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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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271 | 回复0 | 2025-3-27 22:41: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李忘生是被一道强有力的灯光照醒来的,睁眼那一刻他只觉得浑身疼痛不已,又勉强抬手遮住眼睛,而后就察觉那道光线弱了一些,似乎是被人有意调暗了,随后耳边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醒了?”

此时李忘生虽然还有些迷糊,但还是反射性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他就被人扶着从地上坐起身,嘴边也递过来一个水壶,极度的干渴让他没有心思考虑其他,对着那水壶喝了起来。

等他意识清醒后才看向身边救他的人。

这人穿着专业的登山服,外套上沾了不少泥土灰尘,身上还背了一个双肩包,一脸警惕地望着李忘生,后者没察觉出这目光中的不善,只急忙道谢。

那人没有应答,反而又开口问他,“刚才这边的信号弹是你发的?”

李忘生揉了揉酸胀的额角,这才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是本市一所大学的研一生,一周前他的导师带着本科生来这边山里搞地质勘察实习,却突然发现了地下有个奇怪的空洞,可按照这边地质情况来看不可能形成那么大的空洞,而且仪器扫描出的结果显示下面的洞窟非常规整,并不像天然形成的,反而人工开凿的可能性极大,而且这种结构一看就会让人联想到墓室。这种猜想令导师非常惊讶,谨慎起见,在上报前准备再做一次严格的扫描,手头的仪器不够规格,于是打电话让李忘生把实验室最好的仪器运送过去。

李忘生接到电话后,把仪器打包好连夜出发。运送器材的车子走在前面,他则坐在另外一辆车上跟在后面,哪知道山里风雨多变,半夜居然下起了暴雨,山石滚落,他所在的车子为了避开巨石直接冲出护栏坠崖了,等他醒来后只看到同车的司机被压在车底,两人的手机也报废了,以他的力气根本没法把司机救出来,只能顺着山路往下去找人救援。哪知道这山里全是涵洞,一个不小心就掉下深坑,看着几米高的洞口,他只能把包里准备的唯一一个救援信号弹放了,祈求有人能看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居然昏迷了过去,也不知是饿的还是这山林里的瘴气所导致。

面前救他的人听了这段描述,便皱着眉头又问,“你说你是C大的研一生?还是过来送仪器的?你怎么证明?”

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何这么警惕,但李忘生还是从包中翻出自己的学生证递了过去,那人接过去用手电筒照着看了会儿,轻笑出声,“李忘生?还真是你啊!”说完,他又把学生证随手丢回李忘生怀中。

“勘测仪已经运到营地了,我们也是听司机说你们后面的车出事了,才出来找你。我叫谢云流,也是吕老师带的研究生。”

吕岩老师这次带本科生出来实习确实另外喊了个研究生在身边做助理,李忘生听他如此介绍,连忙打招呼喊了一句,“师兄好。”

谢云流却不以为然,用手电筒照了照不远处一道从头顶照下来的微弱天光,“你是从那边掉下来的,我为了救你才跳下来,你昏迷期间我试过好几次了都上不去。”他又用手电光指了指黑暗处,“我们只能沿着山洞往里面走,运气好的话就能找到出路,运气不好我们两个都得困死在这里面变成骷髅!”

说完,一把将李忘生拉起一同往黑暗处探去。

李忘生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来应急用的手电,才看清这路上全是碎石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一路走得时快时慢,偶尔借着手电光打量两侧洞壁,才发现这洞窟居然是个天然形成的,李忘生一时惊叹出声,却听到前方的脚步越走越远了,他抬头看去就见到那点亮光已经走远,似是对着洞窟习以为常,李忘生不由有些尴尬,暗叹自己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寂静的洞窟中传来一阵咕噜声,谢云流脚步一顿回身看向李忘生,眼中有些许讶异。后者摸着自己肚子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师兄,我饿了。”

谢云流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靠着洞壁坐下。见状李忘生走过去也靠坐在他身边,就见谢云流从背包中翻出一包面包递了过来,又问,“包里水还有吗?”

看到吃的,李忘生连忙接了过去,又从自己包里拿出水壶摇了摇,回道,“还有!谢谢师兄!”说完立马拆开包装狼吞虎咽起来。

等他吃了好几口才发现谢云流又把包背了回去,“师兄不饿吗?”他咽下口中的食物问道。

“不饿。”谢云流简单回答。

等李忘生吃完后,二人又连忙起身继续赶路,这会儿身上有了力气走得也快了不少,不一会儿前面居然渐渐开阔起来,两边的墙壁也变得十分规整。

“咦?”谢云流停下脚步用手电光照了照头顶。

见状,李忘生也转头看了看四周,又走到墙边捡起地上的碎石看了看,“地上的石头和墙面的石头是一种,这条路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我们往前走肯定可以出去!”说着起身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谢云流在后面急忙大喊,“慢点!”

