楼下等她下班。
小女孩绽开笑脸,眉目间的疲惫被幸福压过,捧着手机嘟气嘴巴和爱人抱怨设计院的压榨。
挂下电话于睿慌慌张张地和李忘生告别,提着自己的小包一路小跑下楼,连电梯都没坐
李忘生笑着摇摇头,按下电梯,手机里的谢云流还没有回复,他突然很想和他打个电话。
盯着盯着一不留神真的拨了出去,李忘生莫名有些心虚,明明是他的爱人,打个电话怎么了?
“忘生?有什么事吗?”
电话通了,李忘生不知道说什么,听筒里传来谢云流的声音混着嘈杂的人声。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李忘生听见他向别人道歉。
“家里窗帘坏了。”他没话找话。
“我上午看见消息了。”
谢云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和疲惫,大概是真的有很忙的事。
李忘生手里的手机攥了又攥才又张嘴:“备餐也吃完了。”
他不会做饭,他们两个都忙,不可能谁不上班专门做饭,所以谢云流学了一手好厨艺,每周抽出一点时间专门备餐,这样大家都有的吃。
“哦”对面的劳累简直要顺着手机传过来,李忘生很心疼,他想安慰一下自己的爱人,可上完一天的班,他的脑子简直像年久失修的古老农器,单是重启都费劲。
“我知道了,这两天会备餐的。”对方等不到回话谢云流自然地接了话茬,有谢云流在的地方从不冷场。
叮——电梯到了,李忘生走进去。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忘生貌似听出些许期待。
可惜不巧,电梯关门极速下降,信号随之消失,李忘生的电话中断了。
谢云流看着屏幕的挂断有些失落。他情不自禁地摸向裤兜想掏根烟,一摸只摸到了棒棒糖,他这两天在戒烟。
“谢哥,里面老板叫你呢。”
手下的小孩偷偷溜出来报信。
谢云流一抹脸立马调整好情绪进门应酬。
“不好意思卖完了。”
李忘生收回手机,那算了,他就想吃萝卜。加班太久,关东煮都关了门。他想着冰箱里仅剩的蓝莓贝果,是上上次谢云流备餐时剩下的。照列,每次备餐前谢云流都会问李忘生想吃什么,李忘生想吃鱼,想吃虾,想吃好多好多中餐,但最后只答了随便。
师兄上班已经够累,他不想再给谢云流添额外的麻烦。
“还有些小水萝卜,不行先生买了自己回家煮吧。”
便利店的小姑娘和他认识多年,知道他的口味。李忘生有些心动,犹犹豫豫地讲出自己的顾虑:“我不会做饭。”
这算什么事!
小姑娘从架子上拿了包调料热情道:“水开就把调料包下进去,萝卜切块放进去滚,筷子能扎透就是熟了。”
这倒是不难,也不用调味。每个不会做饭的人都幻想过哪天端出一桌子的满汉全席来震惊家人,李忘生也不例外。他不是没试过,次次尝试次次失败,直到最后谢云流拦着他的腰商量:“忘生,把做饭的劲用在师兄身上就好了,师兄负责喂饱忘生。”
只道当时情深蜜意,哪里能看到今天这光景。
李忘生原本的一点兴致又被消解,他抬手拒绝:“还是算了。”
小姑娘可看不得李忘生的颓废相坚决道:“李工你就当做出来给谢哥一个惊喜,谢哥不是还没吃过你做的饭?”
说话时小姑娘手舞足蹈,头上的工作帽一晃一晃,逗得李忘生想笑,那好吧,那就试试吧。
李忘生拒绝不得,接过萝卜和调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躺在床上他也睡不着,不如试一试。
李忘生家里厨具还是很齐全的,这大半都归功于谢云流。刚毕业那会,李忘生吃不惯外面的饭瘦了很多,谢云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变着法的给他补,明明自己也很忙,可就是要抽出时间给李忘生做饭。
什么时候改备餐了呢?李忘生想不起来。总归是某天的某个下午,谢云流发来消息告诉自己,最近要加班实在来不及做饭,新学了备餐,也很好吃,等忙过去了做大餐。可是忙总是过不去,细数时间,他已经二十八岁了。
李忘生盯着锅里的萝卜出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越来越爱发呆。
锅里起初是一片宁静,而后萝卜身旁开始出现一些小气泡,跟雪碧里的小气泡很像。小气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鼓成大泡而后在锅心炸开,里面的水汽迸溅出锅,李忘生下意识的闭眼,眼镜帮他挡了灾。
他按按太阳穴摘下眼镜放在水管下冲洗,又随手抽了一旁的厨房纸细细把眼镜擦干,擦着擦着又走了神。
李忘生揉揉眉心,于睿的话在他脑子里响起,他想或许我真的该出去走走。
他走回灶台前,拿起筷子戳萝卜,透了。李忘生把染了色的萝卜捞出锅,轻咬一口,和便利店的一个味道,真的做好了。
李忘生很高兴,他拿起手机拍下缺了小口的萝卜随手在对话框里编辑“今天煮的关东煮萝卜熟了,很好吃。”然后又一行行删掉,落寞地想师兄应该还在忙。
他端起碗又咬一口,好像也没那么好吃。
谢云流踩着路灯回家时,天边的轻云为月亮遮了层细纱,他左看右看总觉得这纱眼熟的很。按下单元电梯才想起李忘生发来的消息,电梯坏了要走楼梯。谢云流一屁股坐在电梯口,他家可在八楼啊,他一肚子话想和李忘生说。
“先生你没事吧?”
外卖小哥刚出安全门,正脸撞见到有人坐在电梯口,他以为出了什么事询问道:“用不用报警?”
谢云流摆摆手:“哥们就是下班太累了又没电梯,我家可在八楼啊。”
“嗨,什么事呢。”外卖小哥扶了他一把让他站稳“兄弟送你上去?”
谢云流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这年头大家挣点钱都不容易,他强撑着自己跟人开玩笑:“我前两年一口气爬十楼不带喘的,八楼也不是不行。”
这是实话,谢云流前几年做销售扫楼,别说十楼十八他都爬过,这两年职位越升越高,早就不用他来做这些底层项目,可情况怎么还没前两年好了?谢云流不知道,他也不清楚为啥他两口子都这么拼命了,这日子还越过越倒回去了。
外卖小哥看着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你爬就慢慢爬,也别急,咱这小区是方圆十里安保最好的,一般人都进不来。”
谢云流清楚地很,这房子是他费尽千方百计综合所有选项最优的。当时租的时候就是天价,对刚毕业的他俩来说租这样一个房子是很奢侈的,但是人嘛,一辈子也就这点硬性需求,按当时谢云流的话来讲就是“睡不好怎么工作的好”。
谢云流扶着墙慢慢往上爬,怎么还忆甜思苦起来了,明明现在赚的更多了呀。
李忘生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说发呆。他的注意完全没有在电视上,而是在外面的楼道里。
偶尔会有一两声轻快地脚步,他能判断出这不是谢云流的。只有那种“咚咚”的脚步,沉重的在楼道里空旷回响的那种脚步,才是谢云流的,现在他等到了这个脚步。
李忘生弓身从沙发里爬起,关掉电视褪去拖鞋躺在床上,他把自己弯成一张被拉满的弓,明明是自己的爱人,明明就在等这个脚步,为什么会害怕它?李忘生不知道。
谢云流扫过指纹轻扭门把,在玄关静静坐了一会才换了拖鞋。屋子一片漆黑,果然李忘生已经睡了。谢云流一时累的起不来,他透过黑暗观察家里,没有一丝人气,仿佛李忘生是他的幻想从来没有来过,可手机上的消息是真的。
他觉得日子变了,或者说他和李忘生变了,若隐若无的恐惧混着黑暗冲进谢云流的大脑,嘴边有个呼之欲出的话但他不敢开口。这句话是潘多拉魔盒,是平静日子霍乱的根源,谢云流不敢细想,定好手机闹钟,摸黑洗漱上了床。
李忘生背对着他已经睡着,谢云流站在床边伸过手很想碰一碰师弟,但他不敢,他知道李忘生睡眠浅,一点点动静都会醒,所以他只站在床边欣赏,等满足了再轻轻背对着爱人睡去,这样才不会打扰到他。
晚安忘生,谢云流会在心里静静和师弟说话。
李忘生感受到熟悉的凹陷,提起一天的心终于落地,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可帘子还没修呢,他脑袋里不合时宜的蹦出这个念头,想法抵不住困意,李忘生带着遗憾入睡了。
窗外的夜风偷偷钻进没关严实的飘窗,厚重的绒布吹不起来却刮的白纱乱飞,那点点破洞在月光的照耀下分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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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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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3-21 08: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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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米最近春风得意,无他,有个会赚钱的领导就是不一样。你问小米领导是谁?她一定会得意洋洋地告诉你,是刀宗第一帅哥谢主管!谢主管眼下可是老总跟前的红人,正是烈火烹油的时候,他们这些组里的小鱼小虾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啦。
势头是挺好的,就是有一点不太好,谢主管工作太拼命了,整个组跟着他加班属实是苦不堪言,小米得意是真得意难受也是真难受。
“主管,这个还是我们组接吗?”小米发过企业微信。
她领导有个怪癖,不回私人微信,公司的事要么邮件要么企业微信,更上面的大佬回不回他不知道,反正听说是从基层就开始这么干了。
谢云流咽下一口咖啡仔细盯着电脑屏幕,他眼睛并不聚焦,他知道自己看不进去。谢云流点开手机屏幕,表情跟着屏幕来回变化,旁人看不出喜怒。
小米浑身汗毛竖起,她悄悄瞟过主位的老总,总是弯着的嘴角眼下绷成一条直线,心情应当是不好的;再看旁边的王主管,火气更是藏都不藏,策划书都揉皱了。
“主管?”小米顶不住压力再次提醒谢云流。
“行了。”主座的领导发了话,“这个项目给王主管他们组吧,云流你们加了这么些天班也该休息休息了。”
“什么?”谢云流偏偏这会儿回了神,一上午鬼知道他的魂在哪里,反正手机是一刻没离手。
“谢云流你还有什么不满?!”
王主管不再忍耐,把策划书拍的啪啪作响。说起来他和谢云流还有段缘分,最早是他介绍谢云流进的公司。经过这几年的磨炼,谢云流是越升越高,眼见就要成自己上司了。
王主管当初是欣赏谢云流的拼劲,可是谢云流太过能干,这不是好事。公司再怎么发展资源都是有限的,有尤其是销售这行,客户源很重要,公司大半的客户都进了谢云流手下,对老总对自己都不好。
谢云流留神一扫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在心里叹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很懂,只能放过这个项目。
谢云流随手合了策划书,端起咖啡笑着解释:“云流哪有什么不满,就是早上助理泡的咖啡太甜了有点惊讶,王哥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随时叫我就行,项目辛苦王哥啦。”
会议室的火药被谢云流给泄了底,怎么炸也炸不起来。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管什么场合什么事件,只要谢云流在,气氛就不会难看。
王主管脸色稍霁,这才是后辈应该对前辈的姿态。
“既然这样散会吧。”主座的领导发了话,形形色色的都市丽人鱼贯而出,回到自己应有的岗位。
“云流啊。”谢云流走的慢,不知何时走在前面的领导扭回头和他并肩。
谢云流垂首摆出认真倾听的样子等待领导发话。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道理大家应该都懂。”再明白的话已是不得讲。
谢云流知道这是警告,不能插手自己不该做的事。他耷拉下眼角,连着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都损了三份颜色,点头称是。
老板知道他听懂了,拍拍肩膀用作安慰,打一巴掌也要给一颗甜枣,把谢云流挤兑出去不是他的本意。
谢云流觉得很累,哪儿累他说不上来。年纪大了?可他不承认三十一就是年纪大,放眼望去,整个公司这个年龄这个位置的也就他谢云流一个。
世人无法丈量春风的脚步,就像谢云流无法暂停时间,他再怎么不服,也不能否认他三十一岁了。
一边是空白的私人微信,一边是99+的企业微信,谢云流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这事儿还真像找的那个借口,咖啡是甜的,喝起来不酸不苦,怎么说呢,没味儿。
“主管,项目收尾项目出事了。”
谢云流看着通知框心里腾起火,更麻烦的问题他都处理过,怎么就这点小事又让自己动气。他试着调节自己,指尖越过企业微信,点开私人微信,再点开置顶,是个普通的星夜头像。李忘生什么时候换的头像?他不知道。翻翻聊天记录,短短的都是加班。
“主管要来看看吗?”助理在催。
谢云流火气更甚,他偶尔也会琢磨,手底下的崽子带了也有两年了,工资涨了,绩效涨了,怎么本事一点不见涨,天天有事没事就找。
他起身离开办公室,想了想,发给李忘生“今天好忙。”
“今天好忙。”李忘生看着气泡删掉了自己输入框里的“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晚饭,今天刚好不用加班。李忘生看着墙上的时钟,中午都没到已经没什么事可干,真是难得。
“师兄过两天有假哦!”于睿的眼睛亮亮的里面有一汪水在来回荡漾。
李忘生扯出微笑回她:“怎么这么高兴。”
于睿左右看看观察好周围的大家,确定都在摸鱼,才悄悄把座椅转到李忘生身旁,小声说道:“卡卢比要带我去他老家玩。”
李忘生并不惊讶,这对也是他看着一路走来的,知道消息也只替有情人高兴:“什么时候办婚礼?”
