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谢宗主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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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老洞后的老头儿日常
       *魔改原作,我对不起欧亨利
      
       二十三天。整整二十三天。其中还有五天他从睁开眼开始,到不小心睡着了结束就压根没见到人。虽然说自己如今也算是一把年纪了,对现在的年轻人非要整天腻在一处的行为嗤之以鼻,也并没有很在意李忘生在他工作的时候到底去哪了;再说每次自己一问,人家都说是去钓鱼——他之前可从未听说过李忘生还有这种爱好就是了。谢云流翻着自己每天早上撕下来的黄历纸,数来数去,还是接受了李忘生已经连续二十三天没来寰宇殿陪自己上工的事实。
       除了认命地自己一个人出门之外,显然也没什么别的办法。谢云流背着手从内间里溜达出去,路过雕着祥云飞鹤图样的橱柜,瞥见李忘生的渔具果然消失无踪。谢宗主对着空着的格子略微惆怅了一下,一种荒谬的怨念感油然而生,好像世间的感情大都由激情开始到平淡结束,而从时长来看平淡则占了其中的绝大部分。就算是像他和李忘生这样折腾了大半辈子,如今一起过的时间久了大概也是要厌倦的。
       谢云流环视这个他从在翁洲开宗立派就一直住着的屋子,多宝格上整整齐齐地摆进去了几排道经,衣桁上随意搭着不属于他的家常旧道袍(堂堂掌门的衣服怎么也洗得发白?),窗台上晾着小米和松子混合的鸟粮。整个屋子虽然说不至于认不出来,但是已经和前几十年大不一样,瞧着很像一个家了。
       外间的门边挂着一柄有点炸毛的乌木拂尘,是一个月前李忘生亲手扎的。那时候李忘生白天在寰宇殿陪他处理事务,突发奇想悄悄托萧孟弄了些马尾毛。看那里炸开的几根,还是因为他一边听着莫铭的汇报,一边偷偷给李忘生捣乱导致的。谢宗主悄悄翘了下嘴角,出门望望天色,瞧着像是又要下雨,顺手把门外摆的几盆刚开花的建兰搬回了房里。
       这几盆建兰是李忘生刚结束闭关,来翁洲和他同住的时候,两个人兴致勃勃一起挑盆翻土栽下来的。现在李忘生二十多天见不到人,只剩下他一个人浇水换盆,总觉得看起来有些耷拉,好在这几天还是开出了几朵淡色的小花。前天李忘生擦黑回来走进房间的时候,瞧见这簇花开了,久违地笑着喊他“师兄快看”,又抓着他的手臂摇他的袖子。那天一整晚谢云流都飘飘然地,要不是最后躺在一起睡下的时候,两个人的白发都十分有存在感地混在一起,谢云流真要恍惚以为自己从来没离开过,李忘生还是那个全心仰慕自己的无忧无虑的纯阳宫二弟子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啊。谢云流叹了口气。他带好门,拎着刀从小院的石径一路缓步往寰宇殿的方向走去。一只嫩黄色的鹦鹉从竹篱外面飞进来落在他肩膀上,四周望望没见着平时给自己喂鸟粮的另一个爹,就探头看看眼前这个爹今天有没有记得给自己带零食吃。谢云流重重哼了一声,边走边从袖袋里掏出几颗榛子:他连我都不陪,还能记得给你喂食吃?千算万算,这么多年的相隔两地,误解争执都渡过去了,万万没想到还是败给了日常生活。谢云流把榛子壳捏得嘎嘣响,难道说李忘生之前那么主动跑来刀宗,只是太久没和自己一起住过了,如今得到了觉得也不过如此,逐渐失去了新鲜感?如果是这样,那他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来给李忘生点和往常不一样的惊喜,毕竟当时他记得从银霜口回来的时候,于睿还是悄悄和他说过,李忘生的性格,以后要靠他多担待些的。但他如今还能给李忘生些什么呢?
