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完结】芸芸(LOF冬日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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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381 | 回复1 | 2025-11-8 19:20: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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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多日以后,当谢云流和李忘生同时坐在醉蛛面前时,想起的是他卖掉的课本——扉页上签着他和李忘生名字的课本被拍卖到上千元的事情。
双律师paro但没案件细节只有谈恋爱,本质上是个回忆校园爱情and破镜重圆的故事,很欢脱全员ooc,全文8k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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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江山 | 2025-11-8 19:21: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时候,谢云流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倒霉。


  他并不是一个迷信命理气运的人,想做的事情做之前还要求老天爷,这无疑是非常可笑且荒谬的。想做便做了,难道还要顾忌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话又说回来,有些东西裹挟在名为命运的潮流之中,势不可当;但有些晦气纯粹是他自找的。谢云流冷冷地望着单向玻璃镜另一面交谈甚欢的两人,心想,要是当初找个借口把浪三归开了,早就没人给他找麻烦了。



  “东水寨大学的学生对我们所有诸多误解,主要是因为之前负责校内春招的是现在分立出去的、一刀流株式会社的人,害得我们很多年都被误解……”


  热情洋溢的面试官浪三归并不知道顶头领导正在盘算着如何开了他,还在一个劲地向新来的实习生介绍刀宗律师事务所。这是他今天面的第七个实习生,也是唯一一个稍合他心意的实习生。东水寨大学本硕,还有红圈所实习履历,跟过——


  “你既然在纯阳律师事务所实习过这么久,为什么不直接留用?”


  浪三归还没想好怎么更好地留住人才,手中的简历就被干错利落地抽走了。他一愣,这才发现顶头领导谢云流已经毫不客气地推开会议室大门,坐在实习生对面,神色莫测地发问。


  实习生明显没反应过来,呆呆道,“呃、这个、我没有拿到纯阳那边的留用资格。”


  谢律这是在面试还是在交叉询问啊……浪三归老成地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开口挽救他们刀宗本来就不怎么存在的声誉,却还是没快过谢云流的嘴。


  “没办法留在纯阳,所以才来面刀宗吗?”


  浪三归:“……”


  浪三归凝噎了。纯阳好歹是国内顶级红圈所,律所合伙人里还有顶级的法学大佬吕前辈,和刀宗这种白手起家的精品小律所不说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起码也是一个出生在罗马一个生来是骡马。就算他知道一些这样那样往事流转的爱恨情仇,但谢律到底怎么能面不改色地用酷哥表情说出这种荒谬的话啊!


  就算是看起来一直很呆的实习生也反应出些不对劲了,她看了看浪三归,又看了看谢云流,脸上露出用力思考的表情。


  “谢律……我记得您……”


  综合她实习期间的表现,浪三归真害怕实习生憨批到大声说出“莫非您就是那位叛出吕纯阳师门的剑魔前辈”,但实习生话锋一转,震声道,“我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


  谢云流懒得听她废话,“什么?”


  “就是您和李忘生李律师啊!”实习生双眼发光,很是激动,“您和李律的双人签名,在东水寨大学炒得可高了!”


  谢云流预感到事情似乎在朝着什么方向滑坡,警惕道,“什么双人签名?”


  实习生不说话了,掏出手机划拉了一会儿,紧接着展示给谢云流看,“就是这个,在我们学校炒得可高了,就是不知道最后被谁高价买走了……听师妹唐小珂说,好像是被一个校园论坛id叫玉虚子的人买走了。出价可高了——”她比了个四,“上千了!”


而谢云流终于看清了实习生手机上的照片,的确如她所说,薄薄的一页纸上有签着“谢云流”“李忘生”六个大字,但这不是……

  谢云流:“……”

  谢云流:“…………”

  这不是他去日本的时候卖出去的课本扉页吗?!