于睿的小脸泛起粉红,像是染了桃花,小姑娘磕磕巴巴地解释:“只是去看看,还没有确定婚期。”
谢云流躺在办公椅上一动不动,办公室乌泱泱站了一排,小孩有时候也要捶打。
“你说你约会把人家客户定的时间错过了?”
他还是那副喜怒不变的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底下的人知道这不是不生气,这是气到极点了。
一排小员工眼睛统一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气不敢喘。
谢云流正对面穿着西服的小员工打了个哆嗦,就是张不开说话的嘴。
“去找财务算工资吧。”
人群短暂的出现了骚动,小员工哭丧着辩解:“主管,我已经和客户越好下次的时间了,这次没什么损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谢云流伸出手指比出暂停,示意让他快滚,他的心比办公室的大理石桌面还要冷硬。
小米的心在打颤,她笑不出来,不定哪天自己也犯错就被这样给开了。
“都出去吧,引以为戒,没有下次,这个客户下午我亲自过去。”谢云流打开文件开始为小孩惹下的事擦屁股。
“最近谢哥是不是心情不好?”说话的小珊眼睛微微朝那边的主管办公室斜去,她并不在谢云流手下,有时还会羡慕自己隔壁工位的小米,有这么一个长的帅能力又强的领导。
小米苦着脸摊开双手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你们组最近走了有两个了吧?”
小米点头。
“谢哥这是要改弦更张自己把持大权啊,垂帘听政已经满足不了他了?”话听着是夸张,仔细想想也没说错。谢云流这个月加上今天已经开了俩小员工,虽说都师出有名,但公司毕竟是人家老总的,谢云流这股威风,刮的有些太大了。
不只是小员工们,谢云流自己也觉出不对。
他看着咖啡壶里渐渐蓄满的黑色液体,恍惚想起自己是不爱喝的,爱喝的另有其人。
“难喝。”谢云流伸手把杯子推远“人家都带可乐雪碧,不行带瓶水,李忘生就你天天抱着咖啡。”
李忘生尴尬笑笑,他来的匆忙,到的时候谢云流已经跑完全程,他慌里慌张的从自习室跑过来,连瓶像样的水都没拿。
谢云流怎么会缺水?不说周边多少同学是专门来看他的,就说谢云流的这帮兄弟团,怎么也不可能让他谢哥缺水。他只缺李忘生这碗水,可李忘生是根木头,是根只知道画图的木头。
谢云流为这瓶水生起气,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只故意把脚步踱的很重,“砰砰砰”向后面的人讨债似得。
李忘生蹑着小碎步跟在后面,他不太会哄谢云流,悻悻接过保温杯,咽下谢云流没喝下去的咖啡来掩饰尴尬。也不是什么好咖啡,普通咖啡粉兑凉水,就是用来提神醒脑的。
“给我。”
正发飙的小狗忽然不闹了,伸出爪子主动让人顺毛。
李忘生手比脑袋快,谢云流要他就给,杯子到了人手里才回过神人家根本不爱喝。
谢云流拿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他皱着眉抬起下巴一副“因为你才喝的”模样逗得李忘生想笑,他一直觉得他师兄像名贵的骄傲的极品小狗,可他李忘生是个普通人,这小狗他常常养不明白。
谢云流也不明白,他终于察觉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和李忘生变了。
叮咚——桌上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他要上班了,这个问题只能搁置下去。
总归师弟是在身边的,他想,只要人在问题都是好解决的。
这多少有些自欺欺人,他心里清楚的很,他三十一岁了,他已经不是那个为一口咖啡能较一天真的谢云流了。
谢主管闭着眼揉眉心,指腹按过凸起的眉骨,像是按下所有的疑虑。他睁眼起身,顺带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出公司,他要去做三十一岁谢云流该做的事。
李忘生没想到在设计院旁边能碰见谢云流。他今天难得按时下班,正往地铁走呢,恰好透过街边玻璃看到爱人。李忘生条件反应似的躲在街角,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不见师兄时想师兄,看见了又害怕。
黄昏透过广面大玻璃洒在谢云流周身,刀削斧刻的侧脸比广场上的雕塑还要标致。李忘生拿起手机拍下这幕的阳光,这幕的街景,以及这幕的师兄。
他应当是有什么事,李忘生看着他从公文包里翻出文件夹在细细看。不多时,对面坐下一位着装得体的叔辈,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太阳烧尽了自己,连余晖都要慢慢消失,李忘生在街角的阴影里打了个喷嚏,师兄在忙呢,他心想,还是回家等吧。
他兴致缺缺地收了手机,悄悄绕道防止谢云流发现自己。
今天还是顺的,谢云流看着满脸笑意的客户在心里偷偷庆幸。人家没有和他计较前一次的爽约,很愉快的签了合同。
谢云流扭扭腰偷偷往餐厅的靠背椅里埋了三分,刚才太阳太烈,照的他难受,这会落了倒是好些。
公事谈完也会掺杂些别的话题,谢云流静静听着对面的抱怨。
他扭开保温杯又是一口咖啡,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往下流淌直至进到胃里,恍惚间想起这杯咖啡的咖啡粉买的是李忘生常喝的牌子。
“不让她上班她非要上,一个月挣那点工资还不如在家带孩子。”客户说着还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更不得了“嚯!这小公司还加起班来了。”
谢云流一口咖啡呛在嗓子眼,连忙合上文件防止洒在重要合同上。
对面也被他吓了一跳,连抽好几张纸给巾递过去帮忙擦衣服,临了了开玩笑道:“小谢是不是也觉得她不可理喻。”
谢云流头摇的像拨浪鼓,光从话里他听得出人家对妻子的满满爱意,再说了,别人过日子哪里轮得到他谢云流说三道四。
“小谢结婚了吗?”说了一圈话题转到他身上。
谢云流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隐瞒过李忘生的存在,他坦坦荡荡地告诉对面:“我有爱人。”
一顿饭,合同签了,八卦聊了,可称宾主尽欢。临走客户还叫了打包:“我夫人爱吃甜的哈哈,我看这些都没动,不带回去可惜了。”
谢云流自是不会拒绝,等出了餐厅门他才发现这是在设计院旁边。
不如去接忘生下班?
他又笑自己到都到了哪有不去的道理,什么时候接忘生也要瞻前顾后?
李忘生最开始上班那年谢云流几乎做到了每天早送晚接。李忘生这么大个人了他还总怕出什么意外,每每李忘生去上班谢云流心里就不舒服。鬼使神差地谢云流想起客户的话“不让上班非要上”,心里有邪念在作祟,竟也冒出“忘生要是不上班就好了”的想法。
谢云流加快脚步把不合适的念头统统踩在脚下。开什么玩笑,他俩现在还住的租房,连个正经家都没有,他怎么有脸让忘生不上班。
“不好意思,设计院已经下班了。”
谢云流被拦在门口时才记起设计院正常下班是六点。
原来忘生已经这么久没有按时下班过。谢云流悚然,自己是忙晕了头,到底是对忘生懈怠了。他边向车里走边谴责自己对李忘生不够好。路过花店时谢云流停下脚步,他进去挑了各色的玫瑰。怀里揣着东西人到底是能给人底气,他打开微信发消息给李忘生:“很快就到家。”
李忘生收到消息时正在煮关东煮,这次除了萝卜他还煮了豆腐,也是楼下便利店的,想着上次没能让谢云流吃到有些遗憾,就决定这次一定要让师兄尝到。手机亮起,锁屏的谢云流跟着亮起来,男人神情有些疲惫,但配着认真的情态和翻文件的动作别有一番韵味。
李忘生得了这张图反复来回地看,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
谢云流回公司放好文件正要下班,突然又来了消息。他抱着玫瑰颇为不耐烦地回复:“已经下班了,有事明天再说。”说完息屏抱着花钻进车里。
那头的同事却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刚扣好安全带,一旁的手机铃声就再度响起。
谢云流听着铃声更多是无奈,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前几天他还很愿意加班,或者说巴不得加班,就盼着加班多挣些加班费,怎么今天一听见电话他就想跑。
“喂?”他不得不接。。
“云流啊是我。”是大领导的声音。
谢云流知道今天他是回不去了,强打起精神跟领导讲俏皮话:“您说,您指哪儿打哪儿?”
领导也不跟他废话报了地址只说赶紧来。
谢云流点火,汽车发出嗡嗡的咆哮,副驾五颜六色的玫瑰顺着惯性掉在了地上,花瓣纠缠在一起,原本缤纷多彩的花束变得混杂糜烂开来。
李忘生再次点开手机屏时又到了熟悉的夜晚。锅里热了又热的豆腐已经有些碎,豆腐块在锅里炸开,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豆腐花,谢云流还没回来。
他一点胃口也没有,煮的萝卜又是咬了一小口。李忘生蜷缩在沙发里,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台,又是这样,这种日子还要多久?李忘生心里升起怨气。
可师兄也是为了自己才这么拼命的,自己怎么能怪他呢?李忘生试着说服自己,他又点开微信刷出朋友圈,一条谢云流的最新更新。
“领导请客”配图是俊男靓女们拿着酒瓶欢笑的图片。
李忘生看着图片第一排的谢云流,这真的是他师兄吗?为什么这么陌生?他明明记得师兄一下班就回家的,就算不回家也会给自己发消息。恍惚间李忘生又听见了楼道里“咚咚”的脚步,他使劲往沙发里缩,拿过沙发檐上的空调被把自己包成一个蚕茧,李忘生屏息等着门口的宣判。
他等了很久很久,门没有开,谢云流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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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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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3-22 11:4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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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李忘生困在水底,湖水倒灌进耳朵,倒灌进嘴巴,倒灌进躯壳。他被无处不在的湖水挤压成团,像重新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只是周围不再是给予供养的羊水。
“咚、咚、咚。”
楼道传来脚步。
李忘生无法分辨这是否是他爱人的脚步,他只是应激的在空调被里蜷曲。
“滴答”门锁响了。
谢云流醉醺醺地坐在玄关,家里还有些电视的灯光,忘生还没睡。
碎片化的念头顺着让人亢奋的酒精流进谢云流的奇经八脉,酒壮人胆,他指挥起李忘生:“忘生~拖鞋~”
李忘生还在意念的湖海挣扎,谢云流的声音自远方飘来,留下一句句的忘生在湖面荡漾。李忘生怕极了,仿若湖面来了强大的水怪,专门吃他这种湖底的小鱼小虾。
“忘生?”