等谢云流追上去,就见到李忘生停在了一道石门面前,之所以能肯定这是个石门而不是洞窟尽头,就是因为上面雕刻了精美反复的花纹。

李忘生用手电将这个约摸三米的巨门照了一圈,才把上面的纹路看完全,“这……这是个太极图?”

谢云流站得比较远,虽然手电光不够亮,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个太极八卦图。”

李忘生瞬间想起了老师在电话里说的事情,这座山下面可能存在一个墓室,而此时,这个墓室的门就在眼前!他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有些颤抖,“师兄!吕老师的猜测是真的!”说着就抬手轻抚上那扇石门。

一瞬间,李忘生便察觉出这石门不似想象中的那么严实,竟然可以推动,他两手一起用力,就见石门以中间为轴心开始转动,“师兄,快来帮忙!”

谢云流立马上前,把手电放在地上和李忘生一起从一侧用力推石门,两人果然将石门推开一道足一人进入的缝隙。

缝隙不大,但幸好二人都不是胖子,侧身可以勉强进入。

进去后用手电一照,就看到这石门后居然就是主墓室,一尊棺椁静静地躺在最中间的方形平台上,那平台大概半米高,围绕平台又有一圈环形凹槽,里面居然还盛着满满的液体,也不知道是不是水。

假如是水,不知道是建造这墓室的时候就灌入的,还是后来日积月累涵洞里凝结的水汽汇聚成的,反正这么湿润的环境,想必那棺椁中的尸骨早已不成样子了。

墓室结构非常简单,除了围绕棺椁的天圆地方设计,又有八根圆柱支撑穹顶,便再无其他东西,连一点陪葬物件都没看到,反倒是墙壁上的一圈壁画吸引了李忘生的注意力。

李忘生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生怕惊动这墓室的主人,抬头借着手电光看起了壁画上的记录,却发现这上面颜料早就氧化了,只能看到一些简单的勾勒线条,就连墨色字迹都斑驳凌乱,偶尔能连续认出来几句。

“这个墓室的主人居然是个道士,这上面说他是个很出名的老道士的徒弟,天资聪颖,道学自成……他居然还会武功!”李忘生一边看一边念出声,不一会儿就把残存的寥寥篇章看完了,却也没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他本来就不考古专业的,即便这墓主人很有名,也很难从这只言片语里知其生平。

好一会儿,却没有听到谢云流的半点回应,他转头去寻,就见那人蹲坐在棺椁后面看着什么。

“师兄?”李忘生绕了半圈,就发现那棺椁背后居然还立了一块石碑,看外形居然像是墓碑。

虽不知为何墓碑要藏在棺椁背后,但他此时也好奇起这墓主人是谁,于是大步跨过环形水池往那墓碑走去,靠近了才发现谢云流脸色非常难看,盯着那墓碑上的字目不转睛,眉头紧蹙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李忘生将自己的手电光也照上那墓碑,可还未等他看清上面的名字,就觉脚底一阵晃动,似是山崩地裂一般。

等他惊恐抬头,就看到墓室穹顶已经裂开,一块巨石坍落下来,直直地往他面门砸来,避无可避,李忘生吓得愣在原地,只听到耳边谢云流焦急地大喊一声,“忘生!小心!”而后就被人扑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李忘生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则是满屋白色,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医院里。见他醒来护士立马把医生喊了过来,做了简单的检查后,确定没有大问题,才让送他过来的人进病房。

进来的这人李忘生却不认识,带着金属框架眼镜,样子很是斯文,交谈后李忘生才知道这人是吕老师带的本科生,叫祁进。

李忘生把手中的水杯放下后才想起谢云流,于是问道,“谢师兄呢?”

祁进一脸讶异,但还是老实回答,“他没事了……不过,学长你问谢师兄干嘛?”说着抬手拉开一边的帘子。

李忘生转头看去,就见隔壁床位上半躺着一个陌生男人正在吃苹果。

“他……?”李忘生抬手指了指那人。

“谢师兄前两天被石头砸到脚住院了。”祁进解释起来,“不对啊,学长你应该知道这个事儿啊……”

李忘生听祁进这么说,立马瞪大了双眼看向隔壁床位的人,这人样貌分明不是和他一起的那个谢云流,而且这人两天前就已经住院了。

“说来也巧,我们得知你们坠崖后,当地警方就用红外探测仪寻找,发现你居然在向我们营地靠近,后来发生了二次坍塌,竟然把墓室的大门塌出来了,我们的人一进去就看到你躺在棺椁边上,这才把你救出来的!看来这次全靠山神保佑!”