  谢云流离开的时候,带走的东西其实很少。他曾经一无所有的被吕洞宾牵离了孤儿院;离开时,好像也一无所有。他想带走某些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最终两手空空地坐上前去日本的飞机。就好像他曾经恶毒的希望李忘生和他一起手牵手没入泥潭,并认为那是唯一可以让他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的方法。但是谢云流真的如此想象时,却比世界上任何事情都让他心痛。


  书肯定是无法带走的,但就这样扔掉也很可惜。好在——或者说很不幸的,陆危楼在此时爆发了惊人智慧,语重心长地建议道,“我帮你十块钱一本卖掉。”


  谢云流隔了会儿才回复道,“我看二手群里都是一块钱一本。”


  陆危楼实事求是,“你和你师弟都是法学院的传说,有你的笔记,卖十块钱都亏了。”


  谢云流又隔了一会儿,回了个省略号。


  “日本那边网这么不好?我都在二手群挂好了。”陆危楼无语,“那就说好,我抽五成就行。”

  


  有介于陆危楼精确到小数点后五位的抽成,谢云流清楚地记得他所有的课本一共才卖了500元,他和陆危楼一人一个250.00000。同时他也清楚地记得,李忘生的校园论坛id是他亲手注册的情侣id,他是静虚子,李忘生是玉虚子——李忘生被盗号了吗?为什么要花钱去和小辈凑这些热闹……还偏偏是他们一起用的那本……


  此课本不同于其他课标教程,又黄(指封面)又厚,若是用于刀战格挡防身,一刀下去恐怕还没到绪论部分,被赐名“太皇太后”。谢云流嫌书太重,干脆将书一分为二,自己用半本分则学后面的课程,师弟李忘生用另一半的总则。他在扉页签上自己名字后又嫌不够,还将李忘生抱在怀中,哄着他在旁落下自己的名字。字也双双,人也双双。



  谢云流沉着脸不发一言地走出去的时候,实习生还以为自己要痛失实习机会了。她哭丧着脸问浪三归,“浪老师,您看我还有机会吗?”随即又叽叽咕咕自言自语道,“要不我去找小月他们开黑店维生吧……”


  浪三归哭笑不得,挽尊道,“谢律只是天生这个表情。不是对你不满意。”嗯,真的。


  实习生想了想,道,“但李律……”她但了半天,最后轻轻摇头,什么也没说。



  但李律?


  耳力极好的谢云流转身离开会议室,冷笑一声,估计李忘生根本就没说他什么好话,才让实习生也没办法违心夸他。


  他上次见到李忘生的时候,还是在去年的律所联合刑事论坛第二期峰会上。谢云流是第一次以刀宗与会律师而非独立律师的身份参与峰会,但所里其他人都忙着跟案子,因此就只带了莫铭。坐下来一看座位表,纯阳来了七个人,满满当当地坐在他们前面。


  谢云流:“……”谁排的座位表。


  他强迫自己不将目光放在斜前方第三个位置上,假装对台上主讲人的陈词滥调饶有兴致。直到于睿代表纯阳的与谈人上台发言,讲的话题和纯阳一样有漂亮的花架子,是对不得拒聘原则应用的反思。


  “Cab-rank rule,译作出租车驿站原则。指只要客人愿意付某大律师的费用,而案件是其执业范围,不论如何他都不能拒接案件,就像出租车站不能拒接他们的客人……即使对客户的道德、案件的性质有所怀疑……”


  饶是谢云流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也不得不感慨这位名义上的师妹研究得十分透彻,讲得也生动有趣,引人入胜。李忘生却在此时望了过来。他扭头的幅度不大,谢云流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李忘生在暗示他什么?


  谢云流恶狠狠按下圆珠笔,假装毫不在意地在纸上做笔记。他在业界的名声向来算不得好,往前一刀流的人喜欢接些争议性大的案件,到最后传出去的就是谢云流只在乎胜率不在乎手段,辩护的风格虽像剑一样切中要害,根本就是剑魔。实际上这也无可指摘,毕竟不是谁都会为了坚持心中的正义抱柱而亡。有案源的律师当然可以随意挑选,但……他本以为李忘生会知道他并非如此的。


  他几乎要被自己这个荒诞不羁的想法逗笑了——他有什么资格让这位大圣人为自己辩白呢?李忘生只会说,“师兄,你选错了。”“师兄,你不该如此。”