谢云流久久得不到回复,骨子的少爷脾气对着爱人撒出来。他颤颤巍巍扶着鞋柜站起来,趿拉着半挂在脚后跟的鞋往沙发走去,显然,沙发上的米白色小团子就是李忘生。
沙发另一边塌下一角,李忘生短暂的浮出水面,这凹陷让他想起每晚默不作声只睡觉的谢云流。
谢云流并没有察觉出气氛的不对,酒精侵入大脑,他越发肆无忌惮。
“还有没有饭啊”他后仰在沙发上,等着李忘生的主动伺候。
李忘生不合时宜的想到锅里炸开的豆腐花,细细碎碎的聚不成团也捞不出锅,只能混着汤倒掉。
谢云流似是想到什么,轻笑一声:“忘了,你不会做饭。”
吃饭不是他的目的,他就是想骚扰李忘生罢了。
“今天领导批评我了,说我管的多。”在外面谢云流是人模狗样,从来不会跟人说这些,他仿佛是个机器人,是个只会处理工作的机器人。
他接着倒苦水:“嫌我管的客户多,怎么不说是别人太菜呢,不就是看我不顺眼。”
李忘生的职场生活并不顺利,甚至说比谢云流还要糟,他给不了谢云流多余的建议。
他想接两句谢云流的话,可是他天生嘴笨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李忘生缩在空调被里哄着自己快快睡着。
谢云流“渍”一声抱怨:“李忘生你睡着了吗?你真的很没有情趣。”
李忘生害怕的心都为这句话停了一瞬,他也不懂为什么自己总在拖后腿。
不容李忘生多想,谢云流揪住了空调被。
李忘生剧烈挣扎起来,他漏了馅,他李忘生压根没睡!
谢云流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李忘生,这不是爱人的看法,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他终于知道李忘生怕他。
李忘生几近崩溃,眼泪流了一脸也毫不在意。空调被在他来回地挣扎中缠上他的身体,他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谢云流靠近。
谢云流大怒,谁都可以怕他,就李忘生不能!李忘生怎么可以怕他,李忘生要爱他,李忘生要离不开他,李忘生......
多说无益,他手里还拽着空调被的一角,用力一拽,空调被裹着李忘生到了谢云流的正面前。野兽终于要对同床共枕的小鱼下手。空调被只是调节气氛的蕾丝蝴蝶结,被谢云流轻而易举的剥开。
李忘生挣脱的一瞬间从沙发翻滚在地,他顾不得脚腕的疼痛,向着卧室门爬去。
可怜的小鱼并没有得到野兽的怜悯,反而激地他兽性大发。
谢云流蹲下身一把拉住李忘生的脚踝,李忘生的身体几乎绷成一条直线。
“李忘生你怕我?”
似是平常对话,疑问句里听不出情绪起伏。
李忘生压着自己维持最后的体面,尽量不哭出声,可偶尔从牙关挤出的哽咽坐实了谢云流的话,他不得辩解,也不能辩解。
“你怕我。”
这是肯定句。
谢云流不再等待,他想的很简单,害怕他就做到不怕,做到李忘生一见他就双腿发软,做到看到他就想脱裤子等艹,做到满脑子只是他,最好连那个班也不要上,每天就在屋里哪儿不能去,裤子也不能穿,每天就等着他艹。
“我脾气还是太好了忘生。”谢云流一手提着脚踝一手去扒李忘生的裤子,他的话里带着咬牙切齿和说不清的恨“我就该把你锁在这儿,天天艹的你满脑子只有老公。”
李忘生两只小手推着腰间谢云流的大手,他已怕到极点,怕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谢云流的手强势地钻进李忘生的牛仔裤,流氓地在那里一揉,惨叫破开牙关,李忘生彻底失去控制。
“师兄!师兄!”
他一边向前爬一边大叫。
平日里李忘生最是体面,最是怕影响别人,今晚谢云流给他的刺激突破了他心底的最下限,他已不得自控,最原始的李忘生就这样被谢云流鲜血淋漓地扒了出来,晾在月光之下。
谢云流当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既然做了怎么能半途而废?他情急的很,放弃扒裤子一只手把住阴茎,感受着李忘生在自己的掌控下慢慢勃起,爽的他那里也跟着硬挺。
谢云流趴在李忘生身旁嘴里说着嘲笑:“怕我还硬。”
他真是昏了头了,身下可是自己最最疼爱的师弟啊。
李忘生口水渗进地毯,他放弃挣扎埋在里面大哭,一切都是身体最本能的反应。
谢云流控制不住自己,他硬了就想艹李忘生,他慢慢地把身体压在李忘生身上,坏心眼的用手指堵上李忘生的马眼,就是不让李忘生爽。
或许是真的兴奋,谢云流颤着身体在李忘生背上来回顶撞。隔着两层衣物,李忘生都能感受到那凶器的滚烫。
“不要师兄,不要。”
李忘生从没觉得做爱这么可怕过。
不要什么不要,谢云流将脸贴近李忘生的脊背,故意掀开衬衫用那干净的背给自己擦汗水。不要就是要,李忘生就要挨他谢云流的操。
谢云流不再墨迹,他根本没什么耐心,一把撕开衬衫。力气过大,衬衫将李忘生原本干净的身体勒出一道道红痕。
红的不只李忘生的身体,还有谢云流的眼睛。他在李忘生的耳边咽下一口唾沫,他俩很久没有做过。
他操控着双手把李忘生翻了个,让他的脸对着自己。
李忘生举起双手挡在脸前,维持着在谢云流面前仅剩的体面。
不过都是徒劳,李忘生现在哭成什么样他都不会放过他。
谢云流一只大手包过他的手腕一并压在头顶,他要开餐了。
先遭殃的是脖颈,猛兽吃饭前都会先索命。谢云流的嘴巴在李忘生修长的脖子上徘徊,等唇瓣品尝完美味,他试着放出牙齿,有一口没一口的在李忘生脖子上撕咬,或轻或重勾着李忘生的难耐。
李忘生可耻的起了反应,身后的身体太过熟悉,只要靠近,不消李忘生情动,自发会去谄媚。
谢云流越发得意,将手下移止李忘生胸前的两颗茱萸。轻轻一夹,又惹得李忘生轻颤。
“我就知道师弟,就得这样对你你才爽。”
像是奖励,谢云流放慢节奏放过脖颈留足空间给李忘生喘息。
李忘生仰面痛哭,眼泪顺着下巴滴进锁骨,滴至下面埋头苦吃的谢云流脸上。
他伸手掐紧李忘生颌骨逼着李忘生和自己对视。
李忘生半阖双眸,乌黑纤长的睫毛沾满泪水,他的眼里是水,唇畔也是水,鼻头眼眶红红的似是受了什么非人的蹂躏。
谢云流觉得委屈,他还什么都没干呢,不过李忘生的眼泪唤起了一点深刻在DNA里的爱的本能。他放松语气询问:“忘生不爽吗?”
李忘生头晕目眩,他还是怕,他对着谢云流说不出话。
李忘生又不吭声。
谢云流最烦他这幅模样,明明是爱人却总是对自己爱答不理,他谢云流跟条狗一样,每天就巴巴舔着李忘生。
手下用力撸动李忘生的那里,手指不忘挑逗最最敏感的龟头。李忘生左右扭头逃避谢云流地注视,可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红晕慢慢自脖颈爬上李忘生的脸颊,水在关口越积越多,终于破闸而出。
“李忘生,你下边比嘴好说话的多。”性到浓处,谢云流咧开嘴得意地揭穿李忘生想掩饰的一切。
李忘生又痛又爽,他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周身的一切都让他陌生,包括师兄。
他又在无意识的叫师兄了,谢云流贴的很近才从他嘴里听得一二。
想要师兄师兄怎么会不给?
谢云流忍耐许久终于进入正题。
他就着手心李忘生的湿润探向后穴,很紧,连指尖都进不去。
谢云流欲急,一巴掌拍在穴口,嘴里还不停地说:“这张嘴到和上面一样严。”
牵过李忘生的手隔过裤子揉搓自己先短短解馋。
李忘生被那里的温度烫醒,主动在谢云流的身下翻腾起来。
谢云流彻底没了怜香惜玉的心。
他毫不留情地褪下李忘生的牛仔裤,拉下自己关口的拉链,对着那紧致小口发起冲锋。
连撞几下,禁闭的门口有了松动的趋势。
谢云流放下枪换回手指,他对李忘生的身体了如指掌自是知道哪里最让他难堪。
浅浅指节强塞进去,内壁并不欢迎这不速之客,拥着手指想把它挤出去。
谢云流怎会让它们得逞?他更加坚决地在里面游移寻找,终于找到熟悉的凸起。
只轻轻一按,李忘生像垂死挣扎的鱼在地板上弓身弹动,谢云流险些让他摆脱了控制。
意识到这点谢云流更加恼羞成怒,他抽出手指掐住李忘生的细腰翻个,让那桃源之地对准自己方便操干。
手指复又回位,对着可怜的小点来回摩擦,李忘生的身体又在抖了。
渐渐地,下面也生出水。
谢云流的那把枪已经硬到十分难受,他顾不得往上开拓,着急忙慌的先把头插进去想爽一爽。
枪一匐入港,李忘生又是一声惨叫。仿若天空自由翱翔的仙鹤,被猎枪伤了翅膀,再也无法起飞,在林中日复一日的惨叫。
谢云流也不好受,他只有半个枪头卡在里面,没经过润滑的小穴根本吃不下,不上不下的是一种瘙痒的痛苦。
谢云流脸色通红一头的汗,不知是情热还是酒精,总之他又热又燥,满脑子只有捅进去这一个想法。
尝试往前进了进,还是卡在关口纹丝不动,谢云流气急又是一巴掌扇在李忘生的臀尖。
原本白皙的后臀变得粉红,像是汁水饱满的水蜜桃,勾着人采摘。
既然如此,谢云流抽出自己,一口咬在粉红的尖尖,下嘴不重,只是叼着磨牙。
身下的李忘生一声呜咽,同样的难耐。
嘴唇亲过臀尖亲过臀肉亲到关口,谢云流伸出舌头轻扣小门。
柔情蜜意的安抚让李忘生慢慢稳定下来,谢云流的情热终于传进李忘生的胸腔,这样的温柔让李忘生回到原来的那些快乐时光。
电视还在来回闪动,屏幕上不知道放的什么综艺,里面不合时宜的放起抒情伴奏,李忘生身体渐软,后穴的舌头存在感愈强,李忘生的惨叫变了味。
谢云流察觉出变化愈加卖力,在穴口来回挑逗顶弄,极尽舌头之能,模仿着真实抽插的频率。
穴口雨水泛滥流淌出点点清液。
时机成熟,谢云流收起伪装换回长枪猛插进去,经过滋润这次好了很多,只听一声锐响,他进到了最里。
汗水顺着谢云流的发尖往下滴落在李忘生的脊背,哪哪儿都是水。
他蓄力猛干,手心还扣着李忘生的腰。
痛楚比快感更先到位,剧烈的活塞运动下李忘生不觉得自己和发情的母狗有任何区别。他抓着毛毯不敢松手也不敢睁眼,李忘生祈祷这只是一场噩梦而不是真的,他害怕看见这样的谢云流。
谢云流逞了一晚上威风到此时此刻已是有些力竭,在一次抽插后他抱着李忘生雪白的身躯短暂温存:“忘生为什么你总是不说话?”