       谢云流思考着从寰宇殿的后门绕进大殿。只要是来过刀宗的人,不论是谁提起他这座宗门正殿,首先想到的必然是那凛冽刀气劈开的巨大裂缝。两只鹦鹉雕塑簇拥着的宗主座椅正置于那道壮观的裂缝下方,无论是天光还是雨滴都一一接受,威严霸气,又虚怀若谷——
       谢云流突然停下来,仰头望向自己滴着水的屋顶。他的衣物被雨浇得晶晶亮,脸上却带上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他伸出手接了几点雨水,手指间搓了搓笑了几声,引得莫铭从屋顶上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好几眼。
       谢云流自诩这辈子有两件事引以为傲,一是从一无所有之处自创武学开宗立派,二是误会重重之后仍能和李忘生心意相通。论他的刀意,最直观又最震撼人心灵的展示怕不就是他这座大殿的屋顶,任谁看了这劈山裂石的一刀,都会从中领略到他傲视苍生的真意。而李忘生……九老洞一战之后,武林中人仿佛一夜之间都知道了他二人重归于好,他自然也乐得把人安置在自己房里,他在东瀛那些难眠的夜里从未想过还有这么一天,他自己的住处会变成他和李忘生两个人的家——那可是他又爱又恨,数十年都无法忘却的李忘生啊。
       雨还在从屋顶飘落在地毯上。谢云流想起李忘生来这里陪自己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其实天气一直很好,是没有下雨的。他永远忘不了翁洲终于开始进入雨季后,李忘生在寰宇殿用震惊而一言难尽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样子。那之后李忘生就逐渐很少跟自己过来了,如今想来,怕不就是因为寰宇殿的环境过于潮湿,李忘生从前那些内伤也不知好没好全,这样冷的雨里呆得很不舒服也说不定。
       谢云流越琢磨越觉得自己想的有理。李忘生就算出门钓鱼,也都是从分仪门渡口坐了棠木舫,一身道袍严实得和周围人格格不入,好像要把水汽隔得一丝不漏。谢云流踌躇了一会儿,期间从大殿中央转去折麟阁又磨磨蹭蹭转回来,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招手把浪三归叫了进来。浪三归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路小跑进殿内,谁知谢云流一脸纠结着迟迟不出声。
       “师父?”
       谢云流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深沉开口:“你会修房顶吗?”
       浪三归:?
       浪三归没忍住抬头望了下那道裂缝:“师父,您怎么忽然想起来……”
       谢云流没好意思说是想给李忘生个惊喜,严肃道:“你就说会不会。”
       浪三归一脸难办地看着想一出是一出的谢云流,没办法,谁让他是自己师父呢?浪三归认命地回他:“我记得那边岛上的村里有人家会修,师父着急吗,若是着急,我这就叫人去喊他们。”
       谢云流惜字如金:“着急,快去。”
       浪三归把人找过来的时候雨恰好停了,谢云流向从过来开始就对他这屋顶倒吸一口凉气的几个村民点点头,只交代他们趁着今天雨停,先把房顶的空隙补好,确保不漏雨就是。加固和装饰的东西,可以之后再慢慢补齐。干活儿的没什么意见,倒是浪三归在一旁犹犹豫豫地问他:“师父?您真想好了?您不是说这缝儿是您刀意登峰造极的终极体现什么的……”
       谢云流瞥他一眼:“……你不懂。”
       说着只管在一边抱着臂仰头看人修屋顶。又是木板又是瓦片,叮叮当当,从一早修到红日西沉,总算看得出不漏光也不漏雨了。谢云流让浪三归给村民们结了工钱,带人下去吃些饭食,瞧瞧天色,李忘生差不多该回来了。
       谢云流轻咳一声,开始迈步朝分仪门渡口走过去。
       我去看看那里的弟子有没有好好工作。
       一路上巡逻的弟子一一向他行礼,谢云流心不在焉地点着头,提着刀往渡口的石头边一靠,眼睛只管盯着海另一边的方向。不一会儿他给李忘生安排的棠木舫就稳稳地出现在视野里,一路朝渡口这边停靠过来。
       谢云流站直了身子,李忘生一手拎着鱼篓,一手提着个不起眼的麻布包,瞧见他在这等着,急急从木舫的舷梯上下来,快步走到他跟前:“师兄,你怎么在这等我?等了很久吗?”
       谢云流把怀里的刀换了另一边抱着:“刚到,也没有很久。今天钓到了点什么?”
       李忘生不好意思地把鱼篓递给他,谢云流把盖儿稍微揭开一条缝,只见两条小银鱼在里面蹦跶了几下,谢云流眼疾手快地把盖子扣上,总算没被扑腾一脸水。谢云流把刀在腰间挎好,一手替李忘生拎着这鱼篓,一手习惯性要去拉他的手。刚摸上师弟细细的凉凉的手指,就被李忘生不露声色地躲开了。
       谢云流震惊地瞧瞧自己空着的手,又瞧瞧一脸愧疚地左顾右盼的李忘生。李忘生禁不住他谴责的眼神,半晌低声道:“此处弟子众多,师兄与我都一把年纪,还是稳重些。”
       谢云流心里警铃大作。我在自己家里,拉自己老婆的手,要什么稳重?不是你非要抱着我睡觉的时候了是吧?