  可到头来细看前半生的种种选择,追随老师的步伐也好,冲动之下因为义气叛出师门也好,甚至于自己为了什么人而辩护,看起来好像都是自己在抉择,实际上也许什么都没选。说不定那是从一开始就被某人设定好的,谢云流只不过是做出挑选的样子。自由意志之类的,没准只是哲学家的想象。


  他不再强迫症似地虐待那只圆珠笔,而是选择直视李忘生的眼睛。出乎他意料的,李忘生只是安静而鼓励般地仰起头、看向他,静静的笑从他眼里流出来,像眼泪似的流了一脸。*



  谢云流再次想起这个场景,是在一周后的例会上。


  谢云流看了看萧孟刚刚递过来的文件,冷静地开口,“谁给醉蛛的法律援助开的指派律师的所函?”


  莫铭举起了手。


  浪三归看看正在打哑谜的两位,不明所以,疑惑道,“格式开错了吗?”


  谢云流倒是很平心静气,“莫铭,我告诉过你下周我有三个庭要开。为什么要安排个时间这么紧的法律援助给我?”


  这一瞬间莫铭想了很多。比如新来的憨批实习生领到司法援助中心那边的信件时就开始叽叽喳喳吵着要把这个案子分给谢云流,被问为什么的时候只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我啊,之前在纯阳当牛马的时候是跟的于睿律师,我俩关系不错的。”她嘿嘿地笑起来,“于律告诉我,醉蛛案的另一个法律援助随机到了纯阳。”紧接着就是什么往事流转在你眼眸不明所以叽里咕噜的话。“所以啊,小莫哥。你难道不想助力谢律复、咳,和纯阳和好吗?”


  莫铭:“……”


  “退一万步来说,那边管分案的太虚师兄都可以说动李律。”实习生见他表情不变,换了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却请不动谢律,是不是就无形之中输给了太虚哥呢?”



  莫铭简洁概括道,“实习生说法律援助那边同时指派了我们和纯阳,我想这是个接触那边的好机会,所以分给您的。”


  浪三归:“……”


  好一招驱虎吞狼、脚底抹油之策!要不是顾及到场合,他真想为这位实习生献上掌声。他瞥了眼谢云流,对方神色未变,不置可否。


  “……罢了。”谢云流道,“多久能去阅卷。”


  左右不过是个简单案件,要是醉蛛能认罪认罚,倒也快得很,不用和纯阳那边有过多接触。说到底,纯阳那些小辈根本没什么好回避的。他也不相信李忘生会为了法律援助的一千元而降贵纡尊。


  “那边说李律师已经去阅卷了,”莫铭道,“让您可以直接联系李律。”


  谢云流:“……”



  所以有些倒霉真的只是他自找的。谢云流一边心想要不还是把他们都开了吧,一边点开微信置顶,把李忘生从黑名单中放了出来。


  【孤峰破浪】:李忘生。


出乎意料的, 那边立刻就显示输入中,却半天还没发来只言片语。


  【孤峰破浪】:?什么意思


  【孤峰破浪】:罢了,想来纯阳律所的合伙人确实不屑于与谢某这种人一起办案!叫你助理过来交接


  【云心月性】:{醉蛛文书卷}{醉蛛证据卷}{补侦材料}.ZIP


  【云心月性】:对不起师兄,刚刚在压缩材料,有点大,一时间没传过来。


  【孤峰破浪】:……嗯。


  【云心月性】:师兄先看吧。



  好好好,谢云流差点把键盘按碎,李忘生就是故意玩弄他的!



  【孤峰破浪】:看完了。辩护意见等会儿发你。


  【云心月性】:师兄好快!不愧是师兄。


  【云心月性】:呆仙鹤扑翅膀GIF


   

  “不对。”


  于睿看了看电脑屏幕,难以置信。“大师兄怎么不继续发消息了?”


  李忘生心平气和,带上眼镜,也准备开始工作。“师兄要去写辩护意见吧。”


  “二师兄,这不是重点。”于睿痛心疾首,“我教你给大师兄发这种表情包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再进行一些“你这呆子怎么学会发表情包了?谁教你的?告诉我!”“哼,原来是为了我。”等等不可言说的剧情发展。哪里会是这种班味看起来就很重的对话啊!