喝酒见真心,李忘生承受着来自谢云流的压力还要听他的牢骚。
“忘生在师兄心里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是李忘生这个晚上头脑清醒说的第一句话。
谢云流根本没想过李忘生会回答,不过不管李忘生说什么,他只会更加亢奋,他并没有把李忘生的话放在心里,床笫之间肆意调笑才是常态。
“还能是什么人?”谢云流休息够了接着干,李忘生那里已经完全放松,水润润肉嘟嘟,吸的谢云流恨不得全身心都挤进洞里。
谢云流还没有射,他又一次撞上敏感点,定在半中央指教李忘生:“是谢云流专属床伴。”
李忘生万念俱灰,他想起很多年前来自谢云流的表白:“忘生你跟我好,我对你好一辈子。”
此刻他趴在地毯上,他的骄傲体面被他最爱的人撕的粉碎。
李忘生不顾压在后背的谢云流继续向卧室爬去,祈求卧室能给予一些遮蔽。
谢云流看穿了他的想法,故意从后穴拔出等待李忘生动作。他计划只要李忘生爬过沙发最边缘他就把李忘生拽回来。
谢云流高看自己,他只看到李忘生绷直的双腿就淫火焚身。谢云流单膝下压,不重,但是刚好能够让李忘生动弹不得。
他又在那销魂地抽插,可怎么都不过瘾,怎么都不解痒,心里的痒愈来愈重,谢云流还没有射。
李忘生已经不行了,爽感从意识里退潮,将尖锐的痛苦留在沙滩上。李忘生似被谢云流拿着碎玻片凌迟,从头到尾没有一处不痛。
李忘生还在勉强自己往前爬。
谢云流下了铁心,他一把抱起李忘生,顺着这个动作,谢云流的长枪在肉穴里转了个遍。
“不是想去卧室吗?现在就去。”他一只手拦腰一只手托屁股,像爸爸抱儿子一样把李忘生抱上床,又狠狠把人摔在厚厚的床垫上。
看见床他就来气,谁让李忘生不跟他说话的。
经过第一轮的运动,谢云流的第二轮没有那么急迫,他存了戏弄李忘生的心思,
还是仰面的姿势,谢云流放弃重点把心放在了小忘生身上。
李忘生那里白白净净,顶端有些红肿,它是安静的,并且没有起立的意思,
谢云流再次耍起了他的嘴上本领,一口一口地吸着那里,连旁边的双丸也不放过,一只手一个只当是核桃在盘。
李忘生不出意外的勃起了。
谢云流还是那样自得,李忘生的一切都不可能绕过他,他是李忘生的主宰。
谢云流吃的很深,小李忘生是没有经过这样的阵仗。口腔温暖湿润,谢云流服务周到,认真收起牙齿,阴茎擦过喉壁,快感像过电直冲天灵盖。
谢云流并不轻易放过他,观察着李忘生的反应在下面更加卖力,不多时,李忘生射了。
谢云流将李忘生侧翻过去,依旧给自己留下后背,他又插了进去。
李忘生这一晚哭哭喊喊早就没了力气,他迷迷糊糊要睡,突然一股热流射了进来,后背慢慢没了动作,谢云流睡着了。
可他的枪还插在后面给李忘生留下深深的不适,李忘生小心翼翼地挪向门口,偷偷把枪拔出来。
他找到纸笔留下想说的话,关掉电视,穿好衣服,消失在这看不见希望的黑夜里。
谢云流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记忆逐渐回笼,他才想起自己做的畜生事。
他跳下床,顾不上找鞋在整个房子找起李忘生,电视是关的,沙发是乱的,衣服是碎的。他环顾四周终于发现李忘生留在茶几上的字条,上面写着:“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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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水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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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3-22 13:4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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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哦这好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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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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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3-25 19:0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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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李忘生蹲在门口不知道去哪。
楼道灯一闪一闪,四周寂静无声,只剩微弱的呼吸提醒着夜晚这里还有个活人。
李忘生打开手机请假,他已没办法回去上班。
“组长,因身体原因无法返回工位,请批准三天假,假期过后会按时上班。”
消息发送过去李忘生的脑袋里想的居然是这个月的绩效。
罢了罢了,反正也没有按时发过,没了就没了。
李忘生双手抱膝把自己埋进黑夜,楼道灯不合时宜的熄灭,随之熄灭的还有李忘生的心火。
在李忘生二十来年的人生里谢云流占了大半,往后没有谢云流的日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忘生浑浑噩噩地站起来走下楼,给自己订好最近的酒店。他看着酒店的位置想着和谢云流遇到的可能性,他怕极了,最好一点遇到谢云流的机会都不要有。李忘生退掉酒店,给自己新选了城郊的民宿。
民宿好远,李忘生再无一丝力气,他靠在路灯旁不知道去哪。
身后是自己住了五六年的小家,手机里是刚刚订好的民宿,可他还是觉得无家可归。
忽有一阵夜风刮过,不冷,吹过李忘生脸颊时仿佛在擦他那红肿的眼眶,李忘生重新点亮手机,叫车赶往郊区墓园。
“后生仔大半夜来上坟?”接李忘生的司机和他攀谈起来,老司机心里也怕,哪有人大半夜去墓地的。
李忘生在后座沉默了很久还是张开嘴告诉司机:“去看爸爸。”
司机倒吸一口凉气,他听的出李忘生声音里的嘶哑,明白这个年轻人是遇见困难了,登时忘掉了那些徘徊在脑袋里的妖魔鬼怪,安慰起李忘生来:“小伙子我看你还年轻呢,遇到些困难嘛很正常的。”
李忘生垂着脑袋不说话,他盯着后座座椅上的破皮发呆。李忘生出门前带了个小包,里面装的是他的证件,除了这些他什么也没带。
司机透过后视镜在车里的暖灯下看过李忘生。白白净净的年轻人眼眶比兔子还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迹,司机师傅再说不下去,也许人家需要的是不打扰和休息。
一路无话,车笔直地驶至墓园脚下,司机停车提醒李忘生:“再往上需要刷证件哈。”
李忘生点点头去拉车门。
司机看着他一只脚迈出车门说出了心里的话:“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在爸爸面前说说就当过去啦,可不能想不开啊。”
李忘生扫过师傅的二维码含泪说好。
关于墓园李忘生并不陌生,以前他和谢云流一年能来好几次,除了节日,有时兴起了还会带着吃的喝的在老吕墓前搞野炊。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啦……
李忘生找准墓碑坐在老吕旁边的楼梯上,仰面看已经有些微微亮的天空,为什么头都抬的这么高了眼泪还会掉下来呢?
“忘生。”
李忘生放下筷子抬头挺胸等着父亲发话,对于谢云流这个伴侣吕岩还有些不满意。
“云流是个好孩子,我是他的导师这点你不用跟我解释。”吕岩也放下筷子,他看着自己儿子清澈见底的眼睛自白。
“我怕的是生活,时间和生活都是可怕的东西,你俩此时蜜里调油,再过个三五年呢?出了事爸爸也没办法帮你。”
李忘生不知道怎么说服父亲,只巴巴湿着眼皱着眉期期艾艾地讲:“我相信师兄不会负我。”他也不信爸爸会离开他。
“真的吗?”吕岩笑着拿起筷子,“那以后出了事可别来找爸爸。”
李忘生红着脸向父亲保证。
后来谢云流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些事,趁李忘生上课他提着东西到了恩师家里,对着恩师好一顿请求好一顿保证,自从那以后,吕岩再没有为难过这对小鸳鸯。
不过也没机会为难就是了,吕岩的病发展很快,发现仅一年就到了最坏的情况,在最后他们一起挑了这处墓地,李忘生锁好旧屋的门窗,开始跟着谢云流浪迹天涯。
唉~
李忘生幽幽叹出一口气,坐近吕岩的墓碑,事到如今他竟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李忘生扪心自问爱不爱谢云流,毫无疑问爱,那想不想跟谢云流生活?不想!
他只要一想起那些不眠的夜晚就不得自控的浑身颤抖,或者说只要一想起谢云流这个人他就怕。
李忘生靠着父亲和冰冷的墓碑说心里话,事到如今,跟谢云流在一起他不后悔,只是到现在这个地步他难免难过。
天光渐亮,李忘生要走了。
“对不起爸爸,今天什么也没带。”李忘生指尖划过墓碑上的刻字忍下泪水,把墓碑周围的杂物清理干净,李忘生起身离开。
人间事如飘蓬,飘到哪里是哪里,百般皆是命,万般不由人,但求一个无愧于事无愧于心罢了。
李忘生在墓园脚下叫好车往民宿出发,他累极,期待能好好睡一觉。
于睿一上午古怪的很,设计院上下她跑遍了也不见师兄的影子。
“于睿?”
小组长抓到了切屏聊天的小姑娘“你图都画完了?在这聊天?看来也是不想要绩效了。”
小姑娘可不怕他反唇相讥:“我们组画图最多的是忘生师兄吧,这个春天组长您画了几张?”
不跟于睿硬来,到底是背景不同,于睿可不是好拿捏的李忘生。
“忘生师兄今天没来?”小姑娘换了脸色,古灵精怪地问组长,她知道,所有设计师请假都要经过领导批准,否则算旷工。
“李工说他身体不舒服”于睿的好脸色让他舒服了不少,自然乐意给于睿解答:“我都没同意,谁知道李工直接没来,这下绩效要没有了。”
于睿在心里翻起白眼,师兄要是能等到你同意也是有鬼了。
李忘生一觉睡醒打开手机,爆炸般的消息袭来,让李忘生的手机都卡了一瞬。他反手把手机扣回床上,所有的一切李忘生一点也不想看。
在床上来回做过几次深呼吸后,李忘生打开手机,最上前的是于睿的“师兄你生病了吗?怎么不跟我们说?还有云流师兄让你回电话,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那两个字跟有核辐射似的,只一眼,李忘生就要看不下去。
他略过红点最多的对话框,滑到小组长那里点开,第一条是上午上班前的,“李工我不同意你请假,今天不来要扣绩效。”而后是“假期只批一天,否则要降薪。”最近的是“这个图李工在家也要画。”
李忘生点开,是画到一半的cad。他回复小组长:“这个图不难画,就是繁琐,组长耐下心很快能画完的。”
“李工终于舍得回消息了。”小组长的信息里带着阴阳怪气,“反正我是画不完,李工要是有本事现在回设计院把图画完,否则后两天的假按旷工算。”
李忘生从床上爬起洗漱准备去设计院,他那点本就不高的工资经不住再雪上加霜。
嗡嗡——李忘生的电话响了。
他习以为常地接起电话,没想到对面却是谢云流。
谢云流自己也没料到能打通,原本祈求的话突然卡在嘴边一句也说不出,只问李忘生:“什么时候回家?”
李忘生的嘴里卡着沾满白沫的牙刷,他静了半晌,挂掉电话接着刷牙。
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响起,谢云流才明白过来李忘生居然把电话挂了?!
他焦躁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李忘生怎么能挂他电话?!李忘生怎么敢挂他电话?!
他解开领带往老板椅上狠狠一摔,李忘生真是长本事了,做完这些谢云流还不消气,他坐回椅子开始工作,他倒要看看李忘生能在外面待到什么时候。
“师兄你说你在来的路上了!”于睿皱起眉劝告李忘生“等你到也快下班了,师兄你要单独留下来画图?”
李忘生一只手拉紧地铁的吊环另一只手回给于睿点头的表情包。
小姑娘不满极了吐槽道:“这个图本来就不是师兄的事,让他自己画!”
还没等李忘生回复她接着道:“师兄你别来了,我把它画了吧。”
这更不可能,自己的事怎么能麻烦别人呢。
李忘生无奈,把手机抬到嘴边给大小姐发语音:“睿睿这个事你不要管了,我马上到。”
于睿收起手机恶狠狠地瞪过办公室里的小领导,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也就在李忘生身上耍耍官腔,办公室其他人可不惯着。
下午四点,李忘生到了办公室。他带着一身尘土打开工作电脑准备画图,一旁的于睿早早结束了工作,凑在他电脑旁看自己师兄画图。
李忘生的状态并不好,他看着屏幕上理不清的线疲惫至极,时不时摘下眼镜休息。
李忘生的到来,极大满足了小组长当管理的心,他捧着设计院年末发的“优秀员工”保温杯也凑过来看李忘生画图,这个保温杯李忘生没有,他不是优秀员工。
“李工下手就是准啊。”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全然忘了李忘生是在给他自己擦屁股。
李忘生还是那样沉默,他像一头只会产奶的羔羊,任人宰割。
“我看李工状态挺好的呀,明天还是来上班吧。”
李忘生画图的手一顿,停下画笔询问:“消息里不是说今天把图画完明天和后天可以休息吗?”
一边的于睿帮着李忘生说话:“师兄脸色这么差,今天能来帮你画图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领导再收假不好吧?这让咱们组其他兄弟姐妹怎么看?”
按理说确实是这样,是个人都能看出李忘生的不舒服,绩效也扣了,年假也没了,图也画了,小领导犯不着再去为难李忘生。可他抬头一看,整个办公室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一片,所有人都等着他处理,他情不自禁地摆起官谱:“反正我看李工身体挺好的,明天再不来可要降薪。”
办公室里面大家纷纷议论起来,李忘生好歹是五六年的老员工,技术水平更是设计院的翘楚,竟被一个组长逼迫到如此地步,这个单位真的还有待下去的必要吗?