       李忘生,你真的变了!
       谢云流板着脸硬拽了李忘生的手腕往寰宇殿拖:“我看谁敢多说。你看看你,出去坐了一整天,就钓上来这两条小崽子?”
       李忘生假装面露惭色:“是忘生学艺不精。”话语间还带了些隐隐的笑意。
       谢云流已经心领神会地转过头瞪他:“去去去,别在那翻旧账。”
       李忘生笑着被他拉着从两排鹦鹉雕像的夹道欢迎中穿过,瞧他一路拽着自己往寰宇殿正殿过去,忍不住疑惑道:“师兄?你是要带我过去做什么?”
       谢云流得意地一笑,快步将李忘生拉进殿内,放下鱼篓手一扬:“看!这是给师弟你准备的礼物!”
       李忘生顺着他的手臂仰头望向屋顶。钉了木板,铺了瓦片,屋里还有桐油的味道,想来是今天赶工刚刚搭好的。可以理解,李忘生纠结着看向谢云流,但为什么?而且,为什么偏要是今天……?
       谢云流期待的目光在看到李忘生脸上——可以说是奇异——的表情之后开始变得疑惑起来。“怎么,你不喜欢?”
       李忘生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又出现了:“师兄……我以为你很喜欢原来的那条缝?”
       谢云流尽力使自己显得强硬些而不那么怨念:“但你自从看到这条缝漏雨,就不肯来陪我了。如果不是你对这样的生活,又或者是对我这个人厌倦了,那我只能猜测你是觉得这屋子潮湿,不舒服才不肯过来。”
       “我没过来陪师兄是因为……总之不是对师兄有意见,也不是觉得师兄这屋子不好。”李忘生哭笑不得地扶额叹气,把另一手一直拿着的麻布包递给谢云流,“都这么多年了,师兄总该相信忘生,唯有这颗真心是不会变的。只是……师兄看了就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是那副表情了。”
       麻布包被利落地拆开,接着是谢云流震惊而喜悦的目光,落在他手中浅青色竹篾编的一只斗笠上。斗笠的形状算不上完美,内面边缘用棕丝缂了小小的一朵流云,彰显着这是由李忘生亲自编的、独一无二属于他的事实。李忘生惭愧道:“从前小时候,都是师兄做这些物件给我。忘生手拙,同渔村中的篾匠学了这些天,也只能做成这样。只是忘生本来是觉着师兄在这殿中淋雨,虽说有内功护体,如今年纪大了到底免不了对身上不好,才想着做顶斗笠送给师兄。如今看来,”他又抬头望了下刚补上的屋顶,“好像是忘生多此一举了呢。”
       谢云流把那顶斗笠扣在头上,又沉默着拉过他的手,果然被竹片扎得伤痕累累。怪不得刚才不让自己牵他的手——傻子,木头。你什么都不肯说,就只让我在这里瞎猜。
       明明我只是想要你永远陪我一起就好。礼物不礼物的……这又是要心疼死谁?
       虽然看起来他这屋顶也是白补了,但谢云流感到了这二十三天以来从未有过的轻快。
       “好了!快跟我回家,以后不许再这么自作主张了。”
       “嗯,都听师兄的。”
       “也不许一个人出门钓鱼,剩我一个人在这里听这些无聊的事务了。”
       “哎?可是师兄不是说宗门中还……”
       “李忘生?”
       “好好好,忘生记住了,之后一定常来寰宇殿陪师兄处理内务。”
       “你记住就好。现在,快来给咱们鹦鹉儿子喂它馋了好几天的鸟粮吧。”
      
       ---------------------------
       浪三归:师父,我们昨天屋顶刚补了个大概今天还需……
       (殿内落雨)
       浪三归(抬头,看缝,震惊):师父???!
       谢云流(扣紧斗笠):刀气误伤而已,勿要多言。让他们回去吧。
       浪三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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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nns | 6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晴天雨天阴天都要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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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芦棠 | 5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纯正的怨男 谢宗主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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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村民好不容易修好的屋顶又漏了。这斗笠不得天天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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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keni | 3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哈哈哈哈神一般的谢云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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