  李忘生无奈地看向师妹,“虽说没发过这个表情包,但往前聊天的时候,我还是常常发表情包给师兄的。”


  于睿:“……二师兄,你怎么和我们聊天的时候从来不发。”


  李忘生笑笑。“师妹,去工作吧。”



  【孤峰破浪】:辩护意见.DOCX


  【孤峰破浪】:醉蛛的证词怎么前后不一,你申请阅视频了吗?


  【云心月性】:师兄也发现了吗?


  【云心月性】:证据光盘不能复制也不能带出,我想着到时候和师兄一起去。


  【孤峰破浪】:……行。阅完后再去提讯醉蛛吧。


  【云心月性】:听师兄的。


  

  虽说只是因为工作,李忘生也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样子,谢云流还是在赴约前选了新买的一套风衣,挺括有型。他自己都说不好自己的心情,但反正在李忘生的眼中无所谓美丑两个概念,估计也只会觉得师兄真是太重视工作了而不是师兄穿的好像来约会的。


  ……约会吗?


  把这两个字和李忘生谢云流组合到一起,突然就好像毫无关系了似的。谢云流到得太早,行政服务中心空无一人,没有李忘生也没有旁的芸芸众生,只有刚刚开始营业的咖啡店,很寂寥地放着歌。他给李忘生发了个定位。


  “一杯无糖冰美式,一杯康宝蓝多加奶油。”谢云流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还记得清楚曾经宠爱的师弟是何喜好,或许早变了。但反正今天和李忘生见面的是自己,他才没那么体贴李忘生。


  员工打好单子就去后厨了,把谢云流留在小小的店面里。店里播的歌单似乎是粤语金曲,从杨千嬅播到张敬轩,听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九点三十整,风铃轻响,李忘生如约到达。谢云流刻意地让自己不那么快地转过身去,只是漫不经心道,“李忘生。”


  “师兄。”李忘生又慢吞吞唤了一声,“师兄,好久不见。”


  他踩着音乐的节点走近。这简单的动作,叫谢云流等得恍若隔世。黑胶唱片在唱什么?我没有被你害过很过,写成情史变成废纸。是了,播到了张敬轩的《春秋》。他缓慢地眨眨眼。


  “《春秋》。”是李忘生拉开椅子,坐在他面前的声音。


  谢云流惊疑不定地望向他,几乎要疑心自己不慎说出了心声,只得转移话题道,“给你点的。”他把康宝蓝往李忘生的方向推了推。


  “谢谢师兄。”李忘生又笑了,乖乖地接过咖啡拢在手心里。“我们现在去阅卷吗?”


  好吧,工作。总是工作。


  “嗯。”谢云流拿过搭在椅背上的风衣,心想今天不该穿这件黑色高领毛衣的,怎么见到李忘生就浑身刺挠。



  阅卷倒是顺利。他们挨在同一台电脑面前看了会儿光盘,视频里醉蛛态度嚣张至极,毫无悔罪态度。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来无奈。李忘生朝候着的书记员微微一笑,谢云流则会意关上了视频,两人一起出房间。


  “还是去见他本人吧。”李忘生叹道,“去沟通一下。”


  谢云流揉揉额角,“随你。”虽然他并不觉得能沟通出什么成果,不过看了这几个询问视频倒是教他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往前的时候,他好像也见过醉蛛这人。


  “师兄开车来的吗?”李忘生发问打断了他的回忆。


   谢云流本想学他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但转念一想,道,“打车来的,车借给别人了。”


  “好,那师兄坐我的车一起过去吧?”李忘生不疑有他,顺势邀请道。


  “随你。”谢云流顿了顿,追问,“你多久去学的开车?之前不是……很晕车么。”


  “开车倒没坐在副驾驶上那么晕。”李忘生同他并排慢慢走着,“想着学车方便上下班,考完研的那个暑假去学的。”


  轮到谢云流无话可说了。他学车早,吕纯阳又宠他,家里的车钥匙都给谢云流配了份。大学的空闲时间,他都会半是撒娇半是可怜地带着李忘生去各种地方玩,更是、咳、在副驾驶室留下了许多荒诞不经的记忆。大二那年的寒假,他俩背着师父买了去海边的机票,牵手逛完了所有景点,返程最后的夜晚也不知做些什么。谢云流突发奇想,租了辆跑车,在环海公路上一趟一趟跑着。大风向车子里刮着,把李忘生素来板正的头发都吹得凌乱不堪。


   “师弟——”谢云流神采飞扬,不忘惦念着师弟,“有晕吗?”