李忘生按下保存键,关闭cad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站起身通知组长:“降薪就降薪吧,我要辞职。”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这个临近下班的时间,办公室的大家居然都稳稳坐在座位上没有人有离开的迹象。
旁边于睿轻轻摇头,示意李忘生不要冲动。设计院这份工作确实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可它是每个设计师最理想的工作地点,于睿还记得她大学时老师教的话,只有在设计院,他们的专业才能发光发热,其余都是野路子。天下设计院一般黑,李忘生从现在的设计院跳出去了,难保下一个不会这样,至少,现在大家都在,还能互相照应,从设计院出去之后可就难说了。
李忘生心里并没有那么多的权衡利弊,他只认为这份工作他一点也做不下去了,他很想回家睡觉,他什么也不想干。
“李工你可想好了?”小组长的笑容里带着幸灾乐祸,“出去容易再回来可就难了。”坦白讲,他并不想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奈何李忘生非要嘴硬呢。
李忘生像无数个下班日一样,收拾好自己的桌面,一言不发地准备下班,“辞职报告我会以电子合同的形式发给您,您记得签收。”
“师兄!”于睿打过下班卡连忙跟上,徒留小组长在原地傻眼。
李忘生抱着箱子准备打车,他这两天的支出早超出了预算,不过那些,李忘生,轻轻摇头,不提也罢。
“师兄。”
于睿小心翼翼地跟在李忘生身后斟酌道:“师兄是不是和云流师兄吵架了?”
李忘生停下脚步告诉于睿:“我已经和他分手了。”
于睿眼眸轻颤,这里到底有什么隐情,能让模范夫夫走向决裂。
谢云流再次打开手机,李忘生还没有消息。怒火随着时间慢慢消解,徒留担忧的残灰闪着余烬。
他把车中电台打开安慰自己,李忘生能去哪儿呢,等他回家李忘生一定已经躺在床上等他睡觉了吧。
路过有名的甜品店,谢云流停车买过当季爆款,我好好给忘生道歉,忘生那么好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买过甜品他还觉得不够,谢云流想着一地的衬衫碎片,都是它质量不好,他刷过自己的卡,又给李忘生买了几身新衣服,忘生一定会原谅我的。
谢云流提着蛋糕衣服一步并两步的爬上楼梯,他还买了鱼和虾,好久没一起吃晚饭了,今天做个新的,谢云流心里喜的不行,在菜的面子上,忘生也会原谅我的。
谢云流在自家门口站定,他拿出手机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领带打的好好的,西装服服帖帖的,头发蓬蓬松松的,总之是人间精英的模样。
他轻轻把手放在门锁验指纹的位置。
滴——门开了。
李忘生没有回来。
李忘生打开家门,这是爸爸留给他的房子,只是距离设计院和谢云流太远一直没有住,不过每年过年他和谢云流都会来打扫就是了,只有今年除外。
李忘生打开沙发罩,干干净净。
今天过年设计院和谢云流公司都加大班,工作日一直持续到大年三十,他俩都没时间来打扫,只好花钱请了阿姨。
李忘生窝在沙发里思量,谢云流早晚会找上来的,也不对,李忘生翻了个身,他也不确定谢云流会不会找过来,说不定看不见他谢云流日子过得更好呢。
谢云流挂着围裙操起锅铲做饭,没事的没事的,等饭做好了他就开车把忘生给接回来,他真错了,他再也不敢了,以后就算再忙也要给李忘生做饭。
谢云流把鱼炖上擦净手给于睿打电话:“师妹,今天忘生去上班了吗?”
那边传来于睿惊讶的声音:“师兄我还想问你呢,忘生师兄说你俩分手了是怎么回事?”
李忘生坐在店里等自己的米线,这家米线是他在楼下瞎转发现的。
他看透过玻璃看着别人吃的一脸满足,突然就很想自己买买试试,李忘生除了外卖也是很久没有在外面吃过饭。
不一会儿,李忘生的米线上桌了。金黄色的汤汁裹着白嫩嫩的线面,鲜艳的颜色让人格外有食欲。它的菜码由火腿丝煎蛋和绿叶菜组成,配着不断蒸腾的热气让人食指大动。
李忘生用筷子卷起一卷米线,轻轻吹过两下塞进嘴里,甜咸适中,热热的格外美味。
谢云流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一桌子的菜已经完全冷却,没有人动过一筷。
他不是没有打过李忘生的电话,打的结果由“请稍候再拨”转变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谢云流做销售经验丰富,他知道自己这是被拉黑了。
剩下的联系方式他不敢发,万一李忘生忘了拉黑他一提醒李忘生给他拉黑了怎么办。
谢云流拿起手机,朋友圈李忘生的头像浮现,他点进去,李忘生发了一碗米线。
米线能有什么营养,谢云流怪起米线,米线能有他做的饭好吃吗?
李忘生放下碗拿起纸巾轻轻打了个饱嗝,付钱时他点进自己的掌上银行,没了谢云流没了那些攒钱计划账户里的余额是笔巨款。
李忘生想起于睿的话,师兄要不要出去走走?又想到小姑娘马上就要办婚礼了。
卡卢比家那边他还没去过呢,想着想着,李忘生给自己订下去大漠的机票。
我都跑的这么远了,应该不会再碰见那个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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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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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3-27 23:3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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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春风凛冽,春雨如针,盛京来了一场冰至骨髓的倒春寒。
谢云流摸过一把脸颊的凉雨,天太冷,客户爽约了,他推门进入咖啡店给自己点了杯咖啡。
“不好意思啊谢主管,今天孩子发烧了,我们改天再谈。”
谢云流看着聊天气泡难得没有发火,抬眼望过窗外连绵不绝的细雨,那好像是他对李忘生的思念,绵绵不绝,冰凉刺骨,根根锥心,不得相见。
他很想对李忘生说对不起,可眼下连说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谢云流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样的面目去见李忘生。
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呢?谢云流剖开自己袒露出那颗红彤彤血淋淋的心。他一直很努力啊,他在努力赚钱了,在努力给忘生好的生活了,他的资产越来越多了,他职位越来越高了,想着想着脸上也下起春雨,忘生怎么突然就不爱我了……
陆危楼是在下午六点接的谢云流电话,小陆总和兄弟这种打工人不一样,人家上班是点卯,谢云流那是玩命。
小陆总用车载蓝牙接过电话先发制人:“你要是来说李忘生多么多么爱你就不用张嘴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句话正中谢云流靶心,他颇为不快:“怎么这种语气给兄弟说话,找你不是因为忘生。”越说越没底气,要不是小陆总车好音响好怕是都听不到“忘生”这俩字。
陆危楼接着嘲讽:“怎么你们公司老板终于受不了了把你开了?”红灯变绿,陆危楼脚下缓缓给油,嘴里接着补刀:“不过老谢你放心,我是不会收留你的,看在忘生的面子上,诚聘你做我们公司门口的保镖。。”
谢云流额前的青筋蹦地欢快,他把电话拿下来想挂掉,可挂了他也不知道还能找谁,只好压着火气跟陆危楼解释:“反正晚上八点我请吃饭,来不来?”
陆危楼咧开嘴笑着说出一串来来来,老猫是个人精,在这种事上猫鼻子比狗鼻子都灵,他直觉出今晚铁定有兄弟笑话看。陆猫猫笑眯眯地挂了电话,兴奋地把电台调成dj,做到这份上还嫌不够,等车一停稳,陆危楼家都没回开始给各个兄弟发短信,“今天晚上一定要来啊,有谢云流笑话看。”甚至发到了他们寝室四个人的大群。
谢云流正愁呢,叮咚,久久不用的企鹅响了,他紧张兮兮地点开,入眼却是陆危楼的嘲笑。谢云流眼前一黑,简直要被死猫气背过去,这是亲兄弟吗?哪家好兄弟能处成陆危楼这种,哥们恋爱我失望,哥们发财我抓狂,哥们出事我笑话的!
不管再怎么损,哥们还是哥们,遇事还得和哥们商量。
“说吧老谢,什么事?”陆危楼嘴里塞满了谢云流烤好的肉串,这是让他闭嘴用的,显而易见作用不大。
旁边的方乾轻轻敲了下桌子,让猫安静道:“老谢这次肯定是正事,别太过分了。”
谢云流感激地看过一眼坐在右手的好兄弟,还是有人说人话的,他又开了瓶啤酒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慢慢说道:“我跟忘生吵架了。”
此话一出,谢云流的眼眶控制不住了,同样红起的还有脖颈和脸颊,看起像个落败的丧家之犬。
方乾和拓跋相互对视一眼,知道这是出了大事,那边嘴里塞肉的陆危楼看着已经笑不行了,但还要撑着自己不笑出声,整个脸憋的像个熟透的番茄,竟是比谢云流还红。
“怎么个事,忘生怎么会和你吵起来?”这是方乾疑惑的点,李忘生的人品在座毋庸置疑,他就不是那种能和人吵起来的脾气,“你是不是不过脑子说了什么话?”
谢云流红着脸摇头,“我没跟忘生吵?”
“颠三倒四说什么呢?”陆危楼终于咽下了嘴里的烤肉质问:“刚刚不说和忘生吵架了吗?这会又说没吵,你到底吵没吵?”
谢云流又灌了口酒郑重道:“我发誓我从来没跟忘生吵过,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忘生不爱我了。”眼眶子里的泪彻底兜不住了,谢云流是顶顶要面的人,别说大庭广众之下在一帮兄弟面前哭,就是自己私底下也是很少。
桌前的哥们更听不懂了,还是方乾出来主持大局:“你别急,别的我不敢保证,李忘生一定爱你这我特别敢。”一旁的陆危楼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再怎么看笑话也是希望兄弟幸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哥们没法在忘生面前给你求情。”
倾诉的堤坝一旦打开,想说的话便像泄洪般一股脑地涌出来,谢云流手里捏着纸凄凄惨惨道:“其实我今年都发觉出来了,忘生总是不等我就睡了,我想和他说两句话都没机会。”
拓跋思南听过这一耳朵忍不住插嘴道:“我记得你下班很晚了啊,前两天我在米家店吃饭看见你了,大晚上的还谈合同,我都不敢靠近,怕影响到你。”
说起工作陆危楼也来了劲,毕竟盛京就这么大一点,谈工作也就那几个地方:“前两天在酒吧看见你们公司聚会了,我也不敢过去,老谢上班那状态,他看谁都像下属,我才不去触他的晦气。”
方乾总结:“你天天下班这么晚你怎么好意思说人家忘生不等你?”
谢云流把纸糊在脸上为自己争辩:“我就想着多挣点是点,今年业务恰巧也多,我和忘生有个买房计划,想着钱挣够了在他公司附近买个房,上下班都方便。”
陆危楼一脸鄙夷:“这点工资你卖命啊!”
小陆总说话确实伤人,拓跋思南看着谢云流阴沉的脸色及时给老猫嘴里补足了肉串。
“你俩天天住一起呢,总有联系吧。”方乾接着安慰他。
谢云流垮着肩膀摇头“我上班早下班晚,中午我俩都不回家,他也很少发信息,发也只是说加班。”
这下方乾也忍不住了附和道:“这点工资你卖命啊!”他顺势抽开了谢云流手里的酒瓶指出问题:“你俩是对象又不是室友,就是室友也得沟通,一天天的搁家里演起哑剧了,这不有病吗?”
谢云流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他俩相处有问题,他向兄弟说出自己的疑虑:“我怕打扰到忘生。”
哈哈哈,对面陆危楼一口酒喷出来,怪模怪样地模仿谢云流:“‘我怕打扰到忘生’,你谈恋爱的时候咋不说打扰?吕老师站微机室门口看你俩谈情说爱的时候咋不说打扰?生米煮成熟饭了,同居好几年了,恩爱秀一百遍了你跟我说怕打扰?”
说到兴处陆猫猫又拿起一根肉串咬在嘴里,学着谢云流当初宣布恋爱的神情阴阳怪气道;“忘生这么爱我,我这么爱忘生,再困难也能过去。”
谢云流伸手啪往桌子上一拍,这酒他要喝不下去了。
拓跋思南在四个人中算是老实的,他抓住了问题的要领:“感觉莫名其妙生分起来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谢云流委屈道:“我还能怎么想,我谢云流对李忘生一心一意!”
“你这话里还对人家忘生有怨气呢。”拓跋思南接着说:“反正我听你说这些,还是你的问题更大一点。”
“就是就是”方乾接过话茬子:“一个白天晚上都不在的老公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人家忘生自己也上班,也不纯靠你养啊。”
“我巴不得忘生不上班天天在家里等我呢。”在兄弟面前,谢云流毫不遮掩对李忘生的占有欲“都是他的那些破班,上这么久,连个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你这就不对了。”方乾敛容正色:“摆这官腔给谁看呢,我要是忘生我也受不了,谁没出去挣钱,凭什么你在家里装大爷?”