隔壁那人听了也附和起来,“我也觉得这山里有山神!不然他怎么可能捡到我丢了的应急包,这么远的山路走过来,不累死也得饿死!”

闻言,李忘生这才发现手边的矮柜上除了自己的背包外,还有另外一个脏兮兮满是泥土的双肩包,但这个双肩包之前明明是那个谢云流所背。

“这个背包,是你的?”李忘生抖着嗓子问。

“对呀!”那人咬了一口苹果继续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幸好被你捡到了,里面的救急物资够撑好几天。诶,你在哪儿捡到的?”

“忘了……”李忘生支支吾吾了半天,含糊回道。

两人见李忘生脸色苍白,想他可能是刚醒来精神还不太好,于是一个离开了病房,一个拉上床帘开始打游戏,让李忘生好好休息。

独自躺下后,李忘生却只觉得浑身开始发冷,怎么可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山体坍塌前的最后一个画面,那个墓碑上的字!

上面写着——纯阳宫立派掌门人吕洞宾之逆徒谢云流之墓。

谢云流!

霎时,李忘生浑身汗毛炸立,他侧过身子用棉被将自己紧紧裹住,又把脑袋往里面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外面,可还是觉得空气异常寒冷。

哪儿有什么山神!

那人分明就是山鬼!

可李忘生又立马发现了疑点,回想种种细节,他才惊觉,关于自己的一切全是自己所说,那山鬼竟从未说起他自己的事情,就连他自称是吕老师的学生,都是在看过李忘生的学生证之后,想必那套身份就是随口临时编出来的。

但为何要将他往墓室里面带?最后谢云流在墓碑前的表情,似乎并不知道那处是自己的墓室?

听说人过世后,他的灵魂会忘记自己已经死去……

难道,难道那个谢云流也忘了?

过了没几天,李忘生又从祁进口中听到了那个墓室的后续。

“那墓室被市里的文物局接管了,不过我们撤走的时候听工作人员说,里面没有尸体,而是一个衣冠冢,除了放着一些早就朽败的衣物之外,居然还有一对宝剑。这也是那座墓室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了……”

李忘生只静静地听着,从始至终都没提起自己的那段离奇遭遇,生怕被人当成神经病关起来。

几年后,再回想起这段诡异遭遇是在一个周末,李忘生去市里的博物馆参观,跟随耳机中的讲解指引,他走到了一个玻璃展台前,里面是一对寒锋不减的利剑。

“这对宝剑是我市最新出土的文物,从上面篆刻的小字得知,这两把剑分别叫做‘非烟’和‘非雾’,他们的主人是唐代一个叫谢云流的道士……”



于睿提着食盒翻越崇山峻岭到了九老洞前,洞口参天的桃花树早就凋零败落,只留得遒劲的枯藤树枝还攀附在岩石崖壁上,仍可看出这老树当年的风采。

她没有过多停留,径直往山洞里走去,一如往日的每一次到来。

谢云流被关在这山洞中已是第三个年头了。

初时,于睿过来送吃的谢云流总是不愿搭理,过了约莫半年才好转,再后来也愿意和她说上几句话。

九老洞中早就没了往日的神息,在谢云流一刀将羽化的李忘生斩落那天后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山林洞窟。

原本萤火闪耀,灵草丛生的神仙福地,此时只有无尽的幽暗,潺潺溪水成了幽深黑潭,一丝阳光都无法照射进来,就连植物都早已全部枯萎死去,处处弥漫着死寂气息。

那日吕洞宾难得真身下凡,看着眼底血红入了魔道的徒弟暗自叹息,而后将人困在这洞窟中。

于睿一进洞中就将手里的灯笼点亮,这条路她走过上百次了,不多时就到了谢云流所在洞窟,看着眼前被寒冰铁链锁了琵琶骨的人,低声喊了一句,“大师兄。”

闻言,谢云流缓缓睁开双眼,“你又来了。”他声音沙哑,大抵是多日未曾进水的缘故。

“嗯。”于睿应了一声后,开始打开手中的食盒,将里面的食物在他面前摆开。

谢云流垂眸看着,轻笑一声,“我是纯阳的罪人,不是让你少来吗?”