  李忘生努力把自己的脸从长发中扒拉出来,不得不在风声中提高音量,认真回答,“不晕的,师兄!”


  天色沉沉,月色还未降临。谢云流将车停进海滨休息区,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略显急促的呼吸。他转身看向李忘生,少年人清丽端正的脸庞泛上暧昧的红意,正含笑看着他,看得谢云流更加躁动。


  他倾过身去,将那抹绯红的晚霞捉进怀里,细细亲吻,“师弟怎么就在我的车上不晕?嗯?”


  李忘生被亲得说不上来话,只好埋怨似的轻轻揪了下谢云流后颈略长的头发。谢云流就又笑了,他不老实地摸上师弟腰侧,含糊不清道,“没事……要是以后学车,师兄教你,师兄教你就没事了。”


  “唔……”未说完的话止于谢云流轻轻落在师弟眉间的朱砂的吻。像是在沙漠流浪了很久的云,急不可耐地拢住李忘生,身躯落下了潮湿的雨。每当将自己揉进李忘生身体时,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世界不是电子数据也不是被什么意志控制着的东西。当他们紧紧相连时,世界才好像在他们眼前稍微活过来似的。



  只是现在他既不知道李忘生到底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也不太看得懂李忘生现如今的想法了。直到李忘生无奈地叫了声师兄,谢云流才发现自己好像大概也许……坐到李忘生的主驾驶位上去了。


  “习惯了。”谢云流板着脸嘴硬解释。


  “无妨,师兄开吧。”李忘生坐上副驾驶位,乖乖系好安全带,顺便将谢云流的冰美式接过来拢在手心里,自己的那杯则随意放在一边。


  “握着冰。”谢云流道。


  “嗯。”李忘生只是倾过身子来,两人的小臂暧昧地贴在一起,呼吸交错。谢云流盯着看了会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只是在用智能管家开车内音响。


  谢云流:“……”


  他有些恼羞成怒地拉下手刹,却还是尽可能平缓地开车上路。播放的音乐也很有李忘生本人的风格,不是纯音乐就是道教典乐,播了几首,眼见着屏幕跳出《春秋》的名字,李忘生却迅速划走了。


  “不喜欢这首歌?”谢云流目不斜视,一时间觉得自己问得很没有水平。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加入车内歌单,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非要来招惹他。不对,想太多了。


  李忘生蹙着眉思考了会儿,咬咬唇,下定决心道,“不是……不是不喜欢。”他将歌单切回来,前奏缓缓流淌而出。


  谢云流:“……”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这好像是自己的声音?


  “师兄可能不记得了。”李忘生安静道,“往前……师兄小心!”


  谢云流深吸几口气,将车随意停进路边的车位。刚停稳,他便一把握住李忘生的手腕,“什么不记得——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记得!”


  “师兄,咖啡要撒了。”李忘生无奈道。两人僵持了会儿,最终还是谢云流先让步,他冷冷道,“你先放下。”


  李忘生依言乖乖放下,却让谢云流心头的火烧得更旺了。他怒气冲冲地再次攥住那双骨肉匀停的手,以微妙的姿势同李忘生纠缠在一起,居高临下道,“现在可以说了。”


  “不过是些许逸思,师兄困扰也是应当的。”又是那样的神情,明明在微笑,却又悲伤得叫人心生怜爱。



  校园十佳歌手开始海选的时候,本来是他招惹师弟的一个借口。他笑嘻嘻地搂上师弟的腰,将人圈在怀中耳鬓厮磨,可怜巴巴道,“师弟,我教你唱歌,我们俩一起录海选视频——”


  李忘生涨红了脸,推开他结实的胸膛,结巴道,“师兄、师兄,忘生不成的。”