陆危楼则骂地更加直接“死王八上称,不知斤两。也没见你多有钱啊,管天管地还管起人家上班来了。”
“这思想就有问题”拓跋思南和他讲道理“之前谈恋爱你不是师弟说东不往西吗?处的久了不把宝贝当宝贝了?你说忘生不理你,那我问你,你有主动找过忘生吗?”
我有主动找过忘生吗?他喝完夜酒蹲在家门口反省自己,拓跋思南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沟通不是突然减少的,感情也不是一天淡的,谢云流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是工作也好像是生活,太累了,在压力的夹缝中他自身难保,渐渐地,两个人越来越远。
谢云流抹了把脸打开房门,他看着和李忘生的对话框,断断续续都是“加班”。可不能这样了,谢云流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明天下班我就去把忘生接回来.......
“领导?”小米看着办公室的门回忆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也没出什么大错呀,不会这次就轮到她被开了吧?
“哦”谢云流如梦初醒,他想着李忘生能去的地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没事我出去了。”小米看着时间,马上要下班,总不能这会儿还让领导惦记着自己,而且,还很有可能加班。
谢云流也在算下班时间,他巴不得赶紧下班嘴巴说着好,头也不抬地接着看电脑。
去也不能就这样去,谢云流在心里琢磨,得先问问忘生现在什么心情。他拿起手机打给于睿,电话响过几声,于睿接了。
“师妹是我。”谢云流空闲的手在办公桌上来回晃动。
“云流师兄!”很意外,于睿会对他的来电反应这么大。
电话那头有吵闹的人声,他听出对面是在赶项目,“你们还在忙啊?”顺手拉开抽屉,正好去接忘生下班。
小姑娘走到了个安静的地方捂着电话小声问:“忘生师兄说你们分手了是怎么回事?”
谢云流的手一滞,闷声道:“我做了对不起忘生的事,正要改错向他道歉。”
于睿惊讶至极,不管是李忘生的分手还是谢云流的道歉,都不是两个人的日常风格,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是真的遇上麻烦了。
“忘生还在设计院吗?”他接着问。
小姑娘犹豫了半晌跟谢云流讲了实情:“忘生师兄辞职了,今天根本没来上班?”
这是怎么回事?谢云流挺身坐直,李忘生对这份工作的努力再没有人比谢云流更清楚的了,土木这行能坚持读下来并且行业深耕是很难的事。
“电话里说不清,我们改天聊。”他们画图的就这样赶。
谢云流抓住机会说道:“我现在去设计院楼下等你。”
晚上八点,设计院终于下班了。
谢云流暗自在心里庆幸,这要命的班还是辞了好,辞了忘生就可以多在家里休息了,就会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了,沟通多了矛盾自然就消解了。
他看着于睿疲惫的下楼,主动从车里钻出来,谢云流太过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连对面的一起等待的卡卢比都没发现。
“师兄。”于睿伸手示意卡卢比停在原地,在谢云流的车旁站定。
“我们不多讲。”小姑娘指指自己的爱人,她知道,卡卢比也等了很久。
谢云流看着这对恩爱的情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向来是他向别人炫耀感情,今天却成了看别人幸福的那个。
“我们那个领导不喜欢师兄,总是针对师兄。”于睿知道李忘生不是会抱怨的人,这些事谢云流兴许不了解。
果然谢云流脸色一怔,他果然不知道。
“师兄,设计师这行我们都清楚,本来就很累了,再加上工作环境不好,那待下去也是很难。”她直言“今年开年以来,不,或许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忘生师兄的状态已经不太好了。”
谢云流愧疚更甚,原来忘生已经难受这么久了,他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我惊讶的是你们的感情”于睿坦白“师兄好久没见你过来了。”
谢云流心虚道:“实在是忙糊涂了,忘生有跟你说些什么吗?他最近在老家住吗?”
于睿摇头她也不知道:“我发给师兄的消息师兄没有回。”
“那行。”谢云流有点挫败,时间渐晚,卡卢比还在等,他不好再留“我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小女孩心思细腻提醒谢云流:“忘生师兄这段时间是真的不舒服,师兄最好把工作放一放多陪陪他。”
谢云流点头,如果这件事解决了他就请两天假在家里好好陪陪爱人。
谢云流钻回车里,现在只剩最后一个地方,李忘生原来的家。
想起吕岩,悔意如锅中沸腾的热水,烫的他难受,他这样对李忘生怎么还有脸去见恩师。
谢云流不再迟疑,在消息框里给李忘生编辑消息:“我现在过去接你。”,不对这太生硬,“忘生,我下班啦,我们一起吃个晚饭怎么样?”
发出去他有些别扭,繁重的工作无形中重塑了他,恋爱时的肉麻话,现在的谢云流说起来颇为不伦不类。
轿车载着他的忐忑上路,李忘生迟迟没有回复。
现在谢云流又站在了一道门前,他还像之前那样一顿整理,然后轻轻敲门。
没有回应。
应该还在生气,谢云流安慰自己,他摸出一串钥匙:“忘生,师兄错了,先开门行不行。”
他靠在门上自言自语:“师兄都不知道我们忘生受了这么些委屈,辞了好,那领导不是什么好领导。以后上班师兄还接送好不好?我想着请两天假,我们出去玩一玩,这点钱师兄还是有的。”
哐当,隔壁的门开了。
“哥们喝多了吧,这家没人。”门内伸出个黑乎乎的脑袋。
“近两天搬过来的。”谢云流清清嗓子,有点尴尬。
“前天确实有人来,是个年轻人,这两天没听见声儿了。”
谢云流心肝一颤,李忘生竟然两天没出门了,这个家里没吃没喝的怎么行?!
“忘生,师兄开门了啊,师兄看过你就走,师兄就看看你。”
谢云流打开门锁扭动门把。
空的没有人。
冷汗骤起,他快步走进卧室,空的空的,都是空的!
小陆总沉在朋友家的软沙发上轻轻打了个呵欠,真舒服,陆危楼美滋滋地寻思,这种材质正好给正装修的小别墅来一套。
喵喵喵~的铃声响起,猫咪随手挂掉,没眼色,也不看看几点了。
喵喵喵~手机接着猫叫,陆危楼只得从温柔乡里爬起接电话。
“陆危楼!”谢云流一张嘴把他瞌睡都吓醒了“有病吧你。”
“李忘生不见了!!!”
“什么?”小陆总震惊,谢云流的焦急透过电话直达猫窝“他不在家他能去哪?”
陆危楼双手把住电话安抚兄弟:“你别急千万别急,我查查我们家酒店有没有什么入住信息。”
谢云流给他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他挂着车载电话,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地点,如果是在那里他一定要当着恩师的面给忘生认错,他是真只知道错了,再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
谢云流把车停在墓园脚下快步上山。
时至深夜,风如刀割,谢云流一路爬到吕岩碑前,空无一物。他彻底绷不住了,趴在碑上痛哭出声,他谢云流背信弃义有负恩师所托,他把李忘生给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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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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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3-30 18:4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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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热风卷起漫天的黄沙,沙瀑如巨浪向李忘生打来,李忘生抬手以求抵挡,但窄窄的手臂在这场沙啸前无异于螳臂当车,他不可避免的被热沙兜头浇灌全身。那种生活的或者说来自谢云流的压力又缠上了他,李忘生挥舞着四肢想把自己救出热沙的漩涡。
砰——手机掉了。
李忘生掀开被子惊魂未定地靠在床头,他来大漠已经有段时间,可依然无法摆脱那晚的影响,只是梦中的湖水变成了滔天的热沙。
他下床拿起一旁的水杯去接水,清水顺下噩梦,无业游民李忘生的一天又开始了。
他拿起挂在一旁的背包下楼,准备去隔壁吃早饭。
“李先生这么早呀。”身穿绿色吊带裙的小姑娘是大漠中的一抹亮色,她有不属于沙漠的白皙皮肤和乌黑长发,李忘生在车站无处可去时被她拉进了这家小旅店。
住哪不是住?李忘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或者说到了大漠他也是哪里都不想去,只是为逃跑的自己找一个暂时可避风雨的居处罢了。
李忘生朝她点头。
他不怎么说话,旅店的绿衣小姑娘从见过李忘生就下结论。李忘生像个木偶,像个只会听指令而不会自己行动的木偶。那天她在机场出口揽客,一眼就瞧见了李忘生,机场的众人行色匆匆,或南或北,或旅游或工作,总有归处,只有李忘生,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看了让人可怜。
李忘生有一种失重感,他彷如一颗飘浮在空中的露珠,别的露珠都随着水流汇入江海完成使命,而他脱轨了。很难说出这是好还是不好,但总比之前强,李忘生咬着韭菜包子慢慢想。
大漠饮食他一开始吃不惯,太多油荤不仅他的嘴巴接受不了,他的胃也不行。后来前台看他吃饭实在难受就给他介绍了这家店,李忘生拿筷子又夹起一个,油水顺着包子的破口慢慢流淌,李忘生没了胃口。
他拿出手机,里面谢云流的头像旁冒着红色气泡,他没有删掉,没有拉黑,没有点开。剩下的朋友里只有于睿还在保持联络。
“师兄你去哪了?”来自于睿,后面还跟了好几个电话。
“出来旅游,别担心。”李忘生很疲惫,如果不是心里那点责任感,他连于睿的电话都不想接。
“要告诉云流师兄吗?”于睿小心翼翼地问道:“云流师兄有点急。”这是委婉的说法,事实上所有在盛京的朋友谢云流都造访了一遍,他请了年假,专门划出时间找李忘生。
李忘生后颈一凉,只要听见那个名字就仿佛谢云流本尊亲临现场,恶狠狠地盯着李忘生这只离群鸟,他想到哈利波特里的伏地魔,不可言,不可说。
“还是不了。”声音不大但听得出坚决。
“那好吧,师兄注意安全,保持联络。”于睿不好在说些什么。
“等等”李忘生叫停了对面,没底气地叮嘱:“让他不要再骚扰我了。”
对面一阵沉默,等了有半分钟才浅浅传来于睿的“好。”
谢云流沉默地甩着车钥匙,他围在设计院底下等于睿下班。他知道,李忘生的消息只能找这个小姑娘。卡卢比看着他一脸戒备,谢云流心情不好一脸凶像,他也不知怎么和师妹的爱人解释事情的原委,两人跟斗鸡似得,你看我我看你只差打起来。
小姑娘下楼把自己家的沙鼠挡在身前,皱着眉让谢云流退后。
“师兄我知道你找不到人急,但是现在最好要理智,不然再急也没用。”
谢云流尽力压抑自己冷静,他双眼充血一脸憔悴,整晚整晚地睡不着,如果不是山穷水尽他是不会为难于睿的,事情发展到今天,他是实在没招了。
“我是想让你给.......”
没等他说完于睿拿出手机摇了摇“我现在就打。”
谢云流竖着耳朵听完全程,最关键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他的忘生究竟在哪里?
“师兄。”于睿挂了电话接着跟他说“给忘生师兄一点时间吧,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不要被事情冲昏头脑,电话里也很明白,他不想见你。”
于睿的建议很中肯,谢云流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可那不是别人,那是他的李忘生!谁都可以走,谁都可以消失不见,只有李忘生不行!
“我会考虑的。”谢云流钻回车里思考着李忘生能去的地方,李忘生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工作在这里生活在这里,他还能去哪里?
李忘生站在沙漠里也迷茫的很,沙场里肆意翻转的卡丁车扬起一片片沙雾,他对这种刺激运动向来敬而远之,现在有人来告诉他,他要驾驭它。
今早他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饭准备回房,在楼梯上突然被前台叫住了。
“李先生,你会开车吗?”小姑娘眨着大眼睛笑眯眯地问他。
李忘生仍旧点点头,他和谢云流一起学的驾照,后来谢云流工作渐忙,他们家距谢云流的公司也远,就一起买了车。说是两个人买的,其实只有谢云流在开,他开车很少很少。
“我很久没开了。”李忘生补充。
小姑娘大笑着摇头:“只要认识油门和刹车就可以了。”
他就这样被小姑娘拉来沙场。
“绿衣你带的这个人看起来不像能开车的。”沙场的负责人是个留着粗硬黑胡子的大叔。
冲沙,几乎算是大漠的必玩项目,李忘生在旅店的海报上见到过,他怀疑这片的旅店都和沙场有合作,否则怎么会家家都推荐。
绿衣不服气,反正今天是试驾,让新手开也没关系吧?