于睿不答,只是默默地把筷子递了过去。

谢云流接过后,夹起一些食物送进嘴里,“其实不吃,也饿不死。”

“我要离开华山了。”于睿低头说道。

谢云流难得手上一顿。

“我要和他去大漠了……”

“挺好。”谢云流长吁一口气。

“临走前,我还想再劝说大师兄一次。”于睿低声恳求,“认错吧。只要大师兄肯认错,师父定会将你放出去……”

谢云流却未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将筷子放下后,又闭眼打坐调息,“你走吧。”

于睿叹息一声,久久不再说话,兀自将盘子收拾好后转身离去,永远地离去了。

往后这纯阳的千年冰雪、万丈松涛与她再无任何瓜葛。

三年前,纯阳掌门李忘生大道得证即将飞升羽化的消息传遍大唐,不少人千里迢迢赶来华山,只想一窥仙人之姿,却都被婉拒在山门之外,只有江湖少数门派掌事得以上山与李掌门道别,其中独少了刀宗宗主谢云流。

那夜飞仙阁上人不多,寥寥几人,均是李忘生这几十年人间的匆匆过客,他盘膝而坐,月光似轻纱一般将他的身躯笼罩,忽而山间传来一阵鹤鸣,无数白色蝴蝶从李忘生体内振翅飞出,那羽翼华冠的道子逐渐变得透明,又渐渐似烟雾一样腾升飞空,洒落的月光如引路明灯,透亮的神魂悬空飞升,袅袅若轻烟。

忽地,众人齐齐惊觉百尺开外的山头传来一阵杀气,瞬间一股劈山破海的刀气从那边山头袭来,这一式竟是刀宗的孤峰破浪。

蓦地,李忘生神魂俱散,原本能清楚看出人形的烟雾被劈成两半,而后又化作无数白色飞蝶,碎成点点银光星子,散落山涧谷底,了无痕迹。

正当祁进怒气冲冲抽出佩剑之时,数道炸雷惊落,等众人运着轻功赶去,就只见吕洞宾单手执拂尘,又以捆仙绳将眼底血红谢云流降伏在地,身侧的雪地中还躺着断成两截的“绝地通天刀”。



卓凤鸣在洞口站了大概有半炷香时辰了,终究还是让素天白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人进了山洞。
油灯昏黄,但仍旧能辨认出面前那人满头乌黑的长发与日渐年轻的容颜,卓凤鸣捋了捋雪白的长须,心中感叹万千,近几年来这位大师兄突然返老还童,竟有得道之像,也不知是福是祸。
谢云流没有睁眼,但如今在纯阳宫还肯来看他或者有资格来看他的人屈指可数,“怎么又来了?”

卓凤鸣盘膝与人对坐,“我时日不多了,过来和大师兄道别。”他声音沉稳,并未听出有胆怯或是不安情绪。

闻言,谢云流才睁眼看向面前的耄耋老人,他在这洞中静坐多年不知人间岁月,“你……?!”

卓凤鸣朗笑出声,“快死了……都百来岁的人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大师兄这般枯木逢春,也不是修道之人都可以像师父和掌门师兄……”话未说完,他便顿住了。

长久的沉默后,谢云流开口又问,“那以后纯阳怎么办?”

“交给素天白了,他是掌门师兄的二弟子……人就在外面,大师兄可要见上一见?”

“免了。”谢云流断然拒绝,想了想又补充说,“让他以后不要来看我……”说完又缓缓阖上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谢云流逝世于九老洞中。

当时的掌门素天白遵从前任掌门卓凤鸣的遗嘱,准备把人安葬在离飞仙阁不远的墓室中。

这墓室是许多年前于睿离开纯阳那年开始修建的,当时于睿不顾纯阳上下众人反对,定要修建这墓室,离去时只说,“大师兄不愿认错,他这辈子都无法离开华山了。”

可这准备几十年的墓室终究只埋下几件衣冠与两把老旧的佩剑。

谢云流的尸身在下葬那日被刀宗的人带回了滃洲。

“几十年来我刀宗恪守不渝,从未来纯阳叨扰半分,当年之事确是我宗宗主之过错,但如今先人已去,还请将遗体还回。”

素天白思量了许久,终究是同意了。

带队说话的刀宗弟子素天白不认识,但听说是方轻崖的徒弟。

诚如于睿所言,谢云流从未离开,即便尸身被埋葬在远隔千山万水的滃洲,但其魂魄却困于山中,游荡不散,千百年后连自己为何在此停留都忘了,只记得自己名叫谢云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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