  “我谢云流的师弟有什么做不成的?”身上那人得寸进尺,亲昵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你听师兄给你唱。”


   “我帮师兄录吧……”李忘生被按在柔软的被褥里求饶,很是补偿了一番才换得谢云流的同意。


  “那好吧,你来给我录像。”饱餐一顿的谢云流勉强同意。第二天更是找好兄弟借了个摄像机,拉着李忘生坐在自己对面。


  “春秋只转载要事,如果爱你欠意义,这眼泪无从安置。”谢云流抱着吉他边弹边唱,再高清的像素也让少年人英俊的脸庞略微失真。正当李忘生专注调整镜头时,谢云流却忽地抬起双眼,温柔的目光隔着电子光波望进他眼里,‌流云潇洒,看杀卫玠。


  “……至少要见面上万次。”


  一曲终了,谢云流随意地抛下吉他,将李忘生拉入怀中。爱这个人也好,恨这个人也好,都是想不清楚的。那么起码至少要见面上万次后,再做余生的抉择和定论罢?



  “李忘生。”谢云流神色竟平和了不少,倒是没再说什么。“我想起来醉蛛是谁了。我大学在法援值班的时候接过一个被害人的咨询……然后亲手将醉蛛的老婆送了进去,可惜当时没证据能给醉蛛定论。”


  “嗯。”李忘生点点头。“师兄素来热心。”


  “呵,我们现在可正是要去给醉蛛辩护的路上。”谢云流道,“时过境迁,竟是还没有那时候自由了。”


  “我总是在想于睿那天讲的话。我们人生或许也只是个巨大的出租车站原则。”爱情不过是荷尔蒙和激素的共同选择,个人的命运被无数的必然写就,但为何,为何……如此恨你,又心软到只能逃避?


  李忘生眼睫落下阴影,被握住的手腕轻轻挣扎,力气不大,谢云流却怕自己捏痛了他似的下意识缩手,只是他师弟的速度更快,覆上了师兄的手。


  “我是主动让于睿把这个案子分给我的。”李忘生坚定道。“至于那些话,也是我教那位实习生说的。”


  惊喜到几乎荒谬的话让谢云流难以思考,“什么?”


  “我买了师兄和我的课本我想要和师兄和好。”李忘生说得很快,却很清晰。“是我选择的,都是处于我的本心选择的。”


  不是命运的惯性,而仅仅是因为爱而作出的抉择。仅仅如此,人间也不会变成地狱的。*


  “忘生、你……”以锋利言辞出名的辩护律师谢云流此刻却罕见地败于他老实巴交的师弟,他张口结舌了半天,胸腔鼓噪得吵人。时空倒错,回到了海边的那一夜。他探过身去,怜爱地吻上师弟的朱砂。他好像又突然切实地活着了。


  春秋只转载要事,芸芸众生中唯彼此可安置人生。


  祁进到楼下拿茶歇的时候,几乎要疑心于是不是自己终于工作压力过大疯了。他敬爱的忘生师兄身边正跟了个脸很臭的俊美男子,大摇大摆地在会客厅坐下,又亲了亲忘生师兄,示意他先去忙。


  “谢云流?”祁进面色不虞,“你来这里干什么?”


  谢云流闻言看向他,“我是来咨询法律问题的。”


  “什么?”


  “我是来找纯阳李律师咨询法律问题的。”谢云流慢条斯理地重复,“来咨询一下,随意拍卖别人的课本私藏是什么罪。”


  祁进:“……”


  这人果然是来挑事的吧!



END

*这段叽里咕噜的文艺范的话都来自于《1Q84》村上春树,也是本文的灵感出处


青豆说:“呃,菜单也好男人也好,别的什么也好,我们觉得好像是自己在挑选,实际上我们也许什么也没选。说不定那是从一开始就设定好的,我们只不过是做出挑选的样子。什么自由意志之类的,没准只是我们的想象。我常常这么想。”

“如果是那样,人生可真够黯淡的啊。”

“也许吧。”

“不过,如果能真心爱上一个人,那么不管对方是何等恶劣,哪怕对方并不爱自己,人生也至少不会是地狱,就算多少有点黯淡。”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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