原来沙场开了冲沙新路线,要测试线路是否安全驾驶是否流畅。
小姑娘站在深蓝色的卡丁车前,热情地向李忘生招手:“来吧,单独冲沙要好多钱呢。”
李忘生还是那副木头样子,反正也不知道干什么为什么不顺从呢?
绿衣瘦瘦的,但她窝在驾驶位却一脸势在必得,就好像是西幻世界驾驭高大猛兽的小小精灵。绿衣素手拨过垂在胸前的麻花辫,朝着李忘生抬起骄傲的脑袋,精灵公主要施展魔法啦。
李忘生感到一些特别,这样的姑娘他在盛京没有见过。
“你开?”李忘生惊讶。
小姑娘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李忘生不合时宜地想到在操场上驰骋地谢云流。
“我开。”
言闭,小姑娘给李忘生扣好安全带。
李忘生还没有做好准备,可油门不在他脚下,一切由不得他。
绿衣把着方向盘的样子一看就是老手,她一脚油门踩到底,卡丁车发出轰鸣一跃攀至距离最近的沙峰。
沙漠里变幻莫测,今天路过一道峰,明天或许就低洼为谷。沙漠是辽阔的的,是壮丽的,同时也是危险的。
为了满足大家冲沙的需要和对沙漠的好奇,在沙漠的边缘的聪明人建起沙场,既满足了大家的需要,又保证了安全,还能够依靠独特的地理环境赚钱
极快的速度带起尘沙,李忘生被沙尘撞了满怀。这样的高速他有些怕,车子冷不丁跳高又沉重坠落,李忘生再无杂念,他紧紧拉着安全带不松手。
慢慢地李忘生稳定下来,他睁开眼看前路,那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沙地,连个小峰都没有。
旁边绿衣的笑从上车开始就没停过吗,她似有感应,不顾沙尘向李忘生大喊“前面就结束啦。”当然这不可避免的吃了一嘴沙。
小姑娘蹲在地上用矿泉水漱口:“我是看你害怕才张嘴安慰你的。”
李忘生弯弯眼睛浅笑,真是活泼,都是小姑娘,完全和睿睿是两种风格。
“你还开吗?”李忘生在她旁边蹲下递水。
绿衣那双大眼在眼眶子滴溜溜转过两圈,看着李忘生奸笑道:“我不开。”
“那打电话叫场主过来把车拖回去?”说着李忘生拿出手机,通知栏里果然再没有谢云流的消息。
“不不不!”小姑娘急得嘴也不涮了连忙摆手。她神神秘秘地告诉李忘生:“我有新的想法。”
李忘生挑眉,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我们先坐回车上我在告诉你。”说完绿衣上了副驾。
根据李忘生多年带师弟师妹的经验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可他还是爬上了主驾。
“现在到你了!”说完绿衣点火,卡丁车再次咆哮。
李忘生被她吓了一跳,他本能地去够脚下的离合和油门,扭头正要教训胆大包天的小姑娘,没想到油门却被人抢先一步,卡丁车居然发动了!
李忘生再无教育的心思,他从绿衣脚下夺回控制权时车速已经接近一百码。
坦白讲,这对在沙场里久经磨砺的职业车手来说并不快,还要接着加速呢,可对李忘生这千八百年没摸过方向盘的小白来说,就像开了辆飞机。
李忘生丢了魂失了色,百年不变的木头美人一下生动起来,他刚刚太紧张,刹车踩成油门现在速度更快了!
芜湖~
绿衣一把扯下自己的口罩跟着车速放飞自我。
李忘生瞳孔紧缩他犯起职业病,开始对面前的困境做分析。眼前是一座沙峰,如果现在减速,卡丁车的高速旋转的车轮与沙地摩擦很有可能会陷进沙坑;如果加速,则会直接冲向沙峰,在峰顶起跳,然后飞过去。
沙峰越来越近,李忘生心一横,闭着眼把油门踩到底。
嗡——卡丁车起飞了。
在最顶端,李忘生睁开眼,苍茫的蓝天下,有一望无际的黄色沙漠,小小的卡丁车在大漠母亲的怀里来回蹦跳。
沙风刮过带来数不清的细碎沙粒,带走了李忘生心中久久不散的郁气,李忘生忽然就不害怕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写不完的作业,将要丢掉的绩效,挽不回的爱人,人们总在自己吓自己,当事情真的发生真的出现,反而没有想的那么可怕。
李忘生的心跳回肚子,他像是被这座沙峰冲开了任督二脉,脚下狠踩油门卡丁车接着飞起。
这里的天空一碧如洗没有任何流云,一眼望不到边的黄色上有一泊清澈的湖泊,黄色和蓝色相结合便格外宽阔,李忘生这才有了身在大漠的实质感。
慢慢地天际出现营账,他们到终点了。
“怎么样?”小姑娘把座椅下调,方便自己躺下。
“你不回去吗?”李忘生站在车门口问她,沙漠天气多变一天能过一个四季。
“我在等星星。”小姑娘翘起二郎腿“李先生早点回去吧。”
李忘生的背影渐渐消失,绿衣伸展双手,她就是觉得李忘生莫名的可怜。
场主拿起一块干净的毛毯轻轻盖在绿衣身上,小姑娘揶揄:“今天怎么免费送我毯子?”
大叔对着没淑女样的姑娘颇为头疼,他回答:“这可不是送的,是刚才那位先生买给你的。”
“心真细啊。”大叔接着感慨。
李忘生把衣服脱掉抖下一片片星星碎屑,这些都是冲沙时染上的,现在月亮在窗边高挂,星星在月亮身旁一闪一闪。李忘生洗漱过后换好柔软的睡衣任由自己陷进暖暖的被窝,在睡前他迷迷糊糊地想:这样的星空果然值得等待。
谢云流等不了一点,他将请假说明递给领导表明自己要休年假。老板不仅没有为难反而很乐意给他批:“好好休息休息,不急着上班,这段时间你们组就给王主管带吧。”
谢云流面容憔悴他无心再去管这些办公室的勾心斗角,一天找不着李忘生他一天睡不着觉,他又何尝不知这是要架空他,等年假回来,未必就能再拿这些工资了。
谢云流头也不回地下楼,等找到李忘生就是把他开了都行。
“老谢,忘生发朋友圈了。”因为李忘生的出走,他们兄弟群又重新热闹起来,帮着谢云流观察李忘生的动向。
不等他讲,陆危楼已经截图发进群里。
前三张都是吃的,后一张是星空,远处看着有些黄黄的东西。
“能看出这是哪里吗?”谢云流这些年没少出差,但出门也就是办正事,为了赚钱,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把生活给抛弃了。
“说实话看不出来。”方乾分析,前三张包子面都挺常见的,最后一张星空也看不出什么。
“不行你再等等”拓跋思南下了班在群里安慰谢云流“出去旅游怎么可能只发这一条朋友圈。”
“但愿吧。”谢云流心里一点信心都没有。
那厢愁云惨淡,这厢李忘生越过越好。
李忘生看过手机便签的两个任务:吃饭、买衣服。
他哪个都还没完成呢。
李忘生给自己打气,他很少出门逛街,逛街也是谢云流拉着逛,李忘生不是一个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或者说他也很少有机会去各种尝试新鲜事来了解自己。
在学生时代,他和谢云流不一样,谢云流不费力气可以学会的知识点李忘生要更加努力。他偶尔会把自己跟谢云流做比较,尽管谢云流比自己大三岁,但这种比较是突破年龄的。他擅长将自己的弱点和谢云流的强项比,他对谢云流的这种比较总让谢云流在不知不觉中大获全胜。李忘生总是把自己摆地低谢云流一等,他总在追赶,自然也就没有时间停下审视自己。
“先生买衣服吗?”导购眼尖地看到了在门口徘徊的李忘生,笑脸盈盈的把李忘生迎进店内。
“您想买什么颜色什么款式都可以看一看试一试喔。”
李忘生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衣服,他向导购说出自己的需求:“我想要一件冲锋衣。”
导购拿出挂衣杆依据李忘生的身材气质选了黑色。
李忘生拿着衣服进去换,从衣服款式到颜色都不是他的风格,直到他换好站在试衣镜前。
“这个颜色衬得你真白。”导购这句是从心的,大漠算是热门的城市,她在这家店工作多年,不是没有见过长得好看的,只是漂亮到李忘生这种程度,很少见。
李忘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蓝色牛仔裤配着黑色冲锋衣确实很显白,额心一点红痣驱散了阴郁,这样潇洒干练的装束是他自己都没见过的李忘生。
“帅哥,这件确实配你,不满意咱家还有别的。”导购小姐看着他站在镜子前不说话也不动作,以为李忘生不满意。
“这件我很喜欢,请问还能试其他的吗?”
这话说的,真客气,他们开门做生意哪有拒绝的道理?!
“当然可以。”对着李忘生这样温润到有些温吞,礼貌到有些过分客套的人,导购是说不出来重话的。
导购小姐又拿起杆子为他挑衣服,嘴里说着夸奖地话:“就您这个长相,这个衣服架子身材,穿什么都好看。”
李忘生听着有些不知滋味,通常出门这都是夸谢云流的。谢云流爱漂亮,对衣服极为挑剔,一般都是谢云流带着他出门,然后走过九九八十一个店才能买下一件衣服。这种夸奖谢云流的话,有段时间李忘生耳朵都要听起茧子,没想到今天也能落在自己身上。
他在更衣间脱去旧衣换上新装,师兄好像很久很久没去买过衣服了。
李忘生提着袋子满载而归,里面有两件是大了两码的,这不是他的尺码,这是谢云流的尺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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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ph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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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3-30 21: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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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还给流流哥买衣服,还是好爱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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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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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4-4 09:33:00
来自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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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有凉热,菜有酸辣,旅游自然也有淡旺季,眼下翻过年的第一个假将将走到人们面前,小旅店的老板绿衣忙了起来。
李忘生坐在大厅喝茶,自辞职后他对那些节假日丢了概念,只有坐在这里看着络绎不绝的人流涌进酒店才发现要放大假了。
“您好,已经满房啦”绿衣擦了把脸颊上的汗水,酒店小,她一个人又当前台又做收银忙的起飞。小姑娘面前有个黄色破皮本子,很难想象这个年代还有人用纸笔记账。
“不会出问题吧?”
说话的男人没模没样地往前台桌子靠,绿衣满头大汗地在账本上登记顾不上看他的小动作,埋头回答:“您放心吧先生,出了问题我双倍赔您钱。”
他并不是诚心来问问题的,李忘生火眼金睛,他对男人那赤裸裸盯着绿衣的眼神感到深深不适。李忘生放下喝茶的小纸杯起身站在前台,他比男人离绿衣更近,正好堵上了坏人不怀好意的视线。
绿衣被阴影覆盖困惑抬头,只见李忘生穿着见透气衬衫挡在自己身前,她提醒道:“李先生你挡到客人啦”。
李忘生不是擅长用嘴的人,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他像颗青松一样直直立在小姑娘身前。
男人眉毛如爬行伸缩的蜈蚣般皱起:“快点让开,没看见我要办入住吗”,他对李忘生不客气的很,蒲扇大的手拍在李忘生肩上,他在忍耐,等着李忘生自己走。
“哎哎,不要吵不要吵。”开店的最怕闹事的,绿衣撑着桌子站起来调停“李先生也不是故意的嘛,让让就行了,这点事哪里值得大家动火”,随后在后面轻轻扯了下李忘生衬衫的下摆,李忘生挪动脚步露出绿衣的半张小脸。
男人的脸色变得比大漠的温度还快,对着同是男人的李忘生,他阴云密布雷霆电闪,对着绿衣,却阳光明媚风调雨顺,他勾腰错身探着脑袋接着看绿衣。
这下绿衣也触到了男人的猥琐,小姑娘一时恶心极了,不由自主的往李忘生身边贴。
李忘生重新拦下男人告诉他“我是这里的员工,你有什么需求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这男的根本不是来住店的,只是漫无目的瞎逛时发现了坐在前台的绿衣。
小姑娘水灵灵的,像大漠中心的月牙泉,一汪水直往人心里晃。他耐不住,非要来店里讨绿衣的嫌。
男人兴致缺缺扭头走了。
“真的很谢谢你”小姑娘双手合十像李忘生道谢:“前两天已经在义工平台发过招聘信息,只是现在这个时间不在学生的长假内,很难招到。”绿衣说着自己的困难,“我电脑打字太慢了一忙起来根本顾不上”。
她这个店的体量有些尴尬,再大一点,刚好招个长期工一起经营毫无压力;再小一点,旺季不会忙的乱转,刚好卡在这不大不小的位置上,只能在平台招一些便宜的义工。
可义工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绿衣颇为头痛。
“我可以帮你登记”李忘生看着一头热汗的小姑娘,短时间他不想回盛京,与其每天无所事事的游荡不如停在这里做些事。
绿衣双眼大睁跟被踩了尾巴的小兔子似得透着古灵精怪,李忘生真是她的福星。
“李先生是说来店里做义工吗?不会耽误你的行程吗?”
李忘生摇摇头“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行程计划”,其实也有,可于睿的婚礼不知道什么时候举办,这段时间,李忘生确实没什么安排。
“那好”绿衣拿出手机划到义工平台,“李先生注册一个,然后把简历投到我家旅店就可以啦。”
李忘生点点头,从邮箱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自己早年的简历,改也不改直接就投了出去。现在邮箱里堆满了谢云流的信息,他不想看,那条早早发出去的辞职申请变为已读,但并没有回音。
回不回的想这些做什么,李忘生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管回不回他也是辞定了。
李忘生已经退掉关于设计院的所有群,甚至删了陌生的同事,现在他的社交平台很安静,能看的消息已经看过了,能回的消息也已经回过了,只有谢云流,只剩下谢云流,头像右上的红色气泡他一次也没有点开。
李忘生不想看,不想回,不想删。
“李先生已经通过啦!”小姑娘高兴地下掉了招聘通知“今天之前的房钱已经付过就不说了,今天之后先生不需要再付住宿费,我家管义工住宿的”。
“好的”走正规渠道两个人都放心,也不牵扯什么别的关系导致要走时纠缠不清。
绿衣开始给李忘生说任务:“李先生只需要在前台做好登记就可以,把账本上近一周的信息誊到电脑表格里”。关于电脑,李忘生可是行家,他这些年在电脑上的作业比吃过的小鱼都多。
小姑娘提起裙摆哒哒跑上台阶,“我去楼上清理客房,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
李忘生窝进小小的座位笑着扬起下巴向绿衣保证:“下午两点之前可以做完”。
同一时间谢云流的手机开始滴滴作响,陆危楼的电话到了。
“老谢你先不要激动”小陆总难得犯难,要是别人就算了,可偏偏是从小玩到大的谢云流,不消他说下面的话,谢云流有气无力的声音已从电话那头传来。
“没有忘生的消息对吧。”
谢云流在自家沙发上瘫成大饼,他脸埋在空调被里,深深吸着里面残存的李忘生的气息。
“谢谢哥们,不用找了,忘生不想见我。”把头抽出来翻身回电话,“只要他开心,怎么都行。”
电话那头的陆危楼傻了眼。怎么都行?现在不是他谢云流死缠烂打让哥们做僚机的时候了?
“你不爱李忘生了你早说,天天搁着折磨兄弟呢。”
“我呸!”谢云流一激动咕噜噜翻下沙发摔上地板:“不爱什么不爱,李忘生只能我爱懂吗?!”
桀桀,老猫怪笑,“你凭啥啊,一点行动都没有,找忘生这件事上兄弟们可比你上心。”
谢云流心比地板凉,他能怎么办呢?他是实在没招了,他是真怕了李忘生了。“我不知道”谢云流又想哭“我去见他他肯定不开心,更别说现在压根找不着。”
“你别管这些”陆危楼提点道“你要想接着和忘生处就找,找到了就认错,人家接不接受是人忘生自己的事,如果他真的没法原谅,你再哭。”大男人搞这些哭哭啼啼,陆危楼在心里吐槽他,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哪有那么多的事儿?
“再给我和忘生一点时间吧,我是不会放弃找忘生的。”谢云流挂了陆危楼的电话,李忘生出走多天,家里关于李忘生的痕迹和气味开始慢慢消失。谢云流扯下耷拉在沙放垫的空调被,它几乎没了味道,谢云流裹着它,像李忘生那样给自己裹成蚕茧,慢慢地,慢慢地睡着了。
“你真的好快!”绿衣抱着换洗东西下楼,她有些不放心李忘生,放过水盆踩着小碎步回来找他,没想到李忘生做的这么好。
绿衣看着李忘生的展示,它不仅能展示入住信息,还能依据月份筛选,并不是多难的功能,但对绿衣来说真的太实用了。
“李先生长得好,脾气也好,还这么有本事。”绿衣接着夸他,这在别人身上,也可能就是小姑娘嘴甜会说话,放李忘生身上,他很不好意思。
“很简单的”李忘生低下头小声道,他有些尴尬,怎么说呢,受之有愧。
绿衣和李忘生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一个热情一个冷静,一个张扬一个平和,总之在性格上并不很合拍。这样热烈的人,李忘生的印象里只有谢云流。
绿衣搬了个小马扎隔着桌子坐下,“我忘了你名字,总是李先生李先生的叫也不太好。”
现在正值大漠一天最热的时候,李忘生专注地盯着表格,他做事十分认真,只要经李忘生手里的事,不管结果好不好,总是会有交代。
绿衣看着他棕色的眼眸,在一些光的照耀下越发清澈见底,浓密的眼睫毛在眼眶下投出一小片黑色的阴影。大漠是养不出李忘生这样的人,小姑娘定下结论,只有在正统的严苛的教育环境下,才能养得出李忘生这样完美到有些标准的人,他像个新世纪AI,说什么做什么,做什么成什么。
“我叫李忘生。”李忘生点击保存“我知道你是绿衣”。
大神不愧是大神,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交际是绿衣的强项,她毫不费力的接过话头,“我是绿衣,是这家店的老板,李哥不用跟我客气。”
绿衣不想询问,也不在意李忘生来大漠的目的,小姑娘精的很,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李忘生总归是没有坏心思的,那她何必去揭短呢?
谢云流点开朋友圈,李忘生还没有把他屏蔽,他也摸不准李忘生是个什么意思。最新一条更新了,拍的是一盒草莓。
草莓现在不甜了不要买,他无意识教育起李忘生,直到点开李忘生的消息框看着密密麻麻的消息他才醒过神,自己爹味太重了。
谢云流想起冰箱里的水萝卜和冻豆腐,冷藏里还放了关东煮的浓缩包,都是忘生买的,他在自己学做饭。谢云流愧疚更甚,明明是他自己说在家里洗衣做饭全包的,怎么就食言了?
李忘生端着绿衣给管的饭,不好吃。不是说味道不好,还是那句话,太油了,对李忘生来说很腻。
“厨房可以随便用”小姑娘不好意思起来,她也不怎么会做饭,一般凑合吃两口就算吃过了。
“出去吃?”李忘生邀请道。
绿衣嘴角弯的像个cos函数苦着脸说“没钱”。
李忘生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起身,“去不去”他比刚来的时候更像人了。绿衣很自豪,虽然关于李忘生的过去她不知道,但是现在越来越开朗精气神越来越好总归是件好事。
“去去去”小姑娘同样起身“饭店李哥来选,我到要看看李哥说不油的菜到底是什么样”。
时间,像一位生活的医生,它能使心灵的伤口愈合,使绝望的痛楚消减,使某些不可抵御的感情沉寂、默然。李忘生现在很少去想谢云流,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铺天盖地的黄沙,热情奔放的大漠人,他有种前半辈子是梦的不真实感。
“好吃,但是好贵”
李忘生回神颇有底气地说“吃吧,有钱的”。他点了鱼和虾,海鲜在大漠几近贵成奢侈品,但李忘生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吃过鱼了。这东西在盛京是很便宜,那时总想着等谢云流闲了再一起吃,可他真的等不来。
李忘生伸手夹了一筷子细嫩的鱼肉,鱼是清蒸的,油很少,他还沾了一点醋,放进嘴巴里认真品尝。
好吃吗?也就那样。不好吃?也不至于。
李忘生放下筷子,总感觉是少了点什么味。他怀念起谢云流的手艺,他总是什么都做的很好。
“你说他发朋友圈干什么”周末大家都不加班,盛京f4聚在一起帮谢云流分析局面“老谢你想想,你要是讨厌一个人会不删他联系方式吗”。
“包删的,怎么可能让他看我朋友圈”谢云流起了瓶酒解渴“但是话不能这么说”他顿了顿,“忘生和我不一样,之前和忘生闹掰的人他还留着联系方式呢”。
方乾搓着下巴上的青胡渣说到:“要不再问问吧,一个人在外面还是挺让人担心的”。
“问着呢。”谢云流给嘴里灌了口酒道“于睿也不知道”。
“这愁人的”老猫低头玩手机,一划音符,李忘生的脸冲了出来。
“我超!”陆危楼大叫“这是不是你家忘生”!
谢云流抢过手机一看,屏幕里穿着黑色冲锋衣一只手扯拉链一只手拎包的男人不是他家忘生还能是谁!
“金童玉女,好配!”谢云流默读弹幕,他这才主要到李忘生旁边还有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配什么配”谢云流在评论区留下“一点不配!”他彻底坐不住了拿着酒瓶子来回走动,嘴里念念有词道“这可怎么办?”
“你赶紧去追啊,还能怎么办!”陆危楼扶额兄弟是个蠢蛋,该说怎么办的应该是自己吧?!
“这上面不写了吗?ip地址大漠”。
“那我要去了忘生走了怎么办?”谢云流的笨还在持续发力,顶聪明的人遇上李忘生总是手足无措慌里慌张。
“怎么办怎么办,你别问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过去还有一线机会,不去,下次忘生说不定就带着新男友回来了,到时候可别怪兄弟。”陆危楼说话总是那么戳哥们心窝子,这种情况谢云流想都不敢想,李忘生只能是他的。
他坐回酒桌,气的手都在抖。
“我现在立马订机票!”
“谢谢你们愿意接受拍摄!”面前的摄影师收了短炮,李忘生有些不自在。
他和绿衣刚从饭店出来就碰上了这个随地大小拍的男人,李忘生本来不愿意出镜,可绿衣喜欢,大概小姑娘都喜欢拍照,拍完了还要看。
“这是我的音符账号,会发在平台,如果以后希望我下架视频,可以随时联系我。”男人的态度十分诚恳。
这还差不多,李忘生把拉链拉到顶的手还不愿意放下,整个视频其实是看不见他全脸的,但眉心标志的红痣总是会暴露他的身份。这颗小痣太特别了,点在李忘生脸上丝毫不显女气,有的是一种另类的精致。
“李哥你真是美人胚子”绿衣捧着摄像机感叹“这相机拍的真清楚”。
说起相机摄影师得意洋洋“花大价钱买的,这可是我小老婆”。
这话给绿衣逗乐了,她把相机还回去“那我可不敢再摸,你的老婆你拿着”。
“走吧?”李忘生在后面催她“出来这么久了,不知道店里会不会出事”。
想起店绿衣可谓店主楷模,她和男人打招呼再见“我会看你音符的”。
回去的路上,由李忘生开车。李忘生现在已经不怕开车上路,甚至有些老司机的意思。
“李哥你真的超慢热”小姑娘在副驾吐槽“刚来的时候我和你说话你总是冷冰冰的。”
“是吗”李忘生把着方向盘哭笑不得,他开车很小心,速度不快不慢,时刻盯紧路况。
“真的!”小姑娘睁起大眼睛手舞足蹈“我觉得你前段时间可能心情不好,在机场门口看见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孤零零的有点可怜”。绿衣越说声音越小,不知道这些话会不会冒犯到李忘生。
李忘生没有把小姑娘的话放进心里,他在想刚刚拍的小视频,会被谢云流看到吗?他看到会有什么反应呢?李忘生集中注意让自己忘掉谢云流,就是看到了又能怎样呢?他们已经分手了。
谢云流星夜兼程,他十分想念李忘生,他要见